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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都有什么项目?”小太监勾起了兴趣。
“酒色两字,你选哪一样?”
“好小子,你算把有钱人的心思琢磨透了。”
“勾栏院里最近新来了位绝色美人,名叫薛涛,至今还是个雏儿,就让大哥在此女身上享乐一番。”
小太监听说有美女侍候,顿时来了精神,急问:“啥时让我过目?”
胡知县笑道:“哥哥还是个急性子,不过咱丑话说到前头,自古以来济贫不济嫖,这钱你得自己付!”
“多少银两?”
“初夜权五千两。”
“我马褡里有的是钱。”
“大哥你不要夸口,我看了也没有许多,我派人查了查,一共还剩下不到一两百两。”
“钱不够,那怎么办?你给我先垫上,算我借你的?”
“我说过了,借赌不借嫖,这钱我不能垫。”胡知县一本正经的说。
“那就算了,总不能坏了你们的规矩不是。”小太监叹口气摇摇头说。
“大哥不忙,你的两副马镫里头我看了,一副是纯金打造,另一副则是铁的。为了整齐也是太招眼,不如一并换成铁的,那副金的可变卖一万两银子,就在这上面说话了,不知大哥可舍得否?”
小太监不假思索地说:“这有何妨,不说为个美人花去五千两还剩五千两,即便一万两全部花去,也不足虑。”
胡知县拍拍手说:“看来大哥也是性情中人,既如此,咱就这样定了。”
第六十三章 青楼里也有奇女子()
太监进了窑子店,想想都可笑,这可是千古奇闻,小太监自己都觉着不可思义,不光是败坏了太监的名份破坏了太监的规矩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对皇家的亵渎。
老胡因为自己的原因,不方便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所以打发下面的人领着小太监前来办手续。老鸨子向来是认钱不认人的,既然是县官大人的朋友,又背来几大袋子白花花的银子,上称一过,五千两还多出十两,除了身价之外,茶钱果钱酒钱都有了。老太爷的面子不能不看,再加上这一大堆银两,老婊子岂能不热乎?她亲自把小太监引进屋,沏上茶,倒上水,端上洗净的干鲜果品,恳求小太监先等若干时间,那位叫薛涛的姑娘因为有点琐事延搁,不时就来了。并说薛涛姑娘见了公子这般人品,必定是男欢女爱,好好一夜风流的。说罢老鸨自顾自走了,关门前还冲小太监伴了个鬼脸。
小太监端坐在薛涛姑娘的床上,一阵阵异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不由他心痒难耐,胡思乱想一番。小太监心头蹦蹦跳得厉害,他耐着性子抬眼观察这屋的陈设:房间里最起眼的就是一张大床,铺盖也不是很华丽,其次是一张圆桌和梳妆台,至多两把小凳儿。对着床的这面墙是窗户,两边是侧墙,一面墙上是书法,一面墙上是字画。
字画上好像画的是贵妃醉酒,把个杨玉环绘制得惟妙惟肖,十分传神。只见那位胖娘娘独自一人坐在一张小石几旁,双颊绯红,醉眼朦胧,一只手拄着石凳角儿,另一只手似乎要去解或是已经解开了衣领儿,又似乎只解开了一两副纽襻儿,总之是那只玉手画得不是地方,巧不巧它恰恰遮住了刚要畅开的酥胸,跃跃欲出的两只鼓嘟嘟的小兔儿也是似现非现,留给人的尽是些无穷的遐想和深深的遗憾。
