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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养芳撇嘴道:“兄长夸大其辞的吧,银子有那么好挣,张原不过十六岁——”
正说着,一个仆妇跑进来道:“老太太,不好了,县衙的差役上门叫嚷着要捉二少爷去见官呢。”
柳氏毕竟是妇道人家,也有点怕了,说道:“老爷不在家,这些衙胥竟敢上门来抓人了,真是岂有此理。”对陆韬道:“韬儿你去对他们说,就说你弟弟外出未归。”
陆韬道:“母亲,二弟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这事总要解决的,只有向张原道歉,求得张原谅解才能了结此事。”
柳氏便道:“芳儿呀,你就去向那张原道个歉嘛,省得那些差役苍蝇般嗡嗡不散。”
陆养芳岂肯抹下这个脸向张原道歉,说道:“母亲,阿兄这是要故意羞辱我,要赔银子可以,道歉休想,那些差役就让他们嗡嗡叫着,待爹爹回来,自然散去。”
又有一个老仆跑进来道:“太太,五个差人在门房前不肯走,这怎么办?”
陆韬道:“我去看看。”出了内院,过前厅,至门厅,就见门厅耳房前站着五个皂衣差役,大声嚷嚷着要捉拿陆养芳归案,陆韬道:“休得叫嚷,扰得内宅不安。”
五个差役都认得陆韬,一齐唱诺,为首的邓班头道:“陆秀才,不是小人们无礼,是县尊大人催逼,定要捉拿令弟归案,还请陆秀才见谅。”
陆韬道:“今日已晚,我弟未归,你们明日再来吧。”
五个差役互相看看,点了点头,邓班头道:“那好,小人们明日再来。”
差役走了之后,陆韬回到内院,对母亲柳氏说差人已散去,请母亲放心。
柳氏点头道:“有功名就是好,不怕见官。”
陆养芳还在这边,听母亲有夸奖兄长的意思,不忿道:“儿子这些年若不是帮着爹爹打点田产和商铺,何至于生员补不到!”
陆韬心道:“你直至二十岁还作不成一篇完整的八股,爹爹说你不是读书的料,这才让你学商的,你现在却这样说。”不愿在母亲面前和弟弟争执,只是道:“但那些差人明日还会来的,二弟就一直躲着不出门吗?”
陆养芳冷笑道:“爹爹过两天就会回来的,爹爹是本县知名乡绅,又是举人身份,到时一封拜贴送到县衙,自然就没事了。”
陆韬见这个弟弟依然这般嚣张,上次都吃了松江董氏的亏,却无半点自省,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那就等爹爹回来再说吧——母亲,儿子可以告退了吗?”
柳氏道:“你去吧,劝劝张原,让他不要闹事,若要多少银钱,我们给就是了。”
陆韬唯唯而退,从穿堂回他和若曦的那个小院,脚步放得很慢——
月亮已经半圆,清光遍地,不用灯笼也能看到脚下的路,陆韬在月下徘徊,迟迟不忍走进那个温馨的小院,他心里很难受,母亲今日竟说出要他休妻的狠话,而对犯错的二弟陆养芳却不肯责备半句,二弟是自幼就被父母宠坏了,上次陈明叛投松江董氏其实也是因为二弟轻薄无行,爹爹现在身体还康健,尚能支撑这个家,一旦爹爹无法理事,由着二弟胡来的话,那青浦陆氏的家业定然要败在二弟手里——
又想想自若曦嫁到青浦,明里暗里曾受过多少委屈,若曦每次都说只要陆郎对她好那别的小委屈都不要紧,可今日母亲说的这狠绝的话虽说是气话,但若传到若曦耳边,若曦定要气得大哭,明日还是让若曦随张原回山阴吧,过些时日看能不能另赁一处房子,以后若曦回来就不与他父母住在一个大宅子里,那样矛盾总会少一些——
“陆郎,你回来了。”若曦的声音从院门传来。
陆韬抬头看,妻子若曦已经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他额头的磕痕,赶紧过来掠发细看,不说话,眼泪流下来。
陆韬慌了,忙道:“我只是磕头磕重了一些不慎伤到的,没事,真的没事,你快别哭啊,等下让履纯、履洁看到可不好。”
张若曦知道媪姑柳氏的脾性,定是不怪小叔却怪她陆郎,要逼陆郎来让她弟弟张原撤诉,张若曦把头抵在丈夫的肩头,哽咽道:“夫君不要怪我弟弟,要怪就怪我吧,总是我平日不讨舅姑欢心——”
陆韬轻抚妻子的背脊,说道:“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就是张原这么做也没有错,二弟实在太过分了,母亲却还包庇他,不肯让他吃点苦头。”
忽见一个仆妇大叫着跑来道:“大少爷,二少爷让官差抓走了。”
陆韬一愣,五个官差不都走了吗,怎么会抓走二弟的?
陆养芳见兄长走了,对母亲柳氏道:“阿兄全不以自家兄弟为念,却帮着外姓人,这肯定是嫂子撺掇的,嫂子是想给她娘家弟弟多争些赔偿的银钱呢,这都是姻亲,事情做得这么绝,为一个婢女竟要告官,不就是为了银子吗!”
柳氏深以为然,冷笑道:“那明日就给那姓张的小子一百两银子,看他东张是不是就此发财了。”
陆养芳又向母亲说一些兄嫂的坏话,这才回自己的小院,却见一个仆妇迎上来道:“二少爷,那张家公子等二少爷多时了,就在门厅等着,二少爷要见吗?”
陆养芳一愣,问:“他怎么过来的,不是吩咐这边不许开门吗?”
