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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直深以为然,果然到了闽江边,所有船只都被搜罗到了对岸,李彦直便大张旗鼓在闽江南岸伐竹制阀,又随地觅了些栅栏,在栅栏内树立旌旗若干,他们干活时对面人走如蚁,俞大猷便料对方是在安排陷阱,要对机兵团半渡而击!
竹筏扎成数十个后,李彦直却让贾郎中带领二十几个后生留在此处,不时弄出些声响灰尘,或者故意到江边提桶打水,或者在岸边砍树伐木,主力军却连夜逆江行出十余里,在上游渡江,然后从陆路猛杀过来,诸山贼还在等着半渡而击呢!陡见尤溪民壮从北路掩杀过来,个个惊慌!岸边的人就弃了舟楫,路上的人仓促迎战,却哪里抵挡得住?不到天明,就被杀了二十余人,撂下了二十几具尸体和三十多名俘虏。
诸山贼知道这番是遇到了劲敌,赶忙退回碉楼顽抗。
俞大猷带人先扫除了沿江陷阱,又尽取了闽江北岸的舟楫,李介却领头冲了过去,要乘胜攻占碉楼,不想那碉楼建在路边,却是背靠大山,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坡,只能正面攻击,无法迂回包围,山贼们一进碉楼,大门一关,整座碉楼就变成了一堵有纵深度的城墙!
碉楼面路的这一面又有大孔二十四个,小孔不计其数,李介的人一冲近前,还在碉楼二十步外,碉孔里便有弩箭激射而出!数十名机兵手持藤牌抵挡箭矢,矮着身子翻滚着前进,有五十余人竟然冒着箭雨,硬推进到碉楼十步之内,碉孔中的山贼却搬来了土制弹射车,发射直径半尺的石弹!那弹射车是以弹性极好又经过泡制的竹子扭弯了发射石弹,射程不远,但石弹从数丈高空呈抛物线砸下,冲击力仍然不可小觑!藤牌砸不穿,弹持着藤牌的手臂却经受不起!登时便有不少机兵痛叫着翻倒在地。他们的藤牌一歪,露出身体,调孔中马上有弓弩手瞄准了又是一阵箭矢,失去藤牌掩护的机兵有三个中箭当场死亡,另外五个却一时不死,挣扎在战场上呼号,鲜血流了满地。
李彦直上辈子干的是文案工作,此次是初经战阵,这辈子习武的时间又还不长,胆气未壮,心肠未狠,见到己方有人伤亡,又是害怕,又是担心,几乎就想大叫:“快撤吧!”却忍住了没出声!他隐隐觉得这么叫只会添乱!
位于后排的弓箭手赶紧发箭射向发射石弹的碉孔,掩护同袍,但中国南方天气潮湿炎热,胶易解、弓多软、箭多轻,无论射程还是杀伤力,都无法和北方之弓箭相比,何况这时又是仰射,威力就更弱了!而且尤溪的数百机兵之中,善射者无多,因此虽及时掩护,但对敌人的杀伤力却不够!
俞大猷为天下罕有之神射手,独持硬弓重箭,箭不虚发,连杀三人,石弹攻势稍缓,但一人之功,终究无法扭转全局,机兵团的攻势还是被箭、石给压制住了。
李介发一声狠,硬带着二十几个后生不顾死活冲了上去,竟让他们滚到了门边,要用斧头砸门时,门上忽然开了一扇大窗!后头的机兵望见齐声叫道:“小心!”已有一大锅的热水泼了下来!同时门前的地面陡地露出十几个小孔,捅出十几支长矛来!几个机兵躲避不及,竟被洞穿了脚板!即便是勇武轻生的乡野汉子,受此重伤也无不哀嚎!
