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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嘉天与重庆特委早有约定:每周联系一次,互相通报工作状况或交换情报,紧急情况下可以提前或推迟,最迟不能超过十天。眼看十天期限快要到了,如果再不主动联络,特委就要派人前来接头,如今陷入重重包围,特委来人岂不是飞蛾扑火?
梁海安危牵动着高嘉天的心,更让他担忧的是后一件事,假如梁海无法报信,唯一办法只有发报告急,告诉特委他们目前处境,请求援助。这样做的结果无异于杀鸡取卵,一旦发报就会暴露,被敌人一网打尽。
与其同时梁海和高嘉天想到一起,第二天就是临时党小组与特委约定联络的最后期限,超过时间特委势必派人前往诊所见面,高嘉天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发报求助,二是等待特委来人,都是火中取栗自寻死路。不能让他们这么做,即使牺牲自己也要保证特委和党小组安全,梁海一夜未眠,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形成。
齐三和也一晚上没有合眼,亲自坐镇,指挥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通过望远镜,他看见一个精壮男子走出诊所,其他人按兵不动,连窗户都没有打开,门口挂着“医师有事,今日停诊”的木牌。
派出去的手下不断传来消息:那个共党疑犯坐上几路车了,下车后又换了几路车,走了哪些街道,总之没有歇息,走走停停。这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啊!——齐三和心想,真狡猾,共党太狡猾了!
第一百八十章()
梁海想起一件往事:有一次战役,国民党军队把红军团团围住,困在山坳里,几次突围都没有成功。为了保存实力,首长下令分散转移,梁海带着一队人马。经过浴血奋战,其它几队全军覆没,只剩下梁海这支小分队。
战友们都很悲观,死得死伤得伤,有战斗力的屈指可数。看着身边战友,梁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敌人像橡皮糖一样穷追猛打,无论火力还是人数斗占优势,他们已经弹尽粮绝,这样下去不是被消灭就是活活累死。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仰望着星空,梁海愁肠百结。
梁海只有小学文化,参加红军后上过各种学习班,听了不少军事课程,他爱动脑,喜欢琢磨事情,搞清楚来龙去脉,久而久之形成独特见解。《孙子兵法》云:兵不厌诈,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打乱敌人部署,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如今陷入重围,怎么才能做到出其不意呢?
梁海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幕:他家世代务农,住在大山里,豢养着鸡鸭猪牛等牲畜,时常遭到豺狼野猪袭击,最可恨的是黄鼠狼,专偷吃小鸡仔,让人防不胜防。村民对付黄鼠狼都用土办法:挖个深坑,在旁边埋设诱饵,黄鼠狼一旦咬上就会被夹住,进而掉进坑里束手就擒。
和人一样,黄鼠狼也有异常狡猾之类,梁海就遇到这种奇葩,不走寻常路,从不吃诱饵,远离陷阱,而且行径也非同一般——其它黄鼠狼不敢白天进村,在半夜动手,这些黄鼠狼却反其道行之,大摇大摆白天到村里偷鸡,白天村民都出门去了,家里反而没人,给牠们留下可乘之机。
梁海家里的小鸡仔被吃得差不多了,把他气得半死,发誓要抓住这伙黄鼠狼,杀掉油煎,给老爹下酒。怎么抓住这个狡猾的家伙呢?梁老爹出了个好主意:擒贼先擒王,与其坐等牠上门,不如找到这伙黄鼠狼巢穴,斩草除根全部杀光,彻底断了后患。
