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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知刚才所提陕西巡抚是哪位大人?”孙传庭问道。
孙伯纶笑了笑,说:“孙督也是知道的,由延绥巡抚郝世乾郝大人升任。”
“其实陕西初定,四川乱斗不休,当委任要员为川陕总督,平定四川之事,本王属意孙督,只是孙督要入阁了,不能再在地方耽搁了。”孙伯纶微笑说道。
孙传庭微微点头,对于川陕总督一职,他并不意动,如今这等封疆大吏已经和以往不同了,以往总督、督师皆是军队实际指挥者,如今军队的指挥权在将领手中,用人、粮饷却在大都督府,所谓总督,也不过是处理民政之事。
“孙督是想为李文忠大人说情吧。”孙伯纶笑问。
孙传庭微微点头:“文忠此人,有才干,能任事,精熟钱粮之事,是少有的干吏,殿下想必是知道的。”
孙伯纶微微点头,说:“李大人与本王之间的那些隔阂,本王并不在乎,只是李大人能为本王所用吗?”
孙传庭没有说话,孙伯纶又问:“那孙督敢为其作保吗?”
“本官如何不敢,若秦王用之,必定是百姓之福。”孙传庭抱拳说道。
孙伯纶道:“如此,便让其巡抚河南吧,说起来,河南才是赈灾的重中之重!”
第425章 章一二零 中原宁定()
崤山。
嗖的一声锐利啸音,一枚羽箭穿过野鸡的身侧,狠狠的插入地面之中,那野鸡受惊,死命扑打着翅膀,乱飞起来,又是一根箭矢飞过,却是没有击中,孙伯纶的声音响起:“火铳!”
亲卫递给孙伯纶一杆火铳,只是略作瞄准,扳机扣动、燧石激发,铅子在膛线的作用下高速旋转飞出,正中半空中的野鸡。
不多时,一个亲卫牵着一条猎犬跑来,将野鸡放在孙伯纶面前,野鸡的大半身子都是不见了,只剩下了两个翅膀和半截脑袋,看了看手中的火铳,孙伯纶无奈的摇摇头,扔给了旁边的牧锋。
牧锋接过火铳,差点失手掉落,孙伯纶见他意兴阑珊的模样,笑问:“怎么,脑袋里那根筋还转不过来?”
“将主爷,末将还是觉得,您这般安排,还是有损咱们北府的利益。”牧锋担当孙伯纶亲卫久了,二人若兄弟一般,平日在一起的时间倒是比与家人还久,说话自然没有那么多忌讳。
牧锋所说的安排便是关陇军和汉中军建立,在西安的时候,大都督府便是确立新建二军,从延绥军名下抽调一万人归于汉中军,由徐白云督领,杜文焕辅之,而在剿灭闯逆中立下大功的曹变蛟则受命改制秦军,称之为关陇军。
如此安排一出,众人大哗,虽说杜文焕和曹变蛟在剿贼之中功勋卓著,徐白云更是孙伯纶故旧,但细细论起来,这三人无一人是北府一系,就这么把军权交给了外人,让很多人心里有了想法,在外将兵的诸将不敢置喙,但尚在陕西的郝世乾等北府官将却是议论纷纷。
“北府北府,你的脑袋里不要总是想着利益集团,如今整个北府军团都成了朝廷公器,那三人有将兵之才又是有功之臣,在外掌军有何不可,若不予兵权给他们,那我又能给谁呢,你,还是也先?”孙伯纶淡淡的问道。
“末将并无争权之心,但外人终究是外人,高官厚禄也就是了,如何能掌握实权呢?”牧锋嘟囔道。
砰!
