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廖勇浩这个当事人却蒙在鼓里浑然不觉,照常出操、训练、执勤、巡逻,该干啥就干啥,军队不比寻常单位,有着严格纪律,只有命令下达那一天答案才揭晓。
一营是特勤团长子,其他营长都是少校,唯独一营营长是中校;一营一连也如此,连长少校军衔,比别人高一级;一营一连一排自然不甘落后,廖勇浩肩上扛着一杠两星,比别人多颗星。
身为特勤团佼佼者,廖勇浩持才自傲,根本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走路昂头挺胸鼻孔朝天,只差没有横着走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排的士兵也像他们长官,飞扬跋扈,其它营连敢怒不敢言,都礼让三分。
这天野外训练完毕,廖勇浩开着吉普车先离开训练场,返回营房休息。刚到大门口,执勤士兵拦住车,廖勇浩嘴里叼着古巴雪茄,斜着眼问道:“有事吗?没事别乱招手!”
执勤士兵知道此人不好惹,忙敬礼道:“报告廖排长,门卫室有您电话,请您回电。”“什么人啊,打到军营来了?”廖勇浩不耐烦回答,打着哈欠,取出打火机重新把雪茄点上。
“他说是您二哥,电话号码您知道。”执勤士兵接着说,“噢,二哥呀,好,我这就去回电,谢谢!”廖勇浩拍了一下士兵肩膀,发动汽车,直奔连部。
通常只有营部以上才配备电话,但特勤团非普通部队,通讯装备下发到连级,而且有两部,一部是专线,可以直接与团部通话,也可以联络其它连排;另一部是外线,能够通过电讯局中转,连接国内任何单位部门。如果说特权,这便是中央卫戍部队专享特权之一。
廖勇浩拨通电讯局总机,请话务员转接《金陵晚报》新闻部。廖勇进刚采访归来,正在写稿件,书桌上电话铃声骤然响起。他拿起话机,问道:“请问你找谁?”“二哥,是我呀!听说你找我?”电话那头廖勇浩声音疲乏,好像还没睡醒。
“嗯,是的,你们又训练去了?”廖勇进知道弟弟有睡懒觉的习惯,只有周末才能睡到中午,平时6点准时出操,够他受得了。
“不训练干嘛?又不是天天有任务!”廖勇浩打着哈欠回答,反问道:“究竟啥事?您快说嘛,我还有事。”廖勇进笑着说:“你会有什么事?还不是偷懒打瞌睡!好啦,不闲扯了,今晚能不能请个假回家一趟,我要找你商量一件事。”“好吧,我回头给连长说一声。”廖勇浩答道。
放下电话,廖勇浩心里寻思:把弟弟诓骗回家,取而代之,会不会有些唐突?假如事后家族长辈、父母、亲友知晓该怎么办?还有弟弟,没有征求他的意见便擅自做主,他会作何感想?
第四百二十九章()
廖勇浩风驰电掣赶回廖府,一路上几乎没有踩过刹车,他喜欢开快车,那种狂风在耳畔呼呼作响的感觉真爽。平常难得回家,不是不想父母兄长,实在不愿浪费时间,宝贵的休息时间拿来睡觉多好!
全家人对廖勇浩回来没有觉得奇怪,他经常突然出现又悄然离去,犹如一阵春雨,来无踪去无影。廖父以为儿子听到什么风声,把他叫到面前,问道:“浩儿,你匆匆忙忙回家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没有啊,二哥找我有事,可能又是帮他参考对象嘛!”廖勇浩大大咧咧回答。
廖父放下心来,对身边丫鬟吩咐道:“去给伙房打个招呼,买只盐水鸭,还有三少爷最爱吃的固城湖蟹黄包和赤豆酒酿小圆子,一定要刚出炉的,让老王开车去买,别耽误了晚饭。”“好呢,这就去说!”丫鬟脆生生回答。
晚饭时廖家齐聚一堂,老大廖勇元也回来了,他已经成家立业,难得回家,今天算碰巧,皆大欢喜,全家都很高兴。
对廖勇浩上战场一事大家心照不宣避而不谈,有意聊些家长里短琐事,说着说着仍然说到当下时局上。南京政府是否迁都?迁到何处?是南京城老百姓最关心的话题。此事关系重大,如果迁都,政府部门公务员必然随之离开,举家搬迁并非易事,大部分家境殷实之人也会跟着离去,毕竟有中央政府保护放心得多。
这件事也涉及寻常老百姓切身利益,首都已经迁移,还会有重兵守卫吗?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此类惨案比比皆是,首都被攻陷后少有不受到损毁的现象,大多滥杀无辜甚至遭到屠城。老百姓手无寸铁,只能任其宰割,但逃亡异乡,如何维持生计?
