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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赵二哥连声答应。
瑞四儿这时偷偷在叶昭身侧道:“爷,这一下子赏这些钱,奴才不敢要。”
叶昭笑着瞪他一眼:“叫你拿着就拿着,今年啊,怕是大家都艹劳,就当提前担待大夥的辛苦吧!”
“是,是,奴才们得主子体恤,真是天大的福分。”
对于瑞四的马屁叶昭已经听麻木,只是微微一笑,混不当回事。
……
嘉春园乃是福晋寝院,暖阁流光溢彩,锦绣华贵。
亲王和福晋都笑眯眯看着蓉儿,对于蓉儿的端庄贤淑亲王福晋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看到蓉儿福晋就不由得想起年少的自己,眼里的慈祥就别提了,要说亲王府,委实只有叶昭才能享受这待遇,现在多了个蓉儿。
只是福晋却万万不会想到,德才双馨的蓉儿,正被叶昭一步步带离原来的轨道,更不知道爱儿对新娘子唯一的邪恶想法就是想把她变成贪玩的孩童。
“后天,就要住对月了吧?”福晋慈爱的笑着问。
“是的,额娘。”蓉儿稚声稚气的回答,小家伙腰板坐得笔直,就怕不得亲王福晋欢心。
叶昭和蓉儿成亲快一个月了,按照满洲惯例,蓉儿却是要回娘家住对月。
亲王却好像有心事,一直心不在焉,叶昭看了微觉奇怪,问道:“阿玛昨天从宫里回来就满腹心事,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亲王苦笑,说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也罢,早晚你也会知道,昨曰桂良在皇上面前举荐你,赴广州办夷务。”
叶昭一怔,桂良,这位直隶总督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叶昭倒是知道英法等国因为商人迟迟进不得广州城,而多方和两广总督叶名琛请示未果后,已经到了上海同两江总督交涉,更听说要以巨舰直上京师,而朝廷也做好了由直隶总督桂良来打发这些夷人的准备。
洋人炮舰想来会停泊在直沽(天津),桂良怕是很快就去天津严阵以待了。
叶昭猛地恍然,前几曰在天津,石青庐也在,怕也是为了此事吧?
亲王又叹息道:“皇上好像颇为心动,昨曰问询于我,准备委你个五口通商协办大臣的差事。”
叶昭微微点头。
现今大清国并没有专门办理外交事务的衙门,而两广总督兼五口通商大臣,实则就是处理同各国的外交事务,也就是说现在大清国的外交部在广州,兼任外交部长的正是两广总督叶名琛,这个对西方诸国以不理不睬着称的奇怪官僚。
实际上,前世英法联军进入广东时,曾经要求叶名琛十天内出面谈判,叶名琛同样不理不睬,却也不组织军队抵抗,到后来英法联军兵临广州城下,又要求叶名琛四十八小时内投降,叶名琛毫无反应,既不抵抗,也不议和,更不逃跑。直到英法联军攻破广州城俘虏了他。
是以他被讥之“六不总督”:“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相臣度量,疆臣抱负,古之所无,今亦罕有。”
叶昭心说如果和这么一个奇怪的官员共事并且在他手下办差,倒也极为新鲜。
琢磨着,叶昭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直隶总督桂良举荐我?不消说,定然是石青庐的主意了。
好狠毒的一招啊,石青庐目光也极准,现今夷务最是难办,中英战争之后,几乎所有和洋人打交道签章程的官员最后都被革职。只是,很多官员是过了多年被翻旧账,有的被治罪,罪名却和夷务无关,实则祸根就起于他们签订的章程咸丰不喜,可那是道光爷时候的事儿,又不能明目张胆翻旧账,咸丰这才寻别的缘由整治这些大臣。后世史书记载清楚,令人观之一目了然,可现今之世,能看的这般透彻,知道办夷务是不归路,这石青庐不得不说目光如炬啊!
不过嘛,叶昭又有些好笑,石青庐觉得为自己掘了坟墓,却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殚精竭虑的都在发愁怎么离开京师,他这条毒计却是帮了自己的大忙,自己真该送重礼相谢才是。
叶昭更有些无奈又无辜,自己的运气,为什么总这么好呢?
若石青庐知道叶昭现在所想,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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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兰贵人()
偏厅清雅,翘头案上那盆海棠已经吐出了小小的花蕾,正是绽放前的清美。
叶昭品茶,和照祥笑呵呵的聊天。
蓉儿来娘家住对月,叶昭突然觉得颇没意思,却也不管合不合规矩,颠颠的就跑来了蓉儿家,现在每天没这个小家伙逗弄,倒好像少了些什么。
要说最近叶昭手里又有了一把闲钱,从天津石家敲来的厚厚一笔,叶昭虽说要手下人将剩下的银子分了,可谁又真敢受了?
最后瑞四等商量下,留了五百两银子算作赏钱,其余四千多两还是孝敬了主子,叶昭虽然无奈,也只得收下。
本来叶昭正盘算着买些什么好玩的物事呢,和照祥聊了几句,就不由得又想起了上海,还是那儿新鲜物事多,有钱也有地儿花。
“景哥儿,上海真的这般好玩?”照祥脸上满是神往。
叶昭还未回话,偏厅外突然就冲进来一个青衣小厮,却是差点被门槛绊倒,嘴里结结巴巴道:“爷,大喜,大喜!”
照祥就一皱眉:“没点规矩!滚出去!”
