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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竹花此时正赶着一群鸭子往回走,鸭子喜欢在水塘里面嬉戏,觅食小鱼小虾,每天年竹花都要在午后把牠们赶到小溪边放养几个小时,等鸭群吃饱喝足才回家。
趁放养鸭群这段时间,年竹花抓紧练习八卦掌功夫,先站桩一个小时,随后按照八卦图踩步转圈两个小时,最后练习拳法十遍。
桂娘对女儿要求严格,几乎到了苛刻的程度。年竹花身体羸弱,自小多病,3岁开始接受训练,3岁到6岁这三年只练内功,强健体质,7岁才正式学习八卦掌拳法。桂娘遵循早年师父教诲,学艺不在于多在于精,如果依照江湖拳师传授方式,一年便可完成,桂娘十年才出师,年竹花学习15年才得到母亲认可。
河塘边空气清新流水潺潺,是天然的练功场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成为年竹花的自由天地。母亲传授武功都在夜深人静之时,母女俩在自家院坝一前一后拉开架势,练习三个小时方才进屋睡觉。但年竹花总觉得院坝不适合练功,有一股臭烘烘的鸡粪味道,相比之下小河边更惬意。
年竹花赶着鸭群,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在回家路上。忽然,她停下脚步,眼神充满惊愕:自家厨房烟囱怎么会冒出缕缕青烟?母亲刚走没几天,莫非有事又回来了?怀着惊疑与喜悦,年竹花加快脚步,把鸭群赶进家门,兴冲冲向厨房跑去。
鸡蛋已经煎好,搁在盘子里,呈糊状,黄橙橙,像一堆稀狗屎。两个男孩平生第一次煎鸡蛋,尽管有些焦糊,但能吃就行。望着自己的胜利成果,两人乐得合不拢嘴,一脸馋相,仿佛两个转世投胎的饿死鬼。
“你们在干啥?”正当两个男孩张开嘴迫不及待想吃下这盘煎蛋,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耳畔炸响。没等他俩回过神,“啪”的一声,盘子被横空飞来的麻绳劈翻,煎蛋和盘子分离,都落到烟灰里去了。
好一阵两个男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年竹花站在他们面前,横眉竖目面对面,表兄才明白:这家小主人回来了!
第五百零六章()
面对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年竹花怒不可遏,肺都要气炸了,由于极度愤懑,胸脯激烈起伏。两个小男孩呢,望着比他俩矮大半个头的年竹花,楞了几分钟后立即变为气恼,表兄扭头问小少爷:“她就是那个寡妇的妮子?”小男孩点点头,慌乱的表情还未散去。
“寡妇的妮子就是小寡妇,怕啥?咱们是大老爷们,怕她一个小寡妇?”大男孩镇定下来,恢复了往常的霸气,不屑说道。小少爷似乎得到鼓励,也不再害怕,上前骂道:“小寡妇,你想干嘛?把咱俩辛辛苦苦烧火煎得鸡蛋饼打飞了,赔我们,双倍赔偿,给咱哥俩煎6个鸡蛋,再煮一只鸡!”
