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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识什么的,可怜了那批一路追着你要孝敬的缙绅、商家,把功夫都白做了。”
多官诸将一听都跟着笑:“陈大总管是直了点。”
李彦直却忽然把笑容敛了,道:“可也只有他一个,我才放心把市舶司总署托付。”
多官诸将一听忙跟着收笑容,都道:“这是都督用人有方。”
陈羽霆见李彦直一笑,周围所有人都跟着笑,李彦直脸色一整,周围所有人就都肃容,心中对这气氛有些不喜欢,李彦直却已拉了他的手,只带他一个人,走进了主舱。
舱内有个青年官员正在看松江府的山形地貌图,见到他二人进来,起身迎接,李彦直挥了挥手说:“以后只咱们三个时,不用客气。”随即想起他二人尚不认识,就给那青年官员介绍了陈羽霆,那青年官员亦听说了陈羽霆在海外开埠的功绩,心中佩服,说道:“原来这位就是都督常称道的羽霆兄,久仰久仰。”他不随众人叫大总管而叫羽霆兄,虽是第一次见面,亦使人不觉唐突。陈羽霆连忙还礼。
李彦直笑了笑说:“以后你们俩共事的时候多了,不用这么拘束。”又给陈羽霆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同科进士,张居正。”陈羽霆对张居正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礼貌性地也说了几句久仰。
原来上海作为市舶司总署所在地,当初廷议的时候是默许了由李彦直总掌军政大权,军事方面是由他直接掌管宝山所,行政方面则许上海县治内的行政事务可以配合李彦直平灭海盗的需要来调整,而上海的知县也由李彦直推荐。
李彦直看着眼下的局势,南北两个朝廷正吵得厉害,谁也顾不得管他,便打算放开手了干,把这上海县当做一个特区来搞,而这个特区除了军务之外,尚有商务、民政两大重任需要处理。商务上自是由市舶司管理,民政则归知县。
明朝的国策是重农而贬商,新设的这市舶司总管虽是个极肥的缺,但不入官流正品,以往皇帝对市舶司的管理多是委托太监监临,如今皇帝没实权,权在李彦直手中,他不愿让太监来搅局,要朝廷委派个能臣下来嘛,朝中深通海外事务的人几乎没有,而且能力名望俱佳的官员拉不下这脸,要朝廷委派个低级官僚来,李彦直又看不上,最后便让陈羽霆来担任这市舶司大总管一职,就身份上来说,陈羽霆做了这大总管身份上也仍是他的幕僚。
可是市舶司可以让“幕僚”来管,知县可不行,所以李彦直还在海州时就要求北京方面派遣一个能配合他的新人选来接任知县,徐阶选来选去,就把张居正选了出来。张居正本是翰林,在拥立一事上又立了功,让他来上海做知县那实在是委屈了他,可张居正却高高兴兴地就下来了,一些鼠目寸光者不免背后议论,说“张太岳贪钱”!认为他是冲着钱来了。甚至就是李春芳这样的同年好友也对张居正南下感到不以为然,只有李彦直见他态度积极,心中连连暗赞他果然大有眼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8章 之九 裂南北(求月票)()
南北两京这时就名分一事吵得不可开交,嘉靖出令安抚东南士民,但他却没能派出多少好处,李彦直却是实实在在地开海,跟着他走有大利可图。因此东南那些趋利而来的实力派,无论是缙绅还是商人,无不看好两个皇帝都不敢得罪的李彦直。
这日李彦直正要与张居正、陈羽霆详谈市舶司事务,却不料北京方面来了钦差,三人赶紧出迎,这钦差却有两人一个是太监冯保,一个是翰林学士高拱,李彦直见冯保已能来传圣旨了,心想:“这小子升得倒挺快。”他却不知当初北京混乱之时,冯保曾狐假虎威,靠着认得李彦直钻到当时的监国——朱载垕手底行走,后来朱载垕登基,他也就随圣驾入宫了。这时上了徽碧落,圣旨还没打开,冯保便给李彦直贺喜,口称“侯爷”而不叫都督,李彦直便猜北京朝廷又给自己加封了。
高拱却不苟言笑,不过他身份不低,又是徐阶亲自委派的重臣,李彦直便不大好敷衍他。如今北京是君弱相强的局面,连带着太监也怕大臣,有高拱在,冯保就不大敢吱声。
香案摆开之后宣了旨意,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之下全是好话,嘉奖之词不吝溢美,圣旨中封了李彦直为镇海侯,陈羽霆跪在旁边心想:“都督到东南之后,仗都没打过一个,南京的事情也没处理,却封侯了。”不过他心里也清楚:正因为南京的事情还没处理,北京朝廷更要借重李彦直,所以才加的封。
圣旨的末尾又提到了张居正,这次却是让他转了御史,巡按东海,张居正慌忙山呼万岁谢恩。
圣旨传毕,高拱这才来与李彦直、张居正见了礼——他们均是进士出身,彼此都有认同感,但对陈羽霆却不放在眼里了。
李彦直下令奉茶,茶过三巡,高拱瞄了陈羽霆一眼,说:“李都督,徐阁老这次派我前来,除了给都督加封之外,还要和都督议一件关乎天下的大事。”他瞄陈羽霆的这一眼,意思就是说要陈羽霆回避,没想到李彦直却当做没看见——这也是在告诉高拱:他的我的人,无须回避。
“哪件事情?”张居正问,陈羽霆则比较谨慎,没有说话。
“就是严嵩卖官的事情!”说起此事时,高拱竟握紧了拳头,吹着胡子怒道。
这个时候,大明的天下已经开始产生乱象。
