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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说,那一刀,肯定出自一个把拼杀当作习惯的旧式武人之手。
那不是拿热兵器的手,方无应见过雷钧使枪,轻机关,五四式手枪他都见过,雷钧掌握了足够的技巧,但熟练度远远不如控制组的人员。
原来那竟是拿惯了冷兵器的手,每一招,都暗藏致人死地的杀机。
而且他杀人之后的冷静和镇定,也让方无应吃惊:在他过往的记忆力,雷钧从来没有杀过人,如他所言,他“应该”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对比小武,雷钧的反应太不正常。
一个从没取过人性命的人,能够在杀人之后,毫无情绪波动?
虽然之前多次合作,但和雷钧在一起,他们很少遇到过凶险的情况,上次十六国的旅行,原本是最可能接近危机的,但那次蕾蕾生病,雷钧的任务是由苏虹担当的——
方无应停下来,回头看看身后的梅妃,她的怀中,仍然抱着那块织物。
“娘娘,那是啥?”方无应眼神古怪盯着她。
梅妃垂下眼帘,半晌,才道:“是陛下赏赐的。”
方无应深深看了她一眼:“是李隆基给你的?”
女子一愣,惊讶和怒气顿时浮现脸上:“大胆!怎敢直呼天家名讳?!”
方无应耸耸肩,转身继续往前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对雷钧的疑惑,至于苏虹之前的人生,他实在提不起兴趣来。对方无应而言,梅妃和苏虹,根本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然而身后的梅妃仍不停止谴责:“太子治下,怎会有你这等狂徒?!”
“狂徒也罢,疯子也好,娘娘,如今保护你的只剩我们了。”方无应有点不耐烦,“你家陛下圣神尊贵,可他带着他的胖丫头跑路了,人家心里一星半点儿都没想起你来”
他说到这儿,终于觉得后悔,转头一看,果然梅妃已经站住,她惨白着一张脸,浑身瑟瑟发抖,泪水夺眶而出!
“行行我不说了。”方无应摆摆手,他暗想这次真该让小武来。这等怜香惜玉的屁事儿,那家伙肯定干得比自己顺溜。
第88章 方无应的失算()
他们找到了一处半废的宫殿。
“也不知道这儿能藏多久。”方无应看看梁上厚厚的尘埃,“不管怎么说,这儿比你的宫苑安全点。”
“可这这里是冷宫。”梅妃迟疑地看看四周,这里的确是冷宫,人都逃得差不多了,窗棂半破,蛛网罩着门廊,断椅和破旧的垂帘把气氛烘托得更加凄凉。
“你呆的那上阳宫就不算冷宫了?青苔长了一地。”
方无应这一句话,像把尖刀插入梅妃的心。她的脸上泛起一层青色。
方无应看了她一眼,随便扫出一块地方:“就在这儿呆着吧,乱军暂时还不会闯到此处。”
他不再去看梅妃表情,只顾着查看自己左肩上的伤口,疼痛已经不那么厉害了,但他左边半条臂膀,盔甲上,全都是血迹
“我欠你那一刀,这算是还上了,咱俩扯平。”他低声嘟囔,看看手上的血,咧咧嘴。
“什么?”梅妃瞪大眼睛奇怪地看他。
方无应摇摇头,并不想解释。
外面,暴雨终于下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得守在此处多久,更不知当年的梁所长什么时候才能出现方无应甚至有些害怕再遇到梁所长,若等会儿见了他,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自己究竟是谁呢?
在梁所长的心中,真正的自己还在十六国杀着人吧?
方无应突然极度不自在起来,而眼前犹无所知的女子则让他更坐立不宁。
“娘娘这般盛装,是想在临危之际殉了社稷么?”
他突然出声,把原本陷入沉思的女子吓了一跳。
“本宫”
梅妃嗫嚅了一声,却没把话说完。
方无应看她怀中的织物,忽然心里一动!
“娘娘,那东西,能给我看看么?”
梅妃的目光里露出一分胆怯,她又把那块织物往怀里缩了缩。
方无应突然心生不耐,他干脆伸手一把夺过那块织品!
“还给我!把它还给我!”
梅妃开始哭泣尖叫,方无应却置若罔闻。
“就知道是这玩意儿!”他开始冷笑,一手拎起那副织锦。
果然,正是那幅遍地金五彩牡丹织锦!
梅妃像疯了似的扑过去,一把夺过那织锦!
“打脊的贱人!没人伦的奴坯!”梅妃面色青白,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双手一面紧紧护着那织锦,“该叫人活剥你的皮!”
“哦,娘娘怎地这般辱骂我?李家的儿郎子真就好上了天?”方无应并未动怒,他用的是最街市粗俗的唐代口语,“娘娘,刚才你的性命可是吾等舍身救的”
“谁叫你们相救?!贱畜!污了天家赏赐之物,该下阿鼻地狱!”
梅妃疯虎一般的表情,是方无应从未见过的,他微微点头:“你生起气来,才有了点从前的模样,我宁可看你生气的样子,更美一些——别哀哀怨怨的,像个盘荼鬼。”
听方无应拿她比佛经中的丑陋恶鬼,梅妃更加愤怒,她索性抓起织锦,站起身就往外走。
“要去哪儿?!”方无应跳起来,“外面都是乱兵!跑出去送死么!”
“送死也不留在这里!”梅妃柳眉倒竖,满脸泪痕,怒气冲冲,“和你这怨鬼死在一处,不如死在胡人刀下!”
“罢了罢了,老实呆着吧!”方无应横刀拦住她,“命是你自己的,你不惜命,谁还能帮你?”