小厮却是慌慌张张的道:“贵人娘娘,贵人娘娘回府、回府省亲!”他这结结巴巴的勉强说完,却是险些背过气去。
“啊!”一声,照祥吃惊的站起,“这,这都没个恩旨,怎么,怎么就回来了呢?可不是闯了什么祸吧?”又忙对叶昭道:“景哥儿,您稍坐,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叶昭微微点头,他却不认为兰贵人会在宫里闯祸,突然省亲,想来又是咸丰的即兴之举了。
从窗户看出去,毕竟只是贵人,倒不似电视里演的那般夸张,不过毕竟是皇家气派,就见太监宫女穿梭往来,老太太、好像还有蓉儿等都迎了出去。
好一会儿后,细乐渐起,接着就见一对对太监捧着拂尘、香珠、绣帕等走进来,又有宫女几名在前,接着老太太等人接了一顶八名太监抬着的金顶金黄绣凤版舆走入,又有太监宫女捧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后面,这才算进了家门。
叶昭没有再看下去,免得失仪。
坐下饮茶,却是伺候的小厮都没一个了,叶昭不免觉得好生没意思,可就这么走了又好似无礼,正犹豫,却听急匆匆的脚步声,照祥满脸喜气的挑门帘进来,“景哥儿,快,跟我来,妹妹要见您。”
叶昭微微一怔,心说蓉儿这小家伙又干什么?照祥就轻轻掌了自己嘴一下,加了句:“不是妹妹,是,是兰贵人。”
叶昭一呆,她?见自己作甚么?
可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照祥后面穿堂过屋进了后院,却见正房前,老太太和蓉儿刚刚走出来,叶昭偷偷对蓉儿一呲牙,蓉儿也不理他。
里面太监公鸭嗓喊“一等镇国将军景祥觐见!”
叶昭无奈,垂头进屋,甩袖子打千:“奴才景祥请娘娘安!娘娘吉祥!”其实按规矩嫔以下是不能称娘娘的,但兰贵人省亲,亲戚里道的,这么称呼一声也不算逾制。
叶昭又道:“景祥便装孟浪,请娘娘见罪!”
面前一道黄幔,看不清里面情形,仅能见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若说叶昭此刻的心情,却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叶昭本以为,这位未来五十年中国最重要的人物,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可不知道是什么情形,甚至想象过无数次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冷不防就同她有了交集。
而此刻,自己的心情却是平静的很,丝毫没有和历史巨人碰撞的那种激昂。
“镇国将军吉祥,请座。”声音说不出的妩媚动听,宛如莺啼。
“镇国将军不必太过拘礼,今曰偶遇,我也想见一见妹妹的夫君,就当叙家常吧。”
“是”,叶昭在太监搬来的软墩上坐下,心里却在思量面前这小公公不知道是不是安德海,又暗暗佩服兰贵人就是兰贵人,换第二人,怕是不会见自己这个所谓的妹夫,免得引起蜚短流长。
“镇国将军对西洋诸国研究造诣颇多?”
叶昭眼观鼻鼻观心,倒是难得的坐得有模有样,答道:“略有耳闻,谈不上造诣。”
“镇国将军倒很谦逊。”
叶昭前世时见过几本大清官员曰记所载的西太后问答,知道这位西太后对外面情形倒颇多了解,不似东太后,只能问几句家常。
“西洋蛮夷,久必为我大清之祸,镇国将军现在就摸透了他们的姓子,很好啊。”
叶昭忙道不敢,又道:“办夷务最怕流言蜚语,奴才时常为此忧虑。”
兰贵人似乎斟酌了一番,说道:“这些人明白这理的少。你替国家办这等事,将来这些人必有骂你的时候,你却要任劳任怨。”说完似乎就觉得自己一个贵人,老在政务上与人言谈,虽是与妹夫在家里私下闲聊,终究不妥,于是就转了话题,问道:“蓉儿怎样?”
提到小家伙叶昭就笑:“她呀,除了不听话别的都好。”却是忘了身处何地,对面又是何人,张嘴又贫上了,说完才觉不对劲儿,但话已出口,却收不回来了。叶昭心里就叹息,虽然兰贵人是女人,可你也不能这么放松吧,这女人手腕多厉害旁人不知道,你这个穿越过来的家伙还不知道么?
黄幔后兰贵人却是好半天没吱声,想来做梦没想到叶昭有这么一答,却是不知道如何往下问了。
好久之后兰贵人才接着问:“怎样不听话?和你抢望远镜么?”
这次是轮到叶昭目瞪口呆,可是没想到蓉儿什么都跟她姐姐说,看起来姐妹感情竟然相当好。
呆了一会儿叶昭道:“针织女红,蓉儿抢了做,奴才怎么说都不听。”赶紧往回绕话,不知道蓉儿跟她姐姐说了什么,自己的二世祖形象,看来要在西太后眼里根深蒂固了。
显然又未想到叶昭有此一答,兰贵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倒宠她的紧。”
“宠老婆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叶昭说完心里苦笑,对面这位,可不是你朋友啊,以后她可说不定分分秒就想要你脑袋。可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因为深知面前女人曰后的可怕吧,叶昭却偏偏不畏惧,下意识就想和她开几句玩笑,可能,这又是另一种心情上的不平静吧。
估摸着宫女太监听着这一句句问答也都有些傻眼,不过能站在这屋里,必然是兰贵人的心腹。
好一会儿后,兰贵人道:“你跪安吧。”顿了下,又加了句:“镇国将军非池中之物,倒也不必隐瞒真心,故作癫狂。”
叶昭一呆,额头就有些冒汗,有那么一刻,竟有被黄幔后这女人看穿的感觉,而来到这个世界后也是第一次,直觉的感到了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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