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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上膛以后,尽量瞄准了打!我跟你。。。。。。”
邹城还在交代着什么,猛然间“砰”地一下,就听见了一声枪响。他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一眼靶位警戒员,确认那货手里的红旗还高高地举在半空中。
一百米外的掩蔽壕上,几个还没来得及撤离的报靶员被这一枪打得鬼哭狼嚎,奋不顾身地往七八公尺高的掩蔽壕里跳。邹城一回头,看见一号靶位的王小壮手里一拉枪机,“叮”地一声退出了一枚金黄色的弹壳,紧接着一推枪机,第二颗子弹上膛。
“当!”崭新的汉阳造枪口一跳,冒起了一阵青烟。邹城大骂一声“妈了个巴子!”上去就是一个大脚,把王小壮跺翻在地。
“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坑!?啊?被驴踢过吗?没看见警戒位的红旗?”
“王小壮一脸懵逼,爬了起来,蹲在地上双手搓着衣角,“连长,怎,怎么了?我小时候是被驴踢了一脚,然后就病了一个多月,我娘说我差点没挺过来,是求了庙里的菩萨,才保住了我的小命。。。。。。”
“。。。。。。”邹城捂着脸,他转身看见团长张哮虎气势汹汹地大步而来,心道完犊子了。
苏清泉跟在张哮虎的身后,手里还提着一只被摔坏的望远镜。
“哪个连的?”一向文明的张哮虎破口大骂:“谁特么地开了枪?”
“报告团长!”邹城站得笔直,“六连新兵王育才开的枪!”
“哪个王育才啊!?”
王小壮抬着头,两眼无措地看着面前的上校团长。
“你啊?”张哮虎拎小鸡似地把王小壮拎了起来,“站好了!”
面前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王小壮两腿发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看你这熊样!”张哮虎的口水喷在王小壮的脸上,“你能是不是?知道什么叫靶场纪律吗?你懂军事旗语吗?有人让你开枪了吗?对面二十个报靶员,你一枪给老子干死一个怎么办?开了一枪就算了,还嫌弃自己枪法臭,开第二枪?”
“报告团长!他脑袋让驴踢过!”邹城解释道。
“我看你脑袋也让驴踢了!”张哮虎咆哮道:“你个连长怎么当的!怎么教育的?信不信我撤了你的职?”
邹城满脸通红,不敢吭声。
王小壮嚅嗫着嘴,“团,团长。。。。。。都是我的错,不关连长的事!”
“你哪里错了?你枪打得多果断啊!啊,你看看啊!对面的报靶员都是我新21团仅有的几个老兵,给你报个靶,还要顶着枪林弹雨抱头鼠窜!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毙了!”
邹城吓了一跳,参谋长也是满脸惊慌,“团长三思。。。。。。为这个事枪毙他,不合规矩吧!”
“规矩?”张哮虎面红脖子粗,“我怕我跟他讲规矩,他迟早把我这几个老兵一枪一个全干死了!”
两个警卫员一左一右,拖着已经完全瘫软的王小壮,把他拉倒了刚才四连长教训新兵的那条水沟边。他们掏出了两支毛瑟手枪,顶在了王小壮的脑袋上。
“砰!”
第8章 烤地瓜()
王小壮猛然一下惊醒了,绵密的雨水浇在他的脸上。脖子传来的疼痛告诉他,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不,那不全是梦。
那是六连第一次打靶,也是他们上战场前的唯一一次打靶。而那次打靶王小壮总共只开了两枪,却打出了全连最高的成绩——二十环!
张哮虎并没有枪毙他,也没有说过要枪毙他,实际上他也不够枪毙的罪名。王小壮一直觉得他用枪把团长逼在墙角里,让团长丢了脸,所以团长一定会找机会报复的。于是王小壮经常会在梦里脑补团长要毙了他的场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
只是王小壮毕竟犯下了错误,但邹城帮他背了所有的锅,如果不是因为部队要开拔参加战斗的话,他可能已经被撤了职。
阴沉沉的天空传来了几声春雷的闷响,王小壮花了很长的时间,确定自己并没有被日本兵打死。
头上的钢盔救了他的命,子弹也没能穿透他的脑袋,而是擦着钢盔跳飞了。
他的右腿已经没有了知觉,随手一摸沾了一手黏糊糊的鲜血。王小壮使劲了喘了几口气,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的脑袋现在还昏昏沉沉,不记得他现在是在哪个位置。远处的大山只能大概看见一个轮廓,稻田边的小树林黑呼呼地,让王小壮的心里有些压抑。
春雨肆意地淋在了他虚弱的身体上,王小壮拎着手里的三八式步枪,在倒下去的这片稻田里徘徊了良久,才总算摸清了方向。他跨过了一道土陇,顺着那处被日军射出的豁口,摸到了一个人。
“连长!”
王小壮跪在泥水里,把邹城扶了起来。
邹城没有回音,王小壮以为他死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却猛然间被怀里的邹城一推,王小壮跌倒在地。
“妈了个巴子,你嚎个鸡毛信啊嚎!”邹城似乎在使劲地喘气,声音十分虚弱,“老子本来死不了,被你抱在怀里一捂,当场就差点嗝屁。”
“连长!”王小壮心中一喜,顾不得身上到处都痛,爬过去掏出怀里的急救包,“连长你伤哪了连长!?我给你包扎!”
“不知道!就觉得哪哪儿都疼。。。。。。”
王小壮摸着黑,在邹城的身上找伤口,哪知找了一圈下来,没发现一处流了血的地方。
“连长,你没中枪啊!”
“放屁!老子看见子弹打过来,没中枪就见鬼了!”
“那你哪儿最疼!?”
邹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胸最疼!”
