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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去,绝对没人相信的!!
感觉到小贵女的怀疑,路康脸红了红,嘴角抿紧:“贵人容禀……家父为匠籍,康则非也。家父托付名师,授康以诗书……”
“如此……”阿娇思索片刻,了然地点头。
大汉天子经常会召管民生民事的亲民官入见,专门讲民间发生的近况和趣闻轶事。官员们在叙述中曾提到过,有些能干的匠人啦商户啦,在生活富裕了以后,多有想办法让儿子脱籍,高薪聘请名师教育,以求将来能有机会光宗耀祖改换门庭。
馆陶翁主随意地抽出一卷卷木简,翻开:“小暑至,螳螂生,鸡始鸣,反舌无声。天子居明堂太庙,乘朱辂、驾赤骝,载赤旗,衣朱衣,服赤玉,食菽与鸡,其器高以觕,养壮狡。”
“是月也……”阿娇凝视着面前的少年,越说越慢。
路康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接口说了下去:“……是月也,命乐师修鞀鞞鼓,均琴瑟管箫,执干戚戈羽,调竽笙埙篪,饬锺磬柷敔。命有司为民祈祀山川百原,大雩帝……用盛乐。乃命……百县雩祭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以祈谷实。农乃登黍。”
“是月也,天子以雏尝黍,羞以含桃,先荐寝庙。令民无刈蓝以染,无烧炭,无暴布,门闾无闭,关市无索;挺重囚,益其食,游牝别其群,则絷腾驹,班马正。是月也,日长至,阴阳争,死生分。君子斋戒,处必揜,身欲静无躁,止声色,无或进,薄滋味,无致和,退嗜欲,定心气,百官静,事无刑,以定晏阴之所成……”
(语出:《吕氏春秋·仲夏纪》)
“止!”阿娇将手中的卷轴放回,抽出另一卷,打开看了看卷首的标题,合上,缓缓背诵:“贤者之事也,虽贵不苟为,虽听不自阿,必中理然後动,必当义然後举。此忠臣之行也,贤主之所说,而不肖主之所不说。非恶其声也。人主虽不肖……”
路少年挑挑眉,没一丝停顿:“……人主虽不肖,其说忠臣之声与贤主同,行其实则与贤主有异。异,故其功名祸福亦异。异,故子胥见说於阖闾,而恶乎夫差;比干生而恶於商,死而见说乎周。”
(语出:《吕氏春秋·不拘论》)
阿娇笑了,转过身,踮着脚尖从书架顶拿下只装满竹简卷的布袋,松开袋口,拎出一卷:“哦,如是……齐欲伐魏。淳于髡谓齐王曰何?”
路安民从从容容地回答:“淳于髡曰:‘韩子卢者,天下之疾犬也。东郭逡者,海内之狡兔也。韩子卢逐东郭逡,环山者三,腾山者五,兔极于前,犬废于后,犬兔俱罢,各死其处。田父见而获之,无劳倦之苦,而擅其功。今齐、魏久相持,以顿其兵,弊其众,臣恐强秦、大楚承其后,有田父之功。’齐王惧,谢将休士也。”
竟然都背出来了?还基本不犯错。
阿娇眨眨眼,瞅着路安民,唇边绽出抹狡黠的笑容:“兵者,国之重事。淳于髡以犬兔论之,何其荒谬?”
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摆明是想刁难了。
笑意深入眼底,路康的话音温温雅雅,清清朗朗:“无他……‘鹳蚌相争、渔翁得利’尔!”
(语出:《战国策》)
‘矮油,看样子,还真不是花钱买书来装门面的。’
阿娇翁主这回是真的有些惊喜了,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若有人拿她和平民结交说话,就把这些问题扔到他或她的脸上!
要知道,既是是许多宗室贵戚子弟,从小读书的家伙,回答的质量可远不如这个庶民家的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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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见唐丰在院子里坐立不安,老向屋子这边张望、又不敢做得太明显的可笑样子,娇娇翁主轻轻一乐,走了堂屋。
天气谈不上不暖和,堂屋的门却是打开的。从这里,可以很容易看清楚整个院子里的人、植物、景物,当然,院子里的人也能很容易看清屋子里人们的一举一动。
果然,娇娇翁主的纤足刚踏入堂屋,唐丰喝酒的姿势自然多了。
走到客厅中间,毫不客气在主座上坐下,阿娇闲着没事,问起这所院子的来历。不出娇娇翁主预料,这座宅院也是路康老爹很多年前就攒钱买的,似乎还借了不少,那个时候,路康还是个十岁不到的童子呢!
‘这是用心良苦。’阿娇玩心起了,从记忆中找出皇帝舅舅拷究皇子表兄功课时的题目,从道家到儒家,从《周礼》到《黄帝经》,从荀子到孟子,从法家到纵横家……各种问题一个个提出来,问过去。
没想到,路康这人倒是有一问,就有一答,很多回答的广度深度甚至在众多藩王皇子之上。
到这里,阿娇翁主是彻底对路小郎刮目相看了——皇帝舅舅对儿子们的学问是非常严格的,许多问题的设置非常刁钻,经常把皇子们难倒,然后挨罚,各种挨罚。
至此,阿娇好奇极了:“安民,汝父延请几人为汝之师?”
路康怔怔的:“一人。”
“汝师从何人?姓?氏?”盯着路康的脸,阿娇加紧问,
她开始对路康的师傅感兴趣了,要知道,每个皇子都有三五个博学之士共同教育,路康的水平即使只是和表兄们齐平,也意味着要么路康特别聪明,要么他拜的师傅特别厉害。
馆陶翁主一点都不介意将厉害师傅推荐上去,给皇帝舅舅分忧——至于某些皇子们会不会因此多吃苦头,阿娇翁主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路康有些为难:“呃……翁主,家师……隐士也。”
‘扫兴!’