俞大猷在后头望见,叹了口气,下令鸣金收兵,冲在前面还有行动力的民壮,冒着奇险,拼命将伤亡的同袍拖了回来,碉楼中山贼大声哄笑,却也不敢出楼追击。
这一仗伤了三十二人,阵亡者九人——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小伙子啊,甚至还有几个是李彦直的乡亲!李介也被烫伤了右膀、右脸,李彦直看着难受,李介却哼也不哼一下。
俞大猷见李彦直形貌哀戚,心道:“这孩子虽然聪明绝顶,迥异寻常孩童,但终究还是孩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为将者,平常时当一副菩萨心肠,临阵时却得有一副铁石心肠!若是颠倒了过来,那跟着你的人就要倒霉了。”
李彦直心中一凛,肃容受教。
俞大猷率众退回了岸边,这时陈风笑已用竹筏和从山贼手里夺到的小船运了一些物资过来,他便外立栅栏,背靠大江,作了一个露天据点。部分人睡在岸边,部分人睡在船上。
李彦直问俞大猷:“我们把据点安在这路边、江边,无险可守,易遭敌袭,虽在他们碉楼的射程之外,但他们凭高俯视,我们的虚实尽被他们窥知,这不符合兵法吧?”
俞大猷笑了笑,道:“对方要来攻我们的弱点,也要他们有条件才行。前日探子来报,说对方有四百号人,今日得了俘虏,分别拷问得实,知对方不过三百有余,四百不足,今日又被我们在江边杀伤了数十人,此刻碉楼中有没有三百人已是难说。他们就这点人手,要想分兵去上流搞动作,比如发动水攻那是不可能的。且看今日此贼的表现,论单兵之强不能胜我,论军事组织也不如我。今日失利,失在地形而已。若是平地作战,我麾下三百人定能胜他全部!因此我料他们不敢出楼。若出楼时,我们有哨兵瞭望示警,又有栅栏可以抵挡一时片刻,只要有了这个缓冲,便足以组织起人来与他们一战!今晚我们只要保持警惕、枕戈待旦就可。哼,他们若敢来夜袭,我反而高兴!”
当晚机兵团外宽内紧,一夜无事。
可是这碉楼要如何攻取呢?李彦直在月色下望着这个以厚转头筑成的怪物,却是一夜难眠。
第42章 之四十一 攻守势易()
第二日李介又要去攻,俞大猷和李彦直却都不同意,俞大猷道:“敌方有工事,我必有器械,如此方能减少伤亡,事半而功倍。要破此碉楼,先需造出器械来方可。”
李介道:“那得要多久!不如这样,我听俘虏说这碉楼后面,估计还有路通向他们山里的老窝,我们不如迂回进山,先将他们山里的老窝挑了,那这碉楼就不攻而破了!”
俞大猷摇头道:“只怕行不通,我们对山路不熟,迂回进山,只怕会更加危险。”
李介道:“可以叫俘虏带路!”
俞大猷道:“那也不妥。他们既知已有人被我们俘虏,一定会有所防范!俘虏知道的那条路上,必有埋伏!”
李介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待怎的?我看你只是害怕!”
“二哥,你不要急!”李彦直道:“我们是兵,他们是贼,后面又还有官府商人支撑我们,不怕打持久战!我昨晚想了半夜,觉得他们若不敢出楼,我们大可先占路。先把商路开通了再说。”
“占路?”李介道:“怎么占路?”
李彦直却取出一副图来,却是他画的简略地图,道:“这里是江。江边是官道,这碉楼就堵在这官道的节骨眼上。所以这段路就没法过去!”他却又指着那碉楼外围的半个扇形圈,道:“但出了这个圈子之外,便是碉楼射程不能及的地方了,我们可以挑泥土在这里和这里一东一西分别筑一道土墙,把这碉楼给圈起来。”
按照李彦直这说法,要圈住那碉楼,其实倒也不难,因为北为山南为江,只要在碉楼射程之外、山水之间的路面上,筑起两道南北走向的土墙就行,这两道墙,长度估计也就数丈,若只是筑成六七尺高,上百人挑土石一二天就垒起来了。
李彦直道:“有这两道土墙,俞大哥和二哥你一人分守一边,这些山贼就出不来了!”
