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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伯纶笑了笑,说:“如今督师大人总督四镇兵马,又有决心与东虏一战,日后少不得俘获虏中贵种,一个小小的博洛,当不得大事儿,变蛟兄,你为官多年,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功劳?”
曹变蛟连忙抱拳,说:“孙大人赐教。”
“功劳满地都是,而大功则要立在天子心中才是。”孙伯纶笑了笑,见曹变蛟依旧不解,于是说:“若我不告诉你,你可知道博洛是老奴孙子吗?你不知道,连你这山西副总兵都不知道,天子更不会知道,但那抚顺额驸你肯定知道,便是李永芳那汉贼!”
曹变蛟如何不知道李永芳,莫说他,这个汉贼的名字谁人不知,那是第一个向努尔哈赤投降的大明将领,而且甘当鹰犬,屠杀辽东汉人,如此汉奸,便是天子也是知道的,显然在天子那里,李永芳是比博洛更大的功劳。
“孙大人,阿巴泰肯用李永芳换博洛?”曹变蛟问。
孙伯纶呵呵一笑,说:“一个是诸子中的翘楚,一个是异族女婿,阿巴泰岂会算不清楚这笔账呢?再者,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功劳吗,这次是敖汉部抛弃主帅逃走,若博洛不回去或许能遮掩过去,但博洛回去了,东虏便要惩罚左翼敖汉部,正可离间他们啊。”
曹变蛟微微点头:“想不到孙大人考虑如此深远。。。。。。。。”
这时孙伯纶递来一张纸条,又解释道:“此番变蛟兄是有功劳的,我却失算了,心中过意不去,待哪日变蛟兄空闲,便用这纸条去绥德领二百支燧发火铳吧,算是对你的补偿了。”
“是赵将军机动步营中的那种燧发火铳吗?”曹变蛟惊声问。
孙伯纶点点头:“自然是一模一样的,变蛟兄若是不相信,领了火铳再去找赵琉璃,换他营中的,他定然愿意以旧换新。”
“哪敢不信啊。”曹变蛟嘿嘿笑着,小心的收起这价值不菲的纸条。
见孙伯纶意气风发,并不把东虏放在眼里,曹变蛟知道,孙伯纶实力强大,且早在漠南和东虏交锋几次,自然不惧,但如今入卫,与以往颇为不同,便提醒道:“孙大人,你以赤诚待我,我与叔父对孙大人也甚感钦佩,所以有些事也不想顾忌那么多了。”
“变蛟兄客气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孙伯纶笑呵呵的说。
“孙大人,此次杨大人督师四镇,兵多粮足,又有孙大人这等精兵强将,按说北逐东虏不成问题,但其中许多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孙大人一直在延绥镇,几次入山西作战,也多由叔父或洪大人统御,还没见过宦官监军吧?”曹变蛟试探性的问。
孙伯纶微微一愣,点点头,因为当今天子登基便处置了阉党,对宦官太监甚是厌恶,又有东林党撺掇,收回了矿监等各地监军,这当然会受到士大夫的歌功颂德,但随着东虏势大、剿贼不利,朝内党政不断的情况下,崇祯天子又恢复了部分监军,比如平定登莱之乱便有高起潜监军。
后来,蓟镇、宣大等镇陆续出现监军,延绥、宁夏等镇因为穷弊,又无外虏,所以暂未设立。
“此次监军是何人?”孙伯纶问。
“御马监掌印太监,高起潜!”曹变蛟低声说。
“是这个奸猾小人!”孙伯纶愤恨说道,他倒是与高起潜没有什么正面冲突,但在杨鹤与范家这些事上,高起潜都有参与其中,而范家更是屡次贿赂高起潜,当然这都是小节,真正让孙伯纶愤恨的是,在原本的历史中,高起潜借刀杀人,与杨嗣昌一道,害死了卢象升。
曹变蛟听孙伯纶如此不悦,说道:“孙大人也听过这厮的名头啊,果然是坏事传千里,不要说咱们这些武将,便是文臣也被他吃的死死的,山西巡抚陈纯德便已经被他找了个理由上报天子,免职待罪了,便是杨督师,对这个监军也是束手无策啊。”
这倒是出乎了孙伯纶的预料,杨嗣昌不是应当与高起潜狼狈为奸吗,看来随着自己的穿越,历史已经完全改变了原本的轨迹了。
两人正当闲聊着,前面已经看到宁武关的城墙了,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炮响,孙伯纶脸色大变,一夹马肚子,稳住受惊的战马,差遣亲兵上前询问。
不多时,亲兵扶着一个手臂沾满鲜血的千总走了过来,这千总说道:“将主爷,宁武关守军说咱们身份不明,不肯放我军进城,俺拿出杨督师的文书,那厮却说是伪造的,俺气不过理论了两句,城上的人放炮轰俺,俺的手臂啊,咋为将主爷效力啊!”
