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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你回来了。”
孙大娘站在庙门口,大概是听到外面有什么响动,就出来看看,正巧撞见徘徊犹豫的程野,面上一乐,就叫出声来。
程野抬头一看,正是一路上照顾自己的孙大娘,虽然称呼上还是略显见外,不过实打实的已经亲如家人,听到这声音,程野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他点点头,“嗯,大娘,我回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进来说话。”孙大娘眉头舒展,慈爱的招招手,“吃饭了么?”
“吃过了。”程野心头一热,看着孙大娘又开始忙活的背影,忽然鼻头一酸,他有些想家了。
程野穿越之前一直在外面租房子,忙于工作,平日里很少回家,得闲了不是宅在出租屋就是和朋友出去玩,偶尔给家里打个电话,也是说不上两句就挂了,只有过年了才回家呆两天。
此时程野觉得无比愧疚,瞧着孙大娘,眼角忍不住挂上了泪。
“一会儿就好。”孙大娘忙着往火里加了些树枝,那个抱孩子的老妇人也帮了把手,看来这几日两人一直作伴。
“甜芋头,小兄弟,趁热吃。”尽管程野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孙大娘还是煮了芋头,或许对于一个关心自己的长辈来说,看着小辈们吃吃喝喝就是难得的幸福。
程野坐在孙大娘旁边,大口嚼着芋头,有说有笑的聊起来。其实他们能聊的话题并不多,孙大娘是典型的农家妇人,不好言语,除了关心问候也说不上几句话,程野倒是有一肚子话,可是不能说,那样只会给孙大娘带来无尽的麻烦。
少顷,孙大娘收拾了一个布包,她告诉程野,今天她们打算继续赶路,临走前能再看到他回来,真是上天保佑了。
程野一惊,随即了然,他们本来就是要去青州城投靠亲戚的,只是路上自己与大娘先后生了风寒,这才耽误了,如今也没什么大碍,是该启程了。
只是程野有些作难了,赌约的事大娘并不知情,山上的病人也离不开他,此时再置身事外,实在不妥。
孙大娘看着程野,露出慈爱的笑容,“小兄弟,大娘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不过却晓得小兄弟是做大事的人,所以大娘也不挽留你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只是以后凡事小心,记得照料好自己。”
“小兄弟,有空了,来青州看看大娘,大娘给你做家乡菜。”
程野眼睛再次模糊了,他重重的点点头。
第28章 鼠市()
山阳县城有东西两市,东市靠近县令府衙,周围里坊都是达官显贵,所以市场经营的商品多是上等奢侈品,诸如蜀锦、陶器、茶叶之类的,酒楼、青楼也多开在此地。
西市则是平民百姓的住宅区,临街铺子多是衣、烛、饼、药这类日常生活用品,街上随处可见敞开汗衫的屠夫、操着口音叫卖的菜农,以及赶着马车的胡商。
青楼是有钱人的乐子,酒肆和赌坊就是穷人的销金窝,每天这里总会聚集大量寻找刺激的赌徒或是买醉的酒鬼。
说起酒肆,一般的公子哥不会来这里消费,他们更倾向于附庸风雅的酒楼,只有劳作了一天偶尔歇歇脚的商贩才会不嫌弃这里味酸的劣质水酒,当然,还有一种人会来这里,那就是打探消息的人。
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青楼和酒馆向来就不只是做生意的地方,或许在不起眼的角落,就能听到一个天大的秘密。
张角戴了一个斗笠,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他将碗里的最后一点水酒干了,起身出了酒肆。
西市的地形他很熟,走过一个街口,他左右望望,然后迅速拐进一个小巷子,消失在路人的视线中。
张角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最后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门前停下来。门是麻黄色的,没有上漆,两个锈迹斑斑的门环显示这里已经许久没人打扫了。
大门紧闭,张角压低斗笠,余光瞧了眼身侧,确认没人注视这里,才缓缓上前敲门。
敲门声是三下,一声轻,两声响,然后静静地等待。
不一会儿,门后传来似有似无的脚步声,片刻,门“吱啦”一声打开一道缝儿,一个头发须白的老头伸出半个身子向外张望。
老头眼神似乎不大好,瞧了半天才颤巍巍的问了句:“找谁啊?”
