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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特的心情也很好，看得出来，他在特训营里呆得也是非常乏味。
他用流利的中文对邹城说，“你知道吗？7号！华特和我说，他想娶一个漂亮的中国女人。我跟他说，来吧！这里大部分都是细皮嫩肉的女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邹城没好气地怼回去，“中国军人可不是女人！”
“放轻松！”布莱恩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邹城心说开你大爷的玩笑，有种停车，老子跟你单练！
王小壮看懂了邹城的心事，他凑过头来，道：“连长，你打不过他的！”
邹城白了他一眼，就特么你事多！
布莱恩特侧过头，朝王小壮挤眉弄眼，“你是诚实的，91号，我喜欢你！对付7号，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躺下！”
王小壮连忙把头缩了回去，这美国人犯贱的表情让他不是很自在。
邹城没好气地看着布莱恩特，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布莱恩特教官，我没有一百种方法。但是你要是再挑衅我的话，我会用枪托告诉你，我只需要一种方式就能放倒你！”
“酷！”布莱恩特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脸色稍微庄重了一点，“好吧，你赢了！希望你在面对朱华的时候，也能这么豪迈！”
邹城点点头，放马过来啊！特么谁怕谁啊！
碰到不喜欢开玩笑的几个人，布莱恩特也没有办法再说笑话了。吉普车不知道拐了几道弯，走了多少路。百转千回的时候，众人却眼前一亮。
“那是一座镇子！”
张德贵激动地站起来了，他的视力挺好，山路的尽头，确实是一座镇子。那里炊烟袅袅，看上去挺繁华的。邹城心里泛起了嘀咕，靠着军统特训营的左近，居然会有一处镇子？
这不合道理啊！
王小壮也是一脸狐疑，他抓着座椅站起身来，满眼望去，四周山川起伏，怎么看也不像这里能有一个规模如此庞大的小镇。
布莱恩特像是看透了几人的心思，他把车拐进了一处偏僻的树林，然后停了下来，拉了刹车。
“重庆小面，湖南炒粉，炖鸽子，烧野鸡，水煮鸭子，水煮鱼，怎么样？有没有想吃的？”
张德贵流出了口水，一脸希冀的表情。邹城怀着戒心看了布莱恩特一眼，问：“说吧，到底要干什么？”
布莱恩特打了个响指，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钞票和几张照片。然后一人分了一份。
“照片上的这两个人，是军统的教官，你们见过的！”
“嗯！”邹城看过了照片以后，确认了上面的人，确实就是训练营的教官，只是他们负责的项目还没开始罢了，只在第一天见过一面。
“我要你们盯梢，两人一组。”
“说具体点！”
“ok！”布莱恩特一扫刚才戏谑的表情和语气，严肃道：“作为军统行动人员，对目标的一举一动都必须了如指掌。在执行行动之前，你们要摸清楚目标的日常习惯。他们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说了什么话！你们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这是你们今天的训练课程。”
“就这样？”邹城狐疑道。这特么也太简单了！
“听着伙计！”布莱恩特郑重道：“每一次训练都是弥足珍贵的，你们必须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完成训练科目。没错，这处小镇，是军统一手打造的。你们该感谢你们的委员长，为了训练你们，他不惜重金来营造一个小镇。镇子里有很多军统特工人员，也有很多人确实是当地百姓，甚至是附近村落的百姓。你们的特工人员平常和百姓是一起生活的，他们也做生意，也有正当工作。他们的身份是绝密，我也不知道谁是谁。所以，当你们进入这个小镇之后，你们的考验就真正开始。他们现在还不认识你们，但是你们的身份一旦暴露了，你们的名字，你们的长相就会印在他们的脑海里，而你们，就从此失去了再一次盯梢训练的机会。你们明白？”
邹城认真的听完，然后点了点头。
这是模拟实战的训练，任何一方的身份暴露就意味着失去了训练的意义。
“行！”邹城也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了！”
王小壮却云里雾里，半天没回过神来。布莱恩特又单独对他说了三遍，他才弄懂了其中的规则。
“好了伙计们！”布莱恩特一脑门的汗，看得出来，他对王小壮也是晕头转向。
“我们就在这里分手了。我会无时无刻地观察你们，记住，机会难得！好好珍惜！”
布莱恩特从座位底下扯出了两个麻袋，里面都是一些普通的衣服，粗布的。很朴实，很真实。几人各自挑了一套，穿在身上后发觉还挺合身。就是王小壮的裤管有些长，他个子矮。
邹城帮他把裤管卷到了膝盖上，然后又塞了一顶草帽给他。两人都是一贯风雨无阻，在前线吃土喝风的，这一打扮，果然和当地的农民没什么区别。王小壮还特意在泥地里蹚了几下，那模样，要是扛着把锄头，简直以假乱真。
周亮和张德贵一组，邹城自然和王小壮一组。两队人员约定，无论是谁发现了目标，各自遂行盯梢任务。两队不联系，就算是在大街上碰了面，也要装作不认识。以完成任务为主，“活”到十八点整。
邹城对了对表，现在才早上九点不到。
王小壮看了他一眼，“连长，你打算戴着这块表进去吗？”
第149章 目标（）
邹城把表收了回去，“时间很重要，这只是训练，没人搜身。”
两人乔装一番，特意错开了周亮和张德贵，选了小镇的另一处入口进入了任务区域。
