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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璐一下子就惊醒了,“看来这林夫人总算忍不住了。”算算时日,从流言开始,到凌峰避去泉州,再到流言全面暴发,前后也就五个日夜。
豆绿唇角翘了翘,显然心情非常好,“可不是哦,刚才奴婢瞧到她的时候,差点都没认出她了。憔悴得不得了,人也瘦了一大圈,还哭得双眼红肿,看着也怪可怜的。”
两个嬷嬷给徐璐梳头描眉,上簪子,插步摇,戴凤钗,豆绿没事可做,这儿弄弄,那儿抹抹,又说:“刚才奴婢听说,林夫人的陪嫁去外头买菜,不知怎的与人起了冲突,据说,这个女管事打了人还拒不认错,被愤怒的老百姓扭送到官府里去,衙门公堂上,这女管事依然不肯承认有错,还口出狂言,被下令打了二十大板。”
“是刘向东升的堂?”
“是,大概也是瞧出了刘向东有偏袒之意,所以布政使司霍大人也亲自到场了的。”
怪不得呢,原来霍文泰也坐不住了,亲自赤膊上阵了。
如果林骏还没失势之前,林家的下人还有可能这样干。但如今林骏已如过街老鼠,肯定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哪还能当街呈凶的,这不明摆着授人把柄么?显然是被有心人给推动的。
徐璐打量着镜子里琢渐明丽的面庞,以及鬓边栩栩如生如要冲天飞去的丹阳凤簪,说:“把这个凤簪取下,换上小些的,朴素些的。”
林夫人已经狼狈如丧家犬,打扮方面肯定不会用功,她再弄得光鲜亮丽,也有刻意炫耀之嫌。于是就只捡了普通的钗子戴上,衣服也只是平常的居家服,苹果绿的对襟长褙子,同色的裙子,周身并无多少刺绣,只在领口以及裙摆处用白色丝钱绣了密密麻麻的夕颜花朵,看上去清清爽爽,韵致精雅。
徐璐仍然在东厢房里接待林夫人,今日的林夫人比往日更要憔悴,确如豆绿所说,人也瘦了一大圈,双眼红肿,一进得门来就跪在徐璐面前,痛声哭道:“夫人,王氏求您了,一定要给王氏作主呀。杀人不过头点地,千错万错,都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您要打要杀尽管冲着我来好了,只求您看在我家夫君对世子爷忠心耿耿的份上,好歹拉上一把。”
徐璐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扶着林夫人,一叠声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王氏不肯起来,依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了,什么人都要来作贱我,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好歹也要拉扯我们一把,不然,我是真的没法子活下去了。求夫人给我们一条活路吧。”王氏是真的没办法了,什么脸面全统统不顾了,只求徐璐拉她一把,给她一条活路。
“如今我和夫君已不奢求官复原职,只求保住性命,不至于身陷囫囵,就已心满意足,还求夫人成全。夫人的大恩,王氏必永生不忘。”
徐璐心想,看来今日的事已经是压垮王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连总兵的位置也不要了,只求保住性命,不陷入牢狱之灾。也不知梁晋光等人是做了什么手脚,居然把他们逼到这等地步,好歹林骏也是泽云侯二房嫡次子呢。
第173章 赚到了(1)()
徐璐合着豆绿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林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嘴里问道:“这阵子我一直都呆在家中,外头的事还真不清楚。爷成日忙公务,后宅都很少踏入。前两日还去了厦门公办,不过爷在临走前已经交代了我,显然不会亏待林大人的,怎么夫人还伤心成这样?”
林夫人也来不及琢磨徐璐话里的意思,又哀哀地哭着,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包括林骏被人指责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强买强卖,胡作非为,杀民冒领军功之类的事儿,衙门里天天都有人去告发林骏,虽然知府刘向东还没有正式立案,但却三番五次让人“请”林骏去官府问话,林骏身为世家子弟,又是武将,被这些莫须有的指责气得肝火大冒,甚至在朝堂都气得吐了血,显然是气得不轻。
林夫人拉着徐璐的手,哀泣道:“我家夫君虽说脾气直了些,有不好的坏毛病,但如何会做那些戳背脊骨的事?这事儿分明就是有人蓄意为之。那些所谓的苦主,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哪像是苦主的样子,他们只一味的叫喊起哄,真要他们拿出证据来又蔫了气。可恨的是霍文泰那个老狗,故意把脏水往夫君身上泼,夫君虽有一身的本事,嘴上功夫却是远远不及的,三五下就被气得失去理智,在朝堂上把霍文泰给打了。让霍文泰捉着了把柄,就借口夫君咆哮公堂,欧打朝廷命官为由,给打进了大牢,甚至还上了枷锁。可怜我夫君自小养尊处忧惯了的,如今被这些没起子的胡乱欺辱陷害,我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衙役拿下,心里就跟油煎似的。”
徐璐目瞪口呆,这才几日功夫呀,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
今上午都还好好的呢,一个午觉下来,就有如此神速的发展,也太神奇了。
她看向豆绿,豆绿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也不知道这事儿。
林夫人见徐璐面带怒色,又继续道,“最可恨的是,我的陪嫁嬷嬷,今早只是去菜市场买个菜罢了,平白无故被人推了一把,与那人理论,反被讹上了,我那嬷嬷是个爆炭脾气,在那人言语刺激下,忍受不住,就推了那人一把,那人就越发作态起来,要把平嬷嬷扭送官府。不过是买个菜,却一个飞来横祸,被弄进了衙门,那刘向东才刚问及原由,那姓霍的又逼着刘向东给平嬷嬷上了板子。可怜平嬷嬷,年纪一大把了,到头来,还要受这种罪。如今躺在床上,高烧不已。夫人,我好恨,那些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墙倒众人推的滋味如今我也偿到了,我这滋味真的好难受。我不求您给我作主,只求您让我见见世子爷。好歹泽云侯府与安国侯府也还有些交情,世子爷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给我夫君一条活路吧。”说着又跪下去磕头。
徐璐总算明白了事情经过,看来那些人为了阻止林骏官复原职,便先下手为强,就先搞臭林骏的名声,一盆盆屎盆子先扣上去再说,一个名声败坏的人,如何还能领兵打仗?
