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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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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忽然一动。

    “就像发条猴子。”

    “什么猴子?”夫差看我。

    “发条猴子。”我比划着给他看,“这么大的一个木头猴子,屁股上带着发条。然后你拿手给那发条扭上几扭,咯吱咯吱咯吱,那猴子就会蹦上一蹦。”

    “嗯,我不想这样。”夫差点点头,“就像那只猴子,那太可笑了,我不想做发条猴子。”

    我不知说什么好,很久后我才说:“可是勾践还会继续下去。”

    “我知道。”夫差点头,“我也没打算改变他。所以,一切就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再说。放心,会有办法的。”夫差说到这儿,停了许久,才又说,“我不喜欢他们去打仗。”

    “是说吴人?”

    “嗯,其实越人也是如此。”夫差扭过脸来,望了望我,“我不喜欢他们的喉咙被刀剑给割断,我想听他们唱歌。”

    吴人擅歌,越人也如此,尤其越女,歌声好像茉莉香,甜腻轻渺,动人心魄。与越人的调子相比,吴歌则略带哀婉,适合男人在夜间低声吟唱,那时候就不像茉莉,而更像秋雨里馥郁的丁香花了。

    我常常对夫差说,吴人是天生的夜莺,他喜欢夜莺,也喜欢安徒生的那个同名故事。我们俩,有时会在夜里静听百姓的歌吟,那真是一种无比美妙的感受。

    “可你是国君。”我慢慢地说,“国君……就是拿百姓的喉咙去顶刀剑的。”

    “嗯嗯,但我不想做那样的国君。”夫差翻了个身,他把手臂枕在脑后,盯着屋脊,“我想听他们唱歌,世世代代,哪怕我做不成这个国君也罢。”

    我没出声,我也喜欢听吴人唱歌,但是我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让他们世世代代唱下去……

    “哪,夷光,如果说……”他眼睛瞅着我,问,“一个孩子在街上玩,有一匹惊马要冲过来,你会怎么做?”

    “把那孩子抱过来。”我说,“抢在那匹马冲过来之前。”

    “我也想这么做。”

    我看看夫差:“是说……吴国?”

    “吴人。”他纠正道,“只是吴人而已,不是吴国。”

    我一时无法分辨这两者区别。

    “我有了一些想法,但是还不知道怎么弄。”他说着,把指甲咬在嘴里,“得好好想想……”

    夫差一着急就喜欢咬指甲,虽然他很少着急。

    我想了想,又说:“但是这样下去,吴国会败,越国是一定要打仗的,夫差,你能动吴国,却怎么都改变不了越国。”

    “越国也会败,早晚的事儿。哪怕不是败在我的手中。”夫差说到这儿,转过脸来望着我,“夷光,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想谁胜谁败?”

    我倦怠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谁也不希望,我既没多么喜欢吴国,也没多么喜欢越国。”

    如今,在相处了七八年的如今,我已经什么话都可以对夫差说了。

    我以为他会失望沉默,岂料夫差却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也是我最中意你的一点。”

    “中意我哪个也不喜欢?”我有点错愕,“难道不是我越喜欢吴国,你就该越喜欢我么?”

    “你越喜欢吴国,我就越喜欢你?”夫差哈哈笑起来,“那我不如去喜欢伍子胥或者伯嚭——他们比任何人都热爱吴国:一个爱吴国的权位,一个爱吴国的财货——当我看见伯嚭捧着珍珠时的那张脸,当我看见伍子胥鞭楚王尸时的那张脸,我就明白了。”

    “呃……”

    “你如果也像那俩那样煞有介事,就会和他们一样瞧不见我的,真的。”

    想到已经死了多年的郑旦,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夫差,你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君王。”

    “哈哈!是么?我也这么觉得。”他在床上骨碌碌翻了个身,“我也觉得我把这君王做得颠三倒四、乱七八糟,吴国有我,真怪可怜的。唉,可我就喜欢这样,我做不来他们要求的那样。上次和他们说干脆换个君王,结果一群老头儿牵着手儿嚎啕大哭,眼泪把胡子都打湿了……”

    “那些耆老们自然是要嚎啕的……”

    “喏,我也就不敢再提了嘛。真要是能换个君王就好了,喏,就像你说的,找一帮就喜欢蹲在那冰凉凉的宫殿里的家伙,大家投票,反正他们也不怕屁股着凉感冒。”

    “只可惜,别说伍子胥和伯嚭了,百姓们怕是都不会肯的。”我忍着笑,说。

    “看来他们不许别人屁股着凉,就非要我的屁股着凉。”

    “哈哈!也许他们觉得你是天生就该屁股着凉的!”

    我像孩子一样边笑边踹床头,夫差实在是太好玩了!

    “唔,也许错的真是我也说不定呢,嘿嘿,大不了最后扔掉屁股帘儿,就陪着他们着凉到底——不说这个了。夷光,昨天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他忽然转了话题,“我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我笑够了,侧过身平躺,将两手放在身体两侧:“好吧,山鲁佐德继续开工。”

    这两年,我开始慢慢记起以前看过的。父亲书架上有数不清的,那就是我的乐园。那里面大多数是国外,或者也许……其实我能够记起的都是国外?

