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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柱子却是没那些心机,只想着都头怎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自己是完全不必要去想的。是以,只是奇怪的看了几人一眼,抬脚便跟了进去。
黑塔儿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看着前面萧天从容的步伐,胸中忽然一热,只觉此时再看这人,怎么看怎么顺眼,大是对自己脾胃。但要这回不坏了自己大事,真个交了这个朋友,却也是一大快事。
“呸!最烦你们这些穷酸,满肚子弯弯绕,岂知我辈丈夫胸怀!哼,要来便快些,我可要闭了这入口,须等不得你们犹疑。”
心中顺畅,转头狠狠瞪了一眼靠过来的蒋敬,黑塔儿不屑的撇撇嘴,轻蔑的喷了一通。随即压根不理会二人做出的姿态,转身快步冲进暗道,在后面高声叫道:“萧兄弟,且慢行。前面有些黑,待某来引路。”
大呼小叫声中,一路噼里啪啦的,几步便赶了进去。后面蒋敬和马麟面面相觑,相互看了一眼,不由的都是大为无语。
这尼玛自己反倒成小人了?还你辈丈夫胸怀妈的,老子难道不是丈夫?这贼死鸟好毒的嘴!
两人又是忿忿又是郁闷,却也只得快步跟进。前面黑塔儿伸手在某处一按,后面扎扎声传来,眼前一暗,那入口几乎贴着两人的脚后跟合了起来,引得二人又是一阵的恼怒。这贼厮,竟是真不顾他们进不进来啊。
通道合拢,里面却毫无闷气的感觉,想来必是有通气之处。前方火光忽的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却是黑塔儿晃亮了一根火折子。昏黄的火光虽不甚明亮,却也将几人周围照的清晰可见。
安步当车走在其中,萧天步履从容,边走边四下打量。这暗道显然修成的年月不短,两边墙壁上苔痕宛然。整条暗道足有一人多高,可容两三人并肩而行。
萧天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暗惊凛。修建这么一条暗道,绝不是几个人可以做到的,耗费的财物,只怕也绝不会是个小数目。这黑塔儿不过是个山大王,怎会有这般大的实力?
心中想着,脚下却并不稍停,转头对追到身边并肩而行的黑塔儿着实的夸赞了几句。
黑塔儿大为得意,边走边向几人介绍着,萧天一时间竟忽然有种古怪的感觉,放佛又身处后世,身边这人不是什么山匪头子,而是个某旅行社的导游了。
通道曲曲折折,说话间走了许久,竟然还没到头。蒋敬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刚才明明听那厮说的是“后堂摆酒”,可这般走法,简直快要走出京口城了吧,这“后堂”也太后了吧。
暗暗示意马麟小心,自己却紧上两步,走到萧天身边,曼声道:“这英雄楼什么时候占地如此之大了?这快走了盏茶功夫了吧。”
萧天目光微微瞥了他一眼,微不可查的轻轻颔首,示意自己知道。其实他也早已发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作为曾经的杀手王者,对于杀意杀气之类的,他有着一种近乎神迹的感应。
他外表轻松,但实际上一直都在暗暗提防着。从身边的黑塔儿身上,始终没感受到杀意,这才是他迟迟没做出反应的原因。
既来之则安之,他倒想看看,这个大个儿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157章 :前倨后恭()
“嘿嘿,萧兄弟乃是了不得的豪杰,若只是在那酒楼随便招待,岂不是太过简慢了?现下这条路,却是直通我大寨的,只有在那儿,才显得出某家的重视来。萧兄弟英雄了得,自然明白我心,也只一些小人常自窃窃,哼!”
