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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标……不治本啊!只是暂时打扰不到……’馆陶翁主咬咬嘴唇,又问:“阿母……何在?”
馆陶长公主前头在女儿这边站了站,和药师谈了两句就离开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陈二公子:“哦,梁贾携……重礼来访!”
“梁美人之兄?携……重礼?”忽然想起下午见到的那个温文侧影,阿娇扯着哥哥的袖子问阿兄还记不记得母亲的那件‘重环纽丝唉瑷’,阿母一直很喜欢的,总是珍而重之地藏着,只在重要节日取出来戴戴。可是今天,她竟然在外头见到了,而且还是系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腰带上。这是怎么回事?
“当真?”隆虑侯眸光闪烁,随后以坚定的口气告诉妹妹她一定是看错了。傍晚的光线昏黄且不稳定,色差厉害,说不定是别人恰好拥有一枚类似款式的玉佩呢!
“如此……”阿娇听着也有些道理,就将好奇心放到了现在外头的访客头上:梁美人的哥哥带贵重礼品来找母亲干什么?梁女如今位居‘美人’之位,在后宫序列中已经是超常擢升了,膝下又有了亲生女儿,梁家还想求什么?
隆虑侯从床边小桌的果盘中抓过一把榛子,边用手指碾壳,边慢吞吞吐出两个字:“皇……子!”
“皇子?”阿娇稍微想想,就明白了要害所在:“项庶人之皇子!”
陈二公子微笑,点头。
“此?”不知为什么,阿娇觉得胸口堵得慌。
那孩子才落地多久,就要离开亲娘,弄不好以后终身都不能相认。还有项氏,就算有再大不是,减去待遇罚做苦役即可,而夺走她亲生的孩子……
“阿娇呀,后宫之路,自古……如是!”陈二公子倒是没觉怎么不对的。从古至今的历代宫廷,犯了错的后宫女人下场都极惨。如今仅是剥夺其子女的抚养权,已属非常仁慈了。
阿娇诧异地观察二哥脸上的表情,很郁闷地发觉哥哥的确是这样想的。默然许久,才无奈地换个话题:没想到梁美人打算收养孩子。她膝下有女,年纪又轻,又不是生不出,何必过继别人的儿子。
“梁‘美’人啊!”隆虑侯不怀好意地笑笑,反问妹妹:“阿娇以为……梁美人实乃‘美’人乎?”
阿娇霎时无语。
梁女虽然不难看——废话!能被选进皇宫当宫女的,怎么可能难看?——但也实在说不上多么美貌,尤其是在这美女如云绝色层出不穷的大汉未央宫中。
壳剥碎了,长公主次子一小把榛子仁塞进妹妹手里,很不客气地揭秘梁家的盘算。梁女才貌普通,不得宠;之前,皇帝舅舅多半是出于怜悯她惨遭丧子之痛才偶尔去过过夜;小公主出生后,愧疚感抵消,帝王宠幸基本就不用想了。
梁家乘着君恩还没完全消散的时候,争取个皇子过来,既保证了梁女的未来,也保障了梁家以后富贵不绝。
‘算计来,算计去……有了钱,算地位;有了地位,算皇子;得了皇子,算未来算家族富贵……’或许往常无所谓当笑话,今天却是越听越烦:‘这些人,成天就活在算计里……烦!’
二公子看出妹妹今天没聊天的兴致,哈哈一笑,劝慰道:“阿娇,阿娇,无忧!无忧!庶子哉……皇子哉……阿母自有定策!”
阿娇:“定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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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娇按原计划回长乐宫。
才进门,窦太后早在那里等着了,第一件事就是让御医检查膝盖处的伤势,无论阿娇如何强调没关系都不行。
伤口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一块红肿。
但看皇太后那么隆重,太医当然不敢说轻巧了,引经据典背了大段药书并开了一堆补药还不算,特别嘱咐接下来的日子要少运动多多休息,最好卧床几天,以免一个不小心伤上加伤。
阿娇脸都绿了——连皮都没破,她就要卧床??!!
刚想争辩两句,就见老祖母收回抚摸孙女膝盖的手,森森地问鲁女:“陈午之庶子?”
鲁女人抖抖,声音更是抖抖:“禀……禀……皇、皇太后,确实。”
窦太后手中的拐杖将木地板敲得‘碰碰’响,把殿宇内外论百的宫娥内侍吓得全趴到地上去了:“寺人,往西宫,请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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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窦太后、皇帝和长公主三人聚齐,关起门来商量了一刻钟不到。
翌日,帝室发出消息:以‘堂邑侯午对长公主不敬’故,二人间婚姻关系正式离异。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赶在今天过完前把文发出来了
欧耶
(^o^)/
115绿上柳梢头()
堂邑侯陈午和馆陶长公主的夫妻终于当到头了??
听到这消息的官宦人家和勋贵家族中人的反映……至少;在表面上看来都显得相当平淡。
多年两地分居,各过各的,连儿子娶媳妇这样的家族大事也只由一方出面操持——双方感情之薄弱,昭然若揭。会彻底分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虽然分属‘情理之中’,但转过身去,当大家族的家主长老们议论起这桩皇家婚姻的决裂时还是议论纷纷。
按汉帝国上层习惯;到那种地位身份上;即使再没感情的夫妻通常还是会选择维持现状的——毕竟,有三个子女牵扯着呢!
于是,
很多相似内容的谈话在各处豪门大宅深处相继发生:
‘就这样恩断义绝啦??谁知道这幕后……到底是为了啥?’
提出这问题的多半是某个在族中颇具地位的贵妇。女子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没女人愿意离婚;即使尊贵如皇家的公主;因此,离异背后必然有其它原因。
‘或者;是因为陈午在外头又添了许多庶子?’