廖家对此事争论已久,焦点集中在是否搬迁上,截然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廖父为首的留守派,另一派是以廖母为首的搬迁派。各执己见互不相让,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
“照我说啊,没啥争论的,首都不迁你们根本不用走,几十万军队驻守在这里,那些日本人哪里打得进来?如果首都南迁重庆,军队必然撤走,连我们都要南撤,谁来保护你们?搬家是肯定的,不用犹豫!”廖勇浩理直气壮说道,廖母频频点头,忙着给他碗里夹菜。
“三弟所言差矣!南京作为六朝古都,即使中央政府南迁,仍然是全国政治、军事、文化、经济中心,军事委员会不可能撤走大部分军队,三弟,你多虑了!”老大廖勇元反驳道,这句话说到廖父心坎上,对廖勇元投以赞许的目光。
“勇进,你一直没有发表过看法,说说看,你这个大记者有何高见?”廖勇元点着二弟名字问,廖勇进不好意思笑笑,搁下碗筷,答道:“作为媒体人,有些言论不便发表,不过既然大哥点名,我就说两句,权当茶余饭后谈资嘛。”
“我的看法与大哥、三弟稍有不同,中央政府是否迁都我个人认为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百姓安危谁来负责?我们廖家有足够经济实力,搬到任何地方都可以生存,但其他人呢,他们有这个能力吗?”廖勇进侃侃而谈,在座所有人都望着他,充满期待。
“中山先生创立同盟会、国民党以来,以‘民族、民权、民生’为革命宗旨,其精髓就在于‘民生’,民众得不到生存何谈‘民族、民权’?”廖勇进刚说完廖父阻止道:“进儿,莫谈国事!谨防隔墙有耳,给咱家惹来祸端!”廖勇进本来想继续说下去,见父亲阻拦,也就闭口不言了。
一家人不再讨论,默默把饭吃完,两个双胞胎兄弟回到老二廖勇进卧室。廖勇进了解弟弟秉性,知道他爱喝红酒,特意买了一瓶法国威士忌,倒了两杯,对廖勇浩说:“三弟,你尝尝,看味道咋样?”廖勇浩端起酒杯,先看后闻再品,姿势老练,尔后咂咂舌,问道:“不错,是法国波尔多产的地道红酒,不便宜吧?”“是啊,花掉我两个月薪水呢!”廖勇进笑着回答。
第四百三十章()
廖勇进频频举杯,廖勇浩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喝下,他本来酒量很好,这点酒不算什么,但不知什么缘故,才喝了半瓶就微醺了。
廖勇浩带着七八分醉意问哥哥:“这瓶威士忌酒精度有些高啊!在哪儿买得?下次我也去买!”廖勇进笑而不答,从头到尾他只喝了两小口,酒精度高不高并不清楚。
廖勇浩摇摇晃晃,眼看要栽倒,廖勇进赶紧上前扶住,连声问:“三弟,你没事吧?”廖勇浩摆摆手,答道:“没事,我没事,再喝一瓶都没事!”话音未落,已经倒在床上,不大一会儿鼾声雷动。
依廖勇浩酒量,怎么可能轻易喝醉?——原来是廖勇进做了手脚,在红酒里添加了小剂量安眠药,足以让廖勇浩睡到第二天晚上。
廖勇进的计划是这样的:事先已经约好人在门外等候,把廖勇浩连夜送到江北游击队驻地,等他从淞沪前线返回再送回来,廖勇进则换上弟弟衣服,代替他上战场与日寇决战。
廖勇进怎么会与共产党领导的江北游击队有联系?因为他就是一名共产党员,以记者身份做掩护开展地下工作,已经三年了。这次代替弟弟奔赴战场,也向上级党组织做了汇报,取得同意才实施计划。
把廖勇浩送走后,廖勇进换上弟弟军装,拿起车钥匙,悄悄走出家门,发动汽车,向特勤团营地疾驰而去。戴上眼镜他便是廖勇进,取下眼镜他就变成廖勇浩,不要说别人,即使他们父母也难辨真假。
回到军营,执勤卫兵拦住车,请廖勇进出示证件。以往遇到这种时候廖勇浩都是掏出军官证甩给卫兵,这次稍有不同,廖勇进客客气气把证件递给卫兵,和颜悦色说道:“弟兄们辛苦了!晚上天冷,多穿点!”
