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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就是“老从少不从”,孩子们百无禁忌,穿什么都可以。至于“儒从而释道不从”和“娼从而优伶不从”,是迁就事实,因为僧衣道袍,由来已古;而戏台上既然扮演的是前朝的故事,就必须用前朝的服饰。
最后两款,关系清朝的开国规模,“国号从官号不从”,国号大清而官号仍旧是大明的六部九卿,总督巡抚;“役税从文字语言不从”,即劳役、税收服从,但是彼此交流仍然可讲汉语,并且沿用汉字。
以一己之命,与清军最高统领多尔衮从容的讲条件,其政见虽是给满人怀柔汉人提供了方向,却也最大限度保存了华夏五千年的文明根本。只这一点,就让陈旭日不能不佩服金之俊。须知满清上层对汉族的政策,原本是要“全盘满化”的,面对这样一个民族存亡之大事,决不是喊口号、骂人或者自杀能解决的,时常时势,需要有大智慧者出大智慧。
而且,陈旭日最最钦服的一点,是他提出并被满清接受下来、限制满人的“旗人不得经商,王公不得私出离开京城,太监出宫者斩首”之规定。尤其是“旗人不得经商”一条国策,使得大清的八旗子弟不会生计,只能吃喝玩乐,提笼驾鸟斗蟋蟀
金之俊行年六十有六,在政治中浸淫几十载,经验丰富,陈旭日初见始,就对他恭敬执晚辈弟子礼,谦虚请教,聆听指点。两下里相处,甚是相得。此人不但学识渊博、从政富有经验与谋略,足为人师,而且手中人脉相当丰厚。他擅于提携后辈,入清后推荐了明朝蓟辽总督丁魁楚、陕西总督丁启睿、陕西巡抚练国事、副都御史房可壮、吏部员外郎左懋泰、河东守道郝絅等一批合适的将领与官吏,十多年经营的人脉,遍及全国。陈旭日早已经看的清楚,如果自己欲亲近汉臣,从他入手,最是一条捷径。
“均衡,承你唤我一声‘老师’,方才我几番思量,觉得有几句话,还是要与你说上一说。”
金之俊走过来,对上少年诚恳恭敬的眼神,略一犹豫,道:“你年纪虽小,到底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有话不说藏着掖着,也当稳当点,别那么峰火冒烟的,容易给自己惹祸招灾。”
他看看左右无人,低声又道:“就好比那句满汉有别,谁都知道,谁都咽在肚子里,你看哪个人明白儿用嘴巴嚷出来过?有些事吧,人人知道就是那么个理儿,可是不能说。说出来痛快痛快嘴,听的人很可能就不高兴,就搁心里去,保不齐就被哪个惦记了去,抽空子冷不丁阴你一下,防不胜防,说不得也会因此惹来一场灾祸往后行事,当慎思,慎言,慎行。”
陈旭日深深施一礼:“老师指导,均衡铭记于心。均衡年纪小,于朝政上见解生涩,纵是出语直率,皇上不过训斥几句,总不会因此怪罪下来吧?”
有些事,你就不能表现的太成熟,如此虽是谨慎了,却不免予人城府颇深的印象,不生戒心,也加了几分小心,有心人不免会嘀咕:放这样一个人在太子爷身边,假以时日,必是心腹大患。
对上位者来说,要做纯臣,最好有一个弱点,可以让人示惠,让人觉得,掌握你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一个在民间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再怎么早慧聪明,终免不了孩童式的直率和莽撞,表现的太成熟,真不是件好事。
陈旭日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放任自己适时适当的说些直来直往的话,既长了自己志气,也示弱于人。
他不方便把这些心结一一说明白,就笑笑道:“均衡年幼,很不懂事,亏得陛下宽宏,不予计较。往后还要请老师多多提醒”
第94章 大逆不道()
相比于紫禁城,陈旭日在南苑的日子,总体来说,过的颇为丰富。
每日里陪陪年幼的太子爷,抽时间跟费扬古或是布日固德学习骑马,隔个一两天,参与皇帝和翰林侍读的谈经论文,晚间趁着夜色清凉,点烛夜读书
不出几日,随圣驾幸南苑的满臣汉臣,都明白看出来了:皇帝这是有意栽陪这位汉家少年。
而陈旭日听顺治话里话外露出来的意思,竟是盼望他能再有出彩表现,“一朝闻名天下知”。
君王这种殷殷盼望,令他颇有些奇怪。
不管怎么说,自己只是刚满十岁的少年,名声过盛,绝非一件幸事。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嫉妒是一种原罪,表现的太出色,与众人距离越拉越大,其结果只能是一个孤臣,被人敬而远之。被孤立的后果,想想就让人觉得思而生畏。
关乎国计民生上,陈旭日倒是有几个腹案。只是牵一发动全身,没有思虑周详前,拿出周密详细的可行性的计划,他是绝对不会贸贸然就提出来。
好的计划,还需要用雷霆手段去推动,不然只会流于空谈。
一切要等待时机,俟机而动,务求一击必中。
他需要时间成长!
“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古人斯语,诚是至理明言。
不过短短数月,陈旭日已经习惯了诸事由人服侍的生活。
这种服侍有别于现代的富贵家庭雇请的帮工,是真正的事无俱细面面俱到。
一早起来,陈旭日伸个懒腰,刚拿起衣服,小德子已经接过手,服侍他穿戴。
“小爷,呆会儿您是要练字呢,还是看书?”