年竹花两眼喷着烈火,浑身颤抖,不是因为惧怕而是过于气愤。自从晓事以来,从来没有人敢擅自闯入家中,更不可能把鸡蛋煎来吃,简直无法无天了!家里能下蛋的老母鸡只有两只,大概每天下三四个鸡蛋,她和母亲都舍不得吃,积攒起来拿到集市上卖掉,换取油盐酱醋等生活品,这两个家伙居然大模大样煎来吃,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个富家子弟还未意识到年竹花被激怒,继续喋喋不休逼迫,要年竹花杀鸡煎蛋。年竹花忽然轻笑一声,说道:“好啊,那你们到外面等着,我去看看哪只鸡公最肥。”两个男孩以为她怕了,得意洋洋,勾肩搭背走出厨房,站在院坝上等候。
年竹花随即走出来,指着他俩厉声喝道:“想吃鸡?好啊,这样吧,只要把我打倒,包你们吃够!敢不敢?”两个小家伙没想到年竹花竟敢提出挑战,又陷入惊诧之中,半晌才异口同声答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年竹花用刚学不久的成语回答。
表兄抱着膀子,斜着眼对表弟说:“你去,杀鸡焉用牛刀,一个小妮子,不用我教你嘛?”小少爷受到刺激,撸起袖子,大声答道:“小菜一碟,看我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向年竹花扑去,像一只肥鹅。
年竹花不躲不闪,等男孩到了面前,微微挪动身躯,瞬间转到他身后。八卦门属内家拳法,讲求以逸待劳以静制动,与太极拳、武当掌有相通之处,一般情况下不主动进攻。
桂娘曾无数次告诫年竹花:无论什么状况,决不能主动出击,不主动并不代表被动挨打,唯有冷静观望,从对方破绽中寻找机会,方能一击命中,置对手于死地。
小男孩没有扑倒年竹花,扭转身又扑过来,年竹花如法炮制,如此反复几次,把小少爷转得头晕目眩。一旁站着的表兄也看得眼花缭乱,心里异常纳闷:这个小妮子在玩啥鬼把戏?像个耍杂技的艺人,转来转去,任表弟怎么使劲连衣襟都摸不着。
眼看天色已晚,到了晚饭时分,小少爷还在和年竹花转圈,大男孩按捺不住内心焦躁,几步跳上去加入厮打。年竹花仍旧按套路出牌,跟他俩转圈,一圈又一圈。半个时辰过去了,见火候已到,年竹花大喝一声,停止转动,接连使出几记倒勾脚,两个男孩身不由己噗倒在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年竹花捡起地上麻绳,对准两个男孩好一顿狠抽。这根麻绳一头系在细竹竿上,另一头打了个死结,平常用来驱赶鸡鸭,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麻绳如狂风暴雨一般落在两个男孩身上,发出“啪啪”的声响,绸缎马褂很快变成碎布条,露出白色内瓤。富家子弟何曾受过此等鞭挞,一半是疼痛,一半是羞辱,不到十分钟竟然都晕了过去。
年竹花本想好好教训他们,毕竟年幼,心里有些胆怯,担心母亲回来责备,因此手下留情,仅使出五分气力,饶是如此也把他俩打成皮外伤。
估摸差不多了,年竹花伸出右脚踢踢两人,喊道:“快起来,回家吃饭喽!”两个男孩半天不见动静,年竹花以为他俩装懵,不再叫喊,一手拎一个,一直拖到离家两里以外山坡下,自顾自回去做饭了。
第五百零七章()
两个男孩不见踪影,急坏了地主一家,所有人全都出来找寻,直到傍晚时才在一处山坡下找到,遍体鳞伤,不住呻吟。爹娘心痛之余怒火中烧,连声追问,小少爷已经神志不清,说不出话来,大表兄指着远处,有气无力说道:“那个小寡妇,是她打得!”
这还了得!一个寡妇人家居然敢欺负富家子弟!——这家地主也算名门望族,建有祠堂,大大小小分支数十脉,遍布整个关中地区。当然,对于一个寡妇还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只需发动几家亲戚即可。
年竹花刚吃完晚饭,在厨房里洗刷收拾,忽听得院坝外面吵吵嚷嚷,放下碗筷,信步走出厨房,眼前一幕让她惊讶得合不拢嘴:自家家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好几十个人,拎着灯笼打着火把,灯火通明,如同赶集一般。
年竹花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伙人踢开木门,轰然闯入,为首的高个男人高声喊道:“桂娘,给我滚出来!竟敢殴打我侄儿,不想活了!”其他人也呐喊助威,横眉竖目,活像庙堂里凶神恶煞的金刚罗汉。
高个男人连喊几声不见动静,正在纳闷,一个瘦小纤细的小女孩慢慢走过来,尖声尖气质问道:“你们不经过我同意,凭啥进来?”高个男人弯下腰,额头几乎要碰到年竹花的鼻尖,仔仔细细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仰天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年竹花很担心他会不会笑憋气,正想着,高个男人已经收敛笑容,逼问道:“你娘呢?把她叫出来,不要像缩头乌龟躲在屋里!”接着又直起身对着堂屋大叫:“桂娘,快出来!把你妮子放在外面算啥事?敢作敢当嘛,敢打人不敢露面,装孙子啊?”