小太监看得不尽兴,索性扭过头去看书法。小太监也曾临过不少帖子,古代书法四大家颜(真卿)、柳(公权)、王(羲之)、赵(孟府),宋代书法四大家苏、黄、米、蔡等等他皆草书过许多回。唯有眼前这副字帖,他确实看不出来自哪家门派,自然更不会认出何君之手笔,只见此作笔力遒劲,工笔老到,必是受过高人真传的,字帖上写的是:
日暮访薛涛
绮罗沾露,广袖凝烟,青丝一绺戏额前。帘半掩,书半卷,疑是春宵人未眠。绿酒红颜。问客来何处?西陇岷川。为访萍踪古井边,企传诗教,无意贪欢。言元白刚走,墨迹未干。
小井凭栏,残雪点点,冷月弯弯。梅影修竹水潺潺。丹唇未启眉含笑,丰姿柔步,细语花间。万事出天然。高枝莫攀。青衣红楼,尚有琼文华章,平心是瞻。诗贵真情在,山水皆有缘。
(薛涛,唐代女诗人、名歌妓。与唐朝大诗人官拜监察御史的元稹有过一段莫逆之交。今成都望江公园有薛涛井和诗人汉白玉雕像供游人凭瞻……作者注)
小太监看罢不禁哑然失笑,此薛涛断不是彼薛涛,太监有赝品,薛涛也有假冒,大家扯平了。小太监正在嗟叹不已时,门开处,进来一女,双目明如秋水,两颊酷似圆月,乌云般的发髻上横穿过一枚洁白色的玉如意簪子。素色的衣裙上套着一件黑色紧身小坎肩,外着腥红色的披风。装束典雅,落落大方。
女子先是一个万福,然后轻启红唇,微露皓齿,莺声燕语道:
“公子久等了!”
小太监不禁大惊失色:青楼间也有这样的绝色佳人?如若选入宫帷,做个正宫娘娘,绝不逊于王诗媚一丝一毫。
“我是潘又安。”小太监自报家门,说,“京中来的客人,久闻才女大名,专程前来拜访的。”
“公子过誉了,我算什么才女?只是假薛涛之名,浪迹于红尘之中,混碗饭吃而已。”
“一碗饭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姑娘的胃口未免忒大了些?”小太监含笑调侃道。
薛涛掩口一笑,娓娓言道:“我这叫姜子牙直钩垂钓,唯有愿者方上钩的。如我沿街乞讨,公子能赏我几文?自古来靠卖色相发财成名者又非止我一人,如李师师、杜十娘、玉堂春、董小宛、梁红玉、李香君、陈圆圆、花魁娘子等,哪一个不博得万人喝彩?”(作者注:这里只是用了一个排比,最后说到清朝人,故事不一定就发生在清朝,读者诸君请勿错解)
小太监顿时满面通红,理屈词穷。他手中经历过多少娇艳的女子,唯独这位叫薛涛的,三言两语就令他十足地难堪了一回。圣人不可以诘笑,难道婊子也不可?他甚至开始有些纳闷起来。薛涛姑娘报的那些古代名妓,他也不是闻所未闻,只不过不在其行,不知其道,他一个朝中大权在握的尚书,那能抽空去专门钻研窑子店里的学问?
薛涛见小太监缄口不语,急打圆场说:
“说了半天话儿,还让公子站着,实实不该。公子快请坐,我给你斟茶。”
小太监再观薛涛,尤如月宫里的嫦娥,云端中的仙女,可望而不可及。他轻呷了一口薛涛送上的香茗,无话找话说:
“姑娘芳龄几何?”
薛涛又是莞尔一笑,道:“年齿并不重要,当年那个薛涛已是四十挂零的半老徐娘了,不是仍和比她小了十一岁的才子元稹相见恨晚、如雷电与大地相触一般同时融化在爱海之中的吗?”
这一点小太监倒是不太陌生,宫中盛传《西厢记》,他也偶尔浏览过几回。只是吃不透大才子元稹到底是痴情还是绝情,他能写出张生与崔莺莺那样的千古绝唱,既能让张生背弃了莺莺,他自己也堂而皇之地忘却了那位对他情深义重、依门相望,誓不再见客,最终寂寞愁苦而死的薛涛。自古红颜薄命,薛涛岂能例外?小太监想罢插言道:
“最后还不是监察御史元稹负了薛涛?”