但李介一听就笑了,道:“你这样做,确实是把碉楼给圈了起来,可也把路给截断了啊。这碉楼就在路边,把路截成了两半。被截断了的路还是路吗?就算我们能把他们困在碉楼里不出来,可行商来到这里路就断了!仍然没用!”
“怎么没用?”李彦直道:“我们有船啊!被截断的这段路程,我们就用船只将商人搭载过去,我们却在东西两堵土墙边,分别设个临时码头,商旅从延平方向来,到了西土墙边,我们就用船筏将他们运到东土墙以东,这不就顺利越过这个碉楼所控制的领域了吗?从福州来的商旅也一样。”
李介听了半晌,觉得这样做确实也行得通,不过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道:“老三,你这主意我总觉得别扭!”好久才想明白,道:“是了!你好像是从一开始就想歪了。咱们来这里,是要来打土匪啊!不是要来这里长驻久守!动用几百人护住这么一小段路程,这笔帐不划算!除非我们向过往商人收取很高的买路钱——可要这样的话我们和那帮土匪还有什么区别?那些商人会不买我们账的——要交大笔的买路钱的话,他们还不如直接交钱给王班他们得了!”
“我们不收很高的买路钱啊!”李彦直道:“最多收点过船费用,补贴补贴军用,就是了。我们的家底,应该还够我们撑两三个月。”
李介苦笑道:“这样还不是和对方干耗着?他们不敢出来,我们进不去,和我们现在有什么区别?两三个月后,坐吃山空了,又该如何?”
“我却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而且事情也绝不会拖到两三个月以后。”俞大猷指着地图上碉楼的方向道:“这伙山贼也有几百号人,他们也要吃饭的!而他们的收入主要靠的也是这条商道。我们堵住了碉楼,也就断了他们的粮道!所以他们会比我们更急!只要有商旅不断从他们眼皮底下经过,何须两三个月?只要有几天,就能逗得他们忍耐不住!到时候他们就会忍不住跑出来反攻我们!攻守之势逆转,这座碉楼的所有设施也就变成了无用之物!一旦他们以彼之短攻我之长,那么这伙土匪就灭亡无日了!”
李介仍然觉得这么做太麻烦,不过要就这样强攻碉楼,只怕伤亡会很大,而且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便只好道:“那就试试吧。”
当下兵分两路,俞大猷在西,李介在东,各自分出一百个壮汉挑土,分别由贾郎中和吴牛率领了垒土墙。他们也不求将墙垒得多结实,只是挑了土来堆成一道障碍物,然后在障碍物两侧各立一排栅栏,因为工事简单,所以进度甚快。俞大猷和李介则各带一百八十人在旁守护,若碉楼中的土匪敢出来他们就要在这官道上与之厮杀!
李彦直却派了人回乡去,调了铁厂的工人来,准备在这江边制造攻城器械——这攻城器械却是由俞大猷设计,乃是就地取材,选用山地推行的独轮车,用四片木板做成一个轿子形状的木屋,下面和后面空着,将独轮车整个套住,木板上面再披上牛皮兽皮,制成之后,推车的民壮便能在木板后面、下面躲避箭矢弹石,准备制成十六俩车,那样一次便能掩护五十到六十个人接近碉楼。又准备了几袋石灰,若地底再冒出偷袭洞穴,就将石灰往里头洒。又准备了几块木板,那是洒下石灰之后铺在地穴上,以免下面的人闭上眼睛继续捅。又准备了几根大木头撞门。又准备了斧头、铲子,以作其它应急之用。
这些东西虽然原始,但是既便宜,又实用,只是李彦直不免心想:“若是这时我手里有几门大炮就好了,那就不用弄得这么麻烦了,直接开炮轰就是了。”
不过他也知道事情总得有个过程,现在自己是率领一帮民壮攻打一群土匪,有这些就地取材的器械也就差不多了。
幸好这里离李彦直的老家也不远,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