孙伯纶看了,那千总的手臂已经被完全打断了,显然已经是残疾了,这个出身亲卫队的将领孙伯纶认得,屡屡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如今竟然残在友军手中,他如何不怒!
“混账玩意,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哪个营的狗贼敢放炮伤你,定要让叔父治他死罪!”曹变蛟哇哇大叫,他最重英豪,也与这千总认识,在他看来,守军定然是山西镇的,更是怒火中烧。
那千总却拦住曹变蛟,说:“曹将军,将主爷,不是山西镇的人,是大同镇的左营参将的家丁,领头的似乎是个太监。”
孙伯纶脸色一黑,知道是高起潜的人,至于大同镇的左营参将,他并不认识,不过此时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当即打马而去,他高擎军旗,与曹变蛟一道,驻马宁武关之下,高声喝道:“本官延绥镇副总兵孙伯纶,这是山西镇副总兵曹变蛟,快快开城门!”
“可有文书,本将受监军高大人之命,清查混入内城墙的虏骑,有文书才可放行。”城楼上,一面色白皙的将军,笑看底下的孙伯纶,用玩味的口吻说道。
“你是何人?”孙伯纶问。
“本将大同镇左营参将,王朴!”那人一甩红色披风,说道。
孙伯纶恍然明白,这王朴便是历史上著名的逃跑将军,若不是他,松山之战也不会崩溃如山倒,也不会葬送大明最后一支精兵,这厮能成为大同参将,日后成为大同镇总兵,靠的便是银弹开路,其与晋商八大家的王家家主王登库可是远亲关系,此时竟然与高起潜这恶贼混在一起,果然是屎壳郎拜把子,臭到一块去了!
孙伯纶忽然大笑:“好,你要文书,本官便给你文书,马一鸣,给他文书看看!”
马一鸣哈哈一笑,一声令下,炮车已经推了上来,对准城墙的王朴,便是一轮齐射,王朴还以为孙伯纶在吓唬自己,没想到他真的开炮,连滚带爬的跑下城墙,城上的大同兵一看主将跑了,也跑了下去,这些兵马都没有发现,马一鸣的野战炮根本没有装填炮弹,只是放空响罢了,然而城门的守军早就跑光了,孙伯纶纵马前进,与亲卫队控制了城门。
不多时王朴和那个太监便被牧锋擒来,绑缚在了孙伯纶面前。
“你。。。。。你不能杀本将,本将是大同镇参将。。。。。。。”王朴见孙伯纶及亲卫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当下方寸大乱,以至于尿了裤子。
孙伯纶当然不会杀王朴,他炮轰宁武关,已经是犯了大忌,还可用理由搪塞,若擅杀边将,可是大罪,他笑了笑,扶起王朴,说:“哟哟哟,本官可不敢杀朝廷的参将,来人,给王将军松绑!”
“将主爷,王将军尿裤子了。”牧锋给王朴松了绑,笑嘻嘻的说。
“哎呀,给他换一身啊,一开炮就尿了裤子,丢大同镇的脸啊。”孙伯纶说道。
牧锋挠挠头:“咱又不是开成衣店的,哪里给他找裤子去啊,不如脱下来晾晾?”
