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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百分之八十开始测试去极化逆转。”
“铛!铛!”
“呲————”
浓烟缭绕着钢筋林立的建筑,热汽蒸腾,火光浮现。一阵阵不间断的高炉鼓风的刺耳噪音,间或碰撞着金属的杂响。烟尘漫漫中一根根几人粗的混凝土圆柱后,不时闪过两道玄黑的身影,一前一后,速度不算快,混在相近的色泽里,犹如两缕轻丝。
——不得不说公孙弘找了一个好地方。
“视”界铺开,识海所及之处,处处深红漩涡,有些稍大,有些稍小,有的充满了火焰,有的灌满了铁水,在来路之上天然地隔绝了灵能的探测,将原本一览无余的视野破坏得坑坑洼洼,遍布陷阱。因那中心是极高温所在,即使金刚石亦能被熔化,高达上千度,若是探入灵识,再高的境界,无需须臾,只稍几息,便能将所有灵力一耗而空,魂元崩毁。
凡人因自身不足,发展外力至今,也未能进入万丈高空之外的太阳中心一探究竟,这高温的魔力就是如此。足够的高温几乎是一切有生之物的天敌,因此许天昭也未敢托大,他还在这肉眼凡胎里修着,一步之遥也是遥,当下便小心翼翼地避开绕过了,只分出一点心神缀在公孙弘身上。对方刚被他搜过魂,虽未能达到最后一步,也在那元魂之内留下了一点印记,要追上对方的神识,比先前更轻易。
只是,万万没想到公孙弘竟然逃入了一间炼钢厂。
汲灵引的气息仍在范围之内,换句话说,那帮人还在用卫星定位着他们,或者说是公孙弘。可厂房车间内,从进入至今半点人影也无,空旷回荡的噪音,就像特地预留的布置。自成为天元门门主那刻起,天下再无敌手,许天昭忽然觉得这场追逐,开始有点意思了。
“不过区区‘神交’而已,何必畏我如蛇蝎?”
他轻笑着问,尽管声音一出口当即便被无尽的噪音吞没了,但凭借他留在公孙弘脑内的印记,这句话仍是在公孙弘耳边清晰地响起:
“怎么,师尊没教你做过这种事?”
像是一下被侮辱了心中最神圣不可触犯的存在,公孙弘一个回头蓦地涨红脸,大吼:“师尊从未教过我做这种事!”
而他这一下停步,一下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被许天昭尘尾一扬,击向面门,公孙弘一把抓起他在途中捡的根钢棍应对,及时挥退数米。他平素武学不辍,为了与哨兵近战不落下风,强身健体样样不少,此时许天昭精神力在这炼钢厂里处处受限,倒令他发挥了极大优势。
“若不能提升自己的境界,那便尽可能削弱对手的实力。”许天昭神态却依然从容,并夸奖了一句:“孺子可教。”
公孙弘闭嘴不答,只一味反击,一身玄衣破了几处,血色洇深,散乱的长发随高炉间的热风扬起。紧咬的牙关与紧绷的下颌线出卖了他的心理活动,且战且退,竟让许天昭一时无法近身,两人看上去拼了个势均力敌。
不到片刻,已过了百招有余。
“呼——”
一蓬铁水当头洒来,高热的火光在空中骤散成雨,交织成金线。许天昭冷不防地被刮到了几滴,衣袍上顿时被烫出了几道豁口,卷曲着燃烧起来。他以拂尘顺势一拍,灭火同时,那高温亦熨入肉里,一下灼伤了大片皮肤。
这点疼还不至于被他放在心上,眉头微微一拧,调用精神力钝化触梢神经,“你想将我打下去?”避开对方横扫而来的一劈,许天昭笑问,足尖点在身侧护栏上,手向后一捞,一记大鹏展翅,五指微拢,成团电光便从掌心跃出,一道臂粗的金属索具迎空挥至公孙弘身前,他一个身形翻转,不得不错失这一次将许天昭击落炼钢炉的大好机会。
“具象化……”公孙弘低声道:“又是具象化。”
往越深处,整个视野越暗,唯有堆积如山的条条钢管,与巨大的钢板管道在通红火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冷幽蓝光。一道紧紧与铁水罐相连的吊钩已经在两人先前交手时被打断了,现下又断一道,“轰”一声,整个上百吨的罐体砸向高台下的地面,泼出火光漫天。
在这种地方,想向外探出精神力是件极危险的事,就算是纯粹的电磁波,在遭遇高温等离子体时,也会发生巨大的能量衰减——精神力本就损耗过大,更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公孙弘几乎硬拼着他平时锻炼剑术的成果勉强躲闪而过,是他完全舍弃向导异能换来的局面,怎晓得这种情况下对方还能使出“精神力具象化”。
一道雷电空中浮现,然而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雷电,自然是对方精神领域外溢,公孙弘不由一凛,将钢棍握紧,他可没忘了许天昭的拿手好戏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几个吊钩在他眼前来回摇晃,交错出锋锐的金属弧光。公孙弘一脚踹向旁侧的一捆钢管,绳索松弛,如山的钢管倾泻而下,直接向许天昭的方向滚动。许天昭一个轻跃,踩在他身后护栏上,公孙弘趁势踢飞一根钢管,打断他身侧护栏末端的焊接口,整个护栏猛地一晃,与台架边缘脱开一节。许天昭一把抓住空中袭来的吊钩,躯体悬空朝公孙弘迎面击去,数十根钢管从他身后跌落高台,有的坠入了熔炉,有的砸在钢架上,于这空间中回荡出尖锐的撞响。
公孙弘挥动手中钢棍,当即扫向对方空门。他棍法虽不及剑术,此时这极近距离,眼见即要劈中许天昭头部,钢棍却穿过一层虚影,打在了那索具上,“锵”地一声清音。公孙弘心下暗道不好,身后风声已至,一个重物重重撞在他后心,巨大的冲力,带着惯性,将他整个人撞飞出去,一下扒住了似塌未塌的高架边缘。
下方便是上千度高温的熔炉,公孙弘嘴一张,吐出了口血。
脚步声在这翻腾噪音中,由远及近。许天昭走到了他跟前,眼神带着冷漠的笑意,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似是等待着什么。公孙弘盯着对方,慢慢松开了手。
一只手陡而握住了他的手。
有力而温暖。
公孙弘睁大了眼睛。
“师、师兄……”
他从牙缝里挤出字句。
却听许天昭轻轻说道:“你,中计了。”
随着他的声音,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往公孙弘灵魂深处蛮横攻去,一刹那,在他的识海内掀起雷霆万钧、波涛万丈,犹如山崩地裂,浪爆海啸,是山与海的交战,以摧枯拉朽之力席卷脆弱心神的最后防守,一寸寸显出了干裂的地脉——
记忆如同狂风,碎裂的片段奔泄而出,从那点印记扩散,承接了无数光阴,滂沱洪水淹没了公孙弘的意志,他全力抵抗,无法抵御——
“公孙组长……我明白,也许您会非常难以接受……”
最痛苦的过去,无法面对的事实。
“但所有的调查证据皆显示……”
——“师兄!停下!”
