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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舆图,却从未离开那条黄河,如今大量流贼在山西境内,朝廷已经调集大军围剿,在官军中已经出现了大明最精锐的关宁铁骑,以其战力,那些流窜的流贼撑不了多久,杨鹤此时想着,定要堵住黄河,防止流贼再窜入陕西,流毒秦地。
决定了这事,杨鹤在地图上勾勾画画,不时写下一个个的名字,一个下午,北到保德南达潼关的封锁方案已经跃然纸上,做完这一切,杨鹤长出一口气,毕竟年纪大了,身子大不如以前,起身想要休息一会。
想起还未吃饭,杨鹤让人送来白粥、胡饼以及一碟酱菜,正吃着,一个青年文士进了门,行了一礼,奉上一封文书:“大人,好消息,葭州都司郝世禄班师回乡,于米脂境内剿灭五百流贼,斩杀贼首蝎子块、关山好等。”
“是文忠啊,些许小事还要文忠亲自来报,当真是辛苦了。”杨鹤欣慰的看了他一眼,笑道。
此文士是杨鹤幕中一幕吏,姓李名信,字文忠,长于钱粮筹划之事,虽然年轻,却倍受杨鹤赏识。
杨鹤接过文书,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一边,道:“这郝世禄倒是一个不错的,虽然战功不显,但营中纪律不错,这次班师,还未有人弹劾于他,比起其他营伍惊扰地方,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是啊,也是爱兵如子的好官。”李信回了一句。
其实杨鹤对郝世禄观感不错,只是其在贺人龙麾下,而杨鹤对贺人龙设鸿门宴伏击招抚流贼的事情耿耿于怀,纵然郝世禄在宁塞立下功劳,也不得升迁。
“一个小小的都司,本不值得惊扰大人,只是这战报缺失部分,下官觉得蹊跷的很。”李信拿起文书又放在杨鹤面前。
杨鹤细细一看,这文书写的谈不上文采,却颇得章法,对战况进行了介绍,汇报了战果,以及请赏论功,与其他人呈上来的并无不同,但经过李信提醒,杨鹤忽然道:“是缺了东西,这郝都司擒获流贼二百余还有七百裹挟的饥民,竟不请钱粮安置,当真是奇怪。”
忽然,杨鹤警觉起来,把文书摔在地上,喝道:“莫不是这厮和贺人龙呆的久了,学了那杀降以无后患的法子,准备坑杀这些人,这混账,殊不知天子言,流贼亦朕赤子,如何下的去手。”
李信再次捡起文书,道:“下官就是担心此节,才来告知大人,那葭州乃是延绥巡抚的下辖,不可不防啊。”
这话说的话中有话,若说杀降,首推延绥巡抚洪承畴,只是洪承畴作为朝廷大员,在朝中势力很大,杨鹤弹劾不得罢了。
杨鹤思索许久,对李信道:“那贺人龙专横跋扈,破坏我招抚大计,我一直怀疑是洪承畴在背后授意,只是不得证据罢了,洪承畴乃是朝廷大员,想要动他极为困难,但贺人龙这混账是万万留不得了,这次葭州之事你便跑一趟,亲自去看看,若是郝世禄杀降,你万要拿下证据,到时候和贺人龙一起论罪。”
“大人,那贺人龙已是参将,在剿贼中颇有功劳,手下又有近三千虎贲,大人要慎重啊。”李信赶忙劝说。
“我杨鹤忠心王事,为大明鞠躬尽瘁,却被小人暗算,这是欺我杨鹤心不狠,这次定要除了这贺人龙,就算天子震怒,我亦不悔,总好过袁崇焕杀毛人龙吧。”杨鹤朗声说道。
李信听了这话,忙说:“大人一片忠心,天地可鉴,下官自当效死,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杨鹤弯腰扶起李信,轻声说:“文忠辅我剿匪,几番功劳都不得封赏,我甚为惭愧,只是如今陕西局势大坏,朝廷怕是要我担责了,葭州事后,文忠便去找文弱吧,他以你为知己,又有我的情面在,定然重用于你。”
