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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少华起先有些不解,却在经过主道时一眼瞥见布告栏那已经围了一堆人,他转念一想就明白军方这边关于他们组的处理事宜估计已经贴出来了,有多少认识付昱凌的就有多少震惊,他默默收下好友的体贴,决定快点吃完饭回去看看还有多少进度落下。陆琛接下了样本库这个烂摊子估计跟他一样头疼,等丁立仁回来还得商量商量怎么整这事儿。
“——此番文艺座谈会再一次呼吁了文艺不能当市场的奴隶,确立了广大文艺工作要以人民为中心,扎根于人民生活的思想方向,”韩萧却捧着手机给他念新闻,“不能要三俗,庸俗媚俗低俗,尤其像修真啊黑社会啊这样的故事题材,我国拥有光辉所谓的修真却是对我们诸多经典典籍的曲解和歪读,令人愤怒、心痛。道家的正道应该是阴阳调和,就像我们说,男主外,女主内,阴阳调和,各司其职才能和谐,建国前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半边天指的就是我们的家庭内部建设。齐家治国平天下,小家建好了才能——”
“我能坐这儿吗?”
韩萧的念话被人打断了。肖少华跟他抬头去看,是叶兰。她端着餐盘面无表情地站在韩萧旁边,开口问了一句。
“坐、坐。您坐。”韩萧连忙给她挪了点位置,正想打两句招呼,但对方已经埋头吃上了。他看看肖少华,又看看手机,顿时没了什么念的兴致,于是极不负责地随意总结了一句:“总之就是要注重传统文化,像儒家思想什么的,修真这种不好,大大的不好,会误导小朋友,所以不仅要避免还要杜绝,妇女朋友们尤其是向导们就别老在外叨逼叨逼了,赶紧回家乖乖相夫教子培育祖国下一代吧。完。”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叶兰,发现对方异于往常的安静。平时这个时候,他满嘴跑完火车,叶兰不管高不高兴都会发表两句见解,今天却落座后久久一声未吭。韩萧以为她是为了专心吃饭,可那饭菜也没见动几口。
“叶师姐……”
“怎么了?别管我啊,”叶兰抬起头,说道,“吃啊,吃你们的。”
她像是像扯出一个笑容,但笑意没有达到眼底。她眼圈微红,看起来像是哭过。
他心底隐约察觉怎么回事,有些不是滋味。有心想调解两句,一回头看见肖少华也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也没了说话的心情。不一会儿肖少华先吃完站起来说刚接到通知让他去所长办公室一趟,他手机没了还有平板的提示音。其余两人都听到了,韩萧没好气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别忘了出来吃晚饭。”
肖少华本想应个“好”话到嘴边想起家里还有个赵明轩,也不知道这货现在起床了没,就变成:“……晚上可能会有事。”
“……”韩萧一脸黑线,一副“再不愿见到你”的样子摆摆手,随即掉头跟叶兰哭:“呜呜呜师姐我好惨啊啊又被酋长抛弃了~~”
叶兰:“……”她叹了口气,抬头对上肖少华的目光,嘴唇蠕动,只说出四个字,“……节哀顺变。”
肖少华点了点头。
所长办公室是在中间那栋高层建筑的顶楼。邱景同昨个跟军方开了一整天会,早上五点才沾到床,肖少华敲门进去的时候正端着茶醒脑子。
肖少华手上拿了一沓文件跟平板,都是跟进度基金有关的内容,想着怎么开口呢,邱景同忽然抬头来了一句,“你们做好准备,沈実可能不会来了。”
肖少华手一抖,东西差点掉下去,“您、您怎么说?”
“老胡做了十年的课题,不是那么好接手。”邱景同却没有回答他的话,顾自继续说了下去,“第一二三作者署名也给不了别人。国内本来研究这块的就有限……算了跟你说这个干什么,”邱景同语尾一顿,换了话题,“研究生导师选好了吗?”
肖少华还沉浸在“什么!没有一个院士会来经费怎么办项目怎么办”的打击感中,一下没缓过来,听到邱景同问他:“……没、没。”
本来是胡良工,结果才刚考上研究生人就没了,加上研究组里一堆需要接手的工作,肖少华还没来及想这些。
“我知道你本科有篇论文上了《自然》,但还是不够。”邱景同敲敲桌子,放下保温杯,“你的毕业论文我也看了,模型做的不错,理论扎实,逻辑也严谨清晰。老实说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肯这么扎扎实实做基础,很难得。投出去了吗?”
“……还没。”肖少华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的毕业论文,“胡老师说还有几个地方的数据需要夯实,才能将条件范围进一步缩窄。”
邱景同点点头,“那就先不发。有没有想过将课题延伸一下,做一个实例出来?”
肖少华傻眼,“实、实例?您是指人工合成一个sg多巴胺出来吗?”
邱景同失笑:“怎么了,不敢想?”
“不不,”肖少华倒是想过,可这一旦展开,涉及的基金、人力物力资源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堪称重建一个小型样本库,着实不是他一个穷学生能负担的起,就算申请资格那也得等博士毕业后了。“……想了也没用啊。”
他老实道。邱景同又笑,“那你现在就想。”他说,“字我给你签,基金我给你申,申请书写完了就拿来我看,就是攻读学位期间,这开放课题可能得挂在我的研究组下面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当然没问题。只是……”肖少华陷入沉默。条例规定攻读研究生学位的人只有导师签了字才能申请基金,对方这是要收自己当学生的意思了。他想起胡良工,眼角发涩,接着又犹豫,“当了助理以后时间可能会不够……”
邱景同骂他:“瞧你这副唯唯诺诺、犹犹豫豫的德性,哪有半点老胡学生该有的样子!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申不申!?”
