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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没有抓到女贼,但马帮得以安然无恙,掌柜十分高兴,信守承诺,让伙计套上马车送他俩上路,还赠送一些干粮作为酬谢,这样就少走两天路,提前到了潼南。
第二十八章()
潼南是川东与川北的交汇点,毗邻合川、铜梁、大足、安岳、蓬溪、武胜等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浅丘起伏沟壑纵横,道路极为难走。经过一天颠簸,莫小米觉得左肋越来越疼痛,到达旅店时已经无法忍受,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滴落。罗大凤见状急得团团转,以为他吃坏肚子了,忙找到掌柜帮忙请郎中来诊治。好不容易等到郎中,掀开莫小米衣襟一看,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左肋表面红色掌印清晰可见,颜色由红变紫,显然有些严重了。郎中神情凝重,转身对罗大凤说:“你这个哥哥运气好,倘若换在别处小命肯定报销,我们这儿有个中医世家,既精通医术又擅长推拿针灸,对医治内伤有奇效,快去找他看看吧!”罗大凤急忙背起莫小米,郎中在前面带路,不多时来到老街一家诊所,门面陈旧,里面却挂满患者赠送的牌匾条幅,无外乎“扁鹊在世”、“华佗圣手”、“妙手回春”之类。
坐诊医生是个中年人,一脸络腮胡,不修边幅,与其说是医生不如更像钟馗,仔细检查了莫小米伤势,自言自语说:“莫非‘川北一枝花’又重出江湖?”转而问莫小米:“你是不是和八卦掌练家交过手?”莫小米点点头,医生释然,仿佛印证了他的猜测。接下来便是按摩、推拿、针灸,折腾了好长时间。诊治完毕后莫小米急着要走,医生一把拦住,板起脸训斥:“这么严重的内伤一次就想治好,怎么可能?”“那要多久呀?”罗大凤也凑过来问,“最起码要做三天,每天两次,不然留下后遗症可是一辈子的事哟!”医生回答,罗大凤还想辩解,莫小米赶紧对她使眼色,连声说:“好的好的,谢谢医生,我们明天再来!”
回到旅店莫小米问罗大凤身上还有多少钱,罗大凤愁眉苦脸答道:“如果再看几次病,恐怕住店的钱都没有了!”莫小米想了想说:“我的伤没事,已经好多了,咱们明天就走,不要耽误正事。”“那咋行!医生说了,留下后遗症要影响一辈子的!”罗大凤眼睛瞪得溜圆,语调都变了。“我说没事就没事,不要啰嗦了!”莫小米也恼了,不再搭理她。
晚上刚要睡觉,旅店突然来了十几个警察,让老板把住店的客人全部叫出来站在院坝上,一个队长模样的人挥舞着驳壳枪大声叫嚷:“警察局接到线报,江涛的潼南赤卫队混入城内搞破坏,所有人都要接受检查,一旦发现赤匪格杀勿论!”旅客乱成一锅粥,胆小的甚至瘫倒在地,被两个警察架起拖到院坝。警察逐一搜身,长得稍有姿色的女人免不了受到凌辱,那些小警察趁机揩油,或摸大腿或亲上一口,吓得她们哭哭啼啼。莫小米和罗大凤也夹杂其中,罗大凤搀扶着莫小米,任由他们搜查。搜身结束后又开始盘问,查身份证,没有带证件的一律带走,有人不愿离开,与警察哭闹拉扯,警察便抽出警棍击打,场面混乱不堪。正在此时,一个佃农打扮的年轻男人突然打翻警察往外跑,还没有跑到门口,拿驳壳枪的队长早已举枪瞄准,“呯”的一声响,那人应声倒地,鲜血从后背汩汩而出。旅客更加惊恐,与警察推攘起来,队长又朝天鸣枪“呯呯”两声,大喝道:“都不准动,哪个龟儿子敢动打死他!”见警察当场杀人,莫小米愤懑异常,几次想冲上去教训他们,罗大凤死拉硬拽,不让他做傻事,和警察发生冲突不是找死吗?