梁海立即行动起来,召集全村猎户,开展拉网式搜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后山发现黄鼠狼踪迹,最终找到牠们老巢。
黄鼠狼是挖洞高手,俗话说:狡兔三窟,黄鼠狼过而不及,远不止三窟。十几个猎户把所有洞口全部堵住,只留下一个出口,然后塞入枯草湿柴点燃,浓烟直往洞里灌。黄鼠狼受不了烟熏,拼命往洞外逃窜,出来一个逮一个,大获全胜。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梁海灵光突现,立刻把剩下的战士叫到一块儿,重伤员留下,轻伤员和没有受伤的都跟他走。夜半三更时,梁海和战友们携带所有弹药,借着皎洁月光,避开围剿敌人,悄悄拐上一条羊肠小道。这条路人迹罕至,崎岖坎坷,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悬崖。
艰难跋涉了两个多小时,梁海的小分队绕到追兵背后,那里是国民党军队大本营,指挥所驻扎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句话没错,敌人做梦也想不到红军会从天而降。拂晓时分红军发动攻击,梁海和两个战士负责干掉哨兵,其他人一通手榴弹,不到十分钟便结束战斗,打死指挥官,敌军死伤不计其数,还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等梁海等人返回原地时,追兵早已撤退,返回指挥部营救,他们得以安全转移,从容赶上大部队。
相似的处境让梁海恍若昨日,尽管单枪匹马,但勇者无惧,与其被特务撵着跑不如主动出击,杀个回马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与昔日战场何其相似,身在旅馆的梁海犹如重返山坳,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等待出击那一刻到来。透过窗帘缝隙,可以清晰看见楼下停着一辆三轮摩托,两个特务蜷缩在上面打瞌睡,凌晨是人最疲倦的时候,也是最佳攻击时间。
梁海脱下布鞋,赤着脚走出房间,来到楼下,轻轻拉开门闩。出了旅馆,梁海穿上鞋,悄悄绕到摩托车后面,一个特务坐在车身上,另一个曲着身半躺在拖斗里。梁海双手搂住那个坐车身上特务的头颅,使劲一扭,特务脖子发出一声脆响,耷拉下来。
梁海轻轻放下尸首,又转身扼住拖斗里特务的脖颈,特务猛然惊醒,睁大眼睛望着他,梁海悄声说:“不要声张,否则掐死你!”特务吓得魂飞魄散,不敢轻举妄动。梁海掏出手绢塞进他的嘴,捆住手脚,又说道:“一会儿出城后给我指路,到你们长官那儿去。”
梁海避开大路,沿着小巷直奔沙坪坝,很快抵达牙科诊所附近不足两公里的地方。特务怕丢了小命,边走边指路,摩托车在一处废弃的煤炭加工厂外停下,特务指着里面说:“长官在那儿,楼上亮灯的房间。”梁海把他一掌打晕,揣上缴获的两把驳壳枪,匍匐在水沟旁开始勘查地形。
这里十分僻静,没有路灯,伸手不见五指,厂里的灯火估计是煤油灯。伴随着纷沓的脚步声,几支手电筒不停乱晃,看来守卫不多,梁海心里略微踏实一些,又增加了几分胜算。
加工厂只有一道门,围墙不高,梁海一跃而入,无声无息向亮灯的方向摸索而去。与那次偷袭敌军指挥部相似,敌人毫无防备,房门敞开,不停有人进出,梁海躲在角落里,倾听他们对话。
一个中年男人在问:“今天出去那个共党在什么位置?”“报告科长,还没有找到,已经有两个小组跟丢了,还有一个摩托车小组没回来,应该跟着。”有特务回答。“还不快去找!难道要等人死完了才去啊?”中年男人厉声呵斥,随即又问:“诊所里发报没有?”“还没有,方圆十公里没有电台信号。”另一人答道。“继续监听,我就不信,不发报不来人,共党就这么坐以待毙?”中年男人很不耐烦,语气暴躁。
梁海心想:幸好改变策略,不然真的坐以待毙了!但眼下特务占据绝对优势,胜算把握不大,如果拿不下特务头子就麻烦了。容不得梁海多想,多耽误一分钟高嘉天他们便多一分危险,该果断出手了!