肖少华闻言一凛,眼神变得坚定,“申。”
无论如何,都要把握机会将研究进行下去。
“……谢谢所长。”肖少华感激于对方施以援手,无法多言。说实话他自己也很好奇那模型做出来到底真的是不是这样,生物学之美,在于其不确定性。它不像物理、化学,公式确定了,条件限定了,实验一定能出一模一样的成果。生物学,你今天好不容易把这个细胞培育出来了,下一次,就不定哪里差异了。就好比有人问“今天给你这所有材料,你能不能造一个‘我’出来?要所有情绪变化、记忆性格、应激反应都完完全全一模一样的我哦。”而干生物这行,每天都仿佛在企图制造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实验室里几乎天天都能听到“明明跟昨天完全相同的条件啊,老子手法都没有变,为什么又连不上了!”的抓狂咆哮。只能把条件一点一点变得更加苛刻限制进去,用无穷无尽的实验、枯燥乏味、令人发疯的过程,重复一千次,只为了找出那一点令人崩溃的原因。
薛定容曾经在诺贝尔得奖后接受采访说的一段话,肖少华仍然记得。他说:“人类,这么执着地追求真理,上帝知道吗?您就算把巴别塔推倒一千一万次,我们还会再建起来,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成为神,最最根本的只是为了看一眼,世界最初的真实究竟是什么模样!”
第61章()
又梦到那个场景了。其实起床之后已经忘记了大半过程,只是陈宇天仍然记得,那蜘蛛的螯牙如何重重咬在自己精神体的翅膀上,一口撕下,大口吞吃的模样。虽然只是个精神体,并不是真实世界,可那清晰火辣的痛感仿佛还残留在自己的手臂上,耳边也依稀回响起对方沾满口水的咀嚼声。
无法明说的一阵后怕或恐慌涌上心头,陈宇天不由抚上自己完好的右手,狠狠一把掐下,好似就此可以更快确认自己身体的完好。灼热的痛感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这种更真实猛烈的疼痛很快取代了大脑里的印象,也多少驱散了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引起的肌肉麻痹。他长长吁了口气,下床穿衣洗漱。
苏嘉文搬走后,肖少华就不用说了,梁铭也开始了夜不归宿。他打着电话跟不同的女人调|情,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幽会,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陈宇天不是没鄙夷过对方的这种行为,然而梁铭一句话就打发了他,“你这种死同性恋怎么知道女人的好?”当时除了他竟无一人在场,气得陈宇天一把将手机砸了过去。机子失了准头,没打中对方,砸在墙上,算是报废了。偏偏梁铭跳开后,理了理衣领,还来了句,“天鉴的q3,还挺贵的哈?”说完当没事人走了。
陈宇天自觉遭了屈辱,要跟人拼命,但也不愿跟人诉苦,让人知道自己丢了面子,就这样一直憋在心里,看到梁铭就心里冒火。梁铭似有所感,找了个周末就迅速拎了个箱子跟外面女人过二人世界去了,陈宇天没能找到机会报复,除了时不时得应付哨兵的召唤,学校实验室的事情也多,渐渐将这一茬忘在了脑后。
只是有时,醒来或回来,看见空无一人的宿舍,陈宇天有种自己睡在巨大坟墓中的错觉。无人能听,无人能说。就连所谓的“灵魂伴侣”,也不能。
他刷着牙,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面容消瘦的青年,漫不经心地想到,这一次是翅膀,上一次是腿脚,下一次会不会就轮到他的躯干了呢?
如果重要的心脏或者大脑,被吃掉的话,会怎样?
以前听说过哨向死后,精神体会跟着消失。那么如果反过来呢?似乎目前所有的记录都指向于只要哨向没有失感或身亡,精神体便会一直存在,无限重生。可如果……精神体消失了呢?
他看向自己手掌。是切实的存在。
他看向自己的脚。也依旧完好。
可他仍然记得,这一次梦中,他的寒号鸟,的确少了一只脚。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那头蜘蛛轻易抓到。
下一次,梦中,是不是就看不到他的翅膀了?
思及此,陈宇天忽然地打了个冷战。
“你啊,就是太倔了。”
向芳楠,一名五十多岁的女向导,也是他的指导员,此时正坐在对面跟陈宇天絮絮叨叨。五十多岁,早该是正常向导们失感退休的年龄,然因为她人缘好,待年轻的向导们如同自己的孩子,其精神力指数虽低,却并非完全消退,加上向导之家殷殷挽留,退休前又多了陈宇天他们两批。
“本来向导嘛,性子高傲点也没什么不好,可你这,分明就是跟自己较劲啊。吕峰那孩子我看过,挺精神一小伙子。就算有什么不对,他赔了那么多天不是,你也该消气啦。”向芳楠说着,看到陈宇天听到她提到“吕峰”,也就是他哨兵的名字,又转过头一脸烦躁不愿多说的样子,无奈地拍了拍年轻向导的手,叹了口气,“你们呐,还是太年轻。该让的时候,还是退一步好。不过感情基础不深,也有感情基础不深的好处。”
见陈宇天闻言转过头表情吃惊的模样,吕芳楠笑,“怎么啦,觉得我就只会逼你去跟哨兵好?没那个道理。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陈宇天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吕芳楠卷起桌上的册子作势要打他,陈宇天连忙躲,老向导挥了两下没碰到人,将册子扔到一边,“算了。”她继续道,“你也甭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