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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宗臣,汝是外戚,都不应论功求赏。”
原来赵汝愚乃是宋朝宗室,而韩侂胄是宋宁宗皇后韩氏的叔叔,是外戚。赵汝愚的意思就是,咱们是宗室或外戚,应该要做出表率,不要争功求赏,不然别人认为咱们搞政变,乃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不过后来赵汝愚还是被宋宁宗任命为相,韩侂胄却没能进入权力中枢,这下他气坏了。韩侂胄有自己的关系,他与太皇太后及皇后都是亲戚,凭着这两层关系,得以出入宫禁,再加上他拥立皇帝有功,也渐渐博得皇帝的信任。接下来,他要想方设法打击赵汝愚。
在当时南宋学术界里,理学正逐渐占据统治地位,而朱熹则是理学的代表人物。时任宰相的赵汝愚是理学的忠实信徒,他掌权后,便推荐朱熹为讲筵侍讲。除了朱熹之外,李祥、杨简、吕祖俭等理学名士,也纷纷被赵汝愚招罗到朝中。一时间,理学派成为朝廷中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
朱熹对韩侂胄有很强的警惕心,认为此人善于弄权,又凭恃其外戚身份扩张实力。他便警告赵汝愚:“侂胄怨望已甚,应以厚赏酬劳,出就大藩,勿使在朝预政。”但赵汝愚不以为然。朱熹遂直接向皇帝进谏,直言韩侂胄『奸』邪。当韩侂胄得知后,勃然大怒,决定要给朱熹点颜『色』瞧瞧。
韩侂胄打听到一个消息,朱熹给宋宁宗讲课时,总讲些“正心诚意”、“存天理去人欲”的东西,听得皇帝直打瞌睡。皇帝根本不喜欢理学!对韩侂胄来说,这可是扳倒理学派的良机。于是他故意设计了一出闹剧。
有一回,皇帝召优伶入宫唱戏。韩侂胄暗地里吩咐这些戏子穿戴峨冠阔袖,打扮成大儒的模样,在唱戏时,把理学家说的“『性』理之说”拿来说笑解嘲。要知道理学家们讲正心诚意,个个严肃得不得了,却被韩侂胄找来的戏子丑化了一番。对理学不十分感冒的宋宁宗,看到这出抹黑大儒的戏,亦不禁感到解气。这时,韩侂胄趁机说:“朱熹迂阔,不可再用。”皇帝早就对朱熹的讲学厌烦了,听韩侂胄这么一说,遂下诏罢免朱熹。
对韩侂胄来说,朱熹只是一颗小棋子罢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韩侂胄的真正目标,乃是扳倒宰相赵汝愚。
朱熹事件,成为朝廷中两派,即理学派与韩侂胄党交锋的导火线。
朱熹被罢后,赵汝愚、陈傅良、刘光祖等人纷纷上书皇帝,要求收回成命。然而皇帝非但不挽留朱熹,还把陈傅良、刘光祖两人贬职。赵汝愚一怒之下,请求辞职,皇帝不批准。与此同时,韩侘胄反倒兼职枢密院都承旨,势焰越发嚣张。曾经从学于朱熹的彭龟年弹劾攻击韩侂胄,结果被罢官。陈骙出面为彭龟年辩护,也坐罪免官。
在这场交锋中,韩侂胄连连告捷,他的矛头很快对准了宰相赵汝愚。
要攻击赵汝愚什么呢?韩侂胄与一帮党徒研究半天,找了一个理由。自大宋开国以来,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宰相一职,不由赵氏宗室担任。赵汝愚是赵元佐(宋太宗赵炅的长子)的七世孙,这下子韩侂胄有理由了。于是他便指使李沐上书弹劾赵汝愚,称他“以宗室同姓居相位,将不利于社稷”,并告他“植私党”“专功自恣”。这一击实在致命,赵汝愚被罢相。
韩侂胄的时代来了。
