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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找礼部官员告状!大明国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八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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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公府内院。
杜嫣,金柳和怜月怜星四女围着院子中间的一堆箱子转圈,嘴里发出啧啧声。
“这就是日本国送给咱家的礼呀?”杜嫣撇着嘴,俏脸布满傲然之色,昭显着多年的见多识广,轻抬金莲踢了踢箱子,不屑道:“倭奴国好没礼数,装礼的箱子都旧成这样了,而且都是些很寻常的樟木箱子,还是一国之主送的呢,一点都不大气,哪像京里那些同僚们,每逢年节送礼上门,光看箱子便是清一水的紫檀木……”
金柳怀抱着小秦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倒是没插嘴,爱怜地亲着秦乐粉扑扑的小脸蛋。
秦堪笑道:“日本国小力微,这一百多年来正逢战国,几十个大名在小岛上争抢地盘,架空了皇权,皇室无兵无权无钱,日子过得比要饭的好不了多少,能凑出这些礼来,已然非常诚心了。”
礼物虽然是巧取豪夺而来,但秦堪还是说了良心话,总的来说,秦公爷还算一个比较正直的人,只是偶尔间歇性缺德而已……
杜嫣仍不满地哼了哼,她的态度和老管家一样,秦堪当初在崇明岛上亲自与倭寇浴血厮杀差点没命,府里上下对日本人都没什么好感。
打开箱子,四女当即杏眼圆睁,呆了片刻,四女噗嗤一笑,小秦乐被母亲抱在怀里,见大娘,母亲和两位小姨娘不知为何笑成一团,秦乐也咧开嘴懵懵懂懂地笑开了花儿。
“相……相公,你,你叫下人抢这些破烂东西回来,真不够丢人的……”杜嫣笑得前仰后合。
秦堪也呆住了,满心以为日本皇室的二手货怎么说也该是值钱的古董,谁知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的象牙折扇断了骨,二手菩萨磕了边儿,二手屏风不仅发了黄,而且中间破了个洞,一件件礼物惨不忍睹,活脱刚刚抄了破落大户的家。
“亏了,亏了……”秦堪满脸懊悔,仰天长叹:“为了这点破烂玩意,把自己的名声赔进去,实在亏大了,来人,把这几箱破烂给我扔出府外去,告诉那个日本亲王,本国公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从不接受外人礼物,叫他以后别再……”
“老爷,听管家说,那群日本人已离开了……”一名丫鬟忍着笑裣衽道。
杜嫣轻轻皱了皱鼻子,哼道:“算了,抢都抢来了,还回去更折名声,我看这些礼物里面,唯独这几匣子糕点尚算入眼,是樱花味儿的么?回头我和金柳,怜月怜星都尝尝……”
玉手轻拈起一块粉红色的糕点,杜嫣刚将它凑近嘴边,忽然脸色一变,扔掉糕点飞快转过身弯腰大吐起来,吐得脸色发青,苦不堪言,金柳和怜月怜星吓得花容变色。
秦堪也吓了一跳,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一边拈起一块糕点闻了闻,皱眉道:“没那么夸张吧?真的很难闻吗?所以说,日本国里的东西没一样好玩意儿,来人,把这些糕点全部扔了……”
杜嫣捂着嘴,铁青着小脸愤然道:“不,全埋了,害人!都怪你!”
一双粉拳很不客气地捶上秦堪的胸膛。
金柳抱着小秦乐,看着哇哇吐得辛苦的杜嫣,怔忪半晌,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悄然一勾,弯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
…………
事实证明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收的礼品,收礼是要付出代价的,哪怕你收的只是一堆破烂,前些日子朝中倒了一大批大臣,就是因为收了宁王朱宸濠的礼,秦堪巧取豪夺日本人的礼自然不可能云淡风轻,日本天皇砸锅卖铁差点连家里煮饭的铁锅都装进礼盒了,带到大明的可以说是他的全部家当,能让秦堪白抢吗?