那仆妇道:“张公子是从侧巷绕到这边来的。”
陆养芳气不打一处来,大步来到门厅一看,张原独自坐在那慢慢品茶,便走过去道:“山阴张公子,好威风啊,竟要跑到青浦来打官司,佩服,佩服。”这是在他家中,他有何惧。
张原问:“我姐夫见过令堂了吗?”
陆养芳冷笑道:“被我母亲一顿狠骂,头都磕破了,这时想必已经是在和令姐抱头痛哭。”
张原不动声色道:“是我对不起我姐夫,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不过是个婢女对吧,你要的话可以和我说啊,却闹出今日这么大的误会。”
陆养芳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原,张原又道:“那婢女我也带来了,你来看看,咱们有话好说,对你来说无非就是花点银子的事,对吧。”说罢,放下茶盏,走出门厅,朝门前走去。
陆养芳走到厅口朝门前一看,果然看到那个姓穆的婢女俏生生立在门前灯影下,不禁又是冷笑又是得意,果然还是银子的事,哪里要道什么歉!
陆养芳跟在张原身后走过去,边走边道:“既为的是银子,那你又何必去状告我,哦,这是来要挟我是吧。”
张原头也不回道:“当然,不这样你如何肯多出银子。”走到穆真真跟前,问:“真真,你爹爹呢,我要和他谈一件事?”
穆真真便叫一声:“爹爹——”
大门外有人应了一声,随即响起敲门声,穆真真就自己过去抽开大门拴很快打开了门,没等陆养芳反应过来,黄须力士穆敬岩就和几个差人一拥而入,扭住陆养芳就出门去,张原和穆真真一起跟了出去,只把门房的两个仆人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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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
青浦陆氏家境优裕,陆养芳更是自幼受父母宠爱,养尊处优,不学无术,毫无应变之能,几个差人突然冲进来扭住他往外拖时他都懵了,直至被拖出大门才醒悟过来,叫道:“休得无礼,我爹是陆孝廉——”
“啪”的一声,陆养芳右边脸挨了重重一记耳光,打得他右耳嗡嗡响,就听张原的声音道:“董祖常还家父董玄宰呢,你一个举人老爹还好意思挂在嘴边吓唬人。”
陆养芳被拖得跌跌撞撞,挨了耳光后羞怒攻心,嘶声道:“张原你敢打我,我决饶不了你!”
方才那一巴掌打得太重,张原自己的手都打得生痛,也懒得再打,大明律在上,还是不要动私刑的好,说道:“你光天化日之下谋劫人口,依律先杖八十再论,明白吗?”
陆养芳鞋子掉了,冠巾散乱,狼狈不堪,却还嘴硬,说道:“张原,你这般害我,你姐姐也别想在我陆家待了,我母亲说过,要休她——”
“啪”的一声,陆养芳左脸又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现在两耳都嗡嗡响了,轰隆隆声中听得张原说道:“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跟在张原身边的武陵都很想揍这个陆养芳,这家伙说话太气人了。
邓班头劝道:“张公子,莫要再打他,等下县尊看到不好说话。”这是提醒陆养芳,打他的人是张原,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奉命行事,陆氏在青浦还是很有势力的,这些差人虽说得了张原的银钱连夜来抓人,却也不敢过分得罪陆氏。
张原道:“嗯,还是让李县尊惩治他,不过若他再敢胡说八道,我还是会不客气的。”
陆养芳脸颊火辣辣的痛,打娘胎以来没挨过打,两记耳光下去就把他打懵了,这种人平时看着嚣张跋扈,一旦遭受挫折,失去了依仗,怯弱本性就露出来了,在去县衙的路上再不敢吭声,平日巧言令色、挑拨离间这时都没了用武之地,也只有他父母会受他蛊惑,他自己还不是被仆人陈明哄得团团转,竟连奴契、田契都交给陈明——
来到县衙广场,这时已经是戌末亥初时分,邓班头道:“先收监,明日再报县尊审问。”押着陆养芳到土地祠对面的牢狱去了,陆养芳哀求放他回去,谁理他——
张原请一个差役向李县令通报,就说山阴张原求见,那差役先前得了张原的好处,为难道:“张公子,不是小人不肯去通报,这都敲过二鼓了,县尊大人想必已歇息,张公子明日再来吧。”
张原道:“劳烦去问问看,若李县尊已歇下,那当然不敢打扰。”扭头看了武陵一眼,武陵心领神会,将一两银子塞给那差役,那差役便改口道:“那好,小人去探探,若县尊大人不肯见那须怪不得小人。”
青浦县令李邦华前几日与刘宗周一番长谈,深感道丧时敝,此时正在灯下奋笔疾书,给远在吉水的老师邹元标写信,纵论时事,听到仆人来报说山阴张原求见,都是已亥初时分,本待不见,想想还是让张原进来,先前在日见堂上不大好说话,这时见见这个被启东先生夸赞为读书种子的张原,看其到底学识如何——
张原被带到廨舍书房,叉手施礼。
李邦华于灯下打量了张原两眼,微笑道:“坐下说话。”一面命侍僮上茶。
张原谢过李县令,坐下道:“县尊大人,那陆养芳已然抓捕归案,学生心下不安,特来向大人请教。”
李邦华道:“嗯,你说。”
张原道:“那陆养芳是我姐夫之弟,我今告官,致他入狱,于情于理颇难两全,皆云父母爱幼子,陆养芳就很得其父母宠爱,陆老太太不责骂陆养芳当街抢人,却把我姐夫叫去罚跪,磕头出血,逼我姐夫要我撤诉,学生甚感为难,有恶不惩,世人不平,而致陆家兄弟不和,学生心下又不安,望李县尊有以教我。”
李邦华问:“启东先生如此赏识你,那我且问你,你可知启东先生治学为人最重哪两个字?”
张原道:“就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