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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英国人现在自顾不暇,德意盟军现在北非打得英法联军节节败退,英国在非洲的殖民地都要不保了,他们哪来的心思和胆量还敢在亚洲和我们搞两线开战?英国人虽然一向对西藏有野心,但他们现在已经是有心无力了。”楚奇明果决地摇摇头,他继续出神地盯着地图,心里在担忧着,第45旅和第22旅现在到什么地方了?他们翻过雀儿山了吗?雀儿山最高海拔6168米,现在又是初春封山季节,寒风呼啸、积雪仗深,不要说行人了,连飞鸟走兽都绝了迹。而藏军主力都扼守在入藏咽喉的昌都市,部队能完成任务吗?
川藏交界的雀儿山脚下,山风呼号、暴雪狂舞,气温已经达到零下三十多度了,落满飞雪都快冻成冰棍的战斧军旗和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旗仍然在风雪中猎猎不屈地招展飘舞着。身穿厚厚冬大衣但仍被冻得脸色青紫的东北军官兵们紧握着武器,在一米多深的积雪中奋力跋涉开进着,蜿蜒蠕动的整支部队在这亘古无垠的冰天雪地和雪山大川之间显得分外渺小,似乎随时都会被天地和恶劣的气候都埋葬吞没掉。
“我们来自东北的黑土地,我们是中国最优秀的战士,为了祖国的统一和民族的复兴…我们奋勇前进…”队伍中的歌声越来越低沉沙哑,取而代之的是官兵们呼哧呼哧的沉重呼吸声和异常艰难的脚步。第45旅副旅长木赞春上校双眼布满血丝,他心怀畏惧和崇敬地看着这茫茫无垠的千里冰原和那高耸入云的万载雪山,心里感叹着,这里就是号称世界第三极和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啊!平均海拔4000多米,中原大地上所尊的五岳北斗泰山,海拔也就一千五百多米,要是搬到这里来不但见不到山峰,反而会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大黑渊。人和这亘古万年的雪原冰川相比,是多么地渺小啊!
“弟兄们,加把劲啊!”第22旅旅长荆德文少将因为高原反应和缺氧而头晕目眩,但仍然卯足力气喊着话给官兵们加油鼓劲。
部队行进之后的道路上,第45旅和第22旅的工兵们艰难地挥舞着工兵镐为后续的汽车骡马运输队清除阻石、开拓道路,铁锹翻飞、雪舞飞扬,工兵们玩命地干着,钢铁工具在这种低温下就像玻璃一样软脆,用不了多久就崩断毁坏了,急红眼了的工兵们甚至奋力用手去扒,一双双冻得青紫红肿的双手很快被锋利的石碴划破得满掌都是血痕,一双双长期站在零下几十度冰雪里的脚也慢慢地冻得失去了知觉。高原上空气稀薄,别说开雪清路了,就是空手走一遭也会憋得头晕脑胀,更何况是进行着高负荷的工作。开路的官兵们一个个双眼凸突,脖颈间血管暴胀,面色青白嘴唇黑紫,累昏过去的工兵或者因为高原反应而昏厥过去的步兵黑压压地躺了一路,这些来自东北黑水白山的年轻士兵们也冻伤了一大片,而同样忍受着缺氧考验的医务兵们艰难地来回奔跑,全力救治昏过去的士兵。
勉强称之为路的雪道上,一辆辆载着粮食和重武器零件的汽车、骡马小心翼翼地行驶前进着。高原行军,危险无处不在。有的看上去明明是一大片洁白平坦的雪地,实际上却是一处万丈深渊,人和畜生稍不留神就会一骨碌像个断线的风筝一样直落下去不见踪影。第45旅和第22旅已经有几十名官兵在极度疲倦和困乏的情况下失足跌入了雪谷,一些汽车兵稍微大意,便连人带车一起永远地葬身在了这里。前进开路的工兵们急中生智之下砍伐了很多木棍,插在雪坑边示警,防止后面的弟兄不小心在掉下去摔死。