被他那柄带血的刀给威胁,梅妃只得后退了一步,她的手里仍然死死抓着那织锦。
方无应放下刀,目光凝在那织锦上:“你还真是个长情的人。”
梅妃瞪着他!
“他恣情欢愉,把杨家兄妹带着鸡犬升天的时候,何尝想过你一点?你这辈子最好的时候,最宝贵的青春,全浪费在他身上可他负了你,置你的生死于不顾,你居然还打算为他守贞,把他赏赐给你的这点陈年旧玩意儿当性命”
“贱坯!满嘴胡吣些什么?!”
方无应的语气平缓无波,好像仅仅是陈述一个事实:“你明明已经拒了他赏赐的一斛珍珠,对么?当日拒赏的勇气去了哪里?这织锦莫非是当年得宠时的凭证?如今他是冷落了你,承认就是。”
“”
“是你舍命救了我阿姊,还劝我阿姊:‘干什么要为别人而死?’你不知道她为了这话,心里有多感激你,现在我把这句话原样还给你。”
“你家阿姊?”梅妃突然迟疑,“我我不曾见过你,更不曾认识你家姊姊。”
方无应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哦,是我一时忘形,你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既是对着这样一个木头脑瓜的你,我吐露再多爱慕之词也是白搭。”
听他话里有话,梅妃粉白的脸,泛起一丝红晕,她正要出声喝叱,方无应神色一变!
“有人来了!”他拽了一下梅妃的胳膊,“很多人!快!藏起来!”
被他唬着了,梅妃顾不得恼怒,跟着他飞奔进深宫。
“这儿有暗阁!”方无应眼尖,看见了拐角处高大的雕花暗阁,他一把将梅妃推了进去,“钻进去!快点!”
顾不得暗阁年久灰多,俩人低头猫腰钻了进去,方无应伸手将半垂的竹帘往前拉了拉,这下遮蔽他们的阴影更重,外界很难看见里面的人影。
“不要出声。”方无应用最低的声音说,“他们搜不到人自然会离开,否则咱俩都没命。”
然后,他就听见梅妃惴惴道:“将军为何要冒险救我?”
“刚才不是说了么?”方无应低笑了一下,“卑职生了犯上之心,暗中倾慕娘娘实已多年”
他听不见梅妃的声音。
琢磨着玩笑是不是开得太过头了,方无应忽然听见一阵压抑的低泣。
“怎么了?”他有点慌。
“为何不带我走?”梅妃的声音带着哭腔,“陛下为何不肯带我走呢?却要留我在此处受辱。”
方无应沉默,良久,才道:“就算跟着李氏子,也不会有好结果。你等着吧,胖丫头比你死得惨呢。”
他感觉黑暗中,梅妃一惊!
“杨妃死了?!”
方无应沉默。
“她怎么会死的?!”梅妃万分惊讶,“莫不是赶上了乱兵?天啊”
“她死了你不高兴?”方无应哼了一声,“不是她,你能在那鬼地方呆十年么?”
他这么一说,梅妃忽然沉默了。
“那不关她的事。”
“你失宠,不关她的事?”方无应讽刺地看了她一眼,“那关谁的事?你不恨她?”
梅妃的眼帘垂下了。半晌,才道:“我再怎么恨她,她也不该丧命。”
“我的天!”
“再说再说如今人都死了,而且她还那么年轻她怎么会死的呢?”
“得得,又来了。”方无应叹了口气,“这方面你倒是一点儿没改,善得简直没了原则——哼,和俺正好相反,咱俩就是奥利奥黑白配,真他妈登对。”
完全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梅妃沉默良久,才说:“十年,是够久的。”
“什么?”
“有什么事情是十年时间都想不明白的呢?”她忽然轻声说,“还有什么,是独自呆了十年,还不肯放手的呢?”
方无应看看她,伸手指指她怀里的织锦:“这个,你就不肯放手。坏的倒是容易放手,好的就难了。”
梅妃的神色有几分凄然,她正想说点什么,方无应忽然伸手掩住她的口:“来了!”
从外面的暴风疾雨里,他们渐渐能分辨出靴子纷乱踏地之声,似乎是有一大群人闯了进来!
他们嘈杂的胡语,方无应听了个七七八八,这群人绝大多数是突厥人,全都有兵器,他们在寻找那个“吐火人”,方无应明白,他们在找小于那柄军用喷火枪,至少这说明雷钧他们还没落入这群乱兵之手。
四散的搜查,砸碎东西的响声此起彼伏,方无应挨着梅妃,他能感觉那女子浑身在发抖!
她还是害怕的,他突然想,虽然做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可真到了兵刃之下,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搜查未果,乱兵们略停了停,方无应侧耳仔细听,却听见了不详的声音:劈开木料的巨响!
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秒之后,迅速反应过来:他们要烧掉这座宫殿!
果不其然,空气中出现了焦糊的气味,有“哔哔剥剥”的轻响传来,烟雾越来越浓,呛得梅妃忍不住一阵轻咳。
方无应想去捂住她的嘴,但已经晚了,女性的咳嗽声引起了纵火者的注意,一阵脚步声往他们藏身处扑过来!
已经没有办法再躲藏了,方无应索性跳出躲避的屏障!
浓烟里突然窜出一个人,乱兵们被吓了一跳!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几柄胡刀齐齐冲着方无应刺过去!
在砍倒第三个乱兵时,方无应暗暗焦急起来:胡人像蜜蜂一样不断涌入,他一个人再如何强大,也难敌这么多人的围攻。
另外,他心中,还有一个难以言明的疑惑:这样的杀戮,真的可以么?再这样胡乱砍杀下去,自己和从前的慕容冲又有什么区别?
不可否认,做特种兵也是要取人性命的,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