又是一声铳声,铳子击中了五十步开外的一只兔子,孙伯纶拿着火铳到了牧锋面前,问:“军队就是这支火铳,火铳握在谁手里,它就得听谁的,更何况火铳上还有北府的名字。”
牧锋接过火铳,把装好铅子的那支递给孙伯纶,看了看火铳尾部,北府字样依旧是清晰可见,孙伯纶又道:“军队之要害,不在于将官,而在于军令、军资、军饷和军官,如今这四种都出自大都督府,便是军官,也越来越多的由讲武堂毕业的学员充任,便是将帅有二心,军队也不会造反的。如今这军队是国家公器,国家公器就要有公器的样子,不能总是任用私人,你还好一些,过几年,我会让你执掌方面的,也先和龙虎虽然也是亲将,但蛮勇有余,智谋不足,关陇军和汉中军都是要打仗,打大仗的,我怎么可能交给他们,你们追随我久了,高官厚禄,爵位富贵,都是不会少的,但权柄这类东西,我也是不会乱给的。”
眼瞧着牧锋皱眉,孙伯纶道:“这般说吧,我也不是随便就给人权柄的。杜文焕的根基在陕西,所以要让他掌握汉中军,经略蜀地、西南,而曹变蛟呢,虽然督领整个秦军,但秦军只是表面新军罢了,尚需改制,其士卒、军官自然要进行调换和培训,曹文诏做不来,只能大都督府派人去,等改编完了,关键位置都是北府少壮,他曹变蛟也只能当顺毛驴。”
这个解释倒是让牧锋舒心了很多,这个士卒,猎犬再次叼来猎物,兔子也是被轰击成了两半,孙伯纶无奈的摇摇头,暗道今日出猎不顺,这个时候陈永福打马而来,身边的备马上拴着野鸡、兔子等猎物,而且还有一只肥硕的野狼。
“陈大人,附近可有村镇?”孙伯纶见日头升起,便是问道。
陈永福道:“殿下,这左近远离官道,又是闯逆祸害严重的地方,便是有村落也无人烟,倒是往东有个寨子,倒是可以歇息打尖。”
“末将让人去清理一下。”牧锋见孙伯纶有意,俯首说道。
孙伯纶摆摆手,说:“你我同行二十余人,火铳弓矢不缺,还怕了几个豪强不成?”
说罢,由陈永福引路,往东走了七八里山路,烈日当空,天上的云彩也是稀少,山上的因为被灾民撸了叶子,扒了树皮,枯死了不少,白森森的枝杈直冲着天,颇为渗人。
一路前行,到了一个筑于河边的村寨,寨门旁的树下栓了不少牲口和货车,里面人声鼎沸,陈永福说:“这是左近一个势家的产业,收些商税,但凡交了税,附近百里无人敢侵犯。”
孙伯纶笑了笑,想不到河南已经乱成了这样,已经有地方割据了,孙伯纶一行二十余人,三十多匹马,佩戴弓箭火铳,衣服下面隐有锁甲,一来到寨子,便是惹来众人侧目。
“你们是哪里来的,眼生的很。”一个清布包头汉子问道。
牧锋站在那里,环视一周,淡淡说道:“延安!”
汉子打量了一下牧锋,说:“过路税,一人半两,牲口加倍。”
牧锋拔出佩刀,插在了柜台上,问:“这玩意能抵多少?”
二十余人皆是杀意四起,那汉子后退两步,却也有十几个人提着长矛大刀冲了出来,汉子问:“你们想黑吃黑?”
陈永福却走上前,扔给那汉子一个小口袋,里面滚出七八个银圆,陈永福用浓重的河南口音说:“你莫要欺负外乡人,动手起来,你们可不是对手!”
