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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底已经说好的的免田税,这位知州却变了卦,只免除年前的沟渠圈地,对于年后新开荒的土地则开始征税,征税也就罢了,还要征夏税,若不是通判李文忠和守备徐白云多番求情,怕是自己在漠南的时候,千户所已经乱作一团了。
要知道,这些荒地还没见收成呢,如何有钱粮交税?
到了城门口,孙伯纶远远看去,人声鼎沸,却多是衣衫褴褛,面如菜色的流民,已经蜿蜒排成了两三里长的长龙。
孙伯纶自然不会排队,直接打马进城,见守门的百户自己还熟识,问道:“老许,怎生这么多流民?”
第160章 章六六 来攻()
那百户看到孙伯纶,哈哈一笑,说:“孙大人怎么来消遣俺,吴堡浮桥被流贼占了,四处掳掠,兵围吴堡城,许多百姓拖家带口,躲到州城来了,这有什么?”
孙伯纶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百户见孙伯纶真的不知:“两日前的事情了,孙大人不可能不知啊。”
孙伯纶没有与他纠缠,对亲卫们喝道:“快,进城,去守备官厅。”
亲卫上前,与绥德卫士兵一道,驱赶百姓,让开大道,孙伯纶得以进城,一进绥德,就闻到了阵阵臭气,入眼所及尽是流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蹲或坐,躲在道路两侧的屋檐下,见孙伯纶等人一身披挂,皆是缩着身子不敢言语,呼爷唤女,躲进两旁的巷子里。
孙伯纶看到这一幕,心中不光凄凉更是担忧,看城内城外,饥民不下五千,这还只是西门一个城门,饥民都是从东面而来,如此算来,城中饥民不下三万了。
一行人没有耽搁,直接进了守备官厅,守卫与孙伯纶熟识,直接告知,徐白云不在官厅,而是被知州周士奇叫去了州衙。
孙伯纶又赶往了州衙,州衙左近有不少兵丁把守,倒是没有饥民,却也街面萧条,行人稀少,来往之人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孙伯纶要进州衙却被一小吏阻拦,那人见孙伯纶着甲,知是绥德卫军官,趾高气昂起来。
“你是哪个千户所的,既是绥德卫,怎生不懂绥德的规矩,如此乱闯?”小吏昂着头,一脸鄙夷,一只手却伸向孙伯纶。
随性的赵琉璃看到这一幕,知道这是要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口袋,还未交到那小吏手中,只见孙伯纶提刀便砸,包了铜的刀柄直接砸在了那小吏的脑袋上,直接砸了一个满脸血花,那小吏吃痛,趴在了地上,吐出两枚牙齿。
“混账东西,流贼大兵压境,还在这里干这等腌臜事,若再敢阻拦,定要斩你首级!”孙伯纶喝骂道,又一脚把站起的小吏踹飞,才快步进了衙门。
进了两个院落,扯过一仆役,才知周士奇正与诸官在正堂议事,才急匆匆的去了。
正堂一片肃穆境况,绥德州七品以上的官员几乎悉数在此,若真要论起来缺谁,便是吴堡县令未至。
作为绥德州最高的行政长官,周士奇已经不过四十余岁,清瘦的脸上有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他身材臃肿,就连那身官袍穿在身上都看起来有些瘦了,看到孙伯纶闯进来,周士奇脸色不悦,喝道:“哪里来的丘八,徐守备,还不让人叉出去,杖责四十军棍!”
