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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岳道:“上次孝廉老爷的兄长被倭寇劫持,孝廉老爷入海救兄,期间多得东海的弟兄帮忙打探消息,李家上下都是感激的。不过这次孝廉老爷来普陀山只是进香还愿,答谢观音菩萨的佑护,诸位却忽然冒出来把普陀给围了,换作是你们会怎么想?”
“我们也没想怎么样。”一个张岳也不认识的海盗头目跳出来说:“我们也只是想见见李孝廉,想请他接受我们的朝拜。”
寺外千百海盗一起叫道:“是啊,是啊,我们是来朝拜李孝廉的。”声音杂乱嗡嗡,令人震骇,若是个胆小一点的,在这众威之下说不定就被吓倒了,张岳勉强能侃侃而谈,却压不住这场面,又有十几个海盗首领挤了进来,都叫着要见李孝廉,忽然一人在外头喝道:“让开!让开!”
便有人惊叫着让开一条道路,却见王牧民提刀迈了进来,冷笑道:“你们干什么!要劫持举人么!”
陈思盼邓文俊等都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王牧民举刀喝道:“不是这个意思,那都涌进来干什么!”
已经进寺的群盗都被他逼得退了一步,还没进寺的也不敢再进来,王牧民举起大刀,往院子里一座石雕一斩,火星四溅,那石雕是镂空了的,状若珊瑚,并非整块,竟被他斩落了数截,王牧民道:“不是要来给举人老爷添麻烦的,少蹚这浑水,若是要来趁乱打劫的,最好先问过我这把刀!”
陈思盼哼了一声,转身走了,邓文俊也黑着脸,道:“这些读过书的都不可靠!也没半点乡土情分!”也出去了。
进寺的群盗见他们都走了,便都渐渐出寺,寺外的海盗见首领们无功而出也渐渐星散。海盗散了以后,寺僧才渐渐安心。
张管家笑吟吟的,上前与张岳打了个招呼,通了姓名,然后才问道:“张掌柜,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岳摇头苦笑道:“这些人大概是从哪里听说了我们孝廉老爷的名号,赶来投献靠身的。”
生员只要一朝中了举人,马上就能拥有种种特权,有人送钱、送房、送田地,都不足为奇,甚至有人把自己也给送了,男子来投为仆,女子来投为妾,这就叫投献,也叫靠身,以此躲避徭役。此乃大明特有的社会现况,张管家倒也深知,却微微一笑,道:“贫民投靠举人者,少则数人,多则数百已是罕见,但一次来了上万人,却是头次听说。”
张岳哈哈一笑,道:“最近东南部太平,又遭了旱灾,流民失所,何止数十万?这些人啊,都是流入海上为奸为寇的,他们内中有什么目的,谁也不知,所以我们孝廉老爷万万不敢接纳他们。”
张岳回到东厢,李彦直早已经从部属口中知道事情始末,林道乾说:“三公子,你这样把门路都堵死了,会不会太过了?”
“这帮人,不是我们要去团结的对象。”李彦直道:“他们人数虽多,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今日聚,明日散,成不了大事!将来我们若得了势,大旗一招,这些人就会靠拢,不需要现在特意去拉拢维护与他们的关系。我们眼下正要收缩自保,还不到扩充建制的时候。纳了他们,于名于实都是负累。”
那头张管家回到西厢,伊儿问他情况,张管家将见闻说了一遍,伊儿讶异道:“这个李公子这么厉害啊!竟然有几万人要来投靠他!”
陆小姐微一沉吟,道:“有几万人来投靠他,倒也没什么。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伊儿更是一奇:“小姐你见过这样的事?”
“见倒是没见过。”陆小姐道:“可是在书上读过。大凡民间遭了灾,人心浮动,这时只要听说某处有某人有点什么名气,或有些什么神迹,就几千几万人一起涌过去,要么就立个教主,要么就立个帮主,甚至就立个皇帝什么的,多了去了。”
伊儿呀了一声说:“哎哟,那可是造反的事啊!”
