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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据点非常多，张德贵只掌握了其中的三个。他曾经悄悄地潜入过其中一个，除了一批连油封都没有拆开过的枪支之外，还有一些重武器。
迫击炮、马克沁。
光那一个点的枪支弹药，就能武装一个营。
那是当初湘城会战的时候，从后方拉上来的军需物资。只是日本人进攻太迅猛，国军退却太狼狈。这批新枪新炮还没来得及摆上城头，发到士兵的手中，就成了周成昌的私人财富。他把枪卖给各种各样的人。乡里的民团，山上的土匪。北到河南，南到广西，东到江西，西到湘西，只要有人出钱，他就有货。
大发了一笔国难财。
张德贵眼见已经追不上周成昌了，就留下了记号。他想再去摸摸第二个点。那里的防卫十分严密，张德贵怀疑那里可能有重要物资，甚至可能就是周成昌藏匿军统人员的据点。
第236章 明亮的眼睛（）
周亮从残破的城墙上爬了下去，确定没有被日军暗哨或者巡逻队发现后，他向墙头招了招手。王小壮把枪背在了背上，握着绳索从墙头滑跃而下。到了地面，周亮道：“王育才，你给我听好了，别擅自行动，别乱开枪，我们找到了张德贵再从长计议！”
“嗯！”王小壮点头，在黑暗里他的眼睛很明亮。
邹城带着他和另外两个弟兄穿过了几条街，然后在和张德贵取得联系的地方寻找标记暗号。张德贵跟着周成昌几乎转了大半个湘城，周亮摸着这些暗号绕了一个多小时，发现怎么到了城门口？再仔细一招，那标记却又指示城内的方向。周亮心里疑惑，难道周成昌出城了？
“德贵肯定是追不上了，他在告诉我们，他又到城里去了。”
“就你聪明？这点还需要你教？”周亮撇了撇嘴。
王小壮拍着他的肩膀道：“我是少校，你是上尉。按理说，你得听我的！”
“滚一边去！”周亮张口就骂，“你这个少校动不动就疯，我们哥几个要是听你的，迟早有一天要被你带到沟里去！”
王小壮吸了吸鼻子，“我现在不是清醒着么！”
“少废话，跟着标记走！提高警惕！”
“好！”王小壮没再坚持，周亮带着一个弟兄在前探路，王小壮和另外一个弟兄殿后掩护。四个人在城墙的阴影下往城区里拐，过了湘河，进了一座院子。暗号在这里就消失不见，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了。
“王育才！”周亮在前面招手。
王小壮蹲在原地没动。
周亮气急败坏，“王育才，过来一下！”
王小壮挪动着脚步，蹲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你觉得该往哪里走？”周亮问他，王小壮抬头看了看天，“要不算一卦吧！”
“”
王小壮摸着院子的外墙走了一圈，也没发现张德贵留下的任何标记。他想了想，道：“也许德贵就在这附近也说不定，我们先看看！？”
“行！你自己找地方！”
王小壮点点头，悄悄地潜进了院子里的房屋里。
这是一处被炮弹炸毁的建筑，后窗几乎整个被冲击波掀掉，墙也倒了一边。地上只有一堆一堆的碎瓦砾。王小壮清开了一个角度，趴在上面观察了一会。
“这里视线良好，我能看的很远！”
周亮跟了过来，他发现王小壮真的是一个天生的射手，他挑的这处废墟，正好能看到下方的一座旧工厂。凭借着月光，可以约莫看到丛生的杂草，破旧的厂房里一片黑漆漆的，倒是看不出什么。整个厂区像是没有生气，静悄悄地在夜幕笼罩下，显得格外阴森。
“张德贵进去了？”周亮问。王小壮把枪架了起来，透过瞄具，他在黑暗里分辨各种能分辨的线条。黑色和黑色也有区别，淡一点的和深一点的黑色交界处，就是房屋的拐角。在高处黑洞洞的，就是窗户。还有那高耸入云的黑色，那是烟囱。
“德贵可能进去了。”王小壮瞄了一会，他好像看到了有黑影在移动，“那可能就是德贵！”
周亮瞪圆了眼睛，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心说老子信了你的邪，都是人，你的眼神怎么会那么好？王小壮趴在废墟上，慢慢地移动着枪口，“亮哥，我看见烟囱上有人。”
“扯犊子呢吧！”周亮顺着王小壮枪口指着的地方，怎么看也没看出来那呼呼的上面还有人。
“亮哥，你朝那打一枪吧！”
“我脑子又没进水，我打一枪干什么！”
王小壮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打一枪，他就会打你，然后我再打他！”
周亮无语，“都说你脑子不好使，我看你脑子挺好使的。我打他，他打我，然后你再打他？要不咱两换换？”
王小壮摇头，“你打不着的，两百多米呢，天又黑！‘
“你确定？”邹城说。
“不确定！”王小壮还是摇头，“我脑子又没进水，干嘛让你开枪！德贵在摸情况呢，你一开枪不就暴露目标了吗？”
“王育才！”周亮这会总算知道王小壮在寻他开心，天地良心，这会要是邹城在，他肯定不敢相信，前几天还哭哭啼啼的那个王小壮，居然活过来了。
“布置防线！”周亮没再理他，这货现在不可理喻。
两个弟兄在院子的两个角上隐蔽了下来，他们要确保一旦发生危险的时候，他们能掩护周亮和王育才。
只是这情况看上去不太对，因为几个人在院子里呆了快半个钟头了，那片厂房里依然是没有一点动静。周亮等得不耐烦了，问王小壮，“你告诉我他在哪，我去接他回来。”
王小壮正在屏气凝神，轻声道：“别去，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他的头上有两个人，前面还有两个人。烟囱上的那个，可以打到他。”