第二十九章()
警察把几个没有身份证明的人带走后旅店恢复了平静,莫小米还在生气,罗大凤笨嘴笨舌,不知道怎么劝慰,就这样默默坐着,两人闷坐了好长时间,困意涌上来,东倒西歪昏睡过去。还没有天亮莫小米又开始疼痛起来,翻来覆去睡不着,罗大凤从梦中惊醒,揉着惺忪的眼睛四处张望,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布带,“哎呀,糟了!”突然发出的叫声把莫小米吓一跳,罗大凤解下布带反复揉捏,满脸慌张,一种不祥预感笼罩心头,果然罗大凤垂下手,带着哭腔说:“咋办啊,钱没了!”“你不是一直系在腰杆上的嘛?咋会掉呢?”莫小米急忙问,罗大凤一脸茫然,好半天才说:“俺想起来了,昨晚警察搜身,有个人让我解下腰带检查,摸了好久,肯定是他偷的!”边说边捶头,懊恼不已。莫小米也很气恼,但事已至此没有办法,只得安慰罗大凤:“偷了就偷了吧,还有吃的不?吃完早点赶路。”罗大凤打开包裹拿出两个馒头递给莫小米,开门拎水壶去了。
草草吃过早饭两人又踏上旅途,莫小米捂着左肋步履艰难,罗大凤搀扶着他,一步步往前挪,走一会儿歇一歇,自然走不快,大半天才走了几里路。天色忽然黯淡下来,阴云密布,刮起阵阵大风,紧接着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不期而至。罗大凤赶紧取下雨伞为莫小米遮雨,雨势太大,雨伞仅能遮住两个人上半身,腰部以下很快淋湿了,罗大凤索性把伞全部搁在莫小米上方,自己暴露在雨水里,莫小米想推让却全身无力,眼睁睁看着罗大凤淋成落汤鸡。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止的势头,莫小米脸色惨白佝偻着身体痛苦万分,罗大凤心如刀绞,下意识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得像烤熟的红薯,不由大叫一声:“四哥,你发烧了!我们不能再坐这儿,得找个躲雨的地方!”说完用力扶起莫小米,继续往前走。两人冒着大雨踩在泥地上,一步三滑,艰难前行,狂风暴雨丝毫没有减弱,雨幕中两人犹如一艘在风浪中漂泊的小船,不知要飘向何方。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山坳可以避雨,雨势却小了,渐渐减弱,最后竟雨后天晴,半空里现出一弯彩虹,若隐若现,美极了。莫小米望着天空喃喃自语,又好像在问罗大凤:“我会不会死在这儿呀?不要啊,我才17岁,还没活够呢!”罗大凤白了他一眼,半训斥半怜爱的样子:“说啥呢,这点伤就要死要活,还是大老爷们么?”莫小米不想和她斗嘴,左肋又痛起来,头晕脑胀,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干脆闭上眼睛养神。“四哥,你说,那共产党是人是鬼?”罗大凤突然没头没脑问,莫小米仍然闭着眼睛,懒洋洋回答:“啥人啊鬼啊,我从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你看那地下党,不是活生生的人吗?”罗大凤皱着眉头说:“为啥都传他们是红头发青面獠牙的牛头马面呀?俺从老家出来,到处都听到这么说,城墙上还挂着人头,民团的人说是鬼变的!”莫小米心里发出一声冷笑,这种诳三岁娃儿的话也信?民国政府抓共产党还不是怕他们夺政权改天换地,共产党好不好不清楚,但国民党的贪腐却世人皆知,说共产党坏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罗大凤见莫小米不作声,觉得没趣,也就不再说话,静静观赏彩虹。
莫小米正在打瞌睡,罗大凤轻轻推了他一下,莫小米睁开眼睛,看见有人快步向他俩走来,身影怎么有些熟悉?来人越来越近,罗大凤脱口而出:“那不是诊所大胡子医生吗?他怎么来了?”
