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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的目光,落在了乱得一塌糊涂的寝具,和旁边那个模样古怪的木质……东西上面,那似乎是个木头搭建的复杂小塔楼。
“这又是什么?”嬴政盯着那东西。
“屋子里太热,我想如果能有散热器……”扶苏挠挠头,“但是没有材料,这个……这个框架虽然结构很简陋,不过如果有小型水泵……呃,我也就是假想一下自我安慰。”
“也就是说,你这三天,并未按照我的要求进行反省?”
扶苏垂下眼光,旋即又抬起来:“我没有错!我没有像李斯说的那样打算颠覆大秦!”
“嗯,可你明知道我们能够脱离……”嬴政突然顿住了,他竟死活想不起那个名词。
“离线宇宙。”扶苏提醒他父亲。
嬴政点点头:“你明知我们可以脱离此时,将大秦的基业光复至后世万年,可你却将闸口关闭,将这天下关在一个罐子里,扶苏,就是这样,你还要来指责丞相与赵高将作乱天下,谁会信?”
扶苏紧咬着牙,他的鼻翼张得大大的!
“您会信!我觉得,爹您该信我!”他突然说,“我说了我不是不带您走!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
“必须约法三章?”嬴政哼了一声,轻蔑地看了看儿子,“不能攻城略地、陈兵天下,不能残杀异己、不能再沿用如今的秦朝律法……扶苏,你还是大秦的太子么?”
“可是必须这样!”扶苏也激动起来,“您总不能和地球六十亿人口对抗!”
“六十亿又如何?难敌我大秦虎贲三军!”嬴政冷笑道,“当初想我大秦,也不过是西北小国,你以为蚂蚁就啃不动骨头么?”
“可咱们要面对的不是当年的敌人!”扶苏急得有点要口吃,“咱们不能像当年那么干,爹呀,咱那样是会失败的!”
“那就一点点来好了。”嬴政毫不在意地说,“我死之后,还有你,你死之后,还有你的孩子,只要还有一个大秦的兵卒没死,大秦必将统一这天下。”
他这话说得无比平静,其中却蕴含着无比惊人的压迫力!
扶苏一时没有说话,良久,他蠕动了一下嘴唇:“……好莱坞电影里,毁灭世界的反派都会在倒数七分四十三秒之前完蛋。”
“什么?”
扶苏疲惫地摇摇头:“没什么。我不喜欢那些,爹爹,孩儿不喜欢杀人,也不想拿刀拿枪逼得天下低头,我觉得,一定会有别的办法……”
嬴政冷冷看着他:“可惜,这由不得你喜欢不喜欢,否则,你就不要做大秦的太子。”
扶苏沉默很久,才说:“不行。”
嬴政哼了一声。
“我不贪恋这太子的位置,如果您身边,有比我更能干,更仁慈更聪明的孩子,我就把这太子之位让给他——”
“我知道你指的是谁。为什么那么多兄弟,你偏偏就盯住亥儿不放?胡亥难道真就比你差么?”嬴政冷冷道。
“您叫一个人格严重缺损者当大秦的太子?!”扶苏叫起来,“哪怕他是神经官能症我也有把握治好他!可是治疗人格缺损得花多少功夫您知道么?五年都不一定看得见疗效!”
“总而言之,你觉得你这个弟弟有病?”
“对!”扶苏非常肯定地说,“您把大秦交给他,只会毁了这天下!我早已经知道那是什么样了……”
“你总是说,你知道后世。那为何不能给我证明一下?”嬴政突然说。
扶苏镇定了一下,这才平静地说:“除了您,我不打算带任何人离开这儿。如果您能放弃这儿,我现在就带您走……”
“你叫我放弃大秦?放弃这天下千万兵马?”嬴政眼神怪怪地望着儿子。
“……比起天下,我希望您能更愉快的生活!”扶苏坚决地说,“爹爹,这是我花费了几十年时间,才想明白的事儿。”
嬴政盯着儿子,他忽然说:“其实你心里装的,并不是我。”
扶苏一怔!
“你心里装着的,也不是大秦,而是那个后世。”嬴政继续说,“为了你那个‘后世’,那个所谓的‘地球’,就连你的亲生父亲,你都可以不要。”
扶苏的脸色有些黯淡,不知是想不出解释的方法,还是被戳中正心,他没有说话。
“你要你父亲放弃这个帝国,去后世当一个平凡的老人?”嬴政皱着眉头看着他,“你在为难你的父亲,扶苏。或许,我叫你接替这个帝位,也是在为难你?”
“爹……”
父子俩的对谈,一时间陷入难堪的泥淖中。
“我从未责怪过你的异想天开,扶苏,我一贯强调内独视听,唯独对你却不同,这并非是源于你母亲临终前的恳求。”
扶苏垂首,哑声道:“孩儿知道。”
“我是你父亲,扶苏,可在那之前,我也是大秦的主人。”他的目光扫视着儿子的脸,“作为父亲,我可以无限制容忍你,可是扶苏,作为大秦的主人,我如何能毫无限制地容忍你?一旦我纵容了你,往后,我又何以折冲百官廷臣与天下黎民?”
扶苏的脸色有些缺血,他的眼睛里泛起湿意。
“自古长幼有序,太子之位,本来除你之外,无人能坐,但若你坐不了,我也会为这天下另择人选。”
这是嬴政第一次在扶苏面前,明明白白提出更换储君的意思!
扶苏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他本来低垂的头,忽然抬起来了:“那也没关系!储君我可以不当,只要您答应,我照样能带您离开!”