远远看去，只是觉得这里规模不小，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处镇子不仅规模不小，而且还五脏俱全。街面是青石板的，能容卡车通过，两侧摆满了货摊。卖茶的、卖菜的、卖竹筐的，应有尽有。更夸张的是，除了酒楼之外，镇子上还有一处露天戏台子，大上午的有个戴眼镜的老汉，穿着一身长马褂，手里拿着折扇，正在台上说书。
台下的人不多也不少，七八张八仙桌边，坐了十一二个听。旁边的茶铺老板生意火爆，大多数听书的人不愿意花钱，坐在茶铺里蹭书听。
说道精彩处时，茶铺那也是一阵叫好声和鼓掌声。
邹城压了压冒烟，低声道：“王小壮，你眼睛尖，你盯路口。目标十点二十分会出现。”
“嗯！”王小壮跟着邹城进了茶铺，搭着旁边的人坐了一桌。对面两个中年汉子，正自顾自地呡茶听书，见有人搭坐，不经意地看了他们一眼。
“哟！面生的很！”
邹城笑了笑，“外村来的！”
两人点点头，就没再管他们了。王小壮有些紧张，这样的训练他是第一次。和日军作战，大不了拔枪就干，但是在隐蔽战线，任何人都有可能在暗地里捅你一刀子。王小壮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精神，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的人群。
“别乱看！”邹城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无声地张嘴说。
这里没有人会把眼睛瞟来瞟去，每个人都在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一个初来乍到的生面孔，就算要观察，那也是好奇的表情，而不是像王小壮那样充满了警戒，仿佛这一街的人都是扛着三八式的日本士兵。
邹城要了一壶茶，一叠饼、一叠水煮毛豆，就着说书人的抑扬顿挫，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兴高采烈的时候，还会和大家一样，大声地喝彩。
他很快就融入了人群里，反倒是一直默默无语的王小壮，太显眼了。
邹城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这货桌面上的茶杯还是满的，一双眼睛盯着街口，对台上精彩的评书毫无反应。邹城暗叹一声，这货真的不适合干情报这行。还是爽快点，给他一支枪，让他去搞暗杀吧。
那才是他的专业。
“来了！”
王小壮忽然叫道，对面两位听不满地回头。邹城扶了扶额头，然后一巴掌扇在了王小壮的后脑勺上，“来什么来什么？来大姨妈了吗？”
王小壮知道自己太激动了，赶紧闭嘴点头。邹城看见街角的拐角处，一身灰衣的男子正在挑拣着菜摊上的青菜。
是他吗？好像是！
邹城也不敢确认，连忙叫过掌柜的，结了帐，拉着王小壮离开。两人慢慢地向嫌疑人靠过去，走到近前，邹城让王小壮假意和菜贩子假意讨价还价，自己摘下了草帽，一边轻轻地扇着风，一边对比草帽里的照片，以确认目标。
灰白发，高颧骨，两眼深陷，眼角有痣。
是他，没错。
“诶，你这小伙子，我这黄瓜都是今早刚摘的，你买就买，不买就不要捏来捏去好不好？”菜饭子见王小壮心不在焉，左摸摸，右摸摸，左掐掐、右掐掐。也不问价钱，也不说话。这特么不是买菜，这是找茬呢！？
邹城连忙笑道：“我这小兄弟啊，是个哑巴。”
王小壮感觉腰眼上被邹城掐了一把，颇有默契地使劲点头，“啊啊啊啊”地叫。
“行行行！”菜贩子不耐烦地把黄瓜拿走，“买不买？”
“怎么卖啊？”邹城见旁边摊位上的目标还在挑菜，于是沉下心来应付：“你这黄瓜是今早刚摘的吗？都蔫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水灵灵的，哪里蔫了，诶我说哥俩，你们还能不能行了？”
“得得得！”邹城自知是没话找话，理亏不敢反驳，于是便道：“多少钱？给我来二斤吧！”
“三分一斤，一毛四斤！”
“装着，装着！”邹城扔出去一张毛票，踢了一脚王小壮，后者只好掀起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兜了一兜的黄瓜。
这玩意每天吃，眼睛都快吃绿了。王小壮对黄瓜完全没有感觉，真想一股脑全扔在那菜贩子的脸上。两人一忙乎，再转头的时候，得，目标不见了。
邹城心里骂了句妈了个巴子，环顾了一圈，这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就是没见刚才的目标。
“钻巷子里去了？”王小壮狐疑地看了看对面的那条巷子。
有可能！
邹城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巷。这巷子挺深，砖墙上满布苔藓，阳光射不过来，荫凉凉的，让人在六月的天里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目标果然是进了巷子，王小壮一马当先，要追上去，被邹城拉住了。
他把王小壮拉到自己的身后，探了探头，确定对方顺着巷子转进了哪条岔路之后，才跟着钻了进去。
“王瘸子，回去以后你就跟那美国人说，你干不了这个，知道吗？”邹城突然道。
王小壮看了一眼自己的老连长，“连长，你是在怪我吗？”
“我没那个闲工夫！”邹城一边走一边接着道：“就你这榆木疙瘩，走出去脸上就写着我是特务这四个字。其实你也别跟美国人说了，军统再废物，也不可能让你顺利结业的。情报的事情，张德贵比你强一百倍。你老老实实地进行动组，打你的枪去吧。”
“那我去行动组！”王小壮倒是不在意邹城吐槽他，他自己也觉得，情报工作比打枪要惊险太多了。这才只是一次训练，他已经紧张到呼吸都不畅快了。面对面和日军干仗的时候，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