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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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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的小册子,专供科举考生挟带作弊之用,这类袖珍本则称为挟带本。

    龚郎中掌中所持的,就是一本《五经全注》的挟带本。字全部用米粒般大小的小楷书写而成,而且双面书写,一百五十多页,估计有十五万字以上。

    “你怎么看?”合上挟带本,龚郎中望着面前排队等候搜查的士子。

    “我没什么看法。”王郎中冷冷道:“他必然是挟带的。”

    “这……有些武断吧……”龚郎中小声道:“陈恪是去岁的别头解元,京中有名的才子,据说在状元楼比试记忆,还胜了刘几,你觉着他有必要怀挟么?”他之所以把陈恪领去见王郎中,就是因为不大相信,这样的人还需要怀挟。

    “不管有没有必要。”王郎中断然道:“他都已经做了,而且他也无法自证清白。”在他看来,十五万字以上,就是神仙来了也背不过。

    “兴许真是栽赃……”

    “他们和他无冤无仇,为何要栽赃他?”王郎中断然道:“此说可以休矣……”说着目光移向那些搜出来的作弊证物,压低声音道:“不然这些怎么办?”

    龚郎中默然,王郎中的担心极有道理……要是给陈恪翻了案,就说明考场的反作弊手段是存在漏洞的。而这套环环相扣的反弊流程,只要一个环节出现漏洞,就意味着所有的搜查结果都不可靠——既然有人能栽赃,肯定也有人能串通,每个人都有嫌疑,这一科还考个毛线?

    这是从大里说。从小里说。那些被撵出场去的举子,必然会因此闹事,他们两个作为监临官,将会有嘴说不清,搞砸了朝廷的抡才大典,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保全大局,只有牺牲陈才子了,谁让他招惹了那么王八蛋的仇家呢?

    在王郎中看来。八千名举子。少他一个,完全没影响的……

    ~~~~~~~~~~~~~~~~~~~~~~~~~~~~

    被禁闭的房间里,陈恪冷冷望着那搜查他的兵士。现在屋里就他两个。且都对真相心知肚明。

    “你为什么那么干?”陈恪的声音,如九幽地下的恶魔。

    那兵士闭上眼不敢看他。

    “你以为不看我,就没事了么?”冰冷的房间里。陈恪除下上衣,露出一身精赤的肌肉。亏着自己比较喜欢享受,里外都穿着丝绸衣服,这才没让血肉粘在内衣上。

    他从考箱里,取出一小瓶仙露来,拔开塞子,登时酒香满室。

    那兵士以为他这是要借酒浇愁,谁知陈恪一咬牙,把二两酒全倒在了背上。

    陈恪痛得面红耳赤。两眼瞪得比牛都大,却没有丝毫迟疑,伸手取出王太医给他的伤药,沉声道:“过来!”

    屋里只有他们俩,那兵士已经睁开眼,也不好再闭上……他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在常人中也算高大的了。但完全无法抵抗陈恪的气场。只好缓缓走过去。

    “给我敷上药。”陈恪冷声道:“如果你上的好,我可以考虑饶过你一命……”

    **裸的威胁啊!这还是个读书人么?兵士的手一下软了,险些把那瓶宝贵的伤药摔到地上。不过陈恪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再次递到他手中道:“不然谁也救不了你了……”

    “……”兵士艰难的咽口吐沫。拔掉瓶塞,把药末洒在陈恪背上那一片青肿烂紫上。

    “你叫什么?”那药有消炎的功效,但比烈酒烧得都疼。陈恪双拳紧紧攥着,压低了喉咙出声道。

    “……”兵士一声不吭,只是给他加大了药量。

    “停手,你以为不要钱啊。”陈恪一把夺过药瓶,盖上塞子,放回考箱道:“你不说话有什么用?你的军籍在那里,难道以为我查不到?”

    “……”兵士依旧哑巴。

    “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恪不穿衣服也不包扎,赤着上身坐在桌子,语气绝无夸耀道:“当初黑豹堂的人,只是袭击了我一次,就被我连窝端了。何止黑豹堂,就连丐帮大龙头,都让我干掉了!”

    听着了陈恪最后一句,那兵士抬起头来,眼里闪过憎恨的光。

    “看来你和那个燕乙有关系,”陈恪淡淡笑道:“这就怪了,开封府的档案上,他确实是个孤儿。”

    “我不认识燕乙……”兵士摇摇头,终于开口道。他却没意识到,自己这一开口,证明了很多东西。

    “那就是陪他一起下黄泉的人了。”陈恪嘴角挂着冷酷的笑道:“说这么多,是为了让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而且喜欢株连!”

    “我没有家人。”既然开了口,兵士也就不在乎多说几句了,他摇头道:“株连对我没有用。”

    “你终于承认了。”陈恪双目如电道:“为什么要陷害我?”

    “你杀了我唯一的弟弟,他才二十二岁啊!”兵士也激动起来,伸手去卡陈恪的喉咙,却被他抬手拍开。

    “多谢你提醒我了,”只听陈恪冷酷道:“听你这话,你应该还有姐妹,不然就该说‘唯一的亲人了’,且你弟弟不可能也是光棍,我从这条线去找,就算他们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能找到他们!”

    “不许打我弟弟家的主意!”兵士仿佛被扼住喉咙,无比激动道:“你这个畜生……喔……”回答他的,是陈恪窝心一脚。

    把他重重踹倒在地,陈恪冷冷道:“学人做黑社会。就要有被人砍的觉悟!你敢替他报仇,就该有给他妻儿招祸的觉悟!”