小德子给他把衣襟整理的齐整规矩,从枕头边拿过一个红丝线串着的山核桃雕出的佛像,交给他戴上。手指头从佛像上滑过,忽然寻思起一件事,“万岁爷前儿个让人送来了几册经书,交代您务必抽时间好好看看。这两天事多,一时没顾得上,这会儿是不是翻看翻看?省得回头万岁爷问起,您要是一问三不知,拂了陛下一番美意,总是不妥”
他兀自絮叨着,这边陈旭日握着那枚山核桃的护身符,不期然想起了它原先的主人——沈芸。
扮男装,随父辈辗转天涯,餐风宿露兼且担惊受怕,对这个差点成为自己未婚妻的女孩儿,陈旭日偶尔想起来,隐约有种歉意。
总是自己母亲提出的主意,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里沈芸难免受到伤害,无关于个人意愿,被人拒绝的滋味,想来是不好受的。
也不知道于桐和沈家父女等人,这会儿在何处安身?他们从自己家里告别着实也有些日子了,是滞留京师呢,还是离京南下,投身于真正的血雨腥风的厮杀中去了?
义王孙可望在朝廷中引发的那番热闹劲儿算是过去了。要说起来,张悬锡事件,还真就是因为他降清这一折引起来的。
如今事情也算是有个分晓。顺治认为张悬锡之说有据,但他身为一方大吏,受了委屈擅行糊涂事,有失朝廷体面,遂降三级调任江南道。而麻勒吉、侍郎祈彻白、学士胡兆龙系皇帝简任近臣,奉命出差时公然逼迫大臣,任意妄行,深负自己委任之恩,着令九卿、科道会审后从重议处。
在陈旭日看来,这种结果算是差强人意。虽说自己并未具体从中出什么力,不过张家看重的是将来,张九成送礼送银钱与他交好,不外乎是希望日后麻勒吉等人整出什么妖蛾子,他能循机从中周折一二,也没盼着就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奇效。
张九成、沈芸
想想这些个渐渐淡出自己视线的少年人,想到他们在各自的天地里大展拳脚,陈旭日一时间觉得自己有说不出的羡慕。
不管他们的路有多么不同,至少,他们在做想做的事,追求各自想要的生活,总是比自己前瞻后顾的环境强的多了。
“小爷,今儿万岁爷还召见你不?我跟你说——”
小德子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昨儿下晌,我在外面等你时,从前跟我一起在御前侍候的伴当给我说起一件事,据传民间对皇贵妃议论纷纷说皇贵妃入宫前,经历复杂,说她曾经是秦淮河上的花娘,入幕之宾不知凡已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相信的人还不老少。还说四皇子有这样一位母亲,根本不配册立东宫,贻笑大方不知哪位大人往御前递了话,万岁爷恼的不得了最近几天,您在御前侍候,千万加上几分小心才好。”
“嗯?”陈旭日皱紧了眉头。
谣言之所以称其为谣言,就是因为它的夸张性和虚假性。可问题是,越离谱的传说,越是让人津津乐道。“众口铄金,抵毁销骨”,流言的杀伤力,某些时候是非常巨大的。
董鄂妃未入宫前的种种,皇家向来讳莫如深,单这一点就给了造谣者生事的基础。如果加上有心人暗中的推波助澜
陈旭日若有所悟。
怪道皇帝这几天情绪有些不对,而且盼着自己再有一鸣惊人的表现。
原来,皇帝想再一次用自己掀起新的话题,一者平息谣言,引开人们的注意力,再者让天下人看看,深受上天眷顾的守护者,于国于民果有良计问世。守护者既不负上天厚爱,那么四阿哥理所当然就是不容人质疑的天命之主!
他认真道谢:“小德子,谢谢你,我一定会注意。”
小德子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胡乱摆了摆手,“真是的,您跟我客气什么呀?这都是我应当做的。”
这位小主子待人实诚,知道他喜欢船,不但亲自设计,并请人打造了精美的船模送给他,而且耐心的教他读书识字。现在自己已经可以粗略的读懂一些粗浅的启蒙读物,有不懂的地方还可以随时随地问他请教,没有不认真回答的时候。
将人心比自心,小德子自是希望这位小爷万事都好。
梳洗毕,陈旭日依着规矩去给董鄂妃请安,与小太子爷打个照面。
路经静妃的院子,房门虚掩,小德子探头望望,心里却是浮起一层忧虑。
这几天,那位蒙古来的贵人布日固德邀约陈旭日外出,连着几回在外面撞上静妃一行人。
南苑说大不大,可也绝对不算小,哪就有那么多巧合?小德子自问这双招子还算有些识人之明,那个男人,若他所料不差,只怕对静妃娘娘存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念想。
有些事,他不敢往深了想,光是想想,就让他打冷颤。这要是属实的话,那可不光是砍头的罪
“小爷、他看出来没有?”
小德子心下犯嘀咕。这位小主子年纪虽小,有时候说话看似莽撞带着这年纪特有的天真不通世事,但过后想想,他说话做事虽不能说滴水不漏,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错,大错不涉。
自己要不要提点一二?可是,要如何说呢?
已经提过一遭,是不是用词太婉转了?一点效果没看出来。可要往直白了说——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呀。
“大清早的,就看见你苦着张脸,想触谁的楣头呀?”
知书跟陈旭日打过招呼,瞅着后头小德子模样,兜头扑娄了他一下,“皇上刚刚回来,要与贵妃娘娘一道用早膳,你这副魂不附体的模样,仔细吴良辅公公赏你一顿排头吃。”
提到吴良辅,小德子机伶伶抖了一下,立刻陪笑道:“姐姐最疼我了,可不敢跟吴公公说嘴,吴公公训起人来”
陈旭日轻轻咳嗽两声。小德子赶紧停了口,就见吴良辅晃晃悠悠打正殿里出来,对门外值守的内侍下达一连串的指示。
小德子立刻一溜小跑过去笑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