他大吼,“不要这样对我——”
滚滚泪水涌出,扭曲了面容。
但对方的声音仍在响起:
“宣先生……死于自杀。”
像一把小刀,一寸寸割过了他的神经。
“他是以……精神力具象化为火焰,**身亡。”
——“你知道他是谁吗?!”分不清记忆抑或现实,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他是宣烨啊!”
他是宣烨啊!
就算地球上的所有人都自杀了!他也会活的好好的!
“是你们杀了他——”
“是你们——”
“组长!”“冷静啊组长!”
混乱中,龙组成员的面容一张张浮现,或焦灼或吃惊,那些熟悉的,信任的,拦住了他,就像一道道锁链,将他的反抗束缚住了,精神力网传来了讯息,向导们自发搜集的一切,没有人可以欺骗向导——可若,对方正是向导呢?心绪的湍流,触手可及的漩涡,真相就在其中,如果伸入,被吞没的会是谁?
“这是——玄心术的痕迹,是‘涅槃’?!”
颤抖的问句,为何如此恐惧与绝望。
“为何要用‘涅槃’?”
少女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解地:“师尊……”
“神魂尽毁,不入轮回……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有人叹息:“上一任龙组的全员就此全部陨落……”
“请您节哀顺变……”
“不论如何,每个人都有自己遵循的道……”
直到那个声音再一次地自两人耳边同时响起,那个人仍伫立在竹林中,依旧一身红衣飘逸,鲜明的仿佛数分钟前刚刚见过,继续着先前的对谈。依旧平静的眼眸,嘴角微微一挑,勾起了一抹些许轻嘲的笑容:
“……可是靖远,我的道从未存在过。”
啪嗒。
一滴泪,滴在了许天昭的面颊上。
眨眼间,公孙弘一个恍惚,方发觉两人早已调换了位置。或者说,刚那一场,从一开始才全数是幻觉。地方还是这个地方,周围仍火瀑奔泻,高台倾斜,熔炉的高温微微浮荡着空气……一切的一切,宛若镜像,只不过上下颠倒,是他拉住了许天昭的手。
两人双手交握,后者身悬数十米高台之外,静静注视着他,任由公孙弘的眼泪淌入了自己的唇缝,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许天昭开口,突然就松开了手,身躯一下便向下坠去了。
公孙弘本能地探手去抓,指尖拂过了烈火的空气。
扑了个空。
永别了,小师弟。
他看到对方笑着对他说出了一句唇语。
瞬息,那个身影就被熊熊火焰吞没了。
“师兄————————”
这是公孙弘最后一次见到他。
第149章()
“哈……”
趴在摇摇欲倒的高台上,凝望着起伏的烈焰火海久久,公孙弘忽然发出了一道短促的冷笑。
“哈哈哈……”
随即地,那笑声扩大。
他一边咧嘴笑着,一边慢慢地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变作了无法抑制的大笑。
他撑着膝盖大笑,长发逶迤于地,笑得不可止歇,笑声近哭,形容癫狂。如若此时,有人经过此地,恐怕都要以为此人患了失心疯。
不知不觉,精神力网边缘的“障碍墙”消失了,重重高温的禁地外,有人在隐隐地呼唤他,情绪焦虑,饱含担忧。
“师尊……”“师尊……”
是白湄。
公孙弘微微闭了闭眼,回应了。不多时,对方便赶到了。白湄一身警服,戴着口罩,露出一双通红双目,似是哭过一场,见到公孙弘不禁眼一眯,又含了泪。她肩扛一只枪炮,照面先问:“师尊,那恶人呢?”
她声音压的极低。因这里多处起火,处处高温,火势越发大了,精神力触也不敢探太远,只抓紧自己手中武器,警惕公孙弘左右。
高温撩得面前景象一阵微微波澜,空气中渐渐供氧不足,白湄见正从高台一步一步往下走的公孙弘身上狼狈,衣袍处处血渍,下盘虚浮,显是受了不小的内伤,要伸手搀他,被对方抬手制止。
“若水,”公孙弘念出了她的字,手成拳抵住自己胸口,沉声道:“许天昭,自尽了。”
女向导一懵:“自、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