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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就挂记着晴川,相公们都在宣政殿,不用汝跑腿了,走吧”
于是独孤心慈随其到了宣政殿,圣人正与众相公们吃着廊下食。
从太宗贞观年间开始,每次朝会结束以后,公家都会让上朝的官员们在宫殿飞檐下、廊庑上坐地吃顿饭,这顿饭就叫“廊下食”。“廊下食”都有什么东西可吃呢?也就四菜一汤这种标准吧,不会简陋寒碜到丢圣人的脸,但也别奢望山珍海味。反正常参官们的肉食定量是每天三头羊,分到每个人嘴里的羊肉应该不会太多。
不过在日常供应以外,夏季还有防暑降温餐,冬季有烤火餐,各个节日也有加餐。比如寒食节,会给甜米粥喝;正月初七(人日)和三月初三加赐煎饼;正月十五、三十赐糜糕;五月端午赐粽子;七月七赐斫饼;九九重阳节加糕;十月一日加黄米羹……这些都是在日常餐点之外另加的,算是额外福利,您老老实实地跟着同僚们一起叩谢皇恩吧。像这种吃环境的工作餐,食物好不好倒在其次。有人比较看重其中的荣誉和政治意义,觉得能在圣人眼皮底下吃顿饭荣耀得不行。
官员们在廊下就食,相公们当然不同,不但有专门的偏殿做饭堂,也有专配的庖厨,加上圣人一起就食就更不同了,比不上昨日万花楼的席面,但也荤素搭配,菜品繁多。
“呵呵,这忠烈祠还在做法事,汝等就大荤大肉的啊?”独孤心慈看着满桌的肉食想想自己就吃了点青菜豆腐,遂阴阳怪气的说话。
“就汝牢骚大,吃了没有,一起来,与相公们同桌的机会不多哦”圣人笑骂道。
“不用了,某还忙着呢?圣人唤某来可有事交付?”独孤心慈随意捡把交椅坐着,见边上有茶具茶杯就拿起了自泡一盏。
圣人也吃完了,擦擦手,起身过来,拿起这杯茶就饮一口。
“那是某的”独孤心慈不满。
“汝自己再泡一杯,给诸位相公们也泡一杯”圣人吩咐。
独孤心慈无奈,就泡了七八杯扔哪儿,谁想喝的自己来拿,至于挨个送过去自是免谈。
“汝这惫懒小子,也不知道敬老,与诸位相公敬杯茶会死啊?”圣人不满,众人一听,得,这两位的关系又回到以前了?
“圣人唤某来可有事?”独孤心慈懒得理会直接问道。
“呃,就是那个五十万贯的事”圣人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朝会有人叫嚷去泰州巡行筹备尚缺银钱,圣人就淡定的说无需担心,他已凑齐款项了。
相公们惊奇,也有猜到肯定是大财主远东侯独孤心慈资助的,于是在廊下食时就敦促圣人赶紧落实下来,于是圣人就遣冯元一去寻来独孤心慈。
“这么急?也罢,反正迟早要给的,是给圣人还是入户部?”
圣人看看众位相公。
“圣人巡行泰州,自然是国事,入户部吧?”张说相公说道。
“圣人认为呢?”独孤心慈又问圣人。
“入户部吧?汝带着了?”
“不就是五十万贯么?随要随有,契书呢?”独孤心慈又问。
“什么契书?”圣人问道。
“若是圣人要当然无需契书了,但现在是国事,不能无缘无故的给个五十万贯,得有个名义啊?不然怎样入账?”
