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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何光权来沪要拜见两个重要人物:一个是蒋师长,另一个就是李杜总司令。他身上揣着两封信函,都是时任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总指挥兼政委杨靖宇亲笔书写,叮嘱他一定转交两位将军本人。
吉林自卫军起事失败后不久何光权便离开部队,前往南满,联络旧部,组建了一支新的抗日武装。后来何光权带领这支队伍投奔了中共南满省委领导的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总指挥就是杨靖宇,何光权也因此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战斗在抗日最前线。
蒋师长和李杜都不知道何光权如今的真实身份,临走前杨靖宇再三嘱咐:切不可贸然行事,察言观色相机行事,如果对方坦诚相待真心抗日,方才表明身份,否则只谈友谊不提国事。
蒋宅一改往日冷清落寞,张灯结彩烛火高挂,一副节日气氛。门口人来人往,蒋家下人忙着采购食材佐料,不时有酒楼伙计前来送菜,如此隆重热闹,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看到。蒋师长身穿绸缎马褂,站在大门外张望,早已派人去火车站接客,差不多该到了;另一名贵宾也已经送去请柬,估计在来的路上。
蒋师长往日愁苦一扫而光,脸上洋溢着笑容。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老话不假,他很久没有如此轻松,今天终于可以陪老朋友好好喝两杯了。
随着汽车轻微刹车声,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停在蒋宅门口。蒋师长瞥了一眼牌照,忙走下石梯,迎上去,伸手拉开后面车门,笑着说道:“李司令大驾光临,小弟陋室蓬荜生辉,不胜荣幸啊!”
第六百四十一章()
李杜走下车,握住蒋师长的手,也笑着说:“你我兄弟一场,客套话就不讲了!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闭门谢客,我何尝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有些话不说也罢!”说完二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特殊时期当特立独行,并非他们专有,不少原东北军将领均有类似之举。
宾主携手步入蒋宅,李杜边走边观望,慨然道:“早闻老弟懂得休养之道,把宅院打理得井井有条,今日一看,果然鸟语花香别有洞天,真美啊!”“植初兄(李杜的字号)过奖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小弟无奈,只能充当如今中国之商女了!”蒋师长不无惆怅回答。李杜听出弦外之音,苦笑了一下,低头不语。
两人一番对话道出在沪东北军民心声,国土沦陷有家难回,哪个东北人不痛心疾首?《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作者张寒晖于1935年创作的这首歌曲让多少东北流亡者流下热泪?举目北望,泪染衣襟,尤其原东北军官兵,更加感同身受,夜不能寐,恨不得飞跃山海关,杀尽倭寇收复失地。然而……
傍晚七点,酒宴已经准备停当,只等主人宣布开席。客厅墙壁上的西式挂钟“当当当”敲了七声,蒋师长和李杜不约而同望了一眼,李杜说道:“何团长早该到了,怎么回事啊?”“我下午就派人去火车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马上问一下。”蒋师长随即把管家叫来询问,管家答道:“租界实行交通管制,兴许路上关卡较多,耽搁了吧?”李杜和蒋师长都知道这事,不再催问,心里沉甸甸地。
何光权确实遇到麻烦,阴差阳错,同一时间撞上两桩大事——第一件事与他有关。潜伏在南满的国民党军统特务根据有关情报,得知何光权即将离开关外,前往上海,与东北军旧部联络,怀疑他受杨靖宇委派,所以电告军统总部。戴笠亲自部署,指派军统上海站刺杀何光权。
第二件事纯属巧合,何光权运气不好,无意间卷入其中。这件事论渊源还得感谢那位骄傲的日军中队长佐佐木泽人,只因他及其队友踪迹被法租界巡捕房觉察,在火车站发生火拼,何光权正巧赶上,于是巡捕、军统特务和日军特战队混战一场,次日还上了各大新闻媒体头条。
军统特务一路尾随何光权,从南满上了火车,辗转来到上海。他们坐在隔壁车厢,与何光权相距几十米,因而何光权并非觉察。
为何军统不在南满或者火车上动手干掉何光权?有两个因素:南满是日战区,无论抗联还是国民党,都属于地下斗争,军统不愿引火烧身,偷鸡不成蚀把米;火车上人多眼杂倒是暗杀的好地方,但容易误伤他人,被铁警抓捕岂不自取其辱?经过再三斟酌,戴笠指示东北特别行动组在上海火车站配合军统上海站动手,刺杀目标后趁乱离开现场。
法租界巡捕房怎么会盯上这伙日本人呢?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佐佐木泽人凭借一把德制毛瑟98k卡宾枪击毙孙参谋长随从及女佣,协助四名特战队员完成任务,如今也是这把狙击步枪出卖了他们。
那天下午,佐佐木泽人背着枪在火车站附近寻找狙击点,据长尾贤彻报告:火车站商贸区发现可疑人物,与照片上的一名国军将领高度相似,是否住在那里还有待进一步确定。人海茫茫,在诺大的上海滩能找到疑似目标十分不易,佐佐木泽人毫不犹豫,立刻动身前往火车站实地勘察。
按一般人惯常思维,没有谁会背着支长枪招摇过市,除非他是神经病,然而偏偏有人喜欢这样,譬如佐佐木泽人,不仅背着狙击步枪到处走,还专往人多的地方去。