蒋敬说话声虽不大,但在这一片寂寂的暗道里,黑塔儿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转头狠狠瞪了蒋敬一眼,这才得意洋洋的解释道。待到最后一句讥讽,眼见蒋敬脸色一僵,心下不由大爽。
萧天斜眼看了他一眼,不由的哭笑不得。这家伙五大三粗的,看似粗鲁,实则精明的紧。他哪里是什么看重自己英雄?若说从进了地道后,或许有了这心思也有可能,但最起初时,说这厮没安什么好心,也绝对不会冤枉了他。
不过看他对蒋敬这般耿耿于怀的模样,只怕这家伙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便言语上的场子,也要千方百计的讨回来。只不过能把恩怨放在明面上,并不在暗地里搞阴谋,可见并不是什么奸恶之辈,倒是有几分憨直的可爱。
“哼,黑头领果然好算计。说什么这暗道可通后堂,却原来是往你那贼窝去的。咱们这般去了,届时还不是全由你说的算?什么英雄小人的,待到害了我等性命,又有何人知晓?这般下作手段,只好拿去骗那些愚民,落在咱们这儿,没的让咱们耻笑。”
蒋敬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他与萧天交往时间虽然不长,但从几次事上都能看出,萧天绝不是莽撞冲动的性子。眼下到了此时,却依然淡然处之,想必定然是心有把握。
是以,他虽心中略有不安,也只得强自压下。可是听着黑塔儿讥讽自己是小人,仍是忍不住的反口相驳。这倒是纯粹就是斗气了,却与其他无关了。
黑塔儿听他先前两次开口,好歹还算隐晦,可这次一张嘴,竟是赤裸裸的再无半分遮掩,不由的大为恼怒。脚下一停,怒道:“呸!你这腌臜泼才,何敢如此辱你家黑爷?这通道自也可通往后堂,只是咱家见萧兄弟对了脾气,有心真心交往,这才引着往山寨去坐,偏被你这腌臜肚肠诋毁。若非看在萧兄弟面上,定打杀了你这穷酸解气。罢了罢了,既如此,萧兄弟便自己说,若是也猜忌某家有相害之心,咱们这便回转就是。”
他本生的雄壮,此时大怒之下,须发戟张,双目圆睁,顿时一股如山的气势飙飒而出。
蒋敬以及马麟和大柱子都是不由霍然变色,各自握住兵刃,紧张的防备着。
萧天也是心中一凛,暗道这家伙好大的凶威。当下似漫不经心的踏前一步,将蒋敬三人挡在身后,自己却将体内那股杀气稍稍放出了一些。
试想,他这一身杀气,可是前世不知杀了多少人才凝聚而成。每一次的刺杀,都是在生死边缘完成,那杀气日积月累的,又经过了穿越这种诡异的诡变,如今简直快要凝成实质了。
黑塔儿虽然身为山匪,手上自也少不了人命,但和萧天那种千锤百炼的杀气比起来,却是远远不如。
两下刚一接触,通道内忽然似起了一阵寒风,吹得众人衣袂都飘动了起来。
黑塔儿只觉的心头猛的一跳,瞬间全身冰冷,好似身前忽然蹲了一只远古凶兽,巨大的危险感觉将他整个都笼住了,不由的大骇失色,蹬蹬蹬向后连退几步,这才感到舒服了一些。
“黑头领何必发怒。蒋敬兄弟虽言语有些得罪,却也不过是人之常情。黑头领心胸磊落,性情直爽,旁人一时有些误解,自也当理解才是。至于萧某嘛,呵呵,虽然不才,但也有点自信。这天下虽大,自觉还没什么地方不可去的。而此番前来,也是真心相交,黑头领大可不必多虑。如今时辰不早,不如继续上路如何?”萧天淡淡的说着,不卑不亢,但是回护之意却是再明白不过。
蒋敬眼中划过感动之色,一闪而逝。嘴上没说什么,但脚下却不自觉又往前移了两步,只落后萧天半个身位停下,昂然望向对面的黑塔儿。
黑塔儿此时离开萧天身前几步远,又加上萧天只是警告,杀气不过一放即收,这会儿终于是稳住了心神。
听着萧天淡淡的话语,一时间脸上阴晴不定,心中对萧天的忌惮,前所未有的加重了起来。
他之前虽早没了相敌之心,但也不过是感于萧天胸怀,觉得此人可堪一交罢了。但真正说起来,仍是抱着一种俯视的心态,觉得自己肯真心相交,对方便该无比荣幸才是。
毕竟,他黑塔儿在这京口一地,威名赫赫,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别说萧天只是个来了才不过年余的小小都头,便是这方圆百里之内,多少巨擘大孽,不也都从不敢稍有得罪?