但是理学派也是不好惹的。自从理学兴起后,自称继往圣之绝学,就是把孔、孟当年的绝学接过来继续发扬光大。理学虽然不是宗教,但有着宗教般的信仰,他们强调正心诚意,要培养浩然之气。在理学派眼中,韩侂胄就是个『奸』佞之徒。
李祥、杨简、吕祖俭等理学名士,纷纷上书请留赵汝愚,并攻击韩侂胄。这些正人君子既然不屑使用小人手段,如何抵得过对手的阴招呢?遂纷纷败下阵来,要么被贬,要么被流放。但是理学自从北宋二程、张载倡导以来,到了南宋朱熹时已俨然成为学术之主流,信众基础坚实。老师被打倒了,轮到学生上场。
太学生杨宏中、周端朝、张道、林仲麟、蒋传、徐范六人,伏阙上书,为赵汝愚等鸣冤,言辞激烈。在皇帝看来,学生此举,无异于公然要挟朝廷,大怒之下,把六名太学生流放到五百里外。这六名学生虽遭流放,却赢得人心,时人称其为“六君子”。
赵汝愚罢相后,韩侂胄因为外戚身份,也不好就任宰相之职,于是便把他的同党京镗推到宰相宝座。韩侂胄虽不是宰相,实际上权力比宰相还要大。
在“六君子”上书后,韩侂胄也深感理学派根深叶茂,不容易一网打尽。要彻底清除理学在朝中的影响,就必须在理论上给予致命一击。韩侂胄与同党何澹等人研究后,出笼了一个伪学的名目。所谓的伪学,就是伪道学、伪儒学。
那么韩党攻击伪学的根据何在呢?
这里就要说一个故事了。
理学产生于北宋,特别是经程颢、程颐以及张载的倡导,成为时代显学。理学家对道统是这样认为的:孔子是得到尧、舜、文、武的真传,孟子得到孔子的真传,但是孟子之后,就没有人传承了,隔了千年后,程颐又继承了。程颐开创的伊川学派学说奠定了理学的基础,与后来朱熹之学合称为“程朱理学”。
宋高宗曾一度对程颐学说大加赞赏,后来陈公辅上书,斥责伊川之学为“狂言怪语,『淫』说鄙论”。当时南宋正值存亡关头,推崇伊川之学的人,多数只会高谈阔论,标榜道德,在国家存亡问题上实在起不到什么作用。因此宋高宗遂下诏:“天下士大夫之学,一以孔孟为师,庶几言行相称,可济时用。”也就是说儒学应该回归孔孟之说,应该师法于孔孟,而不是师法于伊川(程颐)。
宋高宗的这道诏书,后来便成了韩侂胄一党攻击理学为“伪学”的依据。何澹向宋宁宗提出:“臣愿陛下以高宗之言,风励天下,使天下人皆师孔孟。有志于学者,不必自相标榜,使众人得而指目。”虽说韩侂胄一党攻击理学为“伪学”,乃是出于政治目的,但也道出理学的一些弊病,比如“自相标榜”,“同门则相庇护”,门户之见颇深。
但是问题来了,什么才算真儒学,什么算伪儒学,标准为何?
切不要以为韩侂胄是要跟朱熹探讨学问,他可没那兴趣,也没那个水平,他巧立名目,乃是为了打击政敌,实施专政。但凡是攻击韩侂胄一党的,无论是不是真的理学家,统统打上“伪学”之名。于是乎,朝中同情理学者纷纷被罢,而严斥“伪学”者则加官进爵。太常少卿胡纮上书称:“宜严行杜绝,勿使伪学『奸』党,得以复萌。”这样,伪学与『奸』党挂钩了,党禁由是大兴。
既然是『奸』党,自然要揪出其党魁了。
当时朱熹是理学的领袖人物,自然被视为『奸』党党魁。朱熹被罢出朝廷后,皇帝还给了他一个秘阁修撰的闲职,其实他并未赴任,隐退在家。韩侂胄想打倒朱熹,胡纮、沈继祖等人本与朱熹有隙,便乘机大肆攻击,罗列了所谓十大罪状,并嘲讽朱熹毫无学术,不过是剽窃张载、程颐等人的思想。皇帝也不分青红皂白,便把朱熹秘阁修撰这个闲职也罢免了,朱熹弟子蔡元定被流放。