第三十章()
确实是诊所那个医生,走到莫小米他俩气喘吁吁地说:“哎呀,终于找到你们了,原以为今早要来复诊,左等右等不见人,我赶到旅店时你们已经走了,小兄弟,怎么说走就走呢?我还有事要问你。”莫小米和罗大凤搞得一头雾水,医生见莫小米神色异样,忙蹲下身察看,几分钟后紧锁眉头说:“情况不大好,你们赶紧跟我走,附近有户人家是我的朋友,去处理一下。”
又是一番按摩推拿,大胡子医生还给莫小米服下几粒药丸,然后让他躺下休息,罗大凤按捺不住心中焦急,忍不住对医生说:“俺们可没钱给啊!都让该死的警察偷走了!”医生笑笑,示意罗大凤不要说话,免得影响莫小米休息。大概一个时辰以后莫小米醒了,主人家煮好稀粥,又买来几个馒头,两人美美吃上一顿,满身疲乏一扫而光,莫小米精神也好许多,医生这才解释缘由。原来大胡子医生为那“川北一枝花”而来,医生的父亲兄弟都是哥老会袍哥,属于有正当职业的“清水袍哥”,恪守本分,一般不过问江湖事宜。几年前“川北一枝花”在川陕各地流窜作案,屡屡得手,是川陕两省通缉的要犯,没想到差点栽在阴沟里,被潼南警察、袍哥围攻,挨了几枪,最终还是逃脱。医生的父亲受了重伤,两个兄弟也被打伤,医生医术高超却不懂武功,因此没有参与。后来老父病重不治撒手人寰,医生认定起因源于这“川北一枝花”,结下杀父之仇,发誓要把她绳之以法送入大牢。
莫小米听得十分专注,罗大凤则像听天书,扑闪着大眼睛,表情生动。医生讲完后莫小米问道:“那个‘川北一枝花’是不是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听说有五十多岁,身手已经有些迟缓,你不是和她交过手吗?”大胡子医生回答。莫小米摇摇头说:“尽管天黑看不清长相,但我敢肯定很年轻,武功高轻功好。”医生“噢”了一声,迟疑半晌说:“难道真的‘川北一枝花’隐退了?或者死了?这个女人是她的女儿、徒弟?不管怎么说,我看过你的伤势,和当年老汉儿一模一样,不同之处,你比他情况稍好些,加之年轻健壮,所以没有大碍,我一定会抓住这个‘川北一枝花’,报杀父之仇!”莫小米挠挠头不好意思说:“实在抱歉,我们急着赶路,等回来后帮你找,‘川北一枝花’既然重出江湖不会善罢甘休,只要露面就有机会抓住她,对了,还没有请教大哥尊姓大名,他日一定感恩图报!”大胡子医生慨然一笑,答道:“不必客气,鄙人姓周名顺,虽然不是袍哥,也懂些哥老会规矩,匡扶正义为民除害理所应当,可惜你不是帮会中人,不然行走更方便。”“谁说我不是?”莫小米连忙伸出右手,大拇指与食指靠拢,做成一个圈子,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三个指头伸直,周医生见状有些惊奇,如此年轻就加入帮会必有来头,想了想笑着说:“小兄弟也是袍哥,这事好办多了,等会儿我写几个地址给你们,都是帮内弟兄,吃喝住不用花钱,保证顺利到达巴中。”莫小米半信半疑,罗大凤听不懂一个劲问:“真的啊?真有这种好事?”周医生指着旁边坐着的朋友说:“不信问他,看我有没有骗你们?”男主人憨厚笑笑,表示认同。莫小米有点理解时老爹的良苦用心了,俗话说: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日难,原以为带够干粮盘缠便可以来回自如,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此话不假啊!
分手时周医生把身上的零钱全部掏出来塞给罗大凤,反复叮咛:不要轻易暴露袍哥身份,遇到警察盘查尽量不说话,装作走亲戚的样子,闲事少管,免得引火烧身。
第三十一章()
越临近川北战争氛围越浓厚,沿途不时有满载军用物资的卡车驶过,后面跟着排列整齐疾步前行的士兵,军官坐在小吉普车上神气活现的抽着烟,老百姓远远站着看热闹,小声议论,面露惊恐之色。“老百姓最怕打仗,受苦的还是他们!”罗大凤咕哝着,满脸愁容,她和莫小米并肩站在一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