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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常静扶着靳东哥哥坐下来,靳腾的母亲却十分胆怯,她瑟缩的站在一边,像株枯萎的灌木。
我对哥哥说:“哥,我和常静到餐厅去,你有事,叫我。”
他朝我点点头,我便拉着常静转身进了一扇门后面的餐厅。
刚进去,常静就捂住了眼睛,久久不语,化为一声极为萧条的叹息。
“我告诉公公,靳腾的妈妈来了,公公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问我,是不是琪琪来了?她的小名叫琪琪吗?”
我无声无息,完全茫然的看着常静。
琪琪?琪琪是我妈妈的小名呀。
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说,靳东哥哥以为我妈妈来了?但是即便这样也说不通,靳东哥哥和我妈妈根本没讲过话,怎会称呼我妈妈“琪琪”?
很快,我们的话题转移去了别的地方,常静说,她是个很脆弱的女人,受不了昔日恋人多年后人海中重逢的故事,因为太悲。
我赞同,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物是人非还要疼痛的呢?
旧日风景依旧,旧日那人,早已烟消云散……
就像刘若英《后来》里唱到的: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我想到了叔叔,突然就这样垂泪了。
常静与我同坐一边,悄悄的呼吸着,头顶是暖色的吊灯,可是我的心,一片冰凉。
等我们喝完一壶绿茶,靳东哥哥叫我们出去,我和常静走进客厅,看到靳东哥哥和靳腾母亲依旧坐在刚才的位置,而茶几上的花茶,一口未动。
靳东哥哥神色萧条,靳腾母亲,或大哭过,眼皮通红。
靳东哥哥对我们说:“打电。话叫靳腾今晚准时回家,我有事要说。”
常静是懂事之人,而且毕竟做媳妇的,不敢多言,但我不同,我是靳东哥哥的妹妹,我们是一家人,我可以自由自在的说我想说的话。
我问他:“哥,什么事?”
哥哥看着我,眼神十分空洞,他多年来都没什么精神,家里人都说,他曾很爱很爱靳腾的妈妈,所以离婚是个巨大的打击,虽然他没有一蹶不振,但也因此终身未娶,我想,当今社会,能有一个男人为了某个心爱的女人终身未娶,这是种何等惨烈的爱情?
有多少爱曾死去活来,如今叹一句只道是寻常?可他不是,他是千帆过尽皆不是,他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我不禁替我哥哥心疼,我不知道靳腾的妈妈为什么要辜负这样爱她如一的男子,我不知道上一辈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靳腾妈妈为什么会跟我爸爸有过一段感情,但我想,既然她后来嫁给了我哥,就应该做一个专一的女子,女人的三从四德,自古至今都不过时,那是女性的最美象征。
所以她后悔了吗?所以在这个年纪依然来寻找年轻时被遗忘的爱情吗?人为什么要走到无路可走,才知道曾经自己亲手舍弃的东西有多珍贵?
哥哥告诉我们,从今以后,靳腾的妈妈,住在靳家。
“……”
我们又是集体震惊,除了常静,还有当时在场的佣人。
但我想,伤害最大的,一定是靳腾。
我今天没有离去,我留在了皇廷一品,住在我爸爸曾经的房间里,我打电。话回北京,靳薇在母亲身边,我放心下来,告诉她,我明天就回北京,她说,如果我有事尽管忙我自己的,母亲这边有人,不要担心,但我身为女儿,就算再忙,在父母面前孝顺是必须的,一个人,如果连对自己父母的孝心都没有,那ta也妄为人子了吧。
我留下来的唯一原因,是靳腾。
我不知道他要如何接受这个自他一出世就弃他不顾的亲生母亲,我也不知道,我母亲的存在,他还能不能再接受别的女人做他的母亲。
靳腾回来后家里的佣人都被哥哥吩咐离开了,此时,偌大而空荡的别墅客厅,只有我们一家人,若非要说还有外人,连常静都算不上,我觉得是靳腾的母亲。
我没有和常静站在一起,因为她站在她老公身边,时时刻刻握着他的手,给他随风潜入夜的爱。
我在后面静静看着,眼眶酸疼,我想,这样相濡以沫鹣鲽情深的爱情,我这一生,都将再也得不到了。
我哥哥沉默的向靳腾介绍了他的亲生母亲,我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佟怜裳。
我觉得这名字很好听,但觉得一个“怜”字又将她人生潜移默化的改写。
我可怜的靳腾,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一幕多么讽刺,亲生骨肉望着给他生命的母亲,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靳腾对我哥哥说:“爸,我的妈妈是路斩月。”
我想哭,我想,我妈妈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泪流满面,她总算没有白疼他,这个孩子,这样孝顺。
靳腾的母亲哭了,她诉说着我母亲的名字,然后看向了我哥哥。
那个凄凉荒芜的眼神,我到今天,依然无法忘怀,因为太绝望。
我开始怀疑我哥哥和我妈妈有某种隐秘的关系,就是从那一天开始。
