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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勇已经不和日军的炮兵比盲射了，鬼子学精了，他也不想再浪费炮弹，81mm的迫击炮弹确实不好找，打一发少一发。
邹城正呆在掩体里无聊地数子弹，听说周亮回来了，马上就窜出了防炮洞。
“王育才那个蠢货呢？”
周亮还没开口，邹城的声音就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在在在！”周亮赶紧把邹城推进了防炮洞，一颗炮弹擦着两人的脑袋飞在战壕的另一边，轰然爆炸。
“跟我一起去了虔城！”
“妈了个巴子，现在人在哪呢，老子这就去毙了他！”邹城怒火中烧，好端端地一个连长开小差跑掉了，卧槽，这种情况以前通常只出现在杂牌军里拉过来的壮丁身上。
“在。。。。。。”周亮见邹城火气大得都快冒烟了，心里忐忑，“老连长，你先听我说啊！王小壮他。。。他。。。。。。”
“他怎么了？”邹城见周亮欲言又止，以为王小壮出了什么事，连忙拉着脸问，“死了？”
“没没没！”周亮赶紧摆手，道：“人没事，只是没回来！”
“什么叫没回来？他不回来他在虔城干啥玩意儿？老子让你去卖枪，你不是把人也给卖了吧！？”
“差不多吧！”周亮心说可不是么，王育才这货是自己把自己卖给了新四军啊。
邹城心急火燎地听周亮说完，一张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胸中的一股无名之火呼呼地乱窜，他一拳头砸在了掩体的墙壁上，半天才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
“胡闹！”
日本人的炮击已经停了，周亮追在邹城的屁股后面，顾不得旁边正在收拾残局的弟兄们的目光，一路问：“怎么样，连长！搞不搞啊！？”
“搞个屁啊搞，老子怎么搞？”邹城飞快地上了战壕，往营区走去，“王小壮这货连长当得不够大，他要是当了营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可现在老子才是他的营长，他想干什么，他不要问我的啊！？通共？全营不到两百个脑袋，都不够军法处砍的！日狗的！”
“咱别说气话了行不行啊！？”周亮苦着脸劝道：“我才不管新四军要干什么，他们去送死就让他们去。可是老连长，你想一想啊，王育才他也要参加，你知道他的，我们不去，他也不会回来，新四军死多少人跟我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可是王育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做弟兄的会内疚一辈子的，对不对！？”
邹城站定了，缓缓地转身，“屁话！他要死，老子还拦着他不成！滚！”
“哦！”周亮没了脾气，这个事还是要等邹城消化一下才行。
他转身走了两步，却听邹城在他身后低声喝道，“去哪啊！？”
周亮痿着一张脸，回头道：“回去洗澡啊，一身臭汗的！”
“洗你奶奶个腿洗！”邹城骂：“吹哨子，排以上军官营部集合！”
“干啥呀！？”
＂干什么！？＂邹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打虔城机场！”
第131章 分歧（）
要说王小壮脑袋发热要帮新四军打虔城机场，周亮也是脑袋发热跑回来搬兵，那邹城作为独立营的主官，他不可能和他们一样脑袋发热。
所以，对于邹城这一明显不明智的决定，除了当初几个被新四军从湖城战俘营里救出来的人之外，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他们要长途奔袭三百公里去一个陌生的地域和一群陌生的人打一场陌生的仗。
要知道，面前神仙岭的日军，可是对孤鹰岭虎视眈眈了许久许久了。
首当其冲的许少阳一万个不同意，他是独立营的副营长，他有权利阻止邹城去干这种蠢事。
几个不明就里的排长看着面前一堆人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许少阳说：“营长，去不得！我们长途跋涉去虔城，部队目标大容易暴露，一旦在野外被日军咬上，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营长！”廖生也插嘴道，“虔城是日占区，我们在虔城范围内如果陷入敌军的包围，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离我们最近的国军，都有几百公里。”
“诶，有你什么事啊！？”张德贵倚在门槛上，嘲讽廖生：“该怎样，营长说了算的！”
“又有你什么事啊？”邹城骂道，“排以上军官开会，你是吗？滚出去！”
“哦！”张德贵拍马屁拍到了钉子上，灰溜溜地走了。
会场上安静了下来，邹城看了看二连长秦少伟，后者一直没说话。
“秦连长，你的意思呢？”
秦少伟抬起头来，想了想，道：“这件事，我也觉得不妥。”
邹城默默地点头，得！独立营自打成立以来，第一次遇到了两极分化如此严重的情景。
周亮就知道开这个会是这么个结果，他对这些人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从湖城回来的人，远远少于从来没见过新四军的人。隐隐约约地，这件事情让独立营划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个是以邹城为首的，同情新四军的一派；而另一个阵营，则是立足于防区，不愿意出去惹事生非的一派。
就连包子兴和张宜生这样的老六连的骨干，也不免产生了分歧。