李信双眼通红,想要说什么,却被杨鹤阻止,他明白,杨鹤这是在交代后事,让自己辅佐已经是右佥都御史的儿子杨嗣昌。
第69章 章二六 练兵()
郝世禄去了葭州,不过两日便匆匆赶回,既没有要来银子也没有带来米粮,因此,郝世禄私自把那份战报送达潼关的指挥使衙门。
然而,剿贼的事情却没有落下,好在打下刘家寨时缴获了不少粮食,以后日子,郝世禄率军四面出击,剿灭各处流窜的杆子,这些杆子多不过百人,少只有十人不到,大多是葭州境内活不下去的军户、匠户,大部分望风而降,少部分拒寨而守者当面对马一鸣的佛郎机的时候也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剿贼如同秋风扫落叶,除了少数逃入山林或邻近州府,葭州境内流贼销声匿迹。
孙伯纶只派出马一鸣助战,其余都驻扎在刘家寨进行整训,孙伯纶坚定的认为,士兵的勇敢不是天生的,只有合理的训练和优良的待遇才能让士兵心甘情愿的面对刀矛,当入营的新兵都是野性未驯的流贼和不知所谓的饥民的时候,孙伯纶唯一能做的就是残酷的训练,训练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目的就是让所有人的身体和脑袋都没有空闲,让听令和战术动作变成肌肉记忆,再逐渐转换为本能。
这是一个长久的过程,就算是达尔扈特部那些已经成军的老丘八没有达标。
半个月的时间,这支一百人的步队只进行队伍训练,每天的齐步走与简单的阵型转变非常枯燥,然而没有人敢于反抗甚至不敢敷衍,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孙把总是愿给丘八吃白面馍馍的活菩萨,也是会让人把人屁股抽打的血肉模糊的魔鬼。
当新一轮的剿贼接近尾声的时候,李信终于来到了葭州境内,对于这位三边总督的幕僚,郝世禄给予了极高的待遇,亲迎到了米脂境内,并在刘家寨举办了宴会款待。
让郝世禄失望的是,这次剿贼只赢得了杨鹤两千两的赏金,其余嘉奖更多是为了振奋军心,只有一个人获得了升迁,就是战报上那位潜入敌营,擒杀蝎子块的把总孙伯纶。
“郝大人,军令在身,饭不慌着吃,倒是孙把总,哦不,总督大人授其百户,现在是百户大人,那位孙百户现在哪里,本官是要亲眼看看的。”李信面色平淡,淡淡的说道。
郝世禄微微一愣,继而说:“好说,孙大人正在校场训练士卒,我立刻遣人唤来。”
李信微微点头:“既然在校场,我便顺道看看郝大人麾下虎贲吧,正巧,烦请大人把此次刘家寨剿贼捉拿的流贼和乱民集合到校场,我也一并查验了。”
郝世禄听了这话,面色为难了许多,李信神色一凛,双眸盯着郝世禄,问:“难道郝大人觉得赈济饥民麻烦,直接杀了了事吧。”
“大人明鉴,下官万万不敢有此念头,杨大人三令五申,下官哪里敢顶风作案。”郝世禄吓的跪在地上,吓的连连解释。
“既然没有,那就集合到校场上吧。”李信直奔喧嚣的校场,郝世禄赶忙招呼属下去召集。
“大人,下官万万不敢坑杀降兵和饥民,只是这些人目前不在寨子里,大人要多等半个时辰。”郝世禄弯着腰,小心的说道,他本是黑熊一般的身材,此时卑躬屈膝,倒是滑稽的很。
李信心道半个时辰,就算是找人冒名顶替也是做不到,道了声客气,去了校场。
刘家寨的校场就是原先打谷场,此时近百步卒进行队列训练,按照军官喊的号子齐步前进,军官不断在缓步、快步和奔跑之间变换口令,五队步卒整齐划一的变换的步速,并按照口令转弯和做出刺杀动作。
