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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觉寒风侵骨,朔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但这也只能怪他命不好。两次来到灵州都是赶在冬天,无缘见见这里的春天。
忠勇军多是骑军,但是也有辎重大车随行,更有火炮这些重型武器,想要腾开大路也还是要费些周折。更何况还有近万匹的战马,这都要靠大家下马牵引才能避开大路,靠在路边,所以难免惹得有人不满。暗怪王爷多事,给那些商队让路。
赵柽从中军一路向前赶往前军。人还未到,便听到前边传来争吵声,听那逆风都能传三里的大嗓门就知道是徐彪那货在发飙。他急忙顺着让开的通路疾行到队伍的前头
“把路给我堵上,他娘的给你们脸不要脸啊,给你们让路还要把老子的人挤到沟里去。。。”徐彪本来领军在前方开路,却突然被从另一条岔路上赶到的商队插进了队伍,他们的大车、驮畜立刻和忠勇军的队伍搅在了一起,功夫不大便谁也动换不了啦,而后续不断跟上来的商队越来越多,将十来丈宽的大路都的是风雨不透。徐彪派出军士想从中挤出条路,可这时传来王爷的命令让他们让路,他虽不快,也捏着鼻子认了,但是他让开一点商队就向前拱一点,结果就是前锋都被挤到了沟里,惹得他火起,命人重新封堵大路,他用鞭子抽打着还在向前拥挤的行商,嘴也不闲着的破口大骂。
“大人,您息怒,临近年关,大家都想赶紧进城卖了手里的货好回家过年,不免心急了些,还请包涵!”商队的掌柜一边躲着徐彪的鞭子,一边作揖打躬陪着笑解释着。
“你们他娘的为了挣钱连命都不要啊,知道你们挡住的是谁的队伍吗?这是燕亲王的亲军队,王爷宽仁让你们先行,可你们还不知好歹,惊了王驾砍了你们的头!”徐彪瞪着眼恶狠狠地喊道。
“燕亲王在这?!”那掌柜的听到王爷在此,一下被镇住了,小心的问道。
“咋?打听那么细,想行刺王爷啊!”徐彪‘泼皮’劲儿又来了,大帽子扣了上去,“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挣钱,王爷领着我们赶走了西夏人,倒便宜你们这些钱串子啦!”
“小人不敢,都是托王爷和各位大人的福分,我们这就让路,请军爷们先走!”那掌柜的见徐彪发横,胆怯地道,回身命自己的伙计赶紧牵着牲口往另一边靠,可现在都挤成一个疙瘩啦,哪里还动得了,人喊马嘶乱成一团,货物撒了一地,商队大小都急的是满头大汗,而徐彪却更加得意,在一边大骂着,好不过瘾!
“徐彪,你给我住嘴!”听着徐彪的叫骂声,看着他那副样子,赵柽大怒,吼了一声道。
“王爷。。。您怎么到前边来了?我马上就将道路疏通了!”徐彪正在兴头上,猛然被人打断心中不乐,正想教训来人,可回头见到的却是王爷,急忙放下手中的鞭子立正行礼道。
“龙将一营指挥使徐彪不遵将令,免去其职,由执法队严惩,指挥使一职由副指挥使田金红代理,马上让开道路,疏导交通!”赵柽没有理会‘邀功’的徐彪,板着脸说道,徐彪还未从中醒过劲儿来,就被几个执法队的军士按住,下了武器。
“王爷,末将不明白!”见手中的武器都被搜走徐彪清醒了,王爷这是来真的,不是跟他逗闷子呢,挣扎着喊道,可王爷就跟没听见似的,一摆手命人将他带走啦!