徐璐也看到林夫人满面的无助慌乱,显然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想想也对,她娘家才被凌峰砍去了筋骨,正是自身难保的时候,林骏被革了职,如今又被官府抓去了,她一介妇道人家,平时再如何的尊贵,也会没了主意的,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上门也是有的。
第174章 赚到了(2)()
凌峰的计谋已然生效了,他什么都不做,只需放两句话出去,自有人野心勃勃的人去对付林骏。眼下林骏就被整到生死边缘,也该凌峰出手了。
于是徐璐当下就怒道:“真是欺人太甚,这些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责罚人,还有没有王法?平嬷嬷也罢,林大人虽说罢了差事,但朝廷正式文书还没下达,仍然是朝廷命官。刘向东区区一个府丞也敢来越级拿人,眼里还有没有朝廷律令?来人,立即去持了爷的贴子,去拜访拜访这位青天大老爷。我倒要瞧瞧,这位父母官要如何给堂堂总兵安上罪名。”
林夫人听徐璐这么一说,脸上浮现期望,她紧紧抓着徐璐的手,“夫人,那个,您说夫君他……”
徐璐仍是一脸的怒气重重,小脸儿紧崩着,她压下火气,对林夫人说:“虽然我不过问官场上的事儿,但多少也知道,林大人只是回家闭门思过而已,又不是真正罢免差事。这些人就这么的迫不及待兴风作浪,实是可恨。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林夫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眸子忽然揉进喜悦的光亮,如枯木逢春,全身都有了力气,她又惊又喜地道:“夫人说的是真,真的吗?”
五天前,她还抱着让林骏官复原职的希望,但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林骏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不错了。此时此刻,徐璐又说出这种话来,心里如过山车一般,一会子惊一会子喜的。
徐璐脸儿依然板得厉害,“虽然我与林夫人是有些不对付,但我们身为女子,又岂能因私人恩怨影响爷们的交情?我们爷虽恼林大人卸下不严,却也颇为欣赏林总兵的本事。那日我清醒后,爷便与我说了句话,说林骏虽有不是,但好歹与爷同一条心,有某些政见上,也与爷保持着一致。若为了王瑞一事就拿下林大人,未免不近人情了些。所以我便知道,爷虽革了林大人的职,也只是暂时的,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等再过一段时日,自然是柳暗花明,否极泰来。上回夫人登门,爷便说夫人不必如此的。但感受了贤伉俪的诚意,正要想个正当理由恢复林大人总兵之位,谁曾想,这子就出了这等子事。”
紧接着,徐璐又长长叹口气,“爷此次去的不是时候呀,他才一离开,就出了这等子事。也都要怪我,也只当是某些人嫉贤忌能弄的些小把戏,就没有理会,谁知会演变成这翻田地,太令人生气了。夫人不必着急,我这便让人去知府衙门,先把林大人救出来再说。相信爷也该回来了,等爷回来后,再给这些人颜色瞧瞧。”
林夫人双唇颤抖,陡然来的喜悦,注入了她早已绝望的心田,这会子得到灌溉,陡然滋生了无穷的力气与感动,她泪水涟涟地说:“多谢夫人,夫人不计前嫌,王氏羞愧难当。若我家夫君得以平安,夫人便是我们的大恩人。夫人的大恩大德,王氏永世难忘。今后只要夫人一句话,王氏绝无二言,唯夫人马首是瞻。”
这王氏说话还真有水平,她并没有立即对徐璐投诚,而是附加了个条件,要她忠心的前提是徐璐要保林骏的平安。
第175章 赚到了(3)()
徐璐说:“夫人别跪着了,快起来。有什么话坐下再说。”安抚了王氏,徐璐又让人打了水,拿来毛巾,让王氏洗了脸,又重新梳了头,趁她洗脸之际,徐璐这才开口,“这阵子,副总兵梁晋光的夫人,都指挥使王夫人,布政使霍夫人,还有其他几位夫人,”她一口气说了好几位夫人,“可是天天来找我说话,并向我告林总兵的状。唉,我耳朵都听出茧了。”
林夫人面上一阵紧张,“夫人,王氏向您保证,我家夫君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也绝不是那种作奸犯科之人,还请夫人明查秋毫。”
徐璐摆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我也相信林总兵不是那样的人,但众口铄金,积毁蚀骨,为了慎重起见,每发生一起流言,我便让人去彻查此事。那些苦主我也全都让人控制起来,并让人彻查了他们的身份,这才查出,这些人,都与霍王梁三家有关的。那梁晋光,是霍家的亲戚。”
林夫人先是一喜,然后脸色一寒,咬牙切齿地道:“霍文泰,王璋,梁晋光,好,很好。你们等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今生今世,那定是不死不休。”然后她又脸色一整,对徐璐道:“夫人,旁的话我也不多讲,从今往后,世子爷和夫人的朋友便是我们夫妇的朋友,世子爷和夫人的敌人,便是我们夫妇的敌人。以后夫人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除了上刀山下火海外,其他吩咐,绝无二话。”
徐璐说:“夫人这是何必呢?”
林夫人正色道:“夫人,我说的是真心话。”
徐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