在一片背向风雪的山坳荆林间,第45旅的侦察部队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藏族小山村。走进去后,望着那一双双畏惧而又好奇的眼睛,“如索得波饮拜(藏语,你好)!扎西德勒!扎西德勒!”侦察兵们连比带划地用蹩脚的藏语表明着自己的善意,并立刻按照楚奇明一开始的命令向这些衣衫褴褛、生活艰难的藏民们分发青稞面和一些简单的医药。
“突及其(藏语,谢谢)!突及其!”村里的藏民们很感激地连连鞠身。
一名为首的年长藏民老汉被带到旅部的临时指挥所,参谋长吕东昌上校通过翻译和手势与他交谈起来。“官长老爷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呢?”老藏民惊讶地问道。
“老人家,我们要去昌都,请问距离这里还有多远呀?”吕东昌问道。
“不好说,不好说。”老藏民摆摆手,“非常地远,不但要翻过这片雪山,还要跨过澜沧江,一路上还有深渊、雪崩、野兽,非常地远。”
吕东昌默然地点点头,按照上级命令,部队必须要绕过有藏军防御的隘口要道通过原始丛林和冰川雪山到达昌都藏军的侧翼,等到命令后才能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毕竟现在西藏地方政府还没有表态要拒绝中央政府的统一命令,东北军自然也不能打第一枪。
这时吕东昌惊讶地发现这个老藏民竟然没有左手,宽大油腻的藏袍里面只有一截光秃秃的胳膊,“老人家,你的左手怎么了?”
“以前给拉尔巴土司老爷种地的时候,有一次我肚子太饿就偷了块糌粑,然后手被土司老爷砍掉了。”老藏民的神色平静地近乎麻木,他又好奇地问,“老爷们要去昌都做什么呀?”
吕东昌心头一震,他猛然想起了此时西藏地区积陋已久残酷而野蛮的农奴制度。“我们不但要去昌都,还要去拉萨,为了让每一个藏族同胞都能过上平等而自由的生活。”吕东昌庄肃道。
拉萨,噶厦的详仓会议正在紧急召开着(注:噶厦,西藏地方的最高政府,相当于西藏的“内阁”,由噶伦4人组成,是1751年经清代乾隆皇帝在废除西藏郡王制之后批准建立的,1959年西藏叛乱事件发生后解散;详仓,意为“秘书处”,和仔康同为噶厦的两大下辖机构之一,仔康意为“审计处”)。
“各位尊敬的长者,这片蓝天土地是上苍和佛神赐予我们藏族生存的土地,怎么可以让那些汉人夺去!我们藏人,决不能屈服于这些汉人!他们妄图霸占我们的土地,这是恶魔的做法!我强烈提议,立刻召集我们各部落、各土司的勇士,团结起来拿起我们的刀枪将这些可恶的汉人和汉人势力驱逐出西藏!建立起我们藏族人真正当家作主的西藏王国!”接到东北边防政府特使递交的政府公函后,会议上的摄政达扎阿旺松绕(权力仅仅低于达赖喇嘛和班禅额尔巴德)怒气冲天道。
“我非常赞成摄政达扎阿旺松绕大人的意见!目前,汉人的东北军已经纠集了大约五个师和三个旅共10万兵力屯于康定等地,目的已经昭然若揭。我认为,为了对付抗击汉军的入侵,我们第一要积极扩军备战,动员十六岁以上和六十岁以下的男丁组成民兵,配合现有的正规军,武力阻止汉军的进攻;第二,我们要立刻派出‘亲善代表团’,火速向英国、印度、尼泊尔等国政府通告‘西藏独立’,请求他们支援我们。”一名“主战派”的贵族土司杀气腾腾道(注,西藏的“土司”在本质上是封建残余的地方财阀军阀或农奴主等割据势力,有的也拥有个人武装,和新疆的“巴依”差不多)。
