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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巨宦-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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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一听便道:“那又怎么样!”便钦赐西直营所有武举子武进士出身,按功劳加功升级。

    徐阶有心抬举李彦直,便又趁机问:“主将为兵部主事李哲,西直营之筹建,领军出战之功,皆出其谋。此人又如何加赏?”

    因相对来说武将立功更易见忌,嘉靖一听领军的是个文官,心中更喜,脱口便道:“加他兵部侍郎衔,让他按擦直隶军务!”

    严嵩一听吓了一跳,徐阶也道:“太快了!李哲功劳虽著,资历尚浅,还是以巡按御史监北直隶军务,仍挂职兵部听用,若能立功,再加升迁。陛下以为如何?”

    嘉靖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忽想起了什么,说道:“李哲……这个名字好像有些印象……”

    徐阶笑道:“此人为丁未科进士,当时狂傲无礼,陛下圣裁,发往兵部历练,如今却也成才了。”

    嘉靖哦了一声,笑道:“我记得了,他是陆炳的女婿!”

    徐阶称是,嘉靖笑问:“这几年可进益了没有?”徐阶笑道:“这个就得问大司马了。”

    丁汝夔忙上前奏道:“李哲到兵部之后,动心忍性,越发增益以往所不能了。”

    严嵩亦道:“此亦见陛下圣明卓识,若非当日陛下有心加以磨练,此子如今怕还在翰林院供职,如何能有今日之功勋?”

    他这马屁拍得也算及时,嘉靖哈哈一笑,他当时因夏言而连带着讨厌李彦直,之后时过境迁,其实早把李彦直的事给忘了,这时却问丁汝夔:“那李哲可识得朕对他的一片苦心?可有怨恨过朕?”

    丁汝夔忙道:“此子何敢!”

    严嵩听到这“何敢”二字便知丁汝夔和李彦直交情平平,因这“何敢”是不能增加嘉靖对李彦直好感的,徐阶却微微一笑,说:“我观此子,必已体会到陛下的苦心。”

    嘉靖问:“何以见得?”

    徐阶道:“此子若心怀怨怼,势必消沉愁苦,或做诗暗谤,或公务废弛,此为怨臣常有之态!但此子到兵部之后,却一心为国,日夜操劳,并无半点消沉之迹象,故臣以为,此子必是已体验到陛下栽培磨练之苦心,胸怀忠君报国之志,故能如此。”

    嘉靖听得龙颜大悦,严嵩啧啧叹道:“大宗伯真有千眼之能啊!”大宗伯是礼部尚书的别称,徐阶以礼部尚书入阁,但严嵩此时这样“客气”地称呼他却让人感到话中有刺!

    徐阶忙问:“这是何说!”

    严嵩笑道:“华亭你在内阁,管的是礼部,却对兵部一个小小的主事是勤是懒也了如指掌,知道的人必叹服华亭心系朝政,对朝中大小事务无不尽知,若不知道的,还不得怀疑华亭你收受了那李哲的好处?”

    李本等一听脸色微变,严嵩这两句话虽是微笑着说出来,但里头却藏着剧毒!李彦直虽是进士出身,但如今却在京城掌兵!将相私通乃是大忌!夏言当初不就是这么死的么?若徐阶否认了这一种说法,那么他有事没事把朝中主事级别的人也打听了个清楚,这貌似也不是一件能让嘉靖高兴的事。若徐阶要把这两件事否认掉,那么他是如何知道李彦直“日夜操劳”、“忠君报国”的?若是信口胡言,那就是欺君!

    嘉靖目光一闪,便望向徐阶,要看他如何应答。

    徐阶却毫不慌张,因笑道:“别的主事有做事没做事,我哪里知道!但李哲嘛,他连上十八道奏疏,痛陈时弊,连俺答南下这等大事也都被他说中了,当时内阁还特地为此讨论过呢!满朝都知此事,我忝为阁臣,怎么可能不关心此人呢?这李哲平日如何,一问就知,甚至就算不问,光是看这十八道奏疏涉及到的内容,就晓得李哲这两年在职方司必甚辛勤,否则如何掌握得了这么多的情况?”

