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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无应眨眨眼睛,有点尴尬。
“是么,真的?真危险!那的确是有问题。”雷钧握着听筒,一副认真的样子,“多谢您了,这样吧,我们这边马上派人过去。”
他挂了电话,方无应赶紧问:“怎么回事?”
“很有可能就是了。”雷钧说,“交警是在高速公路上逮到那辆货车的,驾驶员没有驾照,酒精测试超标,超速驾驶撞了警车,幸好人都没事。”
“然后?”
“然后?”雷钧瞪大眼睛,“然后咱就快去接人吧!”
上了车,雷钧才告诉方无应,交警抓住的驾驶者据说身高超过一米八,喝得酩酊大醉,盘着长发,说话大家听不太懂,身上有管制刀具,脾气倒是挺好。因为交流困难,他找交警要毛笔
“交警大队有毛笔?”
“给他钢笔他不会用啊,后来给了毛笔和墨汁,他就开始伏地狂草”
“难道是张旭?”方无应说的是唐朝书法家,以狂草出名,也是六世纪中期的人。
“但他写的是‘黄河之水天上来’”
“也许张旭挺喜欢李白的诗”
“唐朝人都会作诗,才不稀罕盗版人家的。”
“那就是说我的妈!”
车里俩人,相对默默,心中泪千行。
“他怎么会跑去开福田小卡?”方无应终于一脸囧状问。
“我怎么知道。”雷钧更郁闷,“还撞了交警的车。他哪弄的车呢?”
“我更想知道他是怎么学会开车的”
“他如果真会开车,怎么会撞了交警的车?”
“他如果不会开车,又是怎么把车开上京珠高速的?”
“可问题是他到底哪里弄来的车?!”
“我哪里知道!是唐玄宗赏赐的吧!哈哈哈!”
“唐玄宗就赏赐农用柴油蹦蹦车?!”
“呃,最近唐朝也经济危机。”方无应打着哈哈,“早几年,可能还赏赐个马6、卡罗拉什么的。”
雷钧将快囧歪了的下巴挪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现在心情好点了?”
方无应平视道路前方,呼出口气,点了点头。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啦,五胡十六国也不是地狱。”
“我尽量不把它当地狱。”方无应眨眨眼,“万一想不开,我就拿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来安慰自己。”
雷钧横了他一眼,那表情明显是不可救药了。
俩人进了交通大队,大厅里俩短裙交警美眉正在拖地,还有一小伙子拎着桶水过来,看样子这洗了不止一遍了。
地上,是墨黑一大片。
“怎么回事?”雷钧问。
那小伙子放下水桶,揉揉肩膀,“不知道,来一疯子,拿着大毛笔趴在地上写大字”
“什么大字?”一个短裙女警打断他,“人家写的那是将进酒!有没有文化?”
“我哪儿有文化啊?”小伙子嘿嘿笑了,“那有文化的才让你俩洗了一下午地呢。”
雷钧咳嗽了一声,掏出工作证:“请问,你们邢队长在么?”
那小伙子一看工作证,赶紧说:“哦,我们队长就在二楼办公室等着您呢。”
雷钧和方无应互相看了一眼,方无应说:“那位拿毛笔写字的,也在么?”
小伙子挠挠头,咧咧嘴,好像不知道该说啥,倒是那位短发姑娘嘴快:“那位啊,也在办公室,酒还没醒,睡着呢。”
雷钧默默叹了口气,和方无应上了二楼。
他们来到队长办公室门口,雷钧敲了门,里面传出中年人的声音:“请进。”
推门进去,雷钧出示了工作证件,又介绍了方无应,那位邢队长人倒是挺热情的,不过在雷钧问违章人员在何处时,他的表情有点为难。
“在里面房间。”他指了指隔壁,“写完了诗之后就大醉倒地,怎么都弄不醒,我就叫两个小伙子把他扶上来了,先叫他在这里面睡一会儿。”
“我们想看看他,可以么?”雷钧问。
邢队长点点头,走到里间,推开门:“看吧,他还没醒呢。”
雷钧走进房间,那里面的沙发上,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脸冲着里,正呼呼大睡。头发的确盘在头顶,但是身上却穿着一件蓝色工装服,裤子则是一条牛仔
那把“管制刀具”就摆在他身边,雷钧认得出来,那是一柄古剑。
第28章 违章罚单:来自谪仙的见面礼()
“先让他睡,我们在外面谈吧。”邢队长说着,让雷钧他们出来。
俩人坐定之后,邢队长给他们谈了当时的情况。
当时发现超车的是他们队里的两位交警,本来限速一百,此人将小卡开到了140,车身以s形往前冲。
“我们交警一看就知道司机是喝了酒的。”邢队长表示理解地摇摇头,“一般喝了酒的,就爱上高速去撒酒疯。”
“听说撞了是么?”雷钧小心翼翼地问。
“不太严重,车身擦了一下。”邢队长说,“交警想要他停下来,喊话他不听,警示灯也不行总之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司机似乎完全不明白。”
“能明白才怪。”方无应在肚子里嘀咕了一句。
“带回来以后,没法录口供,全队的人都围着他看,又唱又跳的。”
“又唱又跳?”