“不要乱嚷嚷了!我娘不在家,打人的是我,啥装孙子?我不是站在这儿吗?”年竹花指着高个男人斥责道。“啥?你打得?就凭你,一个小妮子,打倒两个十多岁的男娃?”好几个人都高声发问,在他们眼里无异于天方夜谭。
年竹花也是烈性子,服软不服硬,梗着脖子说道:“不信?要不这样,你们来抓我,只要能把我抓到,任凭处置!”——众人一片哗然,一个还没有铁铲高的女娃竟口出狂言,如何能让人相信?
另一个矮胖男人站出来,笑嘻嘻对年竹花说:“小妮子,说话算数?如果让我抓到你,叔叔也不打你,只想摸摸你的小脸蛋,如何?”“好,来吧!”年竹花毫无惧色,脆生生答道。
乡下难得有稀罕事,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恐怕百年难遇一回,众人都围上来,刹那间在院坝形成一个大圆圈,最里面站着一胖一瘦两个人。
年竹花故伎重演,站着不动,等那胖子扑过来才挪动脚步,不停转圈。胖子比那两个男孩还笨拙,没转几圈便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如果不是旁人赶紧搀扶早就栽倒了。
高个男人开始相信年竹花的话,回头对众人高喊道:“大伙儿不要轻举妄动,这个小妮子是个练家子,身手不凡,咱们都没练过武功,不是她的对手!”“莫非这事就算了?回去怎么向族长交待?”有人高声质问,“等她娘回来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高个男人答道。
那伙人散去后,年竹花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练功更加刻苦,只盼着母亲早点回家。
桂娘回来后闻知此事,大出年竹花意外,居然没有体罚她,连一句责备话都不曾听到。后来年竹花才知道,母亲瞒着她悄悄去了地主家,不仅赔偿了医药费,还给两个男孩磕头道歉,回家以后闭口不谈,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母亲的侠义精神深深震撼了年竹花,这件事也在她幼小心灵里留下永远抹不去的阴影,时刻提醒她不能倚强凌弱,要以一颗平常心对待别人。
第五百零八章()
随着时局越来越紧张,大半个中国都陷入战火之中,到处是枪炮声,到处是难民,可谓饿殍遍地民不聊生。毗邻大西南的武汉三镇原本仅是国民政府另一个指挥中枢,此时也可以嗅到浓烈的硝烟味,从华北、华东随风飘来,令人惶恐不安。
香云烟回到武汉已经半年,还未找到正式工作,有一所私立小学曾让她去授课,结果不到三个月学校就关门大吉了。校董事会解散,校长跑路,所有教职工当月工资都没有着落,为此大伙儿还到市政府闹了几回,均不了了之。
潘廷玉降职又降薪,收入一落千丈,薪水只有原先四分之一。潘廷玉是十分好强的人,宁肯饿死也不愿向家里求助,因此生活费用一半靠薪水,另一半吃老本,好在他以前还有些积蓄,两个人也用不了多少钱,勉强支撑得下去。
生活是一把生锈的斧子,可以把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人变得勤劳能干。香云烟虽然出生在书香门第,但从小没做过什么家务事,与那些大家闺秀差不多,如今面对窘境,她不得不接受生活的磨砺,适应角色转变,争取早日成为人人称道的贤内助。
俗话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不可缺,除了这些,还有清洁卫生、洗刷晾晒、栽花除草、购置家什,倘若有小孩,杂事更多,要操持好一个家真不容易。这半年香云烟感触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