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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常出洞看看天,此刻已经快到午时,应是最为明朗的时间,可锦州城上空硝烟弥漫好似黄昏时分,太阳如同一盏昏暗的灯笼挂着那里,倒是那划过天空的炮弹如流星般留下一道道炫光,落下后炸起一团团冲天火光。紧接着是房倒屋塌,浓烟夹着着火光冲天而起。
锦州城相对两门之间的距离只有五百步,而宋军的火炮射程达数百步,这表明整个城池都在炮火覆盖之下。看看街道上四散奔逃的人群,七零八落的死尸,韩常无奈的摇摇头。锦州城方圆不过五里,可其中却集中了六万军兵,十数万的百姓。巴掌大的地方挤进了这么多人,将锦州城的街头巷尾都填满了。每一颗落下的炮弹都不会落空,往往会带走数人,甚至数十人的生命。
战争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他们此刻就是牺牲品,韩常独眼中的那一丝怜悯转眼即逝,他命兵丁将躲在城下的百姓驱离,把手下的军队和丁壮分成数个梯队,待敌军开始炮击后立刻上城防守,前边的人死完了,后边的人填上去。他知道一旦宋军突破城垣,锦州也就无险可守,而城池被团团围住不说,自己又挖了两道城壕,现在成了作茧自缚,想突围都没法子跑了。
想着宋军可能进城,韩常又命丁壮和士兵在城后五十步的地方修筑一道防线,没有材料便就地取材,拆毁房屋,砍伐树木,绝不能让宋军轻易深入。这一下又是一片大乱,眼看着自己的房屋被拆,瞬间变成了流浪街头的流民,可看看横尸街头的阻止者,也只能放声大哭毫无办法
‘轰隆’一声巨响,厚重的城墙还是没能挡住宋军重炮的重击,无奈的垮塌下去。烟尘还未散去,韩常便急令丁壮们堵塞缺口、士兵们上城防守,有人稍有犹豫,他上前便是一刀劈倒在地。在死亡的威胁下,士兵们战战兢兢地的爬上城头,丁壮们哆哆嗦嗦的扛起土袋涌向缺口。
但刚刚停下片刻的宋军炮火再次打响,而且愈加猛烈,炮弹雨点般的落下砸在城头上,城池内的人群之中。几枚大炮弹在垮塌的缺口处爆炸,将近百名准备进行添堵作业的丁壮炸的血肉横飞,后边的人见了哪还敢上前,扔掉家伙忽的又退了下来,可此时等待他们的却是士兵们射出的一阵箭雨。
“后退者杀无赦!”韩常大声嘶吼着,命士兵驱赶民夫丁壮冒着炮火继续封堵缺口。一拨接一拨的人被驱赶上去,在炮火中活下来的人却少之又少,后边的人在威逼下只能踩着尸体继续上前。缺口没见堵上多少,但周围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小山,简直让人无法下足,可红了眼的韩常依然不为所动,不惜人命继续填堵。
在韩常指挥众军冒着炮火封堵缺口的时候,突然炮火转向城内,向其后延伸,如同排浪一般推进,将锦州城化作一片火海。而城外凄厉的号声响起,他立刻意识到宋军要发起总攻了,急忙利用炮火转移的间隙聚拢兵丁上城,用预备好的刀车暂时堵上豁口,阻止敌军进城。
韩常登上城头不禁倒吸口凉气,只见在炮火的肆虐下城防设施尽毁,尸首枕藉,留守城头的军兵几无幸存。而城下宋军已经在炮火的掩护下开辟出通路,护城河被截断,攻城车,桥车、在众军的推拉下滚滚上前。其前后旌旗招展,无数军兵持枪做好冲击的准备。