孙伯纶微微一笑:“那就晾晾吧。”
七八个亲卫一拥而上,把王朴脱了个精光,湿透了裤子挂在大同镇的旗杆上,高高竖起,王朴哪敢动弹,生怕被孙伯纶找理由弄死,捂着脸不敢说话,孙伯纶把他扔在一边,问那个太监:“这位公公是何官职啊?”
那太监冷哼一声:“咱家宗主爷便是御马监掌印高公公。”
“将主爷问你是何官职,你答非所问,掌嘴!”牧锋抽身而上,便是七八个大嘴巴子。
“你个狗杀才,敢打。。。。。。。”那太监喝骂出声,孙伯纶却道:“辱骂朝廷官员,掌嘴!”
牧锋掐住那太监的脖子,连番抽打,孙伯纶骂道:“你个杀才,真是无用,这般打法打到什么时候啊,用这个打!”
说着从旁边经过的步营军卒身上扯下一柄铁锹,递给了牧锋,牧锋嘿嘿一笑,抡圆了,左右开弓,打的啪啪作响,吓的王朴钻到了旁人身后。
“住手!身为朝廷官将,成何体统!”
一声断喝传来,孙伯纶抬头一看,是一文官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正是杨嗣昌,而他身边一轿子里走出一个穿着宦官服饰的白面中年男人,当是高起潜。
王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扑到高起潜面前,说道:“监军大人,孙伯纶骄横跋扈,炮击关城,还殴打天使,恐吓末将,请监军大人做主啊。”
孙伯纶却扑上去,没等高起潜表态,便一脚踹在王朴那白嫩的屁股上,喝道:“你个狗杀才,为何作弄监军大人,天子曾下令旨,杨大人督师四镇,高监军只负责点验首级核算战功,你却在这里进谗言,要高监军越权整肃军纪,你是何居心,是故意挑拨督师与监军不和吗?”
高起潜满脸阴郁,原本还想好好收拾一下孙伯纶,但这话说出来,自己若再出言,便是越权抗旨了,杨嗣昌却是心中暗笑孙伯纶鬼点子多,对于高起潜他也是看不惯,从京城出来时,杨嗣昌知道军情紧急,要求大队骑马去山西,但高起潜非要坐轿子,待杨嗣昌调集宣大兵到了紫荆关时,高起潜还未到,让督师大队整整耽搁三天,而到了山西,高起潜贪得无厌,先是盘剥三镇将领,继而又向山西巡抚陈纯德索贿,索贿不成便上书天子,治其怠战之罪,虽说陈纯德被撤职是杨嗣昌想看到的,但其行为让四镇乌烟瘴气,但其为监军,杨嗣昌也不敢得罪,今日便趁机会,让孙伯纶给他一个警告。
待孙伯纶喝骂完,杨嗣昌轻咳一声,喝道:“孙大人,够了,当街失仪,你可知罪!”
孙伯纶赶忙跪下,杨嗣昌问:“究竟发生了什么,王将军,你先说。”
“王将军你先说说,咱家想,督师大人会秉公处置的。”高起潜也用绵柔的声音说道。
王朴这才起身,又觉得赤条条站在那里不妥,索性随便找了面旗帜裹住,惹来周围兵民一阵欢笑。
“督师大人,孙伯纶骄横跋扈,末将是奉了高监军。。。。。。哦,卑职怕鞑虏骗城,查验文书,这厮竟然炮轰关城,还敢殴打天使。”王朴大声的指责说道。
杨嗣昌问:“孙将军,你如何解释?”
第277章 章二三 对敌方略()
孙伯纶笑了笑:“王朴血口喷人,督师大人,王朴说是查验文书,末将下属递上文书,其却放炮伤人,关城内外,大家都是看到的,他还指着盖有督师大印的文书说是造假,至于说末将炮击关城,更是无稽之谈,末将营中被城上火炮引燃,引燃了火药爆炸了,何曾炮击关城,王朴说炮击关城,炮弹呢?至于说末将殴打天使,请问,这位公公是何官职,且不说他只是内官私人,便是天使又如何,刁难边将,辱骂将士,末将不过是代其主子教训一下罢了。”
“督师大人,末将问过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