张角咳嗽了声,压低声音说了句,“孩子赶猪,夫子拔胡。”
老头听了没多大反应,倒是耷拉的眼皮稍微向上挑了挑,这才将一扇门拉开,清清淡淡的说了句:“进来吧。”
张角没有犹豫,随老头进了院子,随后院门在“吱啦”声中又被闭上了。
院里杂草丛生,一棵梨树歪歪斜斜的长在当中,抬眼瞧去,枝桠间也挂了几个青黄色的小东西,瞧着便有些牙酸的味道。
此时日头已经西斜,有风吹过,带着潮气。
张角站在院子当中,环视四周,冷冷清清的,实在不像住人的样子,少了许多烟火气。老头佝偻着身子,歪着脖子,冷不丁说了句,“东厢房。”
看着老头头也不回的离开,张角也不再停留,一步并作三步,踏着杂草拐进东边一扇小屋。
屋门虚掩,张角敲了两下,见没人应,便推门而入。屋内桌椅床榻一应俱全,靠床榻的位置开了扇小窗,窗外隐隐听到金钱河的水流声。
张角将门闭上,跪坐在食案前等待。他伸手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一个小布袋,五颗白石便藏在其中,程野多少有些紧张,不过想起仙师的嘱托,心里又安定不少。
在屋内等了片刻,地板下忽的传来“咚咚”的敲击声,没几下,眼前的地板徒然被人掀开,一个脑袋从下面钻上来。
那是一个穿着短褐的后生,年纪与自己相仿,他没出声,只是招招手,又沉下去。
张角赶忙靠近,这才发现地板下竟然有条暗河,一只小船正停在那里。犹豫了一下,程野跳到船上,那后生用竹篙在入口捅了捅,掀起的地板随之又盖住了。
周围黑漆漆的,不能辨物,不过入鼻有些水草与腐木的味道,船徐徐而行,张角试着与那个驶船的后生打招呼,几次询问,才发现对方竟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
在鼠市,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能找到自己心仪的东西,只要有钱就行,这里也成了东市那些老爷们唯一愿意光顾西市的地方,府尹县令往往对这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管如此,鼠市依然有自己的规则,绝不将家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买卖双方在这里敲定价格,就可以任意交易,不过毕竟是见不得光的生意,双方大都选择由鼠市出面,替对方完成买卖,当然,鼠市会赚取一部分差价作为佣金,另外,鼠市自己也会收购一些奇货可居的东西,卖给愿意出高价的顾客。
简单来说,鼠市就是一家拥有收购能力的中介公司。
鼠市又有鱼儿漂和虎儿跑之分,也就是鱼市和虎市,这不仅仅是由商品和顾客的身份决定的,通常也取决于佣金的多少。比如有人打算购买一袋私盐,鱼市是不错的选择,但若有人想要大量收购私盐,自会有虎市的伙计找上门。
张角坐的就是鱼儿漂。
一路顺流而下,眼前渐渐有了光亮,张角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隐藏在一条栈道下面。小船渐渐放慢了速度,眼前又出现一个稍大的乌篷船,船身摇曳,船头的竹竿上挂着一展昏黄的纸灯笼。
小船靠了过去,待停稳后,那后生“咿咿呀呀”的指了半天,示意张角跳到大船上。张角别无选择,只能按着规矩来,传言第一次接触鼠市的要经过“三问五审”,才算上了道。
张角踏上大船,刚刚站稳,那后生用竹篙敲了敲船头的灯笼,烛火晃了几下,熄灭了,周围顿时黑了不少,接着撑着竹篙在船身上轻轻一点,小船倒退,已经划出几步之外,再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张角不是羸弱之人,惊异之下更多是好奇,他打量着竹片与竹丝编成的半圆形船篷,这种船在此地很少见,相传这是江南水地的特产。
船篷有半人高,前面挂着一个门帘,隐约有烛光透出来,程野咳嗽了声,迈步打算掀开帘子进去看看,却听里面已经有人先一步打了招呼。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欢迎光顾鼠市。”
说话的声音有些稚嫩,张角迟疑了下,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里面摆了一张食案,食案上有酒有菜,一个白面后生浅笑盈盈,正跪坐在食案后面独饮,他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头上顶着尖顶毡帽,那是胡人才有的一种帽子,此时配上青灰色直裾,显得不伦不类。
张角微微皱眉,看来鼠市对这门生意并不在意,连接待自己的掌柜都是个半大小子。
第29章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听下面的人说,你在找我们?”
白面后生放下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张角坐下来,然后倒了杯酒推到对面,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询问道。
张角也不客气,迈步上前,在食案边跪坐下来,正色道:“找你们谈谈生意。”
白面后生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对桌上酒菜的注意力似乎比眼前的顾客还要多,喝口酒,嚼几下下酒菜,嗓子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种很是享受的“哼哼”声,脸上也露出满足的表情,这才接上张角的话。
“嗯,谈生意,说实话,每天来我这里叫卖吆喝的多的是,只是这鼠市的门好进却不好出,手上有货的自然欢迎,无理取闹,糊弄人的,我吃饱了,可河里的鱼还饿着呢。”
在鱼儿漂做事,每天见得都是形形色色的小人物,出价低又贪得无厌,实在没什么油水,尤其是这里管事的,说起来也是风风光光的大掌柜,却整天与那些市井游民打交道,时间长了,自然没有好脸色。
白面后生算是丑话说在前头,说实在的,他瞧眼前这人面黄肌瘦,衣不遮体的,多半就是城里的乞儿,这样的人手上会有什么好东西?当然,他也不会将顾客拒之门外,那不合规矩,或许他口里有什么值钱的消息也说不定,只是若又是拿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烦他,他不介意让这人从此消失。
张角坐的笔直,他看了眼对方,淡淡的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想你们会有兴趣的。”
白面后生对于张角的话不为所动,这样的逞强他见的多了,不过还是合着规矩来,他似乎吃好了,巴巴嘴,直接在袖子上蹭了蹭,呲着牙道:“也好,那么就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这山阳县鼠市的掌柜,白玉,有劳先生赏光了。”
说着那人将头上的毡帽摘下来晃了晃,算是点头打过招呼了。
张角此时才看清他的长相,白面白瞳,眼白大于眼黑,系着四方髻,令人惊讶的是就连头发也是白的,瞧着有些渗人。听说极北之地的异人就是这样的肤色,不过据说异人都有一丈多高,浑身毛发,生食人肉,是未开化的野蛮人。
“鄙人张角。”
“好了”白玉已经不耐烦了,他摆摆手,“说说你口中的生意,别让我失望。”
“药。”张角道。
“药?”那人皱了皱眉头,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治病的药?”
张角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