徐白云也奇怪孙伯纶为何行为无状,见到面带急迫,仓促而来,抱拳说:“大人,这位便是咱绥德卫左千户所正千户孙伯纶,年前洪大人还为他主婚来着,孙千户虽然年前,却极有韬略,就连总督大人都称赞有加,是下官请来参加会议的,倒是下官忘记说了。”
徐白云这话自然是替孙伯纶担了责任,话里话外总是提及三边总督洪承畴,就是让周士奇莫要忘了孙伯纶和洪承畴的特殊关系。
“是啊,是啊,孙大人屡破流贼,熟知兵事,也能为知州大人参详一二呀。”李文忠捋了捋胡须,笑道。
周士奇小眼睛眯了眯,道:“既然如此,便在一旁听着吧。”
既然知州发话,旁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徐白云又在舆图上解说近日情势,孙伯纶才知道,原来流贼被郝允曜击毁浮桥,渡河流贼不超过万人,此时围困吴堡城,而知州周士奇召集众官员军议,就是商讨如何救援吴堡。
孙伯纶敏锐的察觉到,流贼渡河围困吴堡之事,被周士奇压了下来,并未向三边总督衙门汇报,原因孙伯纶倒也明白,一般来说,流贼过境,地方官员大多选择欺瞒,原因很简单,一旦上报,上司都会申斥官员,还会勒令剿贼,至于剿贼所需的粮饷、兵丁,根本不在朝廷的考虑范围内。
当年让洪承畴发达的韩城之战就是如此,当时还是参政的洪承畴手下并无兵马,却被杨鹤勒令剿贼,幸得前任绥德守备出手援助,才剿灭流贼。
而众官讨论之事却让孙伯纶倍感危险,诸人讨论之事皆是援军牵制围攻吴堡的流贼,特别在周士奇看来,流贼不过几千人,根本打不下县城,只要在一旁牵制,等流贼缺乏粮食,待不下去了,自然会离开,至于去哪里,周士奇根本不在乎,反正不在绥德境内就行。
“大人,卑职觉得,眼下吴堡无事,倒是咱们绥德危矣。”孙伯纶实在听不下去,高声说道。
“孙伯纶,莫要在此危言耸听,若再滥言误事,本官定斩不饶。”周士奇高声喝道。
周士奇直呼孙伯纶姓名,显然已经怒到极致,孙伯纶却毫不退缩,斥道:“周士奇,本官不怕告诉你,若你再冥顽不化,州城五日内必将陷落,届时你身负失地之责,即便你的座师是温体仁,你也落不得好下场!”
“你。。。。。。你这狂徒,竟然敢辱骂本官恩师,真真是。。。。。。,来人,把这狂徒扔出去。”周士奇大声喝道。
周士奇正发着火,忽然一把总满身是血进了州衙,扑倒在地,徐白云一看,此人正是自己心腹,问:“王把总,发生何事了?”
那把总爬起来,说道:“守备大人,大事不好,卑职侦得,围困吴堡的流贼乃是三十六营盟主紫金梁,如今其麾下七千余人,都是可战的精锐啊,今早,流贼放弃吴堡,一路西进,怕是明日就要到绥德城下了!”
此言一出,正堂中一片骇然,周士奇更是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满脸肥肉乱颤,说:“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啊。”
“是啊,州城统共兵卒不到千余,流贼渡河时,分了一半人去了吴堡协防,若贼人大举围攻,这州城岂是几百人能守住的?”另一州衙官吏面无血色,凄惨的说道。
第161章 章六七 慌乱()
“贼人大军将至,各位上官,还请拿个主意啊。”堂中乱作一团,众人既恐且惧,有一七品官员高声问道。
周士奇面无血色,抚着起伏不定的肚腩,犹自失神,他不说话,通判李文忠及诸多文官皆不敢言语,众人皆看向周士奇,毕竟他是绥德最高长官。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周士奇躲不过却心中慌乱,不知该怎么说,见身边徐白云面色焦灼,忙说:“徐守备,你是绥德卫守备,各千户所及城中巡防营皆归你节制,兵戎之事,你来拿主意吧。”
孙伯纶听了这话,暗自神伤,果然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这周士奇志大才疏,又是聚敛之辈,平日只管与诸缙绅、官吏厮混结交,钱粮府衙之事推脱给通判李文忠,兵事则压在绥德守备身上,只管寻欢作乐,是个不折不扣的庸才。
徐白云此时也慌了神,他虽然是守备,却也因蒙荫得此位,若平时卫中行政琐事,他尚能胜任,统御下官也可兼备,但于战阵之事却极为陌生,此时大军压境,事情紧急,己方实力贫弱,他又有什么法子呢?