“王爷,小人不知王驾在此,挡了道路,实在该死!”那掌柜的一看已然明白,吓得‘花容失色’跪倒磕头道。
“掌柜的请起,是本王御下无方,让大家受惊了,还请多多包涵!”赵柽伸手搀扶道。
“不敢,不敢,都是小的瞎了眼,请王爷赎罪!”掌柜哪里敢起,哀求不已。
“呵呵,本王说了无碍的,快快起来吧!”赵柽一使劲将他给提溜起来说道,掌柜的依然不敢抬头,两腿打颤,不过赵柽的出现一下镇住了场面,商队都很快得了信,不敢再动,而新任的指挥使也赶紧指挥部队让开道路,靠向路边,并派出调整哨维持秩序,防止商队发生混乱。
“掌柜的,这次贩的是什么货物啊?”趁着两厢都在做准备的档口,赵柽和那掌柜的攀谈起来。
“王爷,小的从河南来,听说灵州重开榷场,西域各国都在此交易,听说他们那边缺少丝绸、喜欢咱们大宋的酒和些新鲜玩意,所以贩了点过来看看行情!”掌柜的拘谨地说道。
“嗯,你眼光不错,这些东西十分紧俏,定能卖个好价钱,你发财啦!”赵柽拍拍他的肩膀道。
“借王爷吉言,小的发财还都是靠了王爷西北大捷的福分!”掌柜地拱手道。
“西北这一路走来可还顺畅?”赵柽又问。
“还好,原想西北刚刚收复,地面上会不太平,没想到一路走来连个毛贼都没碰到,且各地州县对我们行商都很照顾!”掌柜的见王爷和气,也放开了点回道。
“嗯,沿途可有州县混乱设卡收税,对你们骚扰收取好处的?”赵柽点头问道。
“没有,进了河东交了税后,一路再无人索要,一切都很规矩,说句不好听的,比之其他各路真是好上百倍!”掌柜的连连摇头道。
“进了西北谁要是敢对你们胡乱要钱,你只需记下告知当地州府,他们定会为你们做主,要是没人管,尽可到宣抚司找本王,本王为你们做主!”看王爷没有架子,其他人也围拢过来道,赵柽对众人说道。
“王爷圣明啊,真是我等的福分,还请王爷先行!”这时道路已经疏通开了,众商家请求道。
“不敢,诸位不辞辛苦西来,给西北运来所需,又将产出运销各地,你们是西北的财神爷,理当先行,只是刚才耽误了各位行程,还请原谅!”赵柽冲众人一揖道,“刚刚本王手下军士损坏了这位掌柜的货物,还请定个价,我们照价赔偿!”
“王爷真是盛名不虚,真乃仁义之王,小人今日领教啦!”那掌柜的感动了,西北能有这样的人做主,真是他们商人之福,而众人也从中看出了王爷的诚意,暗自将西北作为自己下一步发展的重点,而赵柽也松了口气,自己一番‘表现’,定会很快在各处行商中传开,提高信心,他们的到来同时也将给西北带来繁荣和滚滚财源!
。。。
第六十五章 尊严()
法国学者谢和耐说过:“从十一世纪至十三世纪,中国社会的总体结构逐渐发生变化,在上层精英和民众集团之间,一个极不相同又极其活跃的阶层出现了,并开始占据日益重要的地位,这个阶层就是商人。这股新兴的势力慢慢地削弱了中国社会的基础。
从这个意义上,在宋代时期已经透出了中国的近代曙光。大家所公知的宋代对商人阶层的认知有了极大的进步,可谓情势大变,其地位不再像前朝那样低贱。诸如不得穿丝绸衣服、不能骑马乘车等规矩早已废除,商人及其子孙不能参加科举和当官的禁令也不再执行,人们不以经商为耻。但事实并非都是如此,商人的地位虽然发生了变化,可毕竟宋是以农业经济为基础的社会,商人还无法从根本上改变‘贱者’的地位。
首先,商人是政府剥削、压榨的对象,也是各级官员敲诈、勒索的目标,他们依然处于被奴役的地位。宋初政府确实采取保护商业流通的政策,因而商税较轻,可一旦政局稳定,商业活跃起来后,政府便不再减轻税收,甚至加倍勒索,建立起自汴京至墟市的全国商税网,不出一县有时就能碰上十来个税卡。
其次,在衣食住行等日常生活方面,政府对各阶层的服饰和交通工具都有明确的规定,商人是被排在‘工’之后,是作为社会下层来对待的,乘坐的轿子都只允许二人抬。即使后来商人打破了这些规定,但是他们也是在官府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实现的。
再者,商人可以参加科举,其实在宋初这也是严令禁止的。到了英宗时期,才有所放宽,但也不是无限制,而规定必须是‘奇才异行者’才可。所以要把自己或后辈子弟培养成才,还要不是一般的才,要是‘奇才’!这难度可想而知,同时不露声色的便把商人及其子弟一大部分人排出在外啦!