“对啊!”陆小姐说:“所以有几万人来投奔他,我不奇怪,他居然能忍住不出来见他们,那倒是一个有见识的男子了。他不但自己能忍住,还能压住场面不被几万人劫持,那可就很了不起了。嗯,这些年各色人物倒都见过不少,年轻一辈的,却罕见这样的英杰。”
张管家在帘外听得暗暗点头,心道:“小事上还是伊儿可人些,但小姐毕竟是小姐,平时虽任性了些,说到见识毕竟主仆有别。”却听帘内两个少女开始窃窃私语,他知道那是闺房秘密,就不敢再听,退了出去。
张管家走后,那陆小姐牵住了伊儿的手问:“伊儿,告诉我,这个李举人,是不是长得很威武的那种?”
“嗯……也不是……”伊儿回想着,说:“他啊,长得有些瘦削……也不会很瘦,这么高,肩膀这么宽,鼻子直直的,皮肤有些黑,但又不是很黑……咦?”
“怎么了?”陆小姐问:“哪里不对头了?”
伊儿回过头来,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她家小姐嘲谑道:“小姐,你怎么忽然问起他长什么样来了?莫非你……”戳了戳她的心口:“动心了?”
陆小姐呸了一声,轻轻打了伊儿一个嘴巴,骂道:“你个胡说八道的小蹄子!敢这样乱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8章 之十二 爱恨之间()
海盗退去之后,普陀山渐渐安心。李彦直每日只在普济寺接见浙海这边的店头、队长,并不出门一步,但仍不断有人前来投献,可无论来者是谁,带了什么礼物,李彦直统统婉拒。
这时士林高层的动向,东海私商中无一知闻,因此许栋王直在双屿听到消息,颇感奇怪,徐惟学还以为李彦直是恪守他和王直之间默契,无意染指福建以北的海上地盘。陆家的那个张管家则以为李彦直是洁身自爱,虽然做点买卖,却不愿和通番贼寇扯上关系,林希元等士大夫听说,亦以李彦直能顺己意,心中都暗为赞许。
陆家护送陆小姐朝圣的人,并不止普济寺的这几个,还有一部分人留在宁波,海盗围岛时双方隔绝,等海盗退去后,这部分人又寻上普陀来,张管家赶紧安排船只,准备带陆小姐离开这是非之地。不想陆小姐却不愿意走,道:“福云庵的几位师父为了掩护我而罹难,若不先安排好她们的后事,我心中难安。”张管家心里暗叹大小姐怎么又犯糊涂不分轻重缓急了?福云庵的后事大可托给下属料理,你自己何必为此而滞留?但任他怎么劝,陆小姐就是不肯答应,张管家不免一奇,心想:“大小姐素来不顾别人死活,从不把人命当回事,这次怎么转性了?”