“那这个契书该如何立?”张说相公问道。
“汝等先弄个草约,就说把从京都到泰州的相关的驿站和屋棚馆舍售与广运潭管委会,等交付时再写明位置和具体数目”
“怎地这么麻烦?”圣人皱眉。
“如果直接交与圣人就没这么多麻烦了,某现就给足银钱,等事后把相关物事赐予某即可了,汝等自己选吧?齐国公,帮某把大熊叫进来下”独孤心慈在人前还是很讲究的,比如从不喊冯元一大总管老冯。
几位相公在商议,冯元一把大熊叫进来。
独孤心慈从大熊的挎包里掏出一把飞钱,就是去皇家钱庄换钱的兑换券。
数了一把,就把剩余的放回包里,再把手中的数一遍,递与圣人。
众位相公看着这位显摆的远东侯,这五十万贯还只是大熊挎包里的一半,这位远东侯居然带着百万贯满街走?
“钱给了,倒底是给契书还是怎地,诸位相公商量好,送到辽阳郡王府就是了,上午某也办了不少事,等会某尚有事办,某先走了啊。”独孤心慈着急要走,不想在这儿瞎耽误功夫,今日与纳兰妃雅约好申时春明门会合去晴川。
“远东侯怎地如此匆忙?还真是勤政啊?某倒有事与远东侯相商呢?”张说起身过来端起杯茶水。
“汝等相公们的事需与某相商?”独孤心慈无语。
“是这样,圣人着某募兵之事,某想与远东侯商议下章程?”
“募兵?募兵与某这万年县县令何干啊?”独孤心慈感觉有些不妙。
“呵呵,是这样的,这个募兵不是汝率先提及么?当然须找汝商议啊?”
“再说这募兵之策是某提及的,某与他急啊”独孤心慈不满,这可不是美差,重新募兵?府兵制的十六卫不吃了某啊?
“呵呵,诸位相公正一致推举汝为募兵大使呢?”圣人干笑。
“呵呵,某走了,不送”独孤心慈赶紧起身,头也不回的开溜。
“别走啊”张说相公赶紧叫到。
“某再捐五十万贯,汝等可否饶了某?”独孤心慈回身拱手。
圣人与众相公无奈,于是圣人挥手让其离开。
独孤心慈遂带着大熊阿狗先去万年县廨,找到杜绾交代一些事情,并让其寻一风和日丽的日子召集人去辋川。
又回到辽阳郡王府稍作收拾就赶去春明门,正好纳兰妃雅刚到,遂也不停车,两辆车直奔晴川。
清明刚过三两日,阴雨时歇时下,长安郊外绿意葱葱,整个天地罩在一众充满朝气的言语朦胧中,长安大道上的两侧均是桃花,此刻亦已有点新芽和随意点缀的花骨朵,独孤心慈坐在马车前轼上,很是惬意,车内的纳兰妃雅也掀帘观赏这长安紫陌的空濛气象,不一会就命令情郎赋诗来增情趣。
独孤心慈想想就来了一首;
“柳带东风一向斜,春阴澹澹蔽人家。?
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
柳带东风一向斜,春阴澹澹蔽人家。
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
(本章完)
第265章 沾衣欲湿杏花雨()
回到晴川的独孤心慈自然如鱼儿入海,欢畅自在。
晚上与姚崇等人饮宴完毕,谈起其去泰州之行,姚崇摇头表示就不去凑热闹了。
“某记得汝可答应过圣人的啊?”独孤心慈想想说道。
“某这把年纪了,还千里颠沛流离?”
“去了可会升官的哦?”独孤心慈又笑道。
“某还用在乎官品?倒是汝年纪轻轻的跟着去平白涨一品多划算?”姚崇鄙视。
“某还用在乎官品?”独孤心慈怼怨,想想又说道“这机会也不用错过,汝可以让姚明府去呗?”
姚明府者,姚异也,长安县县令,姚崇次子。
姚崇看看自家的司业,悠悠叹道“昨日有人来问某,可愿让姚异接替汝做千县之首的县令?”
“呵呵,那是在害汝和姚明府”独孤心慈点根雪茄,也不给梁国公姚崇一支,他曾忽悠其不能抽烟,对肺有害处。
姚崇以为其小气,抽了两支后顿觉肺部不适,立时就又信了远东侯的话。
“是啊,某当面拒绝了,后又让独孤护卫在半路上截住他,打晕藏了起来,汝要不去看看是哪家的?”