所以说一些大商人虽然通过买官、科举、联姻等合法或非法的手段改变了自己的地位。可商业毕竟是以盈利为目的的,这就不可避免的让人将他们划进了‘不仁不义、无礼无智、不讲诚心’的小人之列,即使他们中不乏有善举之人,可依然难以改变社会对商人的评价――在人们的心目中地位仍然很低。。。
“徐彪你还不服吗?”疏通好道路,安抚好行商们,赵柽转过头来处理徐彪,可这小子被带过来时虽然挨了二十军棍却挺着脖子仰着脑袋斜楞着眼,还是一副气不顺的样子。
“王爷,属下不服!”徐彪晃了晃脑袋说道。“王爷您愿意给这些做买卖的让路我管不着,可谁不知他们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即便是往田里送粪的驴车都不会给他们让路!”
“呵呵,你小子的意思是本王的车驾还不如送粪的驴车啦?”赵柽背着手围着他转着圈说道,他对徐彪这小子十分了解,天不怕地不着干,可这小子却也是个天生的军人,个人技战术没得说,领兵、练兵也怕,只要他看不惯的事情谁也敢顶撞,在北府的时候他就敢挑动大家跟自己对很有一套。而且肯动脑子,‘歪主意’也多,赵柽对他也十分喜爱,打算让他接手龙将正将一职。
“属下没那么说,可王爷要是那么认为属下也没意见!”徐彪气哼哼地说道,依然是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哦,你他娘的也学会指桑骂槐啦!”赵柽见徐彪如此回答。抬手在他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下道。
“王爷,军中有令‘不得无故殴打辱骂军士’,王爷您一下犯了两条!”徐彪使劲揉着脑袋,呲牙咧嘴地说道。
“你还知道有这一条啊。那你为什么不遵将令,殴打那些行商!”赵柽点着徐彪的鼻子喝道。
“我是为了维护咱们忠勇军的尊严,您想遇到那些行商都得让路,我们可是从河东一路杀到灵州的,谁见咱们不得马上远远避开,如今却给一帮子跑买卖的让路,脸都掉地上啦!”徐彪擦擦喷在脸上的唾沫星子说道。
“尊严?!世上的人只有你有尊严,那些行商就没有尊严了吗?刚才如果我不制止,你是不是还要开枪啊!”赵柽冷笑着说道。
“说不定,看看他们见着有钱人就点头哈腰,没钱的就横眉冷对,冷言冷语,挣那些昧良心的钱,他们还有什么尊严,尊严早就让他们踩脚底下了!”徐彪又犯开了拧,跟王爷较开了劲儿。
“徐彪,你不要胡说,你也是襄邑庄子上呆过的,难道什么都不懂,庄子之所以能繁荣富裕,不都是那些商人们带来的吗?”赵智见徐彪越说越不像话,急忙出言道。
“我当然知道,可那不一样!”徐彪怎么会不知道呢,王爷当初建军时的困难是有目共睹的,身上穿的、手里拿的家伙都是王爷做买卖挣钱换来的,当时没有马匹,后来还都是通过商队从西北贩回来的,可以说王爷其实还是个大买卖人!经赵智这么一提,他猛然想了起来,自己这么说不是连王爷一起骂了吗,可话已经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