第二日上午,讨公道的来了。
礼部左侍郎周经陪同日本知仁亲王上门,这次秦堪终于没再好意思将他们拦在门外,只好命管家将其请入前堂。
周经自进门后神情很平静,平静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甚至是敬畏。
周经是天顺四年二甲进士,庶吉士出身,父亲是四朝名臣,赠太子少保周瑄,可谓官宦诗书世家,而周经今年也有七十岁了。
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添堵不分迟早,七十岁的老头儿对二十出头的秦堪如此敬畏自然是有原因的。
秦堪可谓大明官场的灾星,年纪轻轻位封国公,一肚子的坏主意坑得大臣们苦不堪言,从锦衣卫千户开始算起,被他坑过的文官和太监不计其数,举国皆知的大奸宦刘瑾便是死在他的算计下,死得尸骨无存,前些日子三道奏疏,将五十多位大臣拉下马,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菜市口的血迹至今未干。
周经虽然年已古稀,但显然老头儿还没活够,他需要安度一个美丽而且并不短暂的黄昏晚年,老到他这份上,便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了,是以对秦堪恭敬敬畏毫无压力。
相比之下,知仁亲王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一脸苦大仇深的瞪着秦堪,活脱一批斗地主的劳苦贫农。
秦堪穿着一身金黄蟒袍,大咧咧地翘着腿,慢条斯理地品啜着茶水。
喝了几口忽觉不对劲,抬头一看,却见一双充满了哀怨和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盯得秦堪浑身发毛。
皱了皱眉,秦堪侧头朝周经拱了拱手:“周老大人……”
周经急忙起身回礼:“不敢,痴长几岁,在秦公爷面前托大了。”
指了指知仁亲王,秦堪疑惑道:“这位亲王殿下难道偷看我大明良家妇女小便长针眼了?眼睛老瞪着我干嘛?活像我欠了他多少钱……”
说没说完,秦堪忽然顿住,接着老脸一热。
秦公爷贵人事多,对自己干过的缺德事忘得更快,他想起来了,昨天貌似叫人抢了这位亲王殿下的东西,可不就是欠了他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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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亲王相求()
对这位年轻的日本亲王,秦堪心里还是颇觉歉疚的。
连秦堪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其实日本人没招他没惹他,不仅如此,反而对他恭顺有礼,无论态度还是礼仪都无可挑剔,典型的弱国藩属礼敬天朝泱泱上国的做派,而秦堪的做法确实有些过分了,他将上世的仇恨转嫁到了这一世,而那些仇恨在这一世根本未曾发生过。
既然觉得错了就改正,秦堪有蛮不讲理的时候,但不会一直蛮不讲理,既然日本亲王没做错事,秦堪当然不会再无缘无故针对他。
道理是这么说,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别扭,敷衍似的拱拱手,朝年轻的知仁亲王挤了个笑容,算是对昨日的事情道歉过了,至于亲王殿下有没有从他的笑容里看出歉意秦堪就管不着了,既然是天朝上国,总得要有天朝上国的姿态。
周经今天陪同知仁亲王上门来就是一个润滑剂的作用,见前堂内大家都不说话,周经清咳两声开始打起了圆场。
“秦公爷,昨日日本国知仁亲王来礼部衙门,他说,说……”周经貌似昏花的老眼眨了眨,很快决定了自己的立场,继续道:“说他昨日代表日本天皇拜访公爷,却因藩蛮化外之国不通我天朝礼仪所以得罪了公爷,所以亲王殿下诚惶诚恐找到了礼部衙门,请下官前来为他分说一二,还请公爷瞧在礼部张尚书的面上与亲王殿下化干戈为玉帛……”
话音刚落,能听懂汉话的知仁亲王一怔。接着白净的面孔迅速涨红,愤愤地盯着周经,两只鼻孔不停地张缩跟尔康似的。
