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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正风站在前方,伸出手掌来,朝着被击飞到半空之中的戚少风轻轻伸手一抓。
虚空之中似乎也幻化出一只手掌来,搭住了戚少风的肩膀。
那沛然的巨力,被曲正风轻轻挥手一挡,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带着戚少风,直接让他平缓地落到了近处。
“噗!”
几乎就在双脚接触地面的一瞬间,戚少风便立时喷出了一口鲜血来,染红衣襟!
“戚师弟!”
沈咎等人立时骇然,纷纷走上前去。
曲正风站在原地没动,只静静看着,见愁也站在原地没动,眼底带着一种难言的神色。
两剑,三寸!
击败崖山戚少风!
接天台上,夏侯赦的身形一动不动,似乎也不觉得自己震裂了戚少风的长剑,是何等狠毒的一件事。
他只是转过了落在戚少风身上的目光,转而注视着曲正风,似乎隐约打量了他许久,唇边那一抹讥诮的笑容并未有任何的收回。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见愁的身上。
那一刻,那种被人看穿看透的感觉,再次出现在了见愁的心头。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眉心。
是了……
他又看见了那一柄斧头。
然后,夏侯赦对着见愁露出一个微笑,眉心处划下的那一道血线,颜色陡然浓郁了起来,鲜艳欲滴!
这样充满了电光石火的对视,自然落入了众人的眼中,也落入了曲正风的眼中。
无人不在猜测,这样针锋相对的敌意之下,若是崖山众人碰上夏侯赦,又当如何?
戚少风面色惨白,带着几许灰败。
原本充满了朝气与活力的少年,这一刻竟然像是一个垂垂老者一般虚弱,那飞回他手中的天得剑,更是满布着恐怖的裂痕!
若是一把剑伴随修士已久,除却顺手之外,往往还心意相通。
长剑出事,修士又怎能独善其身?
戚少风身形委顿,险险就要倒在地上。
沈咎出手一扶,面色已然沉了下来,手中输出一道温和的灵力,直接给戚少风喂了两颗丹药,便道:“戚师弟静心调息。”
丹药入口,药力立时化开。
戚少风却回首看向了那高高的接天台上。
到底,是他太弱,还是对方太强?
封魔剑派,今年到底出了个叫人骇然的怪物。
一切,都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戚少风横了袖子,擦去自己唇边的血迹,声音因为无力而断续。
“纵使我全力以赴,也不能胜他。我的剑,不听我的话……”
见愁闻言,浑身一震。
她霎时看向了戚少风,戚少风却只似乎无意之间呢喃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便直接闭上了眼睛,盘坐在原地,调息起来,吸收着温和的药力,修复着自己身上的伤势。
曲正风的目光,从见愁身上一扫而过。
他道:“此人修行法门,甚为古怪。大师姐日后若对上他,得要当心了。万兵之主,自然不止会剑。”
“……”
难得听见曲正风说话。
在他话音出口的一瞬间,沈咎便诧异地看了过去:先前叫他们给大师姐做小册子,自己不愿意做的是他,现在开口补充提醒的还是他。你到底想怎样啊?
只是见愁毕竟不知道。
她闻得曲正风之言,沉凝地点了点头,玩味了此言半晌,道:“我与此人曾有一个照面之缘,他一眼就看见了我的斧头,似乎很感兴趣。”
“看来早晚有一战了。”
曲正风微微挑眉,笑得和煦。
见愁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胜败乃兵家常事,虽则人人都觉得这封魔剑派夏侯赦出手太过狠辣刁钻,半点不给人留余地,可输了就是输了。崖山上下对夏侯赦再不喜,也只能强忍。
唯独吴端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句:“这孩子要倒霉。”
但愿事后不会被打得很惨吧。
连左三千小会怪谈都不曾听闻过,便敢上接天台,还直接伤了崖山修士,啧啧……
果真是年轻人,气盛啊。
吴端摇着头,不知从哪里学了两声阴阳怪气,竟道:“看着他们,我就觉得自己老了啊……”
莫名其妙。
崖山众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没搭理。
见愁也只觉得这一句话似乎影射着什么,不过并未细想。
***
夏侯赦与戚少风这一战,几乎只在两个呼吸之间便分出了结果,实力差距极大。
并且因为与之交战的戚少风伤势颇重,在后面的半个多时辰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挑战于他!
一剑之威,竟至于厮!
如今连夏侯赦都已经出手,上头还悬着见愁与如花公子的两座接天台,剩下诸人,还有哪个不出手?
昆吾此次排在前十的弟子足足有三人。
除却一个一直没有到场的谢不臣外,顾青眉很快也随后登场。
不过与初日的意气风发不一样,她脸上似乎带着一些恍惚与隐藏得很深的焦虑,在轻松击败一名修士之后,便似乎没有再前进的*,若无人上来挑战,她也就不动一下。
而之前败在见愁手下的谢定,今日早早就在接天台上。
昨日的谢定便已经重新挑了一座接天台守着,可也不知是不是头天被见愁教训狠了,这一回倒是收敛了那一股耀武扬威的气,便是赢了也不多言。
崖山除却见愁与戚少风之外,另有一个排在第九的汤万乘。
一身紫衣,也的确有几分人莫能当的气质,在前两日的接天台之战中便立于不败之地,去挑战他的大多中等水平,无一例外被他斩下台去。
见愁顺着余下的这一百一十六座接天台一一看去。
龙门的周承江,实力她很清楚;
通灵阁的贺九易,曾败于她之手,一腿可毙之,无甚威胁;
剪烛派的许蓝儿,澜渊一击用得倒是出神入化,不过见愁对她实力不同于寻常的暴涨,实在很有兴趣。
若没记错,她与剪烛派之间,还有两桩旧怨。
说来,出了黑风洞一直在赶路,竟都忘了问问黑风洞那枉死的剪烛派女修到底如何了。
其后,吃瓜少年小金,在见愁注意着他的这一会儿里,正好有人来挑战他。
与最开始时候没有任何不同,一拳头砸出去,毫无花哨的恐怖力量,砸沙包一样直接将人砸飞!