    嘉靖一怔,问:“十八道奏疏?那李哲曾说过俺答会南下?”

    徐阶听到嘉靖这句话先是一呆,随即大惊失色,问严嵩道:“分宜,那十八道奏疏,你不会没呈交陛下御览吧?”

    嘉靖再看严嵩时,这个屹立政坛数十年不倒的绝世巨宦,此刻竟也变得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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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章貌我自己觉得,似写得还ok啦,就是订阅还不见涨,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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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之二十二 厕救(求月票求订阅)() 
内阁诸大臣眼见严嵩手足无措,心中都想:“又要变天了!”

    不料就在此时,外间来报:俺答派遣使者进城了!

    嘉靖冷哼了一声,便命徐阶去应对——徐阶为礼部尚书,对外交涉归他管。

    徐阶走后,嘉靖大感疲倦,挥手让群臣先下去休息,严嵩到隔壁耳房内,虽只几步路也觉得几个同僚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一个小太监奉上茶来,他捧在手里时竟微微发抖,正心乱如麻,忽听那小太监凑近了用极低的声音说:“更衣。”

    严嵩目光一闪,便推说出恭,却跑到厕所来,其中一个貌似有人,他就闯了进去,严世蕃果然在里头等着了!

    原来严世蕃是想来问问上头和战的决定,这时见他老子面色灰土,奇道:“怎么了?”

    严嵩三言两语将阁中之论说了,严世蕃惊道:“好徐阶!原来也是个奸党!”

    但他不是在那等高度压迫的氛围下听说此事,没有受到直接冲击,心境较乃父容易平复,微一沉吟,道:“看来这徐阶与李彦直乃是一党!嘿,之前咱们都走眼了!”

    严嵩苦叹道:“如今且想着咱们怎么保命吧!他们是否一党,容后再说!”

    父子二人便在这厕所中筹谋盘算,有好一会,严世蕃道:“此事徐、李二人显然谋划已久,这一回合我们输了,只有认栽,没办法。方才也真是大险!若非俺答刚好派人来,陛下于盛怒之下行罚,父亲你若是应对不合圣意,就算不死也得到诏狱待两天,以后内阁就凭徐阶折腾了!如今却好,虽然有惊,我料无险,只要注意三事,便可大事化小!”

    严嵩便问那三事,严世蕃说:“一,不怕被陛下责父亲无能,无能者亦无大患;二,须解陛下揽权之忌;三,不可归罪于君——此一条最是易犯。只要注意了这三件事,便无大祸。”

    须知嘉靖乃是一个自负聪明的皇帝,手下的人“很笨”在他看来乃是相当“正常”的事情,因此在某些事情上无能便不是什么大错,嘉靖最忌讳的反而是怕首辅太过聪明,猛于揽权以至于削弱了自己的威严!徐阶这次攻击严嵩的就是他这一点——那句“分宜你不会没把那十八道奏疏呈交陛下御览吧?”——其实就是暗示嘉靖:严嵩在揽权,在隔断中外,在把持朝政!若嘉靖真相信了这一点严嵩可就大糟特糟了!

    除此之外,第三条也是臣子在求给自己脱罪时最容易犯的毛病,即辩着辩着露出“老板我这是按你的意思办”、“老板换作你你也办不好”、“这不是我的原因是老板你的原因”之类的话来,其实以嘉靖的才智心里未必不知道那些事情是自己造成的,比如这次李彦直的那十八道奏疏,严嵩当初若真呈上去只怕连严嵩带李彦直所有人都要倒霉,但嘉靖又最讨厌那些直谏的“忠臣”,因为这些“忠臣”总是将自己置于正义的位置,而拿一些大道理来压皇帝,把所有罪过都推到皇帝身上去!这种人在皇帝心中叫“其心可诛”!相反,对那些把皇帝的过错拼命往自己身上揽的“奸臣”,嘉靖就算脸面上斥责,心里也一定会护短!