“是的!汉人穷凶极恶、贪婪成性!一旦让他们踏进了拉萨,他们就会烧杀奸淫抢掠,无恶不作!为了捍卫我们的家园和财产,为了保护我们的妻儿和亲人,我们必须要浴血奋战!诸位尊敬的大人,虽然汉军来势汹汹,但这一路上的穷山恶水会像十万大军一样地困死他们!而且佛祖神灵也会保佑我们的!只要我们藏人万众一心,我们就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一名仲译(相当于秘书长)也站起身握紧拳头大喊大叫道。
顿时现场煽动起了一片狂热的主战气氛,一大片噶厦官员、土司贵族众口一词,都极力主战。
西藏噶厦政府的昌都总管阿沛阿旺晋美是主持会议的四个仲译钦莫和四个孜本之一,他听到这些乱哄哄且不切实际的主张后顿时急了,因为他深知要真打起来肯定会给西藏带来巨大的灾难。想到这里,阿沛阿旺晋美霍然站起身,焦急道:“诸位长者、诸位大人,请听我说几句心里话。”
在得到同意后,阿旺晋美心急堪忧道:“各位,自一千多年前伟大的松赞干布赞普(赞普,君王的意思)统一吐蕃并与大唐国和亲连襟以来,西藏就已经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这是历史事实,不容攥改的。西藏问题只能由中国和中央政府解决,因此,我们应派一个代表团去武汉或沈阳,同国民中央政府以及东北边防政府商谈;还有,我们同汉人东北军只能谈判而不能打仗。日本鬼子上百万军队都不是东北军的对手,而我们西藏即使上下齐动员也只有100万人而已,既没经过训练更没武器,怎么能打得赢?打的结果只能带来不堪设想的灾难,我们应该冷静地想一想,绝对不能上了英国人的当呀!还有,汉人东北军的统帅张学良将军已经说过,汉军进入西藏并不是为了消灭我们,而是为了更好地将西藏纳入大中华和中央政府的保护之中,让藏族和汉族、朝鲜族、蒙古族、壮族等各民族一起发展前进。大家难道忘了三十年前英国人入侵攻击我们西藏的历史了吗?西藏融入大中国的家庭之中,有了强大的中央政府和国防军的保护,西藏和西藏人民才会得到永久的和平与安全呀!而且张将军还说,我们现行的班禅和达赖的活佛转世政治制度以及我们的佛宗信仰都会受到中央政府的保护和尊重而不会改变,汉军进入西藏不是为了奴役统治我们,藏族和汉族一样都是中华民族的一员,地位是平等的。以后的西藏将成立西藏自治区,内政事宜完全由我们藏人自己治理,只有特别重大的事情才需要经由中央批准协商,另外,我们藏人也能选拔代表和议员进入中央国民大会和政协会议参与国家大事的决策,这些条件都是很合理、很公正的呀!我们何必要冥顽不化呢?”
本来西藏上层就有不少人反对达扎主战和分裂的,阿沛阿旺晋美话音一落,那些原来随声附和的人或有异议而不说的人立即活跃起来。
“是啊,是啊,阿沛说得很有道理呀!不如我们将他的意见也上交给噶厦和摄政,由班禅活佛和达赖活佛一起裁决吧。”
五世格达活佛洛桑登真扎巴他耶大师低低颂了一声佛语后道:“无量寿佛!阿沛阿旺晋美说的很对呀!这战火一起,必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啊!何必妄造杀孽呢?正所谓我佛慈悲。”(注:五世格达活佛是著名的西藏爱国者,为祖国的统一做了很多重大贡献,历史上大师最终被英国间谍和西藏顽固派贵族给毒害了。)
“哼!”摄政达扎阿旺松绕越听越觉得刺耳,他猛地拍案而起,声色俱厉道,“阿沛阿旺晋美,你已经被汉人给蛊惑迷失了心智了!西藏是我们藏人的,绝对不允许汉人把手伸进来!至于他们说的那些条件,全都是骗人的!等他们进入了拉萨,他们就会撕掉伪装露出真面目,那时候,我们后悔就晚了!”
“阿旺松绕大人,我们绝不能螳臂当车、以卵击石呀!”阿沛阿旺晋美大声力争道。
“哈哈哈…”摄政达扎阿旺松绕大笑起来,接着冷冷道,“阿沛阿旺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