唔,他都不会换一招的吗?
见愁隐隐叹了一声。
那边,西面第二十一座高台上,是五夷宗陶璋。
也许是因为有了他那奇葩同门如花公子的映衬,与众人一样,见愁竟然觉得陶璋看起来还像是一个正常人,除了出手太狠,动辄叫对手割肉见血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不好。
还有那个使一根□□曾被她误伤的方大锤,也换了阵地,似乎觉得见愁那一座接天台附近太过危险,直接换了更远的地方,一杆□□使得出神入化,博得了台下一片片的叫好声。
呃……
那个拿着长棍,一副威风凛凛,却长了两撇小胡子的家伙,不是钱缺吗?
他金算盘哪儿去了?
见愁心底不由疑惑起来。
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
她一看,另一侧,无妄斋的聂小晚师妹,轻松地击败了来人,脸上虽然怯生声,出手却半点也不含糊。
封魔剑派的张遂也占据了一席,不过此刻战斗之中,有些艰难。
这些都是在见愁意料之中的。
意料之外者,比如曾来过崖山的剪烛派弟子江铃与周宝珠,竟然站同一座接天台上。
啧!
同门相残啊!
见愁顿时兴味地一挑眉,瞅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那一日崖山之行,为两人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周宝珠出手格外狠辣,招招不留情面。
外人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多大的仇人,一问才知道这竟然是同门“相残”,顿时咋舌。
江铃被周宝珠一剑逼得左支右绌,实在避无可避,只问了周宝珠一句:“周师姐为何如此迫我?”
“迫你?”
周宝珠冷声一笑:“在接天台上,我当然要迫你!”
话音落地,便是凌厉的一剑扫出!
江铃的肩膀顿时被她一剑划过,鲜血长流!
两个娇滴滴的姑娘打起架来,竟然也这般不留情,着实让人眼界大开。
此刻是江铃落在下风……
不过……
见愁脑海之中浮现出当日她直接挡在周宝珠面前,面对着拔剑台上的自己之时,脸上那浮现出来的刚强与坚毅,心里觉得江铃隐藏之中的性子,不该如此柔弱。
果然,见愁念头才一出现。
江铃似乎已经被逼到了极致,在听得周宝珠一句“接天台上无同门”之后,她终于咬紧了牙关,长剑一荡,肩头血流如注,却挡不住她近乎惊艳的澜渊一击!
砰!
先前还耀武扬威的周宝珠,竟然直接被她一剑击中,倒飞出去,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吐血的换成了周宝珠。
她瞪大了眼睛,近乎不敢相信地看着接天台上的江铃:“你,你……”
“你”了半天,什么也没“你”出来,周宝珠是在气急攻心,又伤在本门澜渊一击之下,竟然白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台下,顿时一片的哗然。
“嘿,这剪烛派真是有意思啊。”
“同门下手尚且如此之狠……”
“不敢相信啊。”
“啧啧……”
……
“兔子逼急了也咬人……”
更何况,这皮下本不是什么软弱的兔子。
关键时刻有担当,心性不知比许蓝儿之流好上千倍百倍。
若剪烛派都是江铃这种人,何愁不能居于上五之列?
站在她身边的曲正风听了这话,淡淡扫了她一眼,只道:“剪烛派除却许蓝儿,几乎都不堪一击,大师姐有闲暇,不如看看那边的两位。”
“嗯?”
见愁看过了江铃之后,已经在那边看见了之前在黑风洞遇到的剪烛派弟子商了凡,暗自想他们这一年人还挺多,念头才起就听见曲正风这一句话,顿时奇怪。
两位?
曲正风顺手指了过去。
见愁抬眸一望,顿时头皮一炸:左流?!
那个手里捧着老旧的小羊皮簿子跟一管毛笔的家伙,满脸都是猥琐气,见愁曾见过他两面,每次都是他手里扬着东西,高喊着“道友签个名留个神识印记呗”的左流!
那个……
被周承江避之不及的家伙。
这一次,站在他对面,一脸“为什么周围没有墙我好想去撞死啊”表情的,是一名见愁从来没见过的修士。
一身黑白拼接的衣裳,一张死人脸,年纪似乎不小,下巴上有许多没有剃干净的青色胡渣,瞧着有几分邋遢,不过气质之间却给人一种颓废落拓的感觉。
他腰上挂着一串小铁牌,每一枚铁牌上好像都刻画着什么。
此刻他指间夹着一枚铁牌,几乎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己的对面。
“我说过,流氓也有春天!你不要小瞧了我!来来来,再战一场,你这个铁符太好玩了!”
兴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