佐佐木泽人为什么这么做?心理活动如下所述:首先是狂妄自大,觉得上海迟早是皇军的天下,所有中国人都不值一提,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其次从狙击手专业角度来讲,寻找最佳狙击点需要模拟演练,在现场反复调试枪械,不带枪怎么行?最重要一点,假如运气好,碰巧遇上目标,带着枪可以立即秒杀,否则眼睁睁看着机会白白浪费,很难再有第二次。
第六百四十二章()
县医院外科大楼紧挨着太平间,门外是殡仪车专用通道,寻常车辆不准也不敢随意出入,中国人历来有鬼怪之说,没有哪个司机愿意去触这个大霉。中国人忌讳,日本人也不例外,除了医院负责殡仪事物的工作人员,太平间内外一天到晚都是静悄悄,好似到了阴曹地府。
路贤才正是看中太平间这一点,才向莫小米建议:晚上换岗时撤下日军守卫,从太平间进入医院,直接上外科顶楼。铃木秀树出面换掉门岗不成问题,余下的就看路贤才本事了。
当天晚上九点,是医院各门岗换班时分,几个黑影从太平间鱼贯而出,在外科大楼外面站成一排,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一楼大厅。太平间内一片忙碌景象:莫小米和诊所掌柜、伙计从板车上把把重伤员逐一送进去,换上病号服,蒙上白布装扮成死尸,路贤才等人也严阵以待,等待铃木秀树通知。
铃木秀树带着国军特战队员径直走上外科大楼顶层,对守候在手术室门口的日军士兵说道:“你们可以下去休息了,明晚九点记得轮岗,不要忘了!”四名士兵鞠躬致敬,离开岗位下楼去了。
铃木秀树等他们消失以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军用手电筒,趴在走廊栏杆上探出身,拧开手电筒开关往楼下晃了三下。这是事先约定的信号,莫小米和路贤才看见后就会赶来。
“快看,灯光出现了!”梁海指着楼顶小声喊道,莫小米早瞅见了,回头对掌柜说道:“我们在前后护卫,伤员夹在中间,如果出现意外立即撤退。”掌柜点点头,诊所几个伙计把载着伤员的滑轮车推上,跟着莫小米往前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外科大楼,路贤才和医护人员带着病伤员上了升降机,分几批抵达手术室。莫小米和其他人封锁住顶楼出入口,不准外人进去。
手术室已经很久没有启用过,大半夜忽然亮灯,会不会引起敌人怀疑?这点莫小米和路贤才早已想到,一进手术室便用几张床单把窗户全部遮住,外面看不见半点灯光。
面对满屋子灰尘,路贤才皱起眉头,手术室应该做到绝对无菌,一旦有毒病菌进入患者体内后果不堪设想。然而全面消毒显然来不及了,如何处理呢?——路贤才正在踌躇,突然响起脆生生的声音:“姐妹们,拿出我们多年练就的护理技术吧,给国军兄弟营造一个合格的手术环境。”
这个声音怎么如此耳熟?路贤才蓦然回首,眼前这个人不是外科病房冉护士长吗?她怎么也来了?“冉大姐,您不是脱不开身么?……”路贤才欲言又止,后半句话想说:你不怕把工作丢啦?牵连到家人怎么办?这话太伤人,因此咽了回去。
冉护士长有些尴尬,很快释然,大大咧咧答道:“都是中国人嘛,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没钱但有力气,让我和你们一起为抗战出份力吧!”路贤才坦诚一笑,伸出手去,说道:“欢迎您加入临时救护小组,我们求之不得!”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到半个小时手术室焕然一新,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医疗器械都经过酒精消毒杀菌,路贤才环视四周,满意的笑了。第一例手术开始进行,患者正是秦香兰,准备接受开颅手术。路贤才和助手换上手术服,戴上手术帽和橡胶手套,仿佛即将发起冲锋的战将,为拯救生命而全力抗争。
秦香兰已经完全恢复神智,尽管身体极度虚弱但精神没有颓废,仍然保持足够警觉。当路贤才凑近她,面带微笑问道:“秦小姐,准备好了吗?”秦香兰用眼神给予肯定答复,她别无选择,即或死在手术台上也比被日本人杀害强百倍。
无关人员走出手术室,手术开始进行。莫小米伫立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不时瞄几眼楼下,看有没有日军巡逻队路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外面的人度日如年,手术室里面的人也如热锅上蚂蚁,心里揣着一团火。
第六百四十三章()
路贤才手执利刃,在患者完全麻醉的状况下实施开颅手术,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流淌下来,助手不时为他拭去汗水。开颅手术是一项极其复杂的高难度手术,不仅需要主刀医师医术精湛经验丰富,而且对医生心理素质有极高要求。路贤才如果不是留学海外并行医多年,有着高水平专业知识和丰富临床经验,恐怕还不敢从事这项医学工作。
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还没有结束,铃木秀树忽然来到手术室,气喘吁吁,对莫小米急切说道:“不好了,前线送来一批伤兵,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医院,快想办法!”“手术室不是很少用吗?伤兵应该直接送到病房啊!”莫小米反问道。
“你不清楚我们部队的医治流程,对于轻微伤病员确实直接送到病房,由住院部医师和护士进行处理。但重伤员不是这样,由于医院没有医术高超的外科医生,大本营会派遣专业医生陪同,到达目的地后实施手术。”铃木秀树忧心忡忡回答,言下之意很明显:这批伤员极有可能会使用手术室,路医生等人还在里面,怎么办?
这种突发情况还是头一回遇到,莫小米也开始犯愁,不到万不得已最好避免和日军发生冲突,井水不犯河水,做完手术走人。
“你能不能和他们周旋一下,随便找个理由,比如说手术室太脏,医疗设备坏了,或者急救药品匮乏等,把重伤员转到别的医院去?”莫小米想了半天,像挤牙膏似的冒出这么两句话。
铃木秀树摇摇头,答道:“这些理由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