“哪家的还用看?倒是汝哦,这摆明了站在某一方啊?”
“某只是站在胜利的一方,事实证明某的选择是正确的”姚崇说的很有道理。
“汝不怕某是灰溜溜的滚回来的?”
“若汝是滚回来的,昨日就应该回来了,还有此刻晴川怕已满布丽竞门的人”姚崇冷笑。
“瞧瞧,这姜还是老的辣啊?”独孤心慈指着华师大学堂的教学总务说道。
“远东侯可是后浪推前浪”姚崇也捧他一下。
“嗯,明日可能朝中的会出现大变动,汝要不要回京看看热闹?”独孤心慈又问道。
“不就是宋璟后退一步么?”
“宋璟后退一步了,这首相是哪位张相公的呢?”独孤心慈又问道。
“远东侯还看不明白?”姚崇讥讽。
“呵呵,只怕朝中将会陷入党争啊?”独孤心慈做悲天悯人状。
“这岂不是汝与圣人正期待的局面?”姚崇冷笑。
“也是哦,这局面对某等亦有好处哦,不过某等是两不得罪左右逢源呢?还是择一良枝栖之?”
“汝还用左右逢源择良木栖之?汝就是一颗大树了?”
“也是哦,有姚崇总务在此,华师大就是一颗大树”
“某是说汝与辽阳郡王已是一棵大树”
“谬赞谬赞,辽阳郡王还是幼苗独苗,某呢,野草罢了,最多是锯齿草,谁来拔除某就刺他一下?”
“汝以后尚需注意一下,已是一方豪雄,就不能太懒惰,汝带过兵,上峰不带头谁会拼命?”
“某是带过头啊,但从来就是无命阿双小武阿空他们拼命的,某在后面捡捡便宜的”
“真不知汝这仗是怎么打赢的,不理汝了,歇息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吃过早餐后仲孙无异就抱着一堆文卷来找独孤司业独孤心慈了。
辋川的梯田开辟近来已基本停工,概因农忙开始了,已有近两千亩开始耕种,一半交由又一村的村民,还有近千亩租给了辋川附近的几个村子,契约已立,头三年由又一村供给粮种,收取一成的佃租。
晴川的校舍建设亦已基本停工,全部转移到华师大学堂的职田耕种了,晴川本规划预留五百亩农田,今年亦把荒地开辟为耕地约有七百亩。
“主要是缺人,不然辋川那边还有近两千亩可以种点作物”仲孙无异抱怨。
“是集体耕作还是分田到户?”独孤心慈问道。
“辋川那边是分田到户,晴川这边是集体耕作,去岁买的一百头牛已到,晴川这边留了三十头,余者均送到又一村了,有二十头留给三乡八里的农户租用,一年一石米的租金,比周遭行市少了一半但需帮忙喂养一年,明年可继续续租”
“告诉他们可分期付款购买,比如哪户想买牛,预定十年付清,每年收成后可先交一成”
“这个方略可行”仲孙无异想想点头。
“来帮忙做工抵账也可,辋川的别业还有人收拾么?算了,这两人汝带一个班的学生去辋川帮忙拾掇一下,天气晴好了,韦二郎他们会去游赏”独孤心慈又交代。
“好的,某知晓了,广运潭工地那边有不少人打听辋川那边的耕地可否租种,不少是长安城内的无地之户”
“无地之户?辋川属蓝田县的啊?恩,少的话若只有几十户,可以答应,只是需先帮忙整治梯田,今年争取开辟出五千亩来”
“若不是疏浚广运潭,开辟一万亩亦无问题,蓝田关的府兵亦有来打听可否租种的,均是京畿道他县的”
“那就没问题,汝估算一下,不能让人来了没地种,又一村自留多少合宜,其他的皆可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