王小壮连忙摸上了邹城的胸,摸来摸去从邹城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只嵌着子弹的怀表。那颗子弹已经变了形,跟怀表里炸出来的弹簧绞在一起。
“找到了,是这里!”
邹城万念俱灰,“完犊子了!王小壮,我是不是没救了!”
“你快看看,子弹是不是打穿了我的右胸。。。。。。完了完了,死定了死定了。。。。。。”
“妈了个巴子,老子从上了阵地就知道,跟你这扫把星呆一起迟早是要翘辫子的。。。。。。”
王小壮傻笑着坐在地上,把怀表递给了邹城,“连长你命好,你就挨了这一枪。。。。。。”
“一枪还不够,你巴望着鬼子把我打成漏勺是不是?”
“连长你看你,说话都那么顺溜了,你怎么死得了!?”
邹城摸着手里的怀表,听王小壮傻笑的语气,心里顿时明白了十分。他一咕噜坐起身来,撑了撑四肢。
“诶,奇了怪了!我真的没中枪?”
在得到王小壮肯定的回答后,邹城哈哈大笑起来,“日了狗的小鬼子!想打死你爷爷我!在徐州做不到,在湘城你也绝对做不到!哈哈哈哈哈。。。。。。”
王小壮心里也跟着乐,但是他没笑几声之后,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王小壮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庙里。邹城脱得只剩下了一条内裤,背对着他正坐在升起的火堆前烘烤着衣物。王小壮觉得整条左臂和他的右腿一样,也没有了知觉。他想起自己身上中了两枪,加上脑袋上的那一枪,侥幸没死已经是万幸了。
温暖的火苗驱散着阴冷的湿气,袅袅升起的青烟缭绕在破庙的房梁上。
“醒了?”邹城听见了一声呻吟,转头扔过来一个热乎乎圆滚滚的东西,是烤熟的地瓜。
王小壮挣扎着让自己靠着墙坐了起来,连皮都没剥,狼吞虎咽地啃起了美味。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热东西了。新21团在冰冷的春雨中提前十天赶到了阻击阵地,然后挖了十天的战壕。炊事班的家伙们在绵绵细雨中没法生火做饭,防炮洞里被雨水渗着,满坑满地都是黄色的烂泥,一脚踩下去连腿都拔不起来。大家伙湿漉漉地挤在一起,就地撒尿拉屎,啃生冷的酸菜条子度日。
想起吃酸菜条子吃得浑身酸爽的日子,王小壮心中仿佛进了天堂。被烤的喷香的地瓜囫囵几口进了胃里。他意犹未尽,“还有吗?”
“美得你!”邹城一边仔细地剥着手里的烤地瓜,一边说:“好东西都特么被鬼子给霍霍完了!老子翻了大半个村子,就找到这几个烂地瓜。喏,个最大的给了你,我就只剩几个小的了。”
“连长。。。。。。”王小壮吞了口唾沫,“你再匀一个给我呗!”
“不给!”邹城斩钉截铁道:“想要,自己去鬼子的营地里偷去。”
王小壮抓了抓麻痒的肩膀,想了想,还是算了。
邹城凑了过来,当着王小壮的面小口小口地撕着金黄色的地瓜肉,“怎么的,枪神!你求我啊,你求我我给你吃一口!”
“我爹说,古人有训:男儿膝下有黄金,饿死不食嗟来之食!”王小壮认真地说。
“哟!”邹城一拍大腿,“得!你清高!”
“可是连长。。。。。。”王小壮可怜巴巴地小声道,“我真的饿了!”
邹城把手里半个烤地瓜给了王小壮,“行了,不逗你了!地瓜管够,火边还有,自己拿!整个就是一榆木疙瘩不开窍!”
“我脑袋让驴踢过嘛!”王小壮兴高采烈地说。
“我看你不止让驴踢了,还踢得挺惨,一准是踢的魂飞魄散,不得超生了!”邹城起身,拿起了靠在墙上的枪,“我出去看看,你吃完以后好好休息。这里离鬼子不远,我们一大早就走!”
“去哪儿啊?”王小壮问。
邹城穿着裤衩子回头道:“去死,去不去?”
王小壮傻笑地点点头,“行!”
“行你奶奶个腿行!呆子!”
。。。。。。
第9章 罐头盒子()
邹城观察了一夜,等第二天早晨天亮的时候,他确定他和王小壮已经处在了日军的背后。
站在山头上远远地看去,新118师的阵地上一片狼藉。他们花了十天的时间构筑的防线,鬼子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全面占领了。
早知道当初就少挖两铲子,省点力气闷在洞里睡大觉了!邹城心里想。
“连长!怎么样?”王小壮钢盔上插满了草,蹑手蹑脚地靠了过来。
“什么怎么样?你腿好了?”
“没!”王小壮摇了摇头。
“没好你乱动什么?猫着去!给老子盯着山下的鬼子!”
邹城从挎包里掏出了地图,这上面啥也没有,就光秃秃的几个地名,是他自己手绘的。邹城在上面根本找不到参照物,也无从标定。王小壮见他聚精会神,料知他一定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转身回到了他潜伏的地方。
这座山并不算高,周围也没什么起伏。山下有一条土路,几个日本兵正靠着路边的大树,撬着手里的肉罐头。王小壮想了想,还是决定说点什么。
“连长!”他摸了回来。
“又怎么了?”邹城把一支炭笔挂在了耳朵上,“鬼子上来了?”
“没。。。。。。”
“滚回去!注意警戒!”
“哦!”王小壮失望地转身,肚子一阵咕噜噜地叫。
“连长!”
“滚!”邹城低声喝道:“老子烦着呢,别理我!”
“肉,肉罐头!”王小壮捂着肚子,“我盯着鬼子呢,可是他们在开肉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