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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二一见之下,越发来气,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真他娘的晦气,遇上这么个不知所谓的鸟人,跟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俺不受你这种鸟人的恩情,免得将来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黑二见他们准备离开,反倒不走了,转身进了关押他的那间牢房,将铁链重新缠绕在自己身上。
甄命苦停下脚步,回过头,神情复杂地盯着那黑二,接着,又低头看了身边的张氏一眼,她正搂着他的手臂,一句话也不敢说,模样儿乖巧得令人心疼。
他终于被她给打败,看着她问:“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怕吗?”
张氏轻轻摇了摇头。
他道歉说:“对不起,刚才我语气太重了。”
张氏听到他道歉,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低声说:“相公没错,是我没考虑周全,让相公难做。”
甄命苦闻言不由地握紧了她的手,直到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羞意,这才转头对那黑二说:“黑二哥,刚才是我过于刻板了,不识变通,还请你多见谅。”
那黑二也不记仇,哈哈一笑,松了绑,重新从牢里走出来。
“说那么废话做什么,赶紧走吧。”
甄命苦将张氏送回了原本关押她的那间牢房里,贪婪地亲吻吸吮她因缺水而有些干裂的红唇,久久不肯放开,直到她呼吸急促,有些喘不过气来,脸上浮现出娇艳红润,这才放开了她,将手中装着满满一盒涂有强力麻醉药的银针暗器小盒戴在她的手腕上,在她耳边轻声说:
“鹅鹅,这是我制作的麻醉暗针盒,使用方法跟上次我教你用的暗器差不多,要是有人敢再欺负你,你就将这暗孔对准对方任何一个部位,按下这颗按钮发she银针,不用一分钟,对方就会昏迷过去。”
张氏看着这种有些眼熟的暗器小盒,刚好适合带着她的手腕上,显然是他特地为了她设计出来的,点了点头,珍而重之地将暗器盒藏进了袖口里。
甄命苦硬着心肠将脚镣和手链重新给她锁上,锁了牢房门,转身走到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黑二身边。
“黑二哥,走吧。”
那黑二随手将一套不知从什么地方剥下来的狱卒服饰扔到他手中,示意他穿上,之后将他假装成被挟持的人质,冲出地牢,一路上,当着那些牢房中那些人的面,将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狱卒一一扭断了脖子。
牢中的那些犯人早就受尽了这些狱卒的殴打虐待,对这些狱卒恨之入骨,如今见有人出手替他们报仇,无不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大喊:“杀得好!放我出来,让我也杀几个!”
直到两人走出监牢大门为止,这黑二眼睛都不眨一下,连杀十几个狱卒。
刚出大牢,黑二就让甄命苦一人先离开。
甄命苦也不废话,独自一人离开,匍匐在远处,远远地看着那黑二,只见他一屁股在大牢的门口,等着什么,直到一群骑着战马的城巡骑兵缓缓从远处巡逻过来,这才站起身,一拍屁股,朝那群骑兵冲了过去……
那群骑兵吓了一跳,大喝道:“大胆刁民!胆敢冲装城巡,想造反吗!”
没等他们看清楚来人,黑二就已经高高跃起,足有两米之高,迎面一脚,将一名城巡骑兵从马背上踢了下去,黑二则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同时夺过另一名骑兵的马槊,一记横少千军,登时将那些骑兵从马背上扫了下去。
他一勒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高亢的哈哈大笑。
“老子就是要造他娘的反,山东刘黑闼在此,今天就要反了他娘的!”
笑声中,他驰马朝着城西的方向,一骑绝尘而去,消失在黑幕中……
甄命苦匍匐在黑暗中,看着那刘黑闼远去的身影,发了好一会呆,这才摇了摇头,脱下身上的狱卒服饰,扔进了一旁的水沟里,转身离开。
……
三天过去了。
洛阳的街头贴满了捉拿山东马贼刘黑闼的告示。
封府,一辆驷驹的豪华马车停在了大门口,几名守卫急忙从门里迎了出来,前面是一名身穿管家服饰的老头,脸上堆笑,将一张脚踏放在车厢门口的地上,车厢门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两名丽装的清秀女子,分站车门两侧,伸手扶下一名身穿紫袍官府的中年男子。
他就是如今京城内炙手可热的人物,吏部尚书封伦。
“老爷,您可回来了,一路辛苦,老奴已经让下人给您准备好了热汤,饭菜,洗漱好了就可用膳了。”
“苏管家,我回来的路上看见到处都张贴满了告示,怎么回事?”
“回老爷,是这么回事,前几天洛阳大牢里发生了犯人逃狱的事,有个山东马贼杀了十几个狱卒,抢了城巡的马匹往孟津的方向跑了。”
封伦闻言眉头一皱。
那管家见状急忙笑着说:“老爷请放心,老奴查问了一下,那张氏还好好地在狱中呆着,没受到什么伤害,昨天河南县令特地为此事前来拜会了封大人,知道大人外出后,给大人递交了一封书信,正在大人书桌上放着。”
168 受审(二百推荐加更)()
封伦闻言放下心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没再说话。
管家又交代了这几天封府的一些琐事,大部分都是一些地方官员前来拜会的事情,封伦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在身边两个清秀女子的陪同下,走进了封府。
马车离开,关上大门,封府门口再次恢复了平静。
两名守卫看着几百米远处一个瘦弱男子身影,飞快远去,对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他们已经发现这个人在封府门口徘徊好几天了。
每天都守在封府门口不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他鬼鬼祟祟要干什么,站那么远,望着封府的方向,就算想探视,这么远的距离只怕也看不清楚。
他们见他离得远,也懒得去管他,封伦是什么人,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谁又敢在尚书大人身上打主意?