汉子收了银圆,让手下人退开,气氛松快了下来,棚子下面又是推杯换盏起来。
陈永福指了指自己马上的猎物,说:“把那些东西收拾下,弄好了端上来,另外听说你这里还有不少好菜,多上些来,瓜果凉菜多些。”
“你们要酒吗?”汉子问。
陈永福扔给那人四五个酒囊:“我们有好酒,沉进井里镇了。”
汉子嗅了嗅,满脸迷醉,却见陈永福马上还有野狼,为难说:“咱这里可没有收拾过那种东西。”
“用瓦罐当狗肉炖了便是。”孙伯纶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淡淡说道。
凉棚本就不大,二十多人涌进去,占了五张桌子,许多客商见了这阵势,纷纷起身离开了,炖肉未曾上,孙伯纶吃着切了来的酱肉,蘸了蒜泥,倒也觉得爽口,问:“陈大人,我虽然在洛阳呆了一个月,却也只是监督赈灾、转运粮草,任免一些官员罢了,想不到河南乱成了这般模样。”
陈永福叹息一声:“自从天启末年,天灾就没断过,这几年来来往往过了几次兵马和流贼,弱者成了路倒尸,强凶之人倒是靠着刀头舔血过上了日子,虽说如今闯逆没了,但他们过惯了这般洒脱日子,拿惯刀的手,却再也拿不起锄头了。”
孙伯纶却忽然转移了话题,说:“朝廷把你的恩赏下来的,给了个伯位,另外便是赏功银子之类的,对了,福王留下的那些田亩,你倒是可以选上一万亩做你的赏赐,只是封号尚未定下来,不过也是快了。”
陈永福压低声音,正色道:“多谢殿下恩赏。”
孙伯纶摆摆手,说:“陈大人也是掌军惯了的,不知还有没有再为朝廷效力的心呢?”
陈永福听了这话,心中五味杂陈,连忙说:“卑职但凭殿下吩咐。”
孙伯纶笑了笑,问:“莫非你也以为,本王吝啬多疑,不愿给外人权柄?”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陈永福脸色大变,就差跪在地上了。
“你若想就此罢手,过安生日子,过段时日随本王一道回京便是,若是还有雄心再进一步,本王想着,你不如再把河南总兵的担子担起来!”孙伯纶淡淡说道。
“河南总兵?”陈永福诧异出声。
从贼之前,他便是河南总兵,只是如今情况不同了,朝廷重开了大都督府,天下兵马都归了秦王节制,虽说如今各军的主帅都担着九边军镇总兵的职衔,但军镇都是名存实亡了,别的不说,如今长城内外都是大明势力范围,再设边镇防御谁呢,而内地的总兵更是直接取消,诸如山东、直隶、山西、陕西都是没有再设立总兵。
“卑职不敢,卑职虽略有微功,但万万不敢破坏殿下将兵方略,万万不敢奢求官复原职啊。”陈永福压低声音,求饶似的说道。
孙伯纶摆摆手,说:“你这总兵不是以前的总兵,是差遣总兵,没有品级和定员,有战事则设,无战则撤。你也是看到了,如今河南是贼寇四起,设立河南总兵就是为了保境安民,迅速把整个河南的局势给稳定下来,如今直隶、山东、山西安定了下来,自然没有总兵,陕西虽然也是如此,但关陇军就在左近,河南位于中原腹地,总不能再牵扯延绥军的精力,回身剿贼吧。”
“河南的贼寇,要么是势家豪强,要么是流贼遗毒,或者索性就是逃兵叛将,你在河南将兵多年,自然是知晓情况,由你担任河南总兵,方可快速平定这些啸聚山林的贼寇,西安有功的那些将官,若有合适的,你便取用,讲武堂也会差遣人过来,至于兵马,从山东、湖广调三个营给你,再配合几个新编练的营伍也就是了,你若答应,便先在河南安顿下来,等交卸了差使,再恩赏于你,如何?”孙伯纶淡淡说道。
陈永福连忙说:“谢殿下恩典,卑职敢不尽心,定然尽快平定河南贼寇,还山河宁定。”
这个时候,陈永福想的已经是恩典赏赐,而是日后自家的定位,如今他虽然封伯,却是从贼反正的伯爵,若是等剿贼完,把河南总兵的差遣交卸,再封伯,那就是功勋伯爵,两者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诸如高第那般,只能禁锢在京城,若是成了功勋伯爵,那是正宗的勋戚,这可是百世的恩赏。
不多时,酒肉上来了,空气中弥漫着胡椒、肉桂、烤肉和美酒的香气,惹的周围的人垂涎欲滴,打了一上午猎,腹中无物的孙伯纶自然吃的大汗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