    也许和这个世间有所关联的文字,都被我给忘记了。只有毫无联系的,才侥幸保存了下来。

    每次想起一本书,我就会把里面的内容讲述给夫差听。我这么做是为了整理自己的思维,使回忆起来的一切变得更加准确和鲜明。

    但是夫差却相当喜欢听我说故事,且不管那故事听起来有多么荒诞,多么不合常理。

    “……三百美元,好大一个数字!思嘉的心都咚咚跳呢!”我说,“四周全都是她的穷朋友,连煮豆子都没得吃,都要她去接济,她养着疯掉的老爹,两个病妹妹,一堆黑人,她还养着梅兰妮一家三口呢,这叫她哪里去筹借这三百美元?况且这只是一年的税金,今年勉强缴了,还有明年,明年缴了还有后年……威尔克斯是要逼着她卖房子,因为他那臭婊子情妇埃米看中了塔拉。”

    夫差默不作声听着,黑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好像也很紧张,为思嘉的麻烦而紧张,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可是不给钱,政府就要来收房子收地了,到时候会把他们的棉花全都抢走,说这是欠了联邦政府的。”

    “联邦政府里就全都是威尔克斯这样的混蛋了么?”夫差突然问,“瑞德去了哪里?”

    我愣了一下,笑起来。

    “知道你最中意他,等会儿就知道他去哪儿了。”我继续讲,“其实思嘉和你想的一样呢,夫差,她想了几天几夜,在心里搜寻她认识的所有亲友,发现里面顶顶有钱的就是瑞德了。”

    “啊!她打算嫁给瑞德了?”夫差很感兴趣地问,“她发觉这是一条路了么?”

    我摇摇头:“她发觉这是一条路,可她不愿意。”

    夫差沉默了片刻,才说:“还是为了那个希礼么?”

    我点点头:“不过眼下,还有比希礼更要命的事情。那就是填饱肚子和挽救塔拉。”

    夫差不作一声地听着。

    “可是思嘉又是那么一个高傲的女子,她可不愿意跑去求瑞德那家伙,求他娶自己以此挽救塔拉。她觉得自己对瑞德那家伙似乎还有一点点吸引力,之前他不是对思嘉说过一大堆的疯话了么?所以思嘉就决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像打仗之前那样,用那种媚惑的样子去勾引瑞德,让那个多金佬自动入彀。”

    “唔,我不相信瑞德会看不出这一点。”夫差有些郁闷,“再说,她现在连税金都没得缴,哪里去打扮得漂漂亮亮?”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我点头道,“思嘉是穷得连裙子边都烂起了毛呢,这叫她到哪里去弄一件像样的衣服见瑞德呢?于是,她就坐在屋子里发呆,从早到晚,天都要黑了也没想出办法来。结果呢,一抬头,她就看见了妈妈爱伦留下的苍绿色的天鹅绒窗帘。”

    “啊!”夫差轻轻叫了一声。

    “可不是?”我苦笑起来,“思嘉要拿窗帘布做一身新衣裳。”

    “可是嬷嬷不会愿意的。”夫差说,“她不会让人去动思嘉妈妈的东西。”

    “嗯,正如你所言,嬷嬷大发雷霆,坚决不允许思嘉动窗帘,可是思嘉才不管那些,比起没有饭吃,比起整栋房子整片庄园全都归人家,窗帘布又算得了什么?”

    夫差默不作声了一会儿,他突然说:“唔,夷光,为什么我觉得思嘉和你很像呢?”

    我吓了一跳!

    “哪里?我哪里像她了?”

    “不知道……”他摇摇头,“好像那种不顾一切的决心,那种根本不管人家怎么看的想法,都很像你。”

    我呆了半晌,才说:“可是夫差,为什么要去管人家怎么说呢?”

    “一般人……如果听见人家的批评,多少都会考虑的吧?”

    “不听人家的,人家会死么?我会死么?”

    “唔,这个嘛,真就有人害怕嘛,他们觉得万一得罪了旁人、被人不喜欢,就好像死了一样难过呀!”

    “为什么怕成那样?又不是不听爹娘的话,没奶吃没棉布裹着就会死的小娃娃……”

    夫差眨眨眼睛:“也许做吃奶娃娃时候的那种害怕,会怎么都改不掉、一直跟在身上延续到老呢?也许他们的爹娘总是说他们不好,总拿死呀死的吓唬他们,结果弄得他们错以为得罪了人就会死呗。那种害怕可真了不得!就好像我五岁的时候被蜜蜂蛰了,现在哪怕我心里非常明白,自己一巴掌能打死一百个蜜蜂,可我看见了蜜蜂还是控制不住的怕呀!”

    夫差怕蜜蜂怕得世所罕见,那么小一丁点的虫子,还没我的小指甲大,就能把他追得跑出老远去。

    见我嘲笑他,他很不好意思:“哎呀算了算了,我弄不懂那些!咱们不管它,继续说故事吧。”

    我嘻嘻一笑,又继续道:“拿窗帘布做裙子的夜晚,全家都很高兴地来帮忙,包括那些女孩子还有那些伤兵,大家好像在举行一场宴会,思嘉也显得很高兴,但是她心里却凄惨得不行,她心想,这一群傻子!我是要拿自己去卖呢。南方早就完蛋了,可他们都还活在梦里,就我自己是清醒的了。”

    夫差的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他想说些什么,却没说。

    “这群欢乐的人里面,只有希礼看出问题来了。他已经知道税金的事情了,可是他又帮不上什么忙,希礼看着思嘉,心里又惭愧又痛苦,威尔也知道思嘉要干嘛,他和希礼说他很不同意思嘉去亚特兰大。于是希礼就想,威尔是绝对无法理解的,思嘉不只是去筹钱,她是要拿她母亲的窗帘改成的新衣服,去征服整个新世界了。”

    “算了吧,他再怎么惭愧,不也只能看着思嘉去找瑞德么?”夫差哼了一声,“他自己为什么不去帮忙筹钱?难道他很痛苦就是理由了?就可以拿来做挡箭牌,叫一个女人替他去出头?他为什么要等别人来挽救他?就因为人家喜欢他?这叫什么男人!”

    “哎呀夫差,希礼就是那样一个人,你没法改变他的。”

    “好吧,后来呢?”

    “后来……唉。”我大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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