……
甄命苦大步往前走,手紧握着手机,里面储藏着刚刚用远距离摄像功能拍摄下来封伦和他管家对话的那一幕。
远焦距的摄像头和声波放大器共同辅助下,封伦与他的管家那些对话,毫无遗漏地记录了下来。
若不是独孤盛早就事先jing告,他未必能有这耐心在封府门口一守就是三天。
从刚才拍下的那一幕来看,张氏被告发,被投入大狱,硬生生在他和张氏新婚之夜,将两人拆散,这一切全都是封伦在幕后主使。
以封伦的影响力,查清张氏的身世并非难事,他一句话,就能让张氏入狱,独孤盛还在洛阳的时候,封伦也许还会顾及一下他的面子,如今独孤盛已经跟杨广一起东巡江都了,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封伦再无顾忌。
除非有比封伦的权势更高的人,否则再没有任何办法能将她从牢中赎出来。
茫然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被查封的张氏甜心坊门口,甄命苦停下脚步,看着店铺上的官府封条,一阵沉默。
原本红红火火的几间点心店铺,转眼之间就被官府查封。
他突然有些体会到独孤盛临走时告诫他那些话意思了。
在这样群贼纷起的乱世中,没有靠山,没有权势的人,随时都可能成为别人的猎物,普通老百姓的生命如蝼蚁,太多人以掠夺别人的东西为乐,肆辅机惮,毫无约束,他们不会同情弱者,不会可怜炮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为张氏奔走的这些天,他已经感觉到这种无力,那种束手无策的挫败感,让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噩梦,梦中张氏被人卖进了窑子,受尽那些老肥丑男人的凌辱,无助地哭喊着,像狂风暴雨中的花朵,任由那些看面目狰狞的男人蹂躏摧残,最后失去了她的灵气,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男人发泄工具,他却只能在一旁干瞪眼,无能为力,摧心裂肺般地难过,然后从梦中大吼大叫着惊醒,一身冷汗。
这几乎是他可以预见的未来。
正如刘黑闼所说,他配不上她,在这样人命贱如蝼蚁的乱世中,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保护她的周全。
坐在张氏甜心坊的门口,看着门口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携家带口逃难的难民,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们都是无法掌握自己命运,随时都可能被人抢夺一口,或者饿死在街头的可怜人。
他并不比他们好多少,最起码,他们不用担心他们的妻子会被别的男人看上,巧取豪夺,眼睁睁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污辱摧残。
几个乞丐见他衣着光鲜,看上去像个有钱人的样子,纷纷上来跟他乞讨。
他木然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一一分给了他们,银子现在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现在就算有万两白银,也未必救得了张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坐在张氏甜心坊的门口足足四五个时辰,一动不动,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山去,他才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朝远处走去。
所朝的,正是城西越王府的方向。
……
几天后。
洛阳河南县衙的门口,聚集了一堆旁观的百姓。
今天是衙门的“放告ri”,每个月的这几天,官老爷都会提审这一个月以来抓捕的犯人,也只有这几天,老百姓才可以提起诉状。
不过今天却与往ri有所不同,因为今天提审的人中,有一个是曾被文皇帝赐名的女神童,而且还是洛阳有名的豆腐西施张氏,不久前还刚刚建立名传整个洛阳城的美食点心铺。
来观审的人特别多,其中还有不少穿着讲究,文质彬彬的年轻读书人,还没开审就已经开始议论起来。
“想当年我还在长安的时候,还亲眼见过她跟文皇帝做在一顶轿子里出游呢,看着那么地活泼可爱,当时就知道这个张鹅长大了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se美人,时过境迁,如今却成了阶下囚,真是世事难料啊。”
“这又能怪谁,她爹堂堂三品御史大夫,本来高官厚禄,前程似锦,却偏偏忤逆圣上,谏阻皇上建汾阳宫,结果丢了官不算,还累及妻女……”
“哎,当年她爹被推上断头台的时候,多少洛阳百姓为他鸣冤,可又有什么用,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我们都是皇上的臣子,生死都在皇上一念之间,若是多些这样正直的好官,也不至于今天这样战乱四起,民不聊生了。”
“小心隔墙有耳,我们这等屁民,莫论国事为好,当年我听人说她已经跟她娘亲逃跑的时候溺死在江里了,怎么现在突然冒了出来,是不是得罪什么有权势的人,不然怎么会查出她就是当年张御史的女儿?”
“整个洛阳不知有多少有权有势老爷公子们觊觎她的美se,他们若有心陷害她,那还不是易如反掌,怪只怪她生得太过貌美,不是有句话说吗,自古红颜多薄命,女子貌美遭人垂涎未必是好事。”
正当围观的议论纷纷之时,一辆囚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囚车上载着一名披头散发,面容娇丽,却显得异常疲惫的女子,她身上穿的是长孙衣饰店的贵宾服饰,款式华贵,布料讲究,此时却已经脏污不堪。
几ri不见,张氏原本丰润的脸蛋显得格外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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