“放箭,不要让敌军靠近城垣。”韩常挥刀驱赶着弓箭手向城下放箭,阻挡敌军架桥登城。而城下的宋军也骤然加速,高举着盾牌遮挡如雨的箭矢,机枪也开始向城头扫射掩护攻城部队。
宋军的机枪火力凶猛,尤其是布置在攻城车上的火力点,其高度超过城墙,可以毫无遮拦向城头上扫射,弓箭手们虽然拼命反击,但根本压制不住宋军,反而遭受了极大的伤亡,更无法阻止攻城车的靠近。随着几座车桥的架设成功,宋军便可直逼城下,一队步军首先过河,直扑被火炮炸塌的豁口,他们以断壁残垣为掩护打散了还在堵口的丁壮们,几个炸药包便将拦在前边的刀车炸开,抢先突入城中,迅速构建了一道简易防线,一边抗击反冲击的敌军,一边向城上攀登,争夺城墙
“城破了”眼见宋军的战旗插上城头,已被宋军凶猛的炮火吓破胆的金军再无战心,高喊着向城内逃去,却将他们的统军扔在了城头。
“统军,我们降了吧!我们同为汉人,宋军不会为难我们的。”随着数量攻城车靠上城垣,上城的宋军越来越多,而伤亡惨重的金军已经无力阻挡,只剩下韩常带着几百个兵丁依托角楼退守一段城垣,眼见大势已去,一个百夫长劝道。
“再敢言降,就地正法!”韩常持刀厉声喝道。
“统军,我们汉军已伤亡殆尽,可援军迟迟不到,分明是让我们”百夫长却并不甘心,再次劝道,可话没说完便被韩常一刀给劈倒在地,眼见不活了。
“再敢言降,这便是下场!”韩常指着地上的尸体吼道。
‘噗、噗’韩常话音未落,几把利刃从后背捅入,直透甲衣,扑倒在地。
“不要打了,我们献上韩常首级请降!”还未等韩常闭上眼睛,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用长枪高高挑起,向宋军投降,他先侍辽,后随父降金。但在燕京之役中韩庆和降宋得以善终,他却落得如此下场,不知最后一刻有何感想。
韩常授首标志着西城的陷落,狼将各部兵分三路,一路沿大路向城中心攻击,另外两路则沿城墙分别向城南、城北发展。而这时城东城墙也在火炮的不断射击下坍塌,虎翼军也突入城中(。。)
。。。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不留后患()
“陛下,狼将已经攻占西城,正向城内发展,守军大部被歼,守将韩常被降军所杀;虎翼军也已攻破东城,已登上城头,正与敌军争夺城门,两军将会于左帅府;豹将已从西门入城,正配合狼将向前推进。”炮声响了半天,行营中的赵柽是转悠了半天,大家都理解皇帝此刻的感觉,那是心痒难耐,而现在他是万金之躯绝不能亲临战阵的,只能排出数队探马不断的到前边打探消息,迅速回报,已解皇帝心事。
“好,城破之时正是最为混乱的时候,会有人趁机化妆逃跑,叮嘱高宠绝不能放跑完颜亮和萧裕两个。”赵柽停下脚步叫了声好,没想到他们一日便攻入城内,这超过自己的预期,他忽然回首喊道,“林硕,听令!”
“陛下,有何吩咐?”林硕现在是近卫军的副统领,听到皇帝叫他,面色一喜急忙上前,其实他的心中也猫抓似的难受,眼看着其它各军打得热火朝天,近卫军却只能在一边看戏。
“现在攻城各军都已入城,外围空虚,可能会有残敌从中逃出,你即刻率一旅和二旅绕城巡风,发现潜逃着即刻抓捕,若其中有那两人,你知道怎么办”赵柽将林硕叫到自己身边手里比划了一下说道。
“属下明白了!”林硕答道,不过却没了刚才的兴奋劲儿,弄了半天皇帝只给了自己个打酱油的活儿,他还以为是让自己去打帅府呢!
