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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听你们几个的摆布?”她狠狠盯着卫彬,“我和你们可不一样!”
这话的含义很明白,卫彬有些不悦,但他决定不再出言反驳,反正饭也吃完了,他拿着空饭盒和洗涤剂去了外面水池。
小武知道此刻苏虹完全是个炮仗,说什么都无益的。于是他也不再出声,转身回了自己的电脑前。
苏虹盯着那半盒剩饭,她觉得自己已经气饱了,刚刚发那么大一通火,现在办公室安静下来了,她又突然极不自在。
“你们都觉得我很任性,是吧。”她忽然,轻声说。
小武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你们现在看我,是不是也和以前不同了?”她盯着桌面,又说,“觉得我是个搞不清状况的糊涂蛋?”
“不是的。”小武摇摇头,“没人会那么看你。”
“哼。”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或许心里会想:这家伙把脑子扔在一千年前了吧?”
小武叹了口气,他推开键盘,把椅子转向苏虹:“难道说,苏姐你以前也这么看我和小卫的么?”
“我和你们不同。”她又说了一遍,语气里已经没有刚才的讽刺,“你们所有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武用圆珠笔挠挠头:“这个,其实记得起来和记不起来,没有太大的区别”
“忘了你的过去,可以么?”苏虹讽刺地看了他一眼。
“之前我的确是这么希望,并且自我催眠也达到了效果。”小武笑起来,“可是你看,最后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逃不过去。”
“你什么时候去了五代十国?”
“我没去五代十国,可我去了抗日时期。”小武诚恳地说,“感受是一样的——在那儿我也是亡国奴。”
“”
“我一直想逃避,过去逃避现在还是逃避,想尽办法不去面对亡国奴的身份,可你看,最后老天爷还是要我面对了一次。”小武摇摇头,“人算不如天算。”
苏虹沉默不语。
“所以如果可能,还是检索一次过去吧,虽然是挺可怕的”他咧了咧嘴,“但是,真相这东西,人不可能逃一辈子。”
苏虹瞪着饭盒,半天,吐出一个字:“不。”
小武觉得自己这算是白说了,他摇摇头,又转回电脑前。
最终,苏虹没有呆到下班,她提前请假回家,理由是“仍然感觉不舒服”,反正凌涓这两天也没来局里,雷钧只能随她去。
回到家里,扔下包倒头就睡,睡到一半,苏虹从干涩的梦里醒来,她坐起身,眨眼看看窗外,最后的霞光已经自对面的大厦玻璃上流淌无踪,天完全黑了
坐在乱糟糟的被子里,苏虹不开灯,但是眼睛却盯着窗外那仅剩的光点。
黑暗里,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压抑着,却并不觉得难受,到现在,冷暖明暗,时间空间这些好像都和她没有太多关系,就连呼吸,苏虹都不能确定那是自己的呼吸声。
她到底是谁呢?
她真的是千年前那个被遗弃在上阳宫里的女子?那个到最后,只剩下满苑梅花与自己作伴的寂寞人?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怎么办?
如果那真的就是她过去的人生
有奇怪的噪音。
苏虹突然醒悟过来,她这才发现客厅门铃的蜂鸣器在响。
活动了一下被压麻痹了的腿,忍着针刺一样的疼痛,苏虹慢慢下床,一瘸一拐走到客厅,拿起听筒。
“喂?”
“苏虹?你在家啊,是我。”
是方无应的声音,苏虹的气不打一处来!
“干吗?!还要追到我家来批判我?!”
“谁说要批判你”
“再按铃我就报警!”她叫起来,“我可不管你是谁!”
她说完,一下挂上了听筒。
正要瘸着腿回卧室,蜂鸣器又响起来了。苏虹转身,仇恨地盯着那个蜂鸣器,它不依不饶地叫,就像楼下那个不依不饶非要上来的男人。
苏虹气坏了!她冲到通话器跟前,咬牙切齿抓起听筒:“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楼下的男人,用一种完全不受干扰的淡定声音说:“听我说完。现在来找你的,不是方无应。”
苏虹愣了一下!
“而是西燕皇帝慕容冲。”方无应继续说,“明白了么?让我上来。”
他的声音里,隐含着某种不可反抗的压迫感。
苏虹怔了半晌,终于伸手按开了楼下的防盗门。
她放下门栓,瘸着腿回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来,自言自语道:“西燕皇帝又怎样?玉皇大帝来了我也不怕!”
第99章 你要像我一样勇敢()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方无应走进来,他的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按了半天门铃没反应,以为你不在家呢。”他说着,关上门,换了拖鞋进了客厅。
“睡着了,没听见。”苏虹没好气地说。
“嗯,那就是了。”方无应走到她跟前,将手里的袋子交给苏虹,“我阿姊叫我给你的。”
苏虹疑惑地接过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条宝姿的裙子。
“她说上次去商场,看你试来试去也没舍得买,就干脆买下来送给你。”方无应说,“她说算是给你的礼物,谢谢你肯陪她去买东西。”
苏虹有点尴尬,她将裙子叠好:“替我谢谢你阿姊——这裙子的钱不还是你出么?她自己又没收入。”
方无应笑了一下,没做声。
“虽然这事儿不该我来多嘴,可是你家方滢花钱真挺厉害的。”苏虹说,“随便一件衬衫就两、三千。”
“她花钱花得挺高兴的,我何必让她不高兴呢?”