    “不要……”兵士的底气被彻底抽走,一下子就给陈恪跪了。

    ~~~~~~~~~~~~~~~~~~~~~~~~~~

    日近午时,太学的广场上站满了,已经通过层层检查的举子们,按例要在这里等候主考大人莅临宣布开考。

    折腾了一上午,举子们们都有些饿了,便三五七人围成一圈。开始分享吃食。祭五脏庙。

    往年这种时候,举子们都是默默的吃饭,没有说话的。但今天。他们按捺不住脸上的怒气,快速的传播着某人出事的消息。

    嘉佑学社的人愤怒了,陈恪有过目不忘的功夫。看书不需第三遍,就能全部记住。试问,这样的记忆超人,还需要带小抄么?

    而四郎、五郎、宋端平都可以证明,陈恪出门时,考箱里并没有劳什子挟带本!

    所有人学社的人,都望向了吕惠卿。他是学社里的二号人物,虑事周详有决断,陈恪不在时。他也主心骨。

    吕惠卿的眼珠子转的很快,他意识到,陈恪这场危机,不仅来自于奸人的暗箭,更来自于整个考场制度。前者虽凶狠却容易躲,后者无形却致命。这时候,要不要救陈恪。成了他必须斟酌的问题:

    救的话,一旦不成功,可能会让所有人陷入危险,至少挑头的老几位,得陪他一起回家。

    但不救的话。这个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嘉佑学社,必然树倒猢狲散!

    而且吕惠卿有异于常人的思维……他认为。敌人越是处心积虑想要除掉陈恪,就越说明陈恪的厉害,那么自己救他也就值得了。

    决断,只在一瞬间。他马上在内部统一了口径,然后让众人把流言传布出去……一定是有什么人陷害陈恪,个人的恩怨还在其次,更意味着关系到所有举人前途的科举,出现漏洞了,这不仅意味着有人会被陷害,同样也有人可以作弊!那这样的科举,还有何公正可言?

    现在陈恪抱着必死的决心,要把这个黑幕揭穿,还我们一场公平的考试。如果我们不声援他,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苏轼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颠倒黑白了。心道:‘明明没有的事儿,被他说得跟真的似的,吕惠卿真是个当奸臣的料啊!’但事关妹夫的命运,他哪敢懈怠,也拼命的摇晃三寸不烂之舌,鼓动人们待会儿统一行动……

    吉时一到,主考官欧阳修这才与众副主考、临监官、监试官、考试官、同考试官、巡绰官、搜检官等人一齐出了至公堂。带着举人们在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地叩拜行礼。欧阳修上了香高声盟誓道:“为国家社稷秉公取士,不循私情,不受请托,不纳贿赂——有负此心,神明共殛!”

    话音未落,便听得台下鼓噪起来,起先是少数人,很快鼓噪声越来越密集,转眼就是满场聒噪。

    “肃静,肃静!”监试官气愤的维持秩序,却被欧阳修拦住,对众考生道:“你们想干什么?”

    “公道,我们要个公道!”台下聒噪起来。

    “乱七八糟听不清。”欧阳修道:“找一个人上来跟我说。”

    一般这种情况,敢出头的不多,但今天,大胆的不止一个。

    宋端平、王韶和章惇同时往上抢,还是章惇站得近,抢先上了台。

    四更毕!

第二五七章 决断() 
“你叫什么?”小屋里,陈恪冷声问道。

    “秦七。”

    “是谁指使你的?”

    “不知道。”秦七摇头道:“他们找到我,让我往你的考箱里放”顿一下道:“我也没问他们是谁,他们说,知道的太多死得早……”

    “一共有八个澡房,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辛’字号出现?”

    “这……”秦七嗫喏着,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蠢材。”陈恪冷笑道:“现在你和你的亲人,只有一条生路,便是无条件配合我。我可以指天发誓,只要我摆脱了麻烦,就会把你们送出汴京,到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让你们过上富足安全的生活。”顿一下,他字字如刀道:“否则,最多不过两天,他们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陈恪的威胁,霸道地像三伏天的毒太阳,把秦七最后一点坚持也消融掉。只听他颓然道:“澡房是按照顺序,一间间排下来的。只要知道你的考牌,就知道你会出现在‘辛’字号中,”秦七答道:“我提前一天跟兄弟换了个班……”

    “……”陈恪没想到,看似严密的科举考试,居然存在着这么大的漏洞,转念一想,他又问道:“你们难道不是现场分配么,怎会提前一天就安排好了?”

    “按说是这样,但官老爷们向来不屑跟我们打交道,都是让指挥使来分配。”秦七低声道:“我们指挥使便会钻这个空子,让我们把一些小抄,放到一些通过关节的举子的考箱中……兄弟们不管参不参与,都会有钱封嘴,当然亲自动手的才拿大头。也有不愿沾是非的,便把这个发财的机会,让给其他兄弟。”

    “这么干多久了?”

    “很多年了,至少我当兵后的每届都有。”秦七竹筒倒豆子道:“除了帮着把小抄带进来,还利用自由走动的机会。帮着举子向场外传递题目,然后由场外的人负责写好文章,再传递回来给考生。”

    “你们也不能跟外面接触吧?”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有用信鸽传递的,还有将题目绑在石头或者砖块上,趁人家不注意,用力扔出去考场围墙,场外自有人等待接应。”秦七揭秘道:“传出去的试卷做出答案之后,场外的人会按照事先约定的方式传进来。比如夜里。飞一盏孔明灯。再比如放三响鞭炮,我们就知道要准备接答案了。当然用信鸽的比较方便,只要把鸽子放回来就成了。我们接到答案后。会利用举子早晨上茅房的机会,把答案交给他们。”

    陈恪听的目瞪口呆,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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