阿娇暗地里撇撇嘴,在她伟大的舅父——大汉天子陛下——影响下,阿娇翁主对那些躲在深山老林里故弄玄虚的所谓‘隐士’没什么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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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不知什么鸟儿飞过,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衬着这小小的院落,格外清净舒适。
‘这房子的地段……实在不错,闹中取静。’
由住宅想到房产,再想到几天前城阳表姐的建议,阿娇皱了皱眉头。
城阳王主跑长乐宫探病的日子里,某次聊天时问起阿娇表妹在两市的铺面有到期的没有?她打算租一间开铺子,好从城阳国弄些土特产什么的来京城售卖——东西两市的地皮从开国六十年都没扩建过,铺面金贵,有钱都难租到。
阿娇经由表姐提醒,想到正好借‘养病’的空档,把自己名下的各种收入整理一下。没想到一整理,就查出问题来了。阿娇产业中有五间店铺,收益率远低于其它的产业,情况非常古怪,她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
路康倒是眼尖,发现客人面色现出不豫,就主动问对方是不是有什么操心事。
阿娇瞅瞅眼前的少年,清秀的面庞上,高挺的鼻梁两侧,漆黑的眼睛中都是真挚。
‘说说又怎么样呢……’
天高云淡,静日无事,刚从皇宫出来,又不想早早回长公主官邸,阿娇翁主忽然产生了找人闲聊的愿望——虽然不用想也知道,和眼前这人啊,说了也是白说。真要寻对策,她家大哥二哥养了两班子家臣谋士,加起来快三十多号人了。
详细问了问那五间门面的位置和四周的标志物,少年稍做沉吟,然后,很快的——确切地说,是以阿娇绝没预期过的迅速——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这些铺面的主要问题是位置不佳。或是在死角,或是在远离闹市的区域;市口差,人气就差,生意额不上去,铺子自然租不出价钱。
当然,如果能找到那些实力深厚、人脉广博、不在乎零售的商家,还是可以得到比较理想的收入。
阿娇慢慢蹙起眉头。她前面也隐隐约约猜到一些,但到底没路康这样身于斯长于斯的人看得透彻。
‘可实力深厚、人脉广博的商家……谁没自己的铺面?他们不租房子……地点的问题,就比较难办了;总不能把客人拽进店里吧?要不,卖掉?’不知不觉间,阿娇将心里的烦恼说了出来。
“否!”路康挥了一下手:“翁主,无需如此。”
此时,阿娇并没有带多少指望,完全是出于礼貌才问道:“计将安出……路郎君?”
自信的笑爬上面颊,让少年的形象突然成熟了许多。
他认为并不是没有办法。
这五间铺子的基本聚在一个区域,往东南二十步就是坊门。他记得那个方位的坊门已经很久没修缮过了,如果以‘维修坊门’的理由封门,那么,出入行人就必须改道——而最近的路线正好经过阿娇翁主的那些铺面。
阿娇愣住,她没有想到路康真的拿出了办法,而且这法子——听上去,有点水平。
路康的声音象流水一样淌过女孩的耳际……
时间上有点问题。因为基础建设的维护有一定规划的,基本过多久弄一次都有规定。不过,离上次维修也不算短了,提早些也说得过去。
理所当然地,修缮只能一时,不可能一直修下去。
从馆陶翁主的立场,最好是找个理由将坊门挪个位置,从此从原址移去靠近阿娇翁主房产的位置方向。当‘暂时性维修’变成‘永久性改道’,收益就‘一劳永逸’解决了!
当然,市集的基础建设不是私人应该插手的,哪怕是长公主官邸这样的高门权第——但不直接出面,不代表不能影响官府啊。
——说到这儿,路康对长公主的女儿蕴意丰富地笑笑。
阿娇也笑了。
娇娇翁主忽然觉得,她根本没必要再向路康打听他那神神秘秘的师傅了,或许,直接向皇帝舅舅推荐少年英才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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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端午节,
预祝大家节日快乐!
118姑嫂 妯娌()
意外得到个优质建议;
阿娇翁主的心情变得十分愉快,以至于回程路上,看唐丰也觉得顺眼多了。
马车驶入官邸的大门,阿娇下了车,抬头看看天色,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天幕昏黄,已经是用夕食的时间;让母亲和兄长们等她一个可说不过去。
刚走几步;
驻足,旋身……
阿娇指着停在侧门不远处的豪华马车,问门口值班的侍卫头领:“此何人之车?”
侍卫头子恭恭敬敬躬身;作揖,殷殷勤勤笑地报告:“此乃梁贾之车。”
陈娇:“梁贾?梁美人之兄?”
“如是。”侍卫头领猛点头。
娇娇翁主微一颔首示意知道了;轻盈地跨过一道道门槛和台阶,直奔自己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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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
在琨居里换了衣服,阿娇转进母亲的院子,然后毫无意外地发现二楼餐室静悄悄的,竟然空无一人。两对兄嫂,只有长兄堂邑侯太子陈须坐在餐室对面的小休息室里看书。
“大兄!大兄!”
阿娇三步两跳地扑进去,没大没小地抢过大哥手里的卷册翻阅,待看清书册目录,不禁愕然:“论……语??咦?大兄,儒书?”
谁都知道窦太后是黄老学派拥趸,对孔孟之道的儒学并不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