朱熹被打倒了,但党禁却未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庆元三年(1197)底,所谓的伪学籍隆重出台,就是朝廷编制伪学名册,列入名册的伪学『奸』党共计五十九人。这五十九人中,有四人曾经担任宰辅,包括赵汝愚、留正等;有十三个曾担任待制以上官职,包括朱熹、彭龟年等;有三十一人担任过散官,包括刘光祖、吕祖俭、叶適等;还有八名士人,包括前面提到的“六君子”及朱熹弟子蔡元定等。
这就是所谓的“庆元党禁”。
宋朝政治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往好的说,总体上是比较清明的,也比较人道,以韩侂胄之专权,大兴党禁,仍然只是采用免官、流放、造『奸』党名册这些手段,绝少采用杀戮手段,固而宋朝党争频繁,但没有酿成东汉党锢血流成河之惨剧。往坏处说,党争频频,大大消耗国家力量,各党都把精力放在对付对手上,却没有放在富国强兵之上。南宋没有好好利用这段和平年代来扩军备战,为北伐中原作准备,等到战争来临时,又要一败涂地了。
表面上看,在这场党争中,韩侂胄大获全胜。
事实上,情况比他所想象的复杂得多。较量还在继续。
庆元六年(1200),朱熹去世。
在『奸』党名册中,除了四位宰辅之外,在其余五十五人中,朱熹排名第一。可是这位“『奸』党”党魁之死,居然引起朝廷的恐慌,因为当时朱熹四方门生信徒,齐聚于信州,欲为老师送葬。朝廷认为,这一群儒生聚在一起,准要妄谈时人短长,议时政得失,便下令地方官员严加防范,以约束其众。对朱熹的葬礼,尚且如临大敌,看来这场党争的胜败还未有定论呢。
朱熹死后不久,吕祖俭(列入『奸』党名册)的从弟吕祖泰向韩侂胄发难,他击登闻鼓上书,攻击“侂胄妄自尊大,卑陵朝廷”,请朝廷诛杀韩侂胄以防祸『乱』。此书一出,震动朝廷内外。此时韩侂胄的势力如日中天,而吕祖泰不过一区区进士,竟然单枪匹马向他发难,这胆子也忒大了。朝廷以吕祖泰“挟私上书,语言狂妄”为罪名,杖责一百,发配钦州。
看来党人的力量不可低估。
这时也有人劝韩侂胄:“不弛党禁,恐后不免报复之祸。”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不然哪天党人上台,你韩侂胄也不免要遭殃。此时的韩侂胄已加太师,又封平原郡王,可谓权倾天下。他思忖着“伪学党”已动摇不了他的地位,遂稍弛党禁。被列为『奸』党的徐谊、刘光祖等人也先后复官。
韩侂胄攻击朱熹等人之学为“伪学”,其中有一点是得到皇帝认同的,那就是理学家们高谈阔论,谈义理,谈心『性』,谈道德,但说到经世致用,就显得相形见绌了。对于南宋朝廷来说,中兴复仇,恢复中原那才是大事业,这岂是坐而论道可得来的呢?但道学家们没能做到,执掌国家大权的韩侂胄呢?掌权这么久,也没干出什么大事业嘛。
这次,韩侂胄想证明自己,他要干一番大事业。
什么事业呢?北伐!
第46章 开禧北伐:丧权辱国之战()
韩侂胄怎么突然想北伐呢?
原来金国出了『乱』子。自从金世宗去世后,金章宗继位,金国开始由盛而衰,政局混『乱』,兵刑废弛。北方鞑靼等部,又屡屡扰边,搞得金人连年兴师,士卒疲敝,府库空虚。韩侂胄听闻这些消息后,认为金国气数已尽,正是收复中原千载难逢的机会。由是他开始大议北伐,并招募士卒,从国库中取黄金万两,待赏有功之臣。
对于主战派人士来说,一直期待着出兵北伐的这一天,自然举双手赞成。此时,使臣邓友龙从金国归来,报说金国困弱,取之易如反掌。韩侂胄听罢大喜,以为这是建立盖世功业的良机,遂决意北伐。为了鼓励将士,他还在镇江修了一个韩世忠庙,并请奏皇帝追封岳飞为鄂王。
金国固然已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