苏虹摇摇头:“难道她一辈子就都花你的钱?你是她弟弟,不是她父亲。”
方无应苦笑:“现在我还供得起她,往后如果供不起了,再说。”
苏虹叹了口气:“这不是办法。往后她进入社会,自己赚钱,不太可能一开始就赚得和你一样多。那时候她怎么办?你还要继续补贴她?”
“唔,这个我没想过。”
“如果她一开始找的是普通文员的工作,拿着两千的薪金,每天却穿着好几千的衬衣去公司,人家会怎么看她?”苏虹摇头道,“我说啊,你这个弟弟,当得太孝顺了。”
方无应有点着恼:“不要批评我,我负伤还跑来给你送裙子,你该说点好听的才对!”
苏虹终于肯笑了:“对了我忘了你还有伤呢。怎么样?好点了?”
“纱布还绑着。”方无应拉起袖子给她看,“用力的话,还是会疼。”
“那你还从医院里跑出来?”苏虹不以为然道,“你越是动弹,伤就越难好。”
“没关系没关系。”他放下袖子,摆摆手,“晚上我会回医院的,护士逮不到我。”
“怪胎!换了旁人怕是疼得在床上叫唤了”
“喂,怎么和雷钧说一样的话?”方无应不悦,“你们什么时候做了夫妻?”
“瞎说什么!”
“唔,好吧,对不起我乱说话。”方无应说,“不过他是很担心你,怕你会出事。”
“又来了!”
他眨眨眼睛:“我也一样,这两天,真怕你会突然死了。”
苏虹被他这话给弄得有点窘,她拉下脸,把裙子放好:“多谢关心,在下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可这说不准。小鹏曾经对我说,我们都是会死的,多活几年的人,千万别错以为自己获得了永生。”
苏虹沉默片刻:“我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他和你一样,不承认梅妃是你。”方无应继续说,“所以就算砍掉梅妃的头颅,他也干得出来的,咳,就别指望他怜香惜玉啦,小屁孩不懂那个。”
苏虹的眼睛像是要喷火!
“所以,请你,先别发火好么?”方无应安详地看着她,“听我把我想说的,说完。”
苏虹一脸忍耐,没吭声。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去。当然,你会说没人能明白你的体会。好吧,那就让我把我自己的感受说给你听,如何?”
方无应慢慢把身体靠回沙发里,他把手搁在额头上,停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在上次咱们回十六国之前,我考虑过转业。”
苏虹有点惊讶:“为什么?”
“我不想被人知道我是谁。”方无应露出一丝笑容,“喂喂,被他们知道我是谁,那还了得!他们该怎么看我呢?李建国他们,还肯和我呆在一个办公室里么?”
苏虹很想说你想得太多了,但她突然顿住了。
“想到那些我就害怕,越想越害怕,怕得马上就想离开这儿,最好明天就转业,去一个谁都不可能知道我是谁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没有人知道我做过**,没人知道我屠杀过一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也没人知道我是个短命皇帝那多么好,我就彻底安全了。”
“”
“可就算那样,也不成。”方无应摇摇头,“不管我怎么躲避,总还有一个人知道。”
“谁?”
“我自己。”他说,“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会知道自己是谁。”
苏虹默默看着他。
“我真想连自己都不知道,真想啊。”方无应笑了笑,“可是不成,人没法骗自己。”
“你是说,我现在就在欺骗自己?”
“不,我没资格对你下任何定义。”方无应摇摇头,“到现在我都还没处理好这些事情,我自己就是半湿不干的,怎能责怪你水淋淋?”
苏虹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知道么?我特别佩服史远征。”
“你是说,小鹏的爸爸?”
“嗯,他是谁,你也知道了吧。”方无应说,“前天在病房里,他和我说,怕死了也要往前走。就以现在这个姿态继续往前走。说真的我不如他,我甚至都没有他那种砍掉过去、重新组织家庭的勇气。”
“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可是归自己的责任,总得归自己。”说到这儿,方无应突然伸手拍拍沙发扶手,“其实我想过了,你实在不肯过去也可以。”
苏虹惊讶地看着他!方无应的态度转变得一点征兆都没有,这让她奇怪。
“这事儿,毕竟谁也没法勉强你对吧?”他沉思着,说,“可我必须救出梅妃。既然你不过去,我就再去叛军大营里救她好了。本来想叫你过去这种想法,也真算是投机取巧了。这一步如果没法走捷径,那我就老老实实去救人。”
“为什么一定要去救她?”苏虹声音微弱地说,“被乱军掳去那也是她的命。”
“不好意思,我没法把她当作和我无关的存在。”方无应认真地说,“她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而且明明就是在我手上弄丢的。我不能眼看着她死。”
苏虹垂下了头。
“说真的,她比你胆小,比你表情僵硬也没你年轻漂亮,爱摆臭架子不说,又总是哭,哭得我不耐烦。”方无应继续说,“人看起来笨手笨脚死脑筋,总抱着那块织锦不肯放,留恋过去的荣耀这些全都不像你,我一点都不喜欢她那个样子。”
“所以说,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去呢?那些家伙”
“就算这么不讨喜,她也不该死在史朝义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