靳腾没有接受她,但她还是住进了靳家,他们从来不说话,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靳腾的母亲跟别的男人还生了三个小孩,伴侣去世后,三个孩子没有一人愿意收留她,那天她哭着对我说:“我老,我病,这不是他们的错,所以,我不怪他们。”
我觉得这是何等的凄凉,所以她走投无路,来找最初的那个人,那个在遥远时光尽头,温柔微笑的男子,这个男子的心,曾经因一个女子明媚如春,可她遇到他时,这个男子的心,已经成灰。
大结局:残酷月光(全文完)()
秋天,尽管凄凉,但也是丰收的季节,斩月经过靳湛柏的同意,被批出院。
她不想住院,不愿意把为数不多的生命留给医院白色的病房。
靳湛柏一直很固执,对于斩月提起很多时日的这件事从来没有说超过三句话,总之,他不同意。
直到医生在某一天悄悄的将靳湛柏叫到办公室,两个人在那间背景是北京秋天枯黄的落叶的办公室里说了一个小时的话,之后,他决定,带斩月回家。
斩月很开心,儿女为她整理出院衣物时她就静静的看着窗外,金黄色的落叶,虽然已经枯萎,但颜色十分明丽,她看的十分欢喜。
“妈。”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旁的大女儿靳怡轻轻扶着她的肩:“我帮你梳头发。”
斩月微微一笑,拉了拉女儿的手,靳怡拿起梳子,轻柔的给妈妈梳发。
“妈,你发质真好。”
都已经全白了,还能看到发质吗?斩月又是微微一笑,女儿拿给她镜子,带着邀功似的喜悦:“妈,你看,你多漂亮。”
斩月从镜子里看到了靳怡,她眼眶酸酸的,心里在想这丫头出生时的样子。
还记得,生翡翡和匡匡时的那前一夜,她无法入睡,躺下了胃和尾椎就疼,疼到后来有些承受不了,她就靠着墙壁,缩在床上像个虾米,她抓着床单,满头都是汗水,那个时候,她想,不生了,我不要生了,这太疼了,她受不了。
就这样过了一整夜,第二天,产科大夫来检查她的宫口打开情况,告诉她才开了一指,斩月还记得当时她就告诉医生:“我剖腹产吧,太疼了。”
后来,她一个人下了地,扶着墙去走廊那头的卫生间上小解,她狼狈的没有办法蹲下来,她像个翻倒在海滩上的乌龟,她太需要帮助了,等她又扶着墙走出卫生间时,走廊上有两个小护士叫她去产房,她加快脚步,捧着自己的肚子往前走……
这些难忘的往事如今想来都成了心底最幸福的回忆,孩子出生抱在怀里的样子仍旧历历在目,两个小宝宝缩在她腋下吃奶,那个时候,她才28岁,那个时候,她是爸爸和这两个孩子的依靠,时光一转,她已经年迈如斯,成为她依靠的已经是当年需要哺育的襁褓婴儿了。
斩月忍不住对着镜子里的靳怡感慨:“匡匡,你都长这么大了。”
靳怡坐在妈妈身后,将妈妈抱住,脑袋放在妈妈肩上,都已经知天命的年纪了,但还努力尝试着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喃喃的:“妈妈,妈妈……”
斩月笑了,又依次看了在房间里为她收拾行装的其他四个孩子,孩子们都长大了,长大到孩子们的孩子也都大了,她真的太老了。
“妈,我们走吧,爸爸在家等你呢。”
这是小女儿的声音,斩月愉快的点点头。
两个贴心的女儿一左一右搀扶着斩月,斩月肾不好,但腿脚骨骼都很麻利,不需要孩子们这样小心翼翼,但她欣慰的享受着这种天伦。
住院部楼下是家里的车,靳腾来开,他率先打开了车门,微笑着等待斩月上车。
斩月走过去时他用掌心护着妈妈头顶,斩月摸了摸孩子的肩膀,轻飘飘的上了车。
两个女儿陪伴斩月坐靳腾的车,靳轩和靳熙,各开自己的车跟在靳腾后面。
途中,两个宝贝女儿轮番逗妈妈开心,斩月一直在笑,靳腾有点担心,望着后视镜,问:“妈,您累吗?”
“不累。”斩月声音很洪亮。
“妈才不会累呢。”靳薇回答靳腾。
兄妹两对着后视镜,笑了。
回家的途中欢歌笑语,可是他们都已经不年轻了,这份年轻的心只有靠着各自不老的思想继承下去,车子驶过了天。安。门,斩月看到了飘扬在蓝天白云里的国旗,眼前白驹一闪,她的心紧紧窒息。
许多许多年前,20岁的她,和20岁的他,一起起早来天。安。门看升国旗仪式,犹记得前天晚上,靳东上网查询第二日太阳出升的准确时间,到现在都记得那个时间是清晨05:14分,她听到后就倒向床头了:“啊,太早了,起不来啊。”
她埋怨,摇头,然后想着,是不是可以不去了?
靳东也倒下来将她抱住,两个大好年华的相爱男女嘻嘻哈哈,闹腾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靳东准点起床,抱她刷牙洗脸,给她穿羽绒服,然后搂着她走出酒店,搭计程车去天。安。门看升旗仪式。
斩月一直睡在他怀中,呵欠连天,小手像婴儿似的蜷缩着,靳东摇摇她的小嫩手,像爸爸一样心疼:“哎呦,我的小宝贝,睡的真香呦。”
斩月把眼睛闭上,然后从人民大会堂这一边转向天。安。门。
天。安。门上悬挂毛主。席头像,他曾搂着她,在那里微笑自拍。
斩月轻轻攥起了苍老的手,将头低下,她的胸口,微微起伏。
“匡匡,你爸一个人在家?”
为了平复她弄乱的心绪,斩月开始寻找轻松的话题。
靳怡笑:“怎么会呢,家里有阿姨,还有常静,放心吧妈,爸没事。”
斩月点点头,望着靳腾的后脑勺,说:“威廉,谢谢你,更谢谢你妻子。”
靳腾又看着后视镜,眼神情意无限:“妈,你和小叔公也是常静的妈妈和小叔公,说什么谢谢?”
斩月欣慰的抿唇,低下头不语。
一小时后,子女们接斩月回到了家,这个家,就是当年斩月怀第二胎时靳湛柏为她买的公寓,在东城区。
“爸,妈回来了。”靳怡喜悦的呼唤。
家里的保姆阿姨开了门,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