李信看到这里,已经是目瞪口呆,他虽然是文人,但在杨鹤幕中多年,对兵事并不陌生,眼前这支队伍进退有度,在他见过的军队中,莫要说边军,就连三边总督的督标营都没有这等风貌。
“孙大人练的一手好兵啊,怪不得剿灭蝎子块如探囊取物,真是了不得啊。”李信是发自真心的赞叹,在他眼中,若是陕西的营伍都是这般,如何让流贼肆虐至厮。
孙伯纶此时已知道李信的身份,更知道自己已经是百户了,心中高兴,对于这位能在杨鹤身边说上话的人更是恭敬,连忙说:“李大人谬赞了,这些步卒才训练不到半月,如何当得起大人如此夸赞。”
“下官也不瞒大人,这些步卒多是原先的流贼,从贼久了,心野了,就算回乡,也种不了田,定然为祸乡里,若是有流贼经过,还会与朝廷为敌,都司大人深知其害,这才交于在下进行整训,既可以减少流贼,又能收为己用,增强朝廷军力。”孙伯纶解释着,还小小的拍了郝世禄的马屁。
“郝都司不愧是老行伍,这一手妙的很。”李信笑了笑,却忽然说问:“这法子是双刃剑,用好了伤人,用不好伤己呀。”
孙伯纶笑道:“大人说的极是,我们整训的流贼多是身家清白被迫从贼的,那些以杀人为乐,残忍冷酷之辈就算发誓效忠,也是万万不会用的,都是用铁链锁了,进了苦力营。”
正说着,越来越多的人进了校场,这些人都有数量不同的士卒作为看守,见李信感兴趣,郝世禄凑上来,说:“大人,这些就是俘虏的流贼和饥民,下官带您勘验。”
李信微微摇头:“不敢麻烦都司大人,我看孙百户机警的很,不如让他代劳吧。”
郝世禄给孙伯纶使了个眼色,孙伯纶牵着李信的马到了校场中央,指着一群衣衫褴褛戴着脚镣的人说:“大人,这些都是老流贼了,其中不乏凶狠毒辣之徒,按咱们大明律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只是为了支持杨大人‘剿抚兼施,以抚为主’的策略,都司大人留了其一条活路,派人严加看管,做一些重苦力活儿,为了方便管理,都是连坐,五人一队,一人逃走全队皆斩!”
“乱世用重典,你家大人也是不得已,虽然有些不妥,本官却也理解,总好过一刀杀了。”李信微微颔首,神色严酷了很多。
苦力营只有一百多人,占据了校场最小的一块,其余多是穿着破烂,手拿锄头或铁锹的汉子,足有千余人,李信问:“这些是饥民吗,本官看倒是不像。”
第70章 章二七 安置()
孙伯纶心中一惊,不过很快恢复平静,这千余人他都亲自点验过,登记造册了,定然是假不了,心道李信这是在诈自己,赶忙说:“大人明鉴,这些都是流窜到葭州的乱贼裹挟的饥民,小的都登记造册了,大人不信可挨个点验,若是有假,大人杀我的头。”
李信接过簿册,看了一眼,走到人堆里,念了七八个名字,念到名字的人走了出来,在李信的讯问下报出姓名、年龄、籍贯和家庭成员,查了七八个,全都与簿册上一样,但李信仍然不信,又换了个地方,点验了几人,也都确信无误。
这也怪不得李信不相信,他追随杨鹤久了,辗转秦地各方,见过的饥民不下几十万,但如眼前这般的却没见过,他见过的饥民个个瘦骨如柴,饿的眼睛发绿,平日半死不活,若是见到吃食便会没了人样,人吃人之事寻常事。
饥民哪像刘家寨的这般,虽说瘦些,却也颇有精神,而且还能排成队列,面对上官,只敢偷瞧,不敢言语。
但事实如此,由不得李信不信,不过他本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找来孙伯纶,问道:“本官来时,葭州境内已无大股流贼,为何不把饥民放归回乡,留在这里作甚,更何况,这千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