“就拿着那把管制刀具,在大厅里舞来舞去,几个小伙子都抓不住他。”邢队长指指里屋,“唱完了,又要毛笔,我还以为他主动要求录口供,结果他兴致大发开始作诗,写‘黄河之水天上来’”
雷钧只觉得舌底泛起苦水。
“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多谢你们的协助。”雷钧说,“现在我们就把他带回去。”
邢队长十分合作,他指挥两个年轻交警把昏睡的人帮忙搬扶到楼下雷钧的车里,将他安排在后座上躺着。
一切安顿好了,看着雷钧他们上了车,邢队长才说:“违章罚款通知,已经寄去你处了。”
他的表情笑眯眯的,完全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方无应苦笑:“好的,我们会承担所有损失。”
车开上公路,雷钧郁闷地拍拍方向盘:“真好,人还没到,先弄下一份罚单。”
“反正是公款,你担什么心?”
“挪用公款替私人出罚金,这算不算违法?”
方无应正色道:“怎么叫挪用?局长当然会审批同意的。雷钧,你该换一种思维:如果他撞伤或者撞死了交警,那不是更完蛋?”
“那就叫他把牢底坐穿!烂在牢里!谁也不去保释他!”雷钧恨恨道,“就让他跟萨达姆一样”
“萨达姆是谁?”
雷钧被后座伸过来的脑袋给吓了一跳!他一个急刹车,三人一起往前冲——
“唉哟!”
车停下来,方无应扭头看着后座捂着脑袋的男人:“萨达姆也该系保险带呀。”
“行了,他知道什么是保险带。”雷钧看看后座的人,“您还好吧?我刹车太猛,多有得罪。”
“呃”男人按着自己的脑门,哼哼。
“您把那保险带扣上。”方无应比划着,“对,你是那根带子?看见它的头了?插进去,不对是下面!对了,你给它插进去。”
雷钧等到后座的人把自己折腾清楚了,才深吸一口气:“还记得自己叫什么么?
后座的男人摸摸额头上的包:“记是记得,可如今我不太肯定。”
方无应笑道,“自己的名字都不能肯定了?”
“我觉得应该是,但是大家都说不是,尽管我觉得我没出问题,可大家都觉得我出了问题,我越想说明白,就越说不明白,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咦?!你们怎么会说长安话的?”
雷钧叹了口气,小声和方无应说:“没听说诗仙是个话痨啊?”
“他这是太糊涂,又喝了酒,思维混乱了。”方无应十分理解,“我要是犯糊涂了,比他话还多。”
“好了,你仔细听着。”雷钧打断后座男人的絮叨,“你啊,你姓李,叫李白,字太白,还有个号叫青莲居士,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啊?”
后座的男人脸露惊讶神色,他一把扳住驾驶座的沙发:“你怎么知道我?这儿的人都不认识我——还有,你怎么会说长安话?!”
雷钧指指方无应,“他也会说长安话。刚才不是告诉你怎么使用保险带了么?”
“长安话里没有‘保险带’”
“是的所以我们用了译音,你就记住那玩意儿叫保险带就行了!”
他看起来大约183公分,剑眉入鬓,眼睛微微有点凹,脸上线条刚硬,年龄在四十岁上下。
“喂,你又乱动什么呀?”
“我的剑”
方无应拍拍驾驶台:“在这儿呢!没丢!”
“哦,那就行了。”李白放下心来,“你们也知道我?”
“全中国不,很可能连带着无数外国人都知道你,但是他们却不认识你的脸。”雷钧笑笑,“谪仙,酒喝得怎么样啊?”
“好酒!真好酒也!”
“什么酒你喝得赞不绝口啊?”方无应来了兴趣,他扭头看着李白,“说出来让我们也去买!”
“唔”李白摸摸没刮干净的胡子茬,“就这么小一瓶,琉璃似透明。”
“哦哦!啥名字?!”
“唔,恍惚记得那上面写着:红星二锅头”
方无应转过身来四处看。
“干吗呢?”雷钧看他。
“找面墙来撞!”
雷钧叹了口气,再度发动了汽车。
“真是好酒”
“三块五的二锅头,真是好酒。”雷钧恨恨换挡,“喝了就去撞警车,真是好酒!”
“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方无应打断李白的吟哦:“喂喂,错了!”
“何处出错?”
“那诗是给白云边酒厂的,你喝的是红星二锅头,得给人家北京牛栏山酒厂另写一首!”
“写什么写?”雷钧说,“你还想再灌他一瓶啊?”
“原来那酒家叫牛栏山么?”李白皱皱眉,“唔,这‘牛栏山’三字,可不太好入韵啊!”
“啊哈哈哈哈你就写‘将车买酒牛栏山’嘛!”
“不妥不妥”
“全都给我闭嘴!”雷钧抓狂,冲他俩吼了一声,车里终于安静了。
但是一路上,却总能听见方无应低低的笑声,以及李白在那儿颠来倒去“牛栏山”念个不停。
第29章 李白的现代历险()
全局的人,围拢着李白观看。
被观看的人反倒完全不在乎,低头擦拭自己那柄宝剑。
“衣服,哪儿来的?”方无应作为主审官,首先开了口。
“人家给的。”李白头也不抬地回答,“是个好人,说我的宽袍大袖不方便,就找了他自己的衣衫,然后问我要去哪儿,说可以免费带我去。”
苏虹大惊:“那辆福田小卡,难道就是这个人的?!”
李白抬起头,神情迷惑:“福田小卡?”
“就是你开的车呀!”
“哦哦!”李白恍然大悟:“原来这铁坐骑名叫福田小卡?此车与比丘有关?”
方无应摇头:“没关,和佛教一点关系都没有——先不要管那些,总之那车的牌子叫福田!”
“可‘过去诸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