“别不上心。跑了他们两人,我让你一辈子待在这里。”赵柽眼睛多毒,立刻看出了林硕的不满。拎着他的耳朵说道。
“属属下,属下一定完成任务,只要抓住定将他们那个了。”林硕疼得呲牙咧嘴地赶紧答道。心中却十分纳闷,完颜亮虽是皇族、一府之帅,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那个萧裕地位更低,皇帝为何对这样两个人如此仇恨。让自己抓住即刻就地正法,献上首级就好。
林硕带着一脑子浆糊走了,赵柽却清醒的很。他和完颜亮及萧裕从未谋面也未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一定要杀二人自有他的算计。完颜亮乃是历史上有名的枭雄,他贪婪好色,连自己兄弟的妻子。属下的老婆都不放过。道德品质败坏;再者完颜亮贪恋权力,为此不择手段,杀了自己一同长大的皇帝完颜亶篡位;还有其多疑滥杀,凡是有人挡路,不论何人必定除掉,为此他杀光了吴乞买一系和宗翰的子孙,甚至自己的母亲。这种人留下性命,只怕有机会就会搞事。不如一劳永逸。
萧裕此人更是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又能忍辱负重,还是个一根筋。他教唆完颜亮篡位,助他弑君,却不仅是想谋其高位,而是要做一件更大的事情——复国。由于萧裕出生辽东奚族贵族,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便跟随奚王萧干组织力量抗击金国,辽国灭亡后,由于奚王萧干也死于乱世之中,年青的萧裕被迫投降金国。但在他有内心深处永远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继承奚王萧干的遗志,有召一日举起反金复辽的大旗,恢复大辽国。
所以萧裕在遇到完颜亮后,觉得他将是实现自己复国大业的一棵重新的政治大树,所以萧裕竭尽全力帮助完颜亮成功地登上了金国皇帝的宝座。在完颜亮登基称帝后,其也得到了应有的荣誉和地位,为了削弱金国皇家宗室的力量,萧裕借着帮助完颜亮铲除政敌的幌子,怂恿完颜亮大肆屠杀宗室成员和亲信重臣,以达到削弱金国皇室力量的险恶目的。
只凭为了一件明知万分艰险和困难的事情,能够隐忍二十多年,就说明此人绝不是个凡人。只要萧裕留得命在,便不会安生,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实现自己的复国理想,虽然不一定能够成功,但对大宋的未来终究是个隐患。而这种人收服更是妄想,历史上完颜亮登基后,将一个臣子能够享受的荣誉和物质全部给了他,但依然没有能阻止其造反复国,可见其心志坚。
赵柽担心的是如果将二人活捉,或是他们请降,便成了自己手中的两块烫手山芋,杀两个俘虏,群臣会说当年女真人俘获二帝也只是监禁并未取他们的性命,现在杀了有失仁德。若是降了,再杀他们会使得已归降之人惶惶,在以后的战争中将会得到更加坚决的抵抗。而战争中死于乱军之中的大将多了,趁乱将两人除掉,此事就成了一笔糊涂账,大家彼此都痛快。
“禀陛下,李成部进入忠勇军在查牙山布置的伏击圈后,周钧迅速扎紧了口袋,将其困在山中大路上,现正在激战。”这是赵廉也过来禀告道。
“嗯,李成是大宋叛将,曾经为寇危害黄淮百姓,后又投靠女真,罪不容诛,其领的军中也多是其中原旧部,告诉周钧狠狠地打,以此正告国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为恶者早晚难逃公道。”赵柽点点头说道。
“陛下,两个方向都进展顺利,你歇一歇喝口茶吧!”见喜命小黄门在树荫下摆上桌椅,请皇帝坐下道。
“也好。”赵柽坐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伸了个懒腰,才觉得有些乏了。
“陛下,林硕又带走了两个近卫旅,行营只剩下一个旅担任警卫,而这里又离战场如此近,是不是再调过些人来?”见喜有些忧虑地说道。
“你在宫中待的时间太长了吧,当年咱们只有三千人,不过相当于现在的一个旅,但不一样纵横沙场,现在周围都是我们的军队,你怕什么呢?”赵柽笑笑说道。
“陛下,您现在不比从前了,乃是万金之躯怎么涉险,若是出了事情,怎生了得。”见喜心里十分明白,可他依然不放心,继续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