“这个。。。。。那么。。。。。。”徐白云满脸是汗,犹犹豫豫,就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李文忠见平日的能言鸟变成了哑巴虫,嚣张汉变成了怂包蛋,整个绥德州衙已经乱作一团,心中愤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平日的威风都哪里去了,怎么此时不敢说了?”
下官皆不敢忤逆他的话,周士奇也失了分寸,李文忠见众人低头不语,喝道:“事急从权,在座众位,论战阵谋略,以孙千户为上,此等危急时刻,你拿个主意吧。”
众人生怕这差使再落在自己身上,当下纷纷称是,孙伯纶环视一周,道:“卑职官卑职小,做不得主,既然各位大人垂询,卑职有上中下三策献上,以备大人抉择。”
周士奇眼睛一亮,叫道:“好好好,快说上策!”
孙伯纶沉声说:“据卑职所知,流贼西渡,被延绥镇千户郝允曜截断浮桥,后续精锐与辎重钱粮俱没有渡河,紫金梁及其麾下流贼,以步卒为主,若突袭绥德,明日到的也就是前锋尔,大军开拔,或需三日,卑职上策,利用这三天时间,集中绥德各千户所精兵来援,如今夏税早已运至关中,城中无粮,烦请知州大人联系城中诸缙绅,募粮助饷,筹集钱粮后,施粥济民,安定流民,以钱粮征募丁壮,助守城池,州城城墙高大,只要官民配合得当,众位官将同心协力,定能守住州城,待援兵赶到,无论是与流贼对峙,还是杀灭流贼,皆有可能。”
听了孙伯纶的话,众官员都是低下了头,这策略倒是不错,却有着千难万难,诚如孙伯纶所言,如今夏税已经解运到了西安,而且被洪承畴截留,作为剿贼军资,州衙之中并无钱粮,但向缙绅募集就不那么容易了,缙绅们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就算大军围城,顶多应付了事,杯水车薪。
没钱没粮食,如何守城?再者,守住城池就能破贼吗,绥德卫各千户所可战之兵都召集起来,也就不过两千人,如何与流贼精锐阵战?
“孙大人,说说中策。”周士奇又说道。
孙伯纶看了他一眼,暗道此人乃是无胆鼠辈,却也没有发作:“中策便是,放弃州城,只守州衙、及北门,州衙距离北门不过三百步,若以精兵据守,配合得当,可坚持到卫所援兵到,届时可与流贼消耗,坚持到总督大人的标营赶到。”
“这。。。。这怎么能行,不战失半城,见数万百姓遭流贼荼毒而不救,就算等来洪大人标营,我等也是罪无可恕啊。”不等周士奇回话,其余官员都纷纷叫嚷起来。
孙伯纶冷笑一声:“乏兵乏粮乏饷又无才无德,还想面面俱到,好大的笑话。”
李文忠轻咳一声,说:“都安静,孙大人,下策也不必说了,定然是让周大人率领众官员和城中缙绅北逃,不与流贼作战,只待援兵赶到,最寻机作战吧。”
孙伯纶笑了笑,并没有回应,显然是正有此意,周士奇却跳将起来,说:“下策最好最妙,可保咱们家小平安啊。”
“不可啊,大人,万万不可。”众官围上去苦劝,声泪俱下。
这弃城而去,若能在以后复城战中有所建功,武将还能有条活路,但文官就万死难辞其咎了,州城被流贼攻破,绝非小事,朝廷怪罪下来,洪承畴定然拿绥德一众官员顶罪,周士奇有温体仁照拂,或许能活下来,但其余官吏,都难逃天威严惩。
“好了,都不要胡闹了,流贼势大,我等上下一心,未必不能渡过这番劫难,就按孙大人所言上策办理,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城中饥民生事,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