齐三和独自在小屋子里,时而坐时而站时而走动,脑子里乱哄哄的,反复思考着同一个问题:牙科诊所里面究竟有没有共产党?那个出去的人也可能只是纯粹办私事,特务处调集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就为一句道听途说似是而非的话,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尤其党务调查科那些杂碎,还不拿来当笑料?
相比之下,齐三和更憎恶党务调查科,如果让他同时缉捕党务调查科和共产党,宁愿选择前者。在他眼里这些人就是古代的宦官,身上没有丝毫军人气质,只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上了战场肯定吓得尿裤子。
早在五年前,中央组织部和中华复兴社先后秘密派遣数百个特工深入东北地区,从事刺探潜伏工作。五年后,党务调查科残部寥寥无几,大多已经逃离。复兴社特务处不仅没有撤退,相反势力日趋壮大,分支机构遍布三省各地,与马占山、杨靖宇等人联手抗日,建立了抗战同盟。齐三和深以为憾,如果不是当初受命驻守江南,一定今非昔比。
第一百八十二章()
难道特务都不睡觉,个个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梁海觉得纳闷,原计划想趁他们睡着时下手,这一下难度加大了。也是梁海不了解国民党特务,这些人并非草包,尤其复兴社特务处,以德国纳粹党卫军为蓝本,糅合了美国、德国、日本、苏联等国特务机构精髓,是一支训练有素作风强悍的谍战部队,战斗力非常顽强。
齐三和喜欢用咖啡提神,特务处每月都会给中层骨干配发美国原产咖啡,齐三和不到半月便喝完了,还要自掏腰包去黑市买,保证每天喝上几杯。
闲暇时齐三和经常自己制作咖啡,慢慢把咖啡豆研磨成粉末,浓郁的香味充溢着整个房间,喝这种咖啡可以忘记所有烦恼。只有外出执行任务才喝速溶咖啡,齐三和此刻正在喝,怀着遗憾,喝了一杯又一杯。
梁海以风一般的速度冲进小屋,快如闪电,以至于齐三和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下意识去摸腰间手枪,右臂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摁住,随即有枪口抵住额头,“换作我就不会乱动,子弹可不长眼!”——低沉浑厚地声音在耳畔响起,齐三和与一个男人面对面对峙,配枪随之落入别人之手。
齐三和不愧是王牌特工,山崩于面前亦不变色,这种情形反抗徒劳,只会白白丧命。他举起双手,盯着对方眼睛,说道:“我投降,你想干嘛?”“不干啥,想请你跟我走一趟!”梁海似笑非笑说道。
齐三和也干笑两声,反问道:“跟你走?先考虑一下自己吧,怎么走得出去?”“这一点不用你担心,大不了同归于尽!”梁海撩开上衣露出腰间一排微型炸药包,上面插着雷管,引信握在手里。齐三和是行家,认得这玩意儿:雷管是起爆装置,炸药包内必定装有TNT烈性炸药,爆炸量足以摧毁整个加工厂。
梁海返身坐下,枪口一直对准齐三和额头,缓缓说道:“给你三分钟考虑,要不跟我走,要不同归于尽。”齐三和默然不语,陷入紧张思考之中:共产党为了信仰不畏生死,这一点毋庸置疑,作为三民主义忠实信徒,他也是国民党老党员,但他为了信仰去死,说实话做不到。既然没有拿到真凭实据,不如跟他去一趟诊所,此人携带炸药不能说明他们就是共产党,验明真伪也好。
打定主意后齐三和说道:“好吧,走一趟也无妨,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说完昂头挺胸走出房间,梁海紧随其后。
外面天已大亮,齐三和对手下喊道:“你们几个去把车开来,跟我去诊所。”特务们纷纷跑来,三辆轿车鱼贯而出,离开煤炭加工厂,向牙科诊所而去。
高嘉天三人轮流休息,都没有睡好,心头沉甸甸的,每一分每一秒那么难熬,真是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