这些不说,就算京口县那个疯子县尉马振,据说可是真正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煞星,又加上真正的官身身份,其对于其他山头,哪回不是雷霆扫穴,毫无半分顾忌?可对自己,不也是只做做姿态,相互维持个平衡罢了?
正因为这些心理,所以,在对上萧天等人时,他才会想改变主意就改变主意,丝毫不在意对方怎么想。以至于对蒋敬几次表示出对他的猜疑,才会让他心中恼怒。说白了,就是在他心中,双方根本不对等的意识作祟。
可是眼下这一出,却让他真正的清醒过来。这个萧都头,哪里是个小都头那么简单?此人诺大的名头,能得了马振和庞博的青睐,显然是确有非凡之处啊。
就只刚才那一瞬间短暂的对抗,黑塔儿已然深深的明白过来,只怕单对单的对上,自己怕是真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甚至,要是对方一直以那种可怕的气势刻意压制自己,自己能在其手下走过十招都悬。
而听说此人背景也是极为神秘,不但曾让马振亲自调拨一队精锐为其听用,更是让杭州府来的那个王老狗都没敢动他。这样一个人,自己怎么就昏了头,没将其真个放在心上呢?
看来,原本的打算,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了。不然说不定这次,就要阴沟里翻船,惹下天大的祸事来。不过好在此人似乎真的不是想找自己麻烦,见面以来,也是平和相对。即便刚才,也不过是稍稍显露狰狞,便随即收敛。既如此,自己要再不转变,可真是脑子坏掉了。
想到这儿,他深深吸口气,将心情重新调整一下,这才抱拳一揖,正色道:“萧都头,适才确是某家失礼了,还请都头包涵。然黑某虽身在草莽,却也知晓信义二字,绝无相害之心,还望都头以及各位兄弟不必猜疑。如确不愿往在下大寨一坐,咱们自可现在转身回返。此通道适才下来之处,有一条岔路,可通英雄楼后堂,此,绝非欺瞒,如若不信,且去一看便知。”
他这态度忽然转变,蒋敬等人不知究理,心中都是惊疑不定。只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对方如此郑重赔礼了,也没人愿去多生是非。一行人本就是以萧天马首是瞻,此刻,便全等他做主就是了。是以,几人相互对望一眼,便将眼光看向了萧天。
萧天心中暗暗点头,这黑塔儿怪不得能闯下诺大的名头,单只这份识时务,拿得起放的下的本事,就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可以说他这是一种狡猾,但狡猾又何尝不是一种智慧?如果这黑塔儿真只是一个只凭血气之勇的莽夫,那萧天也准备简单利用一下算完。不过,让他惊喜的是,这家伙显然不那么简单。既如此,倒是真可尝试着往交往交往了。
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去,一边淡淡的道:“若不信黑头领,萧天开始也不会下来了。走吧,能往大名鼎鼎的黑塔儿大寨一观,想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得的荣幸了。不说别的,单只这条宏达的暗道,便已不虚此行,黑头领谋虑深远,萧某也是佩服的。”
他既然做出了决定,蒋敬几人也不会再多说了,尽皆默然不语的跟上。
黑塔儿抬手搔了搔头皮,脸上微现尴尬之色,微一犹豫,终是略略落后半个身子,不再与萧天并肩而行。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