“公子所言极是,”薛涛姑娘点头微微一笑,说:“从来青楼无真情,没实话,只不过各取所需,一夜风流之后,便不知情人为何人了。正如公子,你今夜出得五千两买我,假如明日再让你花一千两重叙旧好,你也是不肯的。”
小太监不假思索地说:“那也未必,姑娘把潘某小觑了。”
薛涛左右一看,歉笑道:“只顾了我二人抬扛,怠慢了公子,我去唤人上些酒菜,我俩边吃边谈如何?”
小太监也想借酒壮些胆气,遂说:“如此最好。”
一
第六十四章 小太监马镫换老婆()
小太监第一次才以一个真正男人的面目出现和一位女子说话,女人对他丝毫没有什么新奇感,男人所有的东西他自然一样不缺。他欣赏女人的才华和风貌,而女人只看中了他用马镫换来的那一堆银子。黄金有价,女人有价吗?风流一夜花五千两银子嫖一回婊子,民间娶一个老婆也用不了十两。
小太监想:他既然已做出了巨大的付出,就应该心安理得的享受,然而不行,在一个最下贱的艺妓面前,他竟然相形见拙,局促不安,仿佛像偷了人家的钱来嫖粉一般。
当初在乌儿苏丹面前,之后对曹花枝和鲜爱莲,还有上官雪,他是多么的英姿飒飒,尽管戴着太监帽子,他也说笑自如,玩美女于股掌之间,今天这是怎么了?
骂人最狠毒的词语莫过于婊子、破鞋、千人骑的草驴,万人钻的**之类,而偏偏那些正人君子骂过别人之后,自己也会不吝巨资,一掷千金,嫖婊子,穿破鞋,浪迹于青楼妓院,和最下贱的女人寻欢做爱,其间不乏名流之士,上至皇帝,下到百姓。大家合穿一只破鞋,同入一条窄洞,这算是最能体现不过的官兵平等君民同乐了。小太监当然悟不出其中的深奥道理,步入贱地,非地之贱,乃是人贱。婊子的称谓也是人为制造的篾视,并非妓女自创,皆是些儒雅的文人墨客、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儿、权高望重的高官贵族、利欲熏心的商头巨贾所为,一帮子提上裤子就不认帐的家伙!
小太监入了这般场所,尚有一丝羞耻之心,也算是难能可贵。
院里的粗使丫头端来了菜蔬酒肉和点心,小太监不自觉地瞅了眼这些端盘子的女人,立刻就把脸转了过去,她们倒不是缺眉少眼,鼻口也都在合适的地方,是什么原因让她们看起来那么丑陋,除了遗传基因之外,最关键的一点是她们五官搭配不合理,仅凭这一点就决定了她们的命运……挣不了大价钱。人卖一张脸在这儿凸现得最为透彻,即便是凭关系托人情也无济无事。老百姓家可以娶个丑女作妻终生为伴,嫖客们决不会舍得在丑女身上花半分钱的。
小太监和薛涛对饮了几杯,没料到这位风尘女子竟是非常善饮。数杯酒下肚之后,依然面不改色,谈笑风生,对答如流。小太监后悔来这一趟,不是那一堆银子,而是话不投机,处处让女子占了上风不说,而他自己似乎也有癞皮狗的嫌疑。再这样继续下去,他甚至都产生了就此止步的感觉。主要是他到了生地方,这时候出门没了住处,深更半夜的去找老胡,还不定被他笑话成什么样子,莫非真太监了不成。
好个聪明伶俐的薛涛,她一眼就看穿了小太监的心事,直接把话挑明说:
“公子,如要不顺心,不如把银子退还你,再另选她人吧!”
小太监摇摇头说:“这是什么话?既来之则安之,哪有退银之理?区区五千两银子算什么,对来说至多不过半个马镫钱。”
“半个马镫钱?公子做何生意,抑或是哪位官府衙内,出手竟如此阔绰?”薛姑娘故作惊慌状。
小太监嘿嘿一笑:“生意倒是没有做得,挣钱的本事却有一些。”
他有心亮明自己的身份,想想觉得没有必要,不是怕她报官,主要是想和这样的女人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