“你特么吹呢吧，这都能看清？”
王小壮道：“我从不吹牛，你知道的。”
周亮叹了一口气，等也不是，去也不是，那要怎么办
张德贵现在的处境是真的很尴尬。
他的确已经摸到了周成昌的重要据点，而且成功潜入了。
但是他根本没想到，就算外围的警戒没有拦住他，但是进入了厂区，他却发现里面的警戒更加严格。几乎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地步，简直丧心病狂。
更加夸张的是，他想再往前走一步都已经没有可能了。
他看见两个人在他头顶上的二楼，他的正前方，有两个暗红色的两点正一亮一灭。这里有四个人，根本过不去。
张德贵本来想原路返回再寻找其他的突破口，可是他一转头，就看见还有两个人正在他的身后。
张德贵心里一万匹草拟马呼啸而过，他刚才是怎么进来的？他想了半天，没有答案。
这么密集的守卫，周成昌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正思考该怎么继续往下走的时候，张德贵突然脚下一空，踩踏了下水道的盖板。那盖板木头做的，也不知道是年代太久，还是张德贵太重，一踩之下，便“喀拉”一声。
第237章 一朵奇葩（）
张德贵暴露了。
木板子被他踩下的豁口卡住了他的脚踝。有人听见了这声巨大的声响，立刻从两边围了过来。张德贵把手里的短枪握紧，听见那脚步声，隔着一层石棉板“当”一枪，把最靠近的敌人打死。
“他有枪！”有人说了一句，然后几杆长短枪立刻朝他所在的位置开了火。
子弹把遮挡住张德贵身形的石棉板瞬间打成了马蜂窝，嗖嗖地对穿而去。
张德贵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头顶上正在枪林弹雨。两个黑衣人趁着开枪压制住他的空当，从两侧摸了上来，张德贵一枪一个把他们撂倒在地，使劲一抬脚，木板划破了他的脚腕，鲜血立刻就涌了出来。
周亮听见响了枪，也看见了有暗红色的火光在厂房里发出。他看了一眼王小壮，道：“往哪开枪？”
“烟囱上！”
周亮心说厂房里在交火，你让我打烟囱？
“听我的，快！”王小壮道：“烟囱看得清嘛？”
“模模糊糊能看见个影子。”
“你从上往下，瞄着烟囱三分之一处。”
周亮依言抬起枪口，按照王小壮说的地方从照门里看过去，黑乎乎的烟囱三分之一处，那里毛都看不见。
“开枪！”
“啪！”
周亮扣动了扳机，子弹带着一道暗红色的光影扑了过去，然后不知道是打在了什么地方，冒起了一阵火星。王小壮却看见，有个人影被打在铁栏杆上的跳弹击中了，惨叫一声掉了下来。
周亮心说不会吧，这特么也能打中人？
他向王小壮投去了疑问的目光，王小壮却没空理他，他的枪口移动着，然后“当”一声响了。
张德贵正在拼死抵抗，他手里有枪，敌人不敢靠过来。他们拿来了两颗手榴弹，想炸死他。可是投弹的人才拉着火，就从很远的地方飞进来一颗子弹，把他打死。
手榴弹掉在了地上，轰然爆炸，气浪掀翻了张德贵躲藏的地方，石棉板子破成数块，砸落到他的头上。
差点被砸晕的张德贵心里却是暗喜，他分明看见从偌大的窗口射来的弹道，有人在掩护他。
除了王小壮，张德贵想不出他还认识哪个人能打出像王小壮那样的神仙枪来。
王小壮不轻易开枪，他只打他视线内对张德贵威胁最大的。那颗手榴弹爆炸之后，马上有人拿出了另一颗手榴弹，仍然是刚刚拉着，子弹就飞了进来。王小壮的脑海里就有一副几何图形，从火焰亮起的那一刹那，他就大概计算出了对方的站位和要害在哪里。投弹手脖子被这颗子弹打穿，那颗手榴弹“咕噜噜”地滚落下来，掉到了张德贵的脚下。
“”
张德贵神经顿时绷紧，此刻想把手榴弹捡起来已经来不及了。他大叫一声，拖着受了伤的腿往外跑。手榴弹在他身后一声巨响，张德贵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他往前飞了几米远，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剧烈的爆炸引发了连锁反应，厂房里的脚手架被冲击波炸踏，张德贵好在跑得快，如果当时没来得及跑，他此刻要么被炸死了，要么被坍塌的脚手架压死了。
王小壮一拉枪栓，一颗金灿灿的子弹推上了枪膛。
“张德贵没被人打死都被你吓死了！”周亮端着枪瞄了半天，不知道打哪。王小壮是根据枪响的方向和冒出的火花来判断厂房里枪手的位置，周亮就想不通，王小壮是怎么分辨哪一枪是对手开的，哪一枪是张德贵开的。
“我去接应他吧！”周亮觉得自己在这里纯属多余，有王小壮一个人在，就能顶千军万马。王小壮没吭声，“当”一声扣动了手里的扳机，厂房里一个在黑暗中奔跑的影子瞬间倒地。张德贵头也没回，凭着记忆，摸着墙往外冲，他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周成昌的人，但他知道他今天无论如何都已经暴露了。他三步并着两步跑，身后不断有枪声响起，他利用水泥墙面和柱子来隐藏自己的身体，对方的枪够不着他，于是就追了上去。
可是窗外明显有一个枪手正在朝他们打黑枪，几乎露头开枪就死。几个人影看见前面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们只好蹲在了窗口子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