不过他终究拗不过陆小姐,只好长事短做、慢事快做,第二天就安排了一个仪式,在福云庵的废墟上举行了一场法事,等到开坛的时候,张管家才蓦地猜到陆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福云庵的法事准备得虽然有些仓促,但岛上各寺院的主持高僧也大多邀请到了,李彦直也应邀到场。
临时的知客高唱福建香客李举人到时,法坛上下人人张头伸颈,这个救了普陀山的护法,其威名在众僧尼那里早已是如雷贯耳,但大多数人却还未亲眼见过他的面。
进香的时候,陆小姐亦随众人,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向李彦直,张管家冷眼细察,见她偷偷将那个李孝廉看了又看,心中暗叹:“这安排倒也巧妙,又能看人,又不引人注意,这是小姐自己的主意,还是伊儿那丫头想出来的?”又忖道:“可别看对了眼才好,要不在这普陀山怕还有得耽搁!”但瞧陆小姐看李彦直时的那眼光,却是越看越亮,不免暗中摇头。
李彦直上了香,目光在人群中一掠,就掠到了伊儿和张管家身上,又见二人中间坐着一个官宦千金,侧着身看不清面目,李彦直心想:“能做伊儿主子的人,不知是怎么样一个绝色。”就上上前施了一礼,道:“这位就是陆小姐吧,小生得与小姐为近邻,实是三生有幸,只是恪于礼法,不敢冒昧过西厢来拜见,不意今日在此相遇。”
陆小姐便站起来还了一礼,道:“数日前蒙公子解围,方保得满岛平安,弱质蒲柳,无可答谢,唯祝一个万福。”
这时两人相距已近,李彦直便趁机细细看了一眼,却也是个大户人家小姐的气质,秀雅不掩其清丽,端庄不掩其灵动。平心而论,也真算美女一个了,但李彦直心中却微感失望,为何?只因伊儿太过出色,乃是丫鬟中难得一见的妙人儿,李彦直心想有丫鬟如此,小姐定然是绝色中的绝色,佳人中的佳人,否则容不下伊儿这样的丫鬟。不想今日一见之下,容貌却不过是上中之选,没有预期中的惊艳,这是他期望值太高,才导致见面之后微有失望。
陆小姐那日听李彦直能拒群盗之投献,大赞他有见识,有魄力,心里便有三分喜欢,两分佩服,又想他一个举人能带着乡勇扫平群盗,又多了两分好奇。这日混在在人群中偷看,见他相貌堂堂,既不失儒雅,却又刚毅内敛,心中又多了两分满意。
只是她虽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反而不好盯着李彦直看,却将双眼微微一偏,似是矜持,实际上是希望这般矜持能使自己更加动人。她在家时被人奉承惯了,这时人在外面,少了乃父笼罩下的光环,便有心凭自己的姿色征服自己心中重视的男子。不料眼角一扫,李彦直脸上却没有露出自己所期待的迷恋爱慕之色,她不免有些失落,再一扫,又见李彦直双眼微斜,竟转到伊儿身上去了!
只一刹那间,陆小姐胸中的九分淡淡的好感登时产生化学作用,变作了十二分浓浓的醋意,要不是有十几年大家闺阁礼数作表皮,以她的性子,只怕当场就要溢出来!
二人之间这几个眼神交错的细节其实只是一晃眼的事,除了当事人之外几乎没人能注意到!
李彦直礼节性地慰问了一下福云庵幸存的尼姑,走了一个流程,也没久留便告辞了。陆小姐见他对自己竟全无半点眷恋,心中更是难过。李彦直应邀而来,随意而去,却不知有一个小女孩已把他给恨上了。
法事结束后,陆小姐回到普济寺西厢,心下想起李彦直方才的眼神走向,越想越是气恼,伊儿来请她吃晚饭时,她瞪了伊儿一眼,叫道:“不吃,不吃!”
伊儿这时也还不知道她家小姐在生什么气,问:“怎么不吃了?”
陆小姐怒道:“不吃就不吃!”
到了夜里,东厢那边送了宵夜来,却分作三份,一份是给陆小姐的,都是山珍海味,一份是给张管家众护院婆子的,菜式寻常,最后一份却是送给伊儿的,却是极精致的点心。若论价值,倒是那山珍海味最贵,但那份点心却显得最用心思,陆小姐这时既已留了意,心下就更恼火了,把两盒山珍海味泼了一地,道:“这东西,只合拿去喂狗!”顺带着把伊儿的糕点也扔了。
伊儿和她份为主仆,情同姐妹,这时仍没发现问题的症结,只道小姐又无故发脾气了,嘴角微翘,道:“小姐啊,你扔掉自己那份就算了,怎么把我的糕点也扔了?我晚饭时可是陪着你没吃饭,现在饿着呢。”微有撒娇之意。
若是往常,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