    严嵩的权谋水平并不在儿子之下,老辣犹有过之,只是年纪渐大,反应迟钝了许多,慌乱之际不如严世蕃见机之快,但这时一听就明白了过来,并不需要严世蕃多加解释,心下登时大安。

    他既已有自保之策,马上便想到要反击,因蕴怒道:“徐阶小人!李哲奸贼!不除此二患,我心难安!”

    严世蕃一笑,说:“李哲不是刚打了大胜么?徐阶不是兼管礼部么?俺答不是刚派人来么?皇上不是被那大胜激得才雄心迸发么?就从这里下手,便可反转乾坤,叫他二人才登九天,立即跌入十八层地狱!”

    严嵩一时还没想透这几件事情的联系,严世蕃道:“趁胜追击!”严嵩道:“眼前局势,只能见好就收,如何能趁胜追击?贸然出战,只怕……”但说到这里马上就恍然大悟,竟忍不住放声大笑!

    严嵩再回到耳房之中,人已变得气定神闲,李本丁汝夔看见都暗暗纳罕——眼下张治重病,卧床在家,内阁中便只有严、李、徐三人。

    徐阶回来,群臣陛见嘉靖,徐阶尚未开口,嘉靖猛地瞪了严嵩一眼,问:“那十八道奏疏呢?”

    严嵩哪有时间去管那十八道奏疏?但李本却道:“臣已取来了!”

    原来他趁着方才的空隙间已去取了那十八道奏疏来,这时就呈给嘉靖。

    要知严嵩一旦垮台,内阁首辅空出来,按照惯例就该轮到张治,张治又病重垂死,再轮下来就该轮到李本了!一想到自己可能蹭一声忽然变成首辅,连李本这个老实人也心动了,因此表现得十分积极。

    严嵩暗中瞄了他一眼,便窥知了他在打什么主意,心中冷笑不止。

    嘉靖一目十行,将那十八道奏疏扫过,越看越怒,拾起其中一道奏疏就向严嵩砸去,骂道:“你这个误国老蠹!若早将此奏疏呈上,还会有今日之事么!”

    严嵩被奏疏砸了个正着,他也不闪不避,任那奏疏砸在脸上,眼皮啪嗒两下,两行老泪垂了下来,跪倒在地,痛哭道:“陛下,老臣无能!老臣糊涂!朝廷奏折,一年之中不下万千,一日之间也有数十!这十八道奏疏混杂其间,犹如珍珠之在瓦砾,甚难发现,且李哲所奏,在当时都不是已发生之事,只是他根据聪明才智作出来的揣测,又因他只是一个小小主事,因此老臣竟未特加重视!此是老臣无知人之能,以至埋没了英才,又无先见之明,以至忽略了良策!老臣无能,老臣糊涂!请陛下重处!”

    李本见严嵩如此作践自己,暗中窃喜,徐阶却暗叫不妙!

    那边嘉靖见严嵩坦诚受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心里反而好过了些,冷哼了几声,似乎仍有怒气,其实却没打算再追究了,因他一年到头只怕也看不了十八道奏疏,若严嵩真把每个主事级别的奏折都向他禀奏一遍他才要发疯呢!这时却又将严嵩给骂了十几句,罚他一年俸禄,待胡虏退去后面壁三日,仍在内阁待罪行走。

    李本听得怔了,道:“就这样?”

    方才严嵩那几句看似稀疏平常的话里其实已用上了极深的权谋,但这个老实人却完全弄不懂怎么回事。嘉靖冷冷道:“你要怎样?”吓得李本不敢开口了。

    徐阶却知在这一回合自己虽占了上风,然而竟未能将严嵩逼入死地,反而漏了自己的底,又已将自己明确立在了严嵩的对立面,再也难行暗算之事了!其间的得失成败,委实难说,便听嘉靖问自己:“胡虏那边怎么说?”徐阶见问,慌忙据实回答。

    原来俺答这次虽然大兴兵马,聚众十余万南下,但实际上并没有灭亡大明的大志,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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