某男人用很不屑的口气说——女人啊,就是善妒,哪怕大汉公主也不能例外,个个小肚鸡肠。
‘就为庶子?’
贵妇表示五分疑惑和五分遗憾。如果真是因庶子庶女的问题,长公主就很难逃脱非议了——高门大族,哪家不是庶子庶女一大群?又碍得着正室什么?
‘庶子嘛,还……不打紧,’
某个长老凑过来插话:‘关键是堂邑侯那些庶子都是和夷女生的!’
‘夷女?!!’
贵妇们惊呼,震惊到无以名状。
和夷狄女人厮混,还生下孩子——是多么堕落、多么骇人听闻的丑闻啊!!!
‘嗯哪,听说是南边那些部落族长送的,都是些能歌善舞的夷女……狐媚妖姬啊!’另一个长辈叔伯拳头敲着膝盖,摇头不止:‘堂邑侯也太不知自爱了,来者不拒,夜夜笙歌,还搞出那么多杂种……’
老先生做满脸痛心疾首状,可惜说话的语气让听者十分不确定他到底是在为堂邑侯的放浪形骸而愤怒,还是为自己没机会插一脚分一杯羹而懊恼。
中老年贵妇们交换着眼光,面上藏不住的鄙薄之色。
在高门大族看来,庶子女的确算不上什么,但是‘血统混杂’就绝对是大问题啦——是关系到家族传承的真正大事!
‘听说,听说……’年纪最小辈分最浅的某侄媳妇怯怯地发言:‘夷女生的那个庶子不知被谁教的,竟然跑去长公主家登门要认亲……’
‘呀!’一屋子的人半惊叹半幸灾乐祸——大胆妄为啊!那可是帝国长公主的官邸啊!别说小小的庶出了,这屋子里绝大多数人想进都没资格进啊。
‘被拒后,’侄媳妇继续往下说:‘就守在路边,等馆陶主的公子女公子。终于被他堵上馆陶翁主,还把小翁主给推下台阶,听说摔伤啦!’
‘太无耻了!’孙媳妇侄媳妇们义愤填膺。
‘杂种就是杂种!’白发贵妇表现得简直比长公主都愤怒——她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回娘家拿点东西竟然要受丈夫小妾生的庶子的冷眼。
“‘邪花’入室,家门不幸……堂邑侯陈家,以后的麻烦大了!”诸位长老长辈唏嘘不已,纷纷同意。
……
坐在正中的家主一锤子奠定了家族讨论会的基调:“古语云……以贱凌贵,取乱之道!古人诚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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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长安城的舆论是赞成还是反对,馆陶长公主家的生活稳稳地继续着。
长公子陈须和妻子在帝都各处聚会宴席上频频露面,社交活动欢欢实实。二公子隆虑侯陈蟜照旧家里宫里两头忙,除了在皇帝舅舅手下打工之外的时间,基本全用在陪伴怀孕的妻子上了。
年纪最小的阿娇翁主比较可怜,为了配合长公主离婚正义性的需要,极为无奈地卧床不起——摔伤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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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丽和的中午,
坐在大床上百无聊赖长吁短叹的馆陶翁主很吃惊地迎来了一个完全没想到的贵客——胶东王刘彻。
看由六个内侍合力抬进来的休闲窄榻和榻上肤色略带苍白的彻表哥,阿娇翁主不由得不提心吊胆:“从兄……近期,可安康否?御医有何言?”
大汉胶东王靠在榻上哼哼哈哈,语焉不详;胳膊抬起来,摇两下,与表妹意思意思打个招呼;然后,有气无力地命内侍们把休闲榻放到和大床齐头并行的位置上。边上,胶东王的亲信张内官自然不忘代他家主人回答翁主:他家大王听说表妹受伤了,卧床了,十分焦急,所以不顾自己病体未愈,带病来看望阿娇妹妹等等。
她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下,来个感激涕零?
——阿娇必须承认,听到的当时是蛮感动的;但……是!
仅仅半刻钟都不到,胶东王就显出原形了!
阿娇靠在床头,无奈地瞅着对面榻上‘嘎嘣’‘嘎嘣’大啃干果的胶东王表兄,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胶东王刘彻卧床休养的日子可比她长多了,也真材实料多了——误中毒物,伤及内脏,按理该禁食干果零食的。他不呆在王邸休养,被人抬进宫来是因为担心她的伤势?
哎呀呀,诶呀呀!
瞧瞧看他吃吃喝喝这劲头——感情是来解馋的呀!
“阿娇呀,汝有所不知哦……”
胶东王刘彻一边享受着长乐宫里各种美味小吃,一边和表妹抱怨太医院的御医。话说太医管他,可比狱卒管犯人更严厉;这个不许吃,那个不准碰,规矩多得比坐月子的女人更繁琐——他这段日子,过惨了!
“此言当真??”阿娇被逗得‘咯咯’直乐,边笑边问他从哪里晓得女人做月子要守的规矩?皇帝舅舅给胶东王指派的王太傅不可能传授这方面的知识吧!
刘彻冲表妹“嘿嘿”地乐,反问他怎么就不能知道?
他家姨母——王夫人——每次生孩子,他大姐阳信公主回回殷勤伺奉于床前,什么细节不精通。大公主照顾完姨妈后,回来还和两个妹妹南宫缑邑介绍经验,姐妹三常常热烈讨论,他全听在耳朵里了……这些年王夫人怀孕三次,他听了三次,全记到心里去了。
“上帝!”
阿娇仰天无语——这算不算歪打正着?不晓得皇帝舅舅如果知道了,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