连秦堪都对周经这番话感到意外,老脸一红开始哼哼啊啊。
果然是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由他,明明是一件巧取豪夺的事,在周经嘴里打个转儿说出来,却变成了日本人不通礼数得罪了秦堪。
深知官场黑暗的秦公爷此刻都忍不住为日本亲王憋屈得慌,这大明的官儿未免太黑了……
头一次见识到天朝上国黑暗的知仁亲王显然很不适应,到底年纪太轻。喜怒皆形于色。根本无法掩饰,涨红了脸坐在椅子上运了半天气,想发怒又不敢,想隐忍又觉憋屈。
秦堪饶有兴味地瞧着亲王殿下玩变脸。目光微转。恰与周经的目光相遇。周经嘴角一勾,端起茶盏儿沉默着品了起来,老头儿的养气功夫显然比知仁亲王高了不知多少等级。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说完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半眯着眼睛咂咂有声,仿佛在品位茶水中的无上韵味,一副马上得道升仙的缥缈表情。
周经能平平安安活到七十岁自然不是傻子,日本使团进京朝贡虽说是国朝盛事,但日本毕竟只是蛮夷藩国,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日本王子去得罪当朝炙手可热的国公,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站哪边了。
不知心里挣扎了多久,知仁亲王终于决定忍下这口气,他没忘记此次大明国之行是带着日本皇室使命的,为了这个使命,皇室可以隐忍一切,甚至牺牲一切。
“宁国公阁下,昨日是我太孟浪,化外藩国不知礼数,冒犯了阁下您,请您接受我最诚恳的道歉!”
说完知仁亲王忽然站起身,面朝秦堪重重跪下,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秦堪原本想打个哈哈把这桩缺德事揭过去,跟后世的日本教科书似的既不承认也不道歉,不过既然知仁亲王忍辱负重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秦堪当然也不反对。
“亲王殿下客气了,好吧,你的礼物我已收下,嗯,你的道歉我也收下了,咱们两清便是,以后再也不要拿那些破烂……不,那些厚礼来腐蚀本国公了,切记切记。”秦堪皮笑肉不笑地应付两句后,忽然端起茶盏象征式地喝了一口,然后站起身拂了拂蟒袍下摆,竟是一副送客的架势。
知仁亲王见状急了,他千辛万苦忍气吞声,又是跪拜又是送礼,搞出那么多名堂无非就是为了与这位大明国权势最盛的权臣好好谈一谈,可眼前这节奏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呀。
“藩臣失礼了,请国公阁下稍待片刻,下臣有事相求国公阁下。”知仁亲王急切恳求道。
秦堪皱了皱眉,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周经。
周经到底是久经风浪的老油条,见状急忙笑道:“下官乃礼部侍郎,只问中外礼仪诸事,余者不便插言,下官见秦公爷前院亭台水榭颇具雅致,不知可否让下官观赏一番?”
秦堪朝他投去一抹欣赏的目光,老头儿还真是识趣,若不是看他年纪太大,眼看要致仕告老,秦堪真动了招揽的心思。
当即命府中管家领周经到前院假模假样欣赏风景,偌大的前堂内只剩秦堪和知仁亲王二人。
秦堪慢条斯理啜了口茶,笑道:“不知亲王殿下何事相求?”
知仁亲王好不容易得到能与大明国的权贵面对面交谈的机会,自然不会说废话,直奔主题道:“相信国公阁下知道,我日本百年来战乱不休,各大名拥兵自重,互相征伐倾轧,连年战乱令国内民不聊生,皇室影响日渐衰弱,这次小臣来大明国朝贡,一则为觐天可汗龙颜,感受圣光照沐,二则代表日本皇室向中土宗主国求助,请求大明国看在百年藩国的份上,帮扶日本后柏原皇室一次。拜托阁下了!”
秦堪心中暗叹,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