两人在火力支援班一个是班长，一个是班副。平时都是兄弟相称，但一牵扯到这件事情上来，双方都难免争得面红脖子粗。
包子兴很不理解为什么张宜生会跟他发火，就因为包子兴说了一句“没必要为了那群共党卖命”。
被赶出会场的张德贵深知邹城的心思，这家伙寻思着自己一个人帮不了邹城说话，就撺掇起张宜生来。张宜生也是个性情中人，一听军官会议上那么多人反对，于是便气呼呼地闯进了会场，指着那群不愿意帮忙的人，道：“你们不去，可以，我反正要去！”
一群领口上带杠的人全部看着张宜生，都在想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邹城的嫡系都吵着闹着要去虔城，难不成那里真有什么便宜可占？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邹城他们在湖城遭遇到了什么，他们不认识于继明，不认识老徐，也不认识那群在崇山峻岭之中，以天当被，以地为床的游击队员。
邹城这次没把张宜生赶出去，廖生几个看现场氛围很尴尬，连忙起身把张宜生摁住了，不让他再说一些什么让大家难堪的话来。
许少阳抓了抓头皮，他见邹城迟迟不肯表态，知道他也是想去虔城的，眼下独立营自保尚且不能，再揽下这一摊子事情，那是自寻死路。
作死！
“行了，散会！”邹城一拍桌子，吵你麻痹吵！
他黑着脸走了，他本来可以不用开这个会，直接调一连去虔城参战的。但是他觉得那样很自私，毕竟独立营的弟兄本不该陪他去冒险，他的一个决定可能决定了很多人的生死，只是为了他自己心里的一点感恩的想法。感恩王小壮，感恩于继明。
但是，他没办法强求自己的弟兄跟着他去感恩。
周亮和张宜生追了出来，跟着邹城上了前沿阵地。
三个人战在战壕上，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最后，还是张宜生忍不住道，“连长，让我去吧，多少能和王育才死一块，那也值了！你知道的，没有他，我也早就死了。”
邹城回过头来，看了看张宜生，“说什么屁话呢！？就你想和王育才死一块？死容易啊，关键是怎么活！你懂吗？”
“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周亮说的，仗打到这个份上，活下来都是罪过！”
“蠢材！”邹城没头没脑地骂道，然后对周亮说，“还愣着干什么，吹哨子，一连集合！”
“是！”周亮心头一震，掏出了哨子就吹了起来。
许少阳和秦少伟听说营长去了一连阵地，知道大事不妙，连忙从营部赶来，刚好看见胡勇背着炮筒子站在了邹城的身边。他虽然是军官，但只是炮班的头，排以上的会议，他从来不参加。他也不知道会议上说了什么，只隐隐觉得邹城遇到了难题。
所以当许少阳好奇地问胡勇的时候，后者看都没看副营长一眼，从容应答：“邹城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他走了，我留下？每天看着你？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许少阳没了脾气，新21团的炮神，向来看谁都不顺眼，一双眼睛长在头顶上，只有对邹城青睐有加。
邹城没有管许少阳，他站在战壕上，手里把玩着一枚迫击炮弹，对着壕沟里的弟兄大声道：“老六连的弟兄，给我站出来！”
一群人向前迈了一大步，因为人太多，谁也看不清谁不是。周亮在一旁补充道：“不是老六连的，从战壕里走出来！”
十来个弟兄背着枪，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缓缓地上了战壕。他们站在一起，面面相觑。
“营长，什么老六连新六连，我们现在都是一连的兄弟。有什么事，非要把我们摘出来？”
邹城拍了拍说话的弟兄，道：“这是六连的私事，和你们没关系。一会听我说完，谁要去我欢迎，谁不去，我也不怪罪！”
第132章 清醒的王小壮（）
邹城不是以一个营长的身份下命令，他是以老连长的脸面，在招募死士。说到底，老六连根本就没几个人，现在一连的阵地上，大部分都是从新21团各连挖过来的精英。自从上一次在孤鹰岭和日军的遭遇战之后，他们才真正地让自己成为了老六连的人。
后来整编、补充之后，独立营一连虽然还是以老六连为基础，但人员变动确实也是很大的。
邹城看着坑里的几十号人，又道：“不稀罕王育才的，站出来！”
没有人动。
虽然大家每天一二一地走正步，多少对连长都有怨言。但谁不知道王小壮的神迹？八百米外狙杀敌酋，靶场上耀武扬威，王头涧以七个人的微薄力量阻击日军两个小队，可谓战功累累，他们对他们的连长佩服都来不及，“不稀罕”这三个字，没有市场。
“我最后问一句！”邹城看着坑里面的弟兄们希冀的目光，道：“这一仗依然没有上峰的授权，死了，回不了家，而且可能连收尸的都没有！活着，我也不能向上峰为你们请功。实话告诉你们，我们是去炸日军的机场，你们说这是我的私活也好，说是抗战大业也好，咱们不戴高帽子。我相信在场的，都被鬼子的飞机欺负过，恨不恨！？谁也说不准那些飞机是不是从虔城飞来的。我就有一条，打鬼子！你们谁怕死？”
“没有，怕死我们也不在孤鹰岭了！”
“就是！咱们独立营什么时候怕过死！营长，有什么活，只要能杀鬼子，你就直说！憋在孤鹰岭每天被鬼子炸，早特么烦躁了！”
“是啊！小日本子没胆上来，营长你就带我们去捅他们的沟子，日他们的屁股。弟兄们二话不说，抄家伙就一个字——干他娘的！”
“那是四个字。。。。。。”
“滚！”
人群里一阵哄笑，邹城很满意弟兄们求战的渴望心理。
“点名，造册！”
周亮领命，带着人就去准备了。许少阳拉着邹城借了一步说话，“老邹，你想好了？”
“嗯！”邹城看着热火朝天的人群，悄声道，“我走之后，孤鹰岭的防务就交给你了。王育才和周亮不在，一连剩下的人就让廖生和秦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