嬴政死死盯着儿子!
“是的您没说错,大秦怎样,这天下怎样,其实我并不太放在心上,我只想让您过另一种日子,不用因为一个弦音不准而杀人,也不用因为奏牍里有一个错字就削人手脚,您不再杀人,谁也不会再恨您,您也不用担心刺客……”
“哼哼!就算天下人全都恨寡人入骨,那又如何?”嬴政突然冷冷道,“为君王的,又有几个不遭人恨?”
“可是那不好!一点都不好!”扶苏叫起来,“为什么就不能平和过日子呢?爹爹,外面真的很好,大家都很好,在那边大家都很喜欢我的!他们肯定也会喜欢您,您过的日子也会比如今舒心得多,我敢保证您过去之后一定会同意我……”
扶苏的话没有说完,他就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了父亲的眼睛。
那是一种冰冷的,抗拒的目光。
“看来我没说错。”嬴政忽然轻声开口,“你果然,不适合当这个储君。”
扶苏再也无法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了!
没有再看儿子一眼,嬴政转过身,走到门口。
“明日廷上,我将把废储的决定宣告天下。”他的声音再度恢复寻常,“至于你今后的处境,扶苏,今晚你得好好想一想。”
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任何声音。
嬴政抿紧嘴唇,大步走出了屋子。
屋门立即关闭,室内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扶苏挨着墙,他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不由得慢慢坐在了地上。
他听得懂他父亲的意思,废储已经是既定的事情了,但废了自己的储君之位并不意味着一切就结束了不予追究了。他完全清楚,最近那群朝臣逼迫得很紧,大公子闹成这样,君上却丝毫不做处理,这完全违背了几十年来嬴政的行事风格,如果换作旁人,脑袋早就被砍了百八十次了,而自己,正因为是大公子,是储君,才一直平安活了下来,并且从没受过任何责罚。
可是明日,自己就不是储君了。
一个不是储君的普通人,再把以前的差错全都纠起来,还能保住这条命么?
扶苏睁大眼睛,瞪着黑洞洞的黑夜。
次日清晨。
廷上如平日一样,先由几名朝臣禀奏了今日的要事,后,嬴政挥了挥手,叫人把扶苏带来。
不多时,长公子扶苏被两名侍卫带进了内廷。
他的脸色青白,两颊深陷,他望着嬴政的神情也显得迷惘无助。
自从昨夜嬴政告诉了他废储的决定之后,扶苏就陷入了深刻的迷惘中。他弄不懂他这一趟进入离线宇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给他父亲做阑尾手术?
父亲不肯跟随他离开,更不肯按照他的要求“约法三章”,按照嬴政的希望,他应该带着整个大秦帝国一同过去,再度占领后世,杀光反抗他的人。
而那是扶苏怎么都无法答应的。
看着长公子被带进大殿来,朝臣们的表情,都显得那么古怪!
谁也没想到会有废储这回事,因为从来就没有这种先例!
只见嬴政做了个手势,旁边的李斯走上前,开始念废储诏书:
“……太子扶苏,地惟长嫡,位居明两。自册立以来,妄自尊大,殊无人臣之礼,居行逾制,邪僻是蹈,朕忍之久矣。而永鉴前载,恕其瑕衅,倍加训诱,故宽以待之。然其纳邪说而违朕命,怀异端而疑诸弟,远正臣,近小人。恩宠虽厚,猜惧愈深,更意谋不轨,叛君之心昭然,今,着废其太子封号,贬为庶人,永行禁锢。”
念到这儿,群臣俱色变!
扶苏只跪在地上,面色青白,却一动不动!
“扶苏,你可知罪?”嬴政缓缓开口,“到了如今,你还要提什么带朕去后世的疯话么?”
扶苏猛然抬起头来:“儿臣不知罪。”
殿下哗然!
“……儿臣无谋逆之心,儿臣没有罪!”扶苏不屈不挠地扬着头,大声说,“只要有一线机会,儿臣就要带爹爹离开!”
大殿之上,毫无声息!
嬴政久久凝视着自己的孩子,他的目光里竟然并无怒气,相反,却充满了一种难以说明的复杂意味。
然后,他缓缓开口:“把扶苏庶人推出去。”
他伸出手,冲着殿下,把中指和食指弹了一下。
那是要杀人的意思!
满朝臣子都惊呆了!
嬴政竟然要杀扶苏!他要杀死刚刚被废了储君的长子!
一时间,竟然没人动。
嬴政一双冰冷眸子,又看了一眼殿下。
人们这才醒悟过来!
两个武士冲上殿,如狼似虎抓过扶苏,不多时,就将他拽出了大殿!
……
办公室里,没有人出声。
所有的人,全都紧张万分地望着梁毅!
“……我没死。”他表情疲倦地说,“不然坐在这儿和你们说话的人,就真的是个鬼了。”
“可是!可是你爸不是已经下令杀你了么?!”小武紧张地盯着他,“难道他突然又改主意了?”
“他怎么可能改主意?”梁毅看起来很沮丧,“我长这么大,没见过我爸出尔反尔过。”
“可你为什么没死?!”
“因为我会逃呀傻子!”梁毅瞪了他一眼,“你真当我是白痴?爸爸要杀我,我就等在那儿给他杀?二十四孝也没那么孝的!”
“……也就是说,你在关键时刻逃出了离线宇宙?!”
梁毅点点头:“可是我这么一突然离开,那个离线宇宙也……”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离线宇宙也就崩毁了。”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
“我在那里面,费时五年,用了五次努力,也没能救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