嘉靖执行严世蕃的“三奇策”之后,两京的名分之争使大明官场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状态之中。天有二日,民有二主,整个帝国的督抚州县便都不知何去何从,相对来说,严世蕃的“名份”攻势使徐阶应付不暇,但南京方面也有明显的劣势——由于去年的秋粮已经北运,所以南京方面府库空虚,严嵩主理的六部手里没钱,就只能空发号令。严嵩听说李彦直手里有钱,又派人来向他调借,结果自然是被李彦直委婉地回绝了。李彦直说自己的职责是管理大明的海疆,沿海州县的治安他管,沿海卫所的军务他管,几处市舶司所在县的民政他也可以兼管,至于南京的事情,他就不好插手了。
嘉靖得到他这个回复后气得跳脚,可也拿他没办法,这时候他只求李彦直不要拥军作乱就好,所以对海军都督府衙门是尽量地安抚、忍耐。可对李彦直可以忍耐,手里没钱却没法忍耐啊,到后来严嵩实在逼得没办法了,竟祭起了最后的绝招:卖官。
本来,严嵩是不想做到这一步,但嘉靖要重建后宫,要养百官,要养军队,在在都要钱,光靠南京附近州县的临时摊派根本就没法满足,要对南直隶地区进行的制外加饷嘛,又恐引起底层的强烈反抗,所以在嘉靖的默许下,严嵩就开始贩卖功名爵禄,一开始还偷偷摸摸地进行,到后来竟是半公开地有了标价。
捐官的事,大明历代皇帝也多有,捐官之钱历来是政府财政收入的一项补充,可这次南京朝廷将之作为短期内财政收入的主项,其捐卖动作之大就可想而知。
消息一经传出,士林大哗,本来因为嘉靖以父压子而在舆论上产生被动的徐阶马上反戈一击,直指严嵩“挟持上皇、违背祖制、祸乱天下”,嘉靖迫于舆论,只好降旨斥责严嵩,可骂是骂了,骂完了之后这功名爵禄还是继续卖,到了最近,不但虚官虚爵,连实缺也开始卖了。
大明帝国有数千州县,地方官的委任都听吏部调选,这时出现了南北两个吏部,地方一有空缺出来,南北两个吏部同时出票委任,得到委任的官员便竞相赴任,看谁先到了谁就赢。
“严分宜此举,实是乱国之兆!”提起这件事情,高拱忍不住怒上眉梢:“为了他一己之私,置祖宗基业于何地!”
他是北京来的人,可李彦直见他言语之中仍然没把矛头直指嘉靖,就知道老皇帝在士林心目中仍然有这相当的份量。
“不过,卖官虽然是乱国之道。但与之相比,南北两吏部争相委派官员实缺的影响却又更大。”高拱眉心抟得就像一个漩涡,说:“长此以往,只怕大明要分裂为南北两国了。”
李彦直心里其实早有计较,这时却问:“南北分裂?为什么这么说?”
高拱只好耐着性子给他分析,说:“现在两京并立,两京吏部都委派官员,这事都督应该也知道。”
“对。”
“一个地方的官职出缺,如果南北两京同时委派官员,那么谁能得到实缺呢?现在的情况,几乎就是先到者得,后到者失——也就是捷足先登。”
陈羽霆听到这里眉头也皱成了一团,看谁先到达就谁做官,大明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荒谬了,可它偏偏就发生了。张居正则暗中冷笑。
“而那两个赴任实缺官员谁能捷足先登,除了看谁跑得快之外,还有一条就是看谁离任所更近。所以南方的官员,必是南京委任的官员先到,而北方的官员,则必是北京委任的官员先到。”
高拱说到这里陈羽霆也明白了过来,李彦直哦了一声,说:“是了!南方的官员既是得了南京的委任,往后自然就会听南京的,而北方的官员则会听北京的。长此以往,南北各听一京,天下便将分裂为南北,是这样吧?”
“对,就是这样!”高拱叹道:“所以此事若不早些解决,大明分崩离析便在眼前了!父在南,子在北,一家分为两家,一个天下裂为两国,这……这算个什么事啊!”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情没道破,就是若任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北京方面会比南京方面吃亏得多。
按照地理位置,南京实位于中国东部的中段偏南,按照眼下“捷足先登”的规则,取南京北京的中段距离为半径,以南京北京为圆心各划一个圆圈,南京所圈到的便是淮南淮北、江东江西以及湖广大部分等地,这个地区正是大明经济文化的精华所在。四川北京方面怕也争不过南京,而云贵、两广、浙江、福建这些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而北京却在大明帝国的北部边境上,圈到的则是河北、山西、山东、河南、陕西等地,再就是辽东,和南方比起来这些都是穷地方,何况北京以北有一大片的漠南之地,又有三北边防线,这里不但收不了多少税,还要贴钱!
由于去年秋粮已经北运,所以今年在财政方面北京才占据上风,可要是按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让南京委派的官员占据了东南精华之地,那不出三年北京就要处于极度窘迫的境地之中了。
陈羽霆虽久在大员,但这时一听也马上就算明白了这笔帐,心想:“若依此看,严嵩卖官未必就是昏招,只要他撑过了这两年,把东南各省的官员都变成南派,天下大势就会再次朝南京倾斜了。到了那时,或许都督都压制不了老皇帝了。”
他尚有这等认识,徐阶等更是心中明了,他们都清楚再这么拖下去局势将大大不利,可打嘴仗一时又压不倒南京,政治斗争到了这份上,再接下来就不是动嘴皮子传公文能解决的事了,本来已是非打不可了!
北京诸公也都想眼前,眼下莫如动兵最为有利,冒得一时之疑名,来个速战速决,因为南京方面现在钱粮不够,军队也缺乏精锐,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