卫兵检查完证件还给廖勇进,廖勇进还送给他们两包“哈德门”牌香烟,把卫兵搞得张皇失措,以为哪儿做错了,忙对他说道:“廖排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前有不敬之处请多包涵!”廖勇进哈哈一笑,挥手道别。
廖勇浩从未睡过如此舒服的懒觉,不停做梦,做各种各样的梦,有美梦也有噩梦。梦里面他时而化身为古代将领,指挥千军万马驰骋在沙场上;时而一身国军将军打扮,站在作战室运筹帷幄;时而置身于炮火之中,弹尽粮绝,准备与敌人展开肉搏。
廖勇进从梦中醒来已近半夜,发觉自己躺在一张破旧不堪的床上,不过还好,被褥是新的,床垫也换过,散发出一股阳光和干草混合的味道。
廖家三兄弟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那是他们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廖家祖籍扬州,江南水乡哺育了一代又一代文豪墨客,在廖家三兄弟心里,江南处处是天堂。
如今又闻到熟悉的味道,廖勇浩感慨万千,仿佛回到故乡,回到扬州农村那鸡犬相闻的田舍。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了,进来一个小姑娘,端着脸盆,脸盆上搭着白毛巾。“你醒啦?起来洗把脸吧!你这一觉睡得真长,差不多有一天一夜了。”小姑娘轻声说道,放下脸盆,转身出去了。
廖勇浩从床上翻身坐起,脑子仍然迷迷糊糊:明明回到家里,怎么到这儿来了?看样子是一家农户,草棚泥墙,条件简陋,应该不算富裕。
廖勇浩掀开被褥准备穿上衣服,四处寻找,不见了,床头只有一套土布衣衫,再低头看床下,皮靴变成了千层底黑布鞋。活见鬼!——廖勇浩嘴里咕哝着,勉强穿上土布衣服,汲上布鞋,完全一副庄稼汉打扮。
刚洗完脸,木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还是那个小姑娘,手里端着两个大瓷碗,笑眯眯对他说:“廖记者,欢迎你来咱们驻地,没啥可招待的,煮了一碗阳春面,还有两个野鸭蛋,凑合着吃吧!”
第四百三十一章()
廖勇浩吃完面,睡意全无,满脑子都是疑问:从昨晚到今晚,短短24小时以内发生那么多蹊跷的事情,先是莫名其妙喝醉,接着被接走送到江北,然后听到别人管他叫“廖记者”,把他当二哥了,这是为什么?
廖勇浩望着煤油灯发愣,灯花忽闪忽闪的,跟扬州农村一模一样。廖勇浩心乱如麻,心想: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
村庄黑夜比城市更加寂寥,除了天上眨着眼的星辰和若有若无的风声,一无所有。夜风送来不远处的水汽,带着芦苇和水草的腥味,好像在提醒人们,这里是长江边,离城市很远。
廖勇浩在村庄内瞎转悠,有灯光的地方不多,几乎是漆黑一片。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断喝:“什么人?举起手来!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