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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的神枪手中,你即便不排在第一位,也肯定在前五名之内。真是令穆某佩服,佩服!”
“是啊,是啊!”先前打着要跟张松龄较量一番的其他几名真正的联络员,也纷纷开口称赞。“今天我们几个可算是真开了眼了!我们旅也有不少神枪手,但是象你这样抬手就打,并且弹无虚发的,真的是凤毛麟角!”
昨晚从彭学文口中,张松龄已经知道这几个人的大致来历,既不想跟他们直接起冲突,也不想他们交往太深。笑了笑,非常客气地回应,“雕虫小技,入不了方家法眼。倒是几位刚才指点大伙枪法时说的那几句话,让张某听了之后很有耳目一新之感!”
“那都是我们在战场上总结出来的!”真正的军人都比较坦率,听张松龄夸赞自己练兵得法,立刻带着几分炫耀补充。
“怪不得如此简单实用!”张松龄笑着点点头,顺口又夸赞了一句。
有道是花花轿子人抬人,见张松龄对自己赞赏有加,几个真正的军人对他的好感也立刻大增,走上前,带着几分请求的口吻说道:“说得再好,也不如亲手做个示范来得实在。我们几个打固定的死靶子还凑合,真的打活靶子,可是照你差得远了。有什么秘诀没有,如果有的话,不妨指点弟兄们一二。以后跟小鬼子交上手,弟兄们也能多打死几个!”
“哪有什么秘诀啊!”张松龄笑了笑,很坦诚地回应,“我的枪法先是在二十六路特务团跟老兵们学的,随后又跟在山里的老猎户身后练了小半年。所有要领,都跟你们刚才说得差不多!有些地方,甚至还没你们刚才说得明白呢!”
“可我们打不了你这么准!”几个军人对张松龄很有好感,真心实意向他求教。
“是啊,张爷,你就教我们几招吧!我们晚上请你喝酒便是!”周围的马贼们也纷纷开口,请求张松龄指点一二。
大伙先前用的枪支又老又破,所以打得不太准,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反正队伍里有几个枪法一流的炮手在关键时刻能压住阵脚就行了,其他人手中的枪只做个壮声势用而已。真正解决问题的,通常还是靠手中的大刀。但是现在,黑狼帮的弟兄几乎人手一杆三八大盖儿,再把打不准目标的过错推到枪支质量上,就有些太不要脸皮了。所以必须好好跟行家讨教一二,以免被江湖同行们看了笑话。
“有什么招,基本道理都一样,其他全靠个人领悟和子弹堆!”张松龄被大伙缠得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我从第一次摸枪那天开始算起,至少已经打光了上万发子弹。你们大伙如果有同样的条件,估计一个个都早成了神枪手了。哪用得到我来指手画脚?!”
“啊!”这回,马贼们都不说话了。上万发子弹?那得多少现大洋来买啊!甭说大当家周黑炭不肯由着大伙的性子糟蹋钱,即便他肯糟蹋,四下里全是鬼子的地盘,大伙又从哪里能找到足够的货源?!
“不然,即便有足够的子弹,也得有足够的耐性才行!”几个真正的军人心里,则是完全另外一种想法。北路军的物资补给也非常拮据,但是如果真的花上万发子弹就能培养出一名神枪手的话,傅作义长官想必也不会吝啬。然而射击这事情,对于刚刚摸到枪的新手才算一种乐趣。对于天天对着靶子瞄来瞄去的老兵们而言,几乎就是一种折磨。除了少数意志坚定者外,大多数人在枪法达到一定水平后,便不愿意再继续坚持枯燥的练习。哪怕是敞开了给他供应子弹,他也提不起太多的兴趣。
“精彩,精彩!听明白人说几句话,胜读一车书!”见张松龄与一二一旅的军官们越聊越投机,姓穆的中尉鼓了几下掌,大声插嘴。“我原来还觉得这句话说得夸张,今天听了几位兄弟关于枪法探讨,才知道前人诚不我欺!”
说罢,拿着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张松龄。只待他接了自己的茬,便要近一步攀交情。谁料还没等张松龄开口,身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那是,跟蠢货说几句话,得折三个月的寿。我原来还觉得这句话说得夸张,今天看起来,却是一点儿都不差!“
第284章()
“你………!”登时,穆姓中尉的脸就憋成了茄子色。双眼恶狠狠瞪着彭学文,目光凌厉如刀。彭学文却半点都不在乎,迈着四方步挤到张松龄面前,大咧咧地搂住后者的肩膀,“昨天晚上睡得好么?还以为你接连累了好几天,今天早晨能多睡一会儿。没想到你这么早就爬起来了!”
“还行吧!就是有点儿不适应小日本的地铺,太矮,太软!睡得我腰眼儿直发酸,所以赶早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张松龄伸了个懒腰,笑呵呵地回应。
“你个有福都不会享的土鳖!那是榻榻米,上面铺着的是美国进口的席梦思床垫!”彭学文用力将手紧了一下,大声嘲笑。“光里边的弹簧,就有半尺多厚。换你们山东人铺的蒲草垫子,一个能换一百个!“
“反正我睡不习惯就是!”张松龄又笑了笑,讪讪地补充。“我们山东的蒲草垫子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冬暖夏凉,还隔潮吸汗,给我的感觉比什么席梦思实在多了!”
“要不怎么说你土呢!”彭学文撇撇嘴,继续冷嘲热讽,“好在我早就知道你是财主家的阔少爷,否则,真会把你当成走西口过来的流浪汉。行了,咱们不说这些!吃过早饭没有?如果没吃的话,就跟我一道出去吃。城北有一家许记饼铺,做出来的烧饼夹肉堪称一绝。再配上碗刚出锅的羊杂汤,保管你全身上下都不觉得酸了!”
“那是对夹,赤峰那边的特产。”这回,轮到张松龄开口教训他了,“配羊杂汤吃就太腻了,不如配碗清汤,少许调上一点儿虾皮儿!”
“管他什么汤呢,你去了随便点,吃完了我付账就是!”彭学文大声打断,强拉着张松龄,大步朝军营门口方向走。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地谈论吃食,可把在一旁做怒目金刚状的穆中尉给憋坏了。两只眼睛里飞出无数把小刀子,恨不能将彭学文当众千刀万剐。然而彭学文根本不肯再拿正眼往他这边瞧,他也不能冲过去揪住彭学文的脖领子问一问对方刚才话里的傻瓜说得是不是自己?直憋得额头冒火哽嗓生烟,赶在彭学文和张松龄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前,才终于在二人的背后喊了一句,“张,张兄弟请留步!”
“什么事儿?!”张松龄转过身,皱着眉头追问。他不想跟二百一十一旅的人有太多瓜葛,但是也不愿意象彭学文那样给对方脸色看。毕竟第二百一十一旅也是一支很有名的抗日队伍,当得起他张某人的这份尊敬。
“那个,那个”旁边站着一个来自军统的精英,穆姓中尉很多计策都无法正常使用,嘴唇上下蠕嗫了半晌,才讪笑着将话补充完整,“你,你刚才示范步枪射击,让穆某大开眼界。所以,所以想跟你请教一下如果骑在战马上开枪的要领!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黑石寨独立营这回缴获了很多战马,完全可以组成一支纯粹的骑兵营!”
“那我可不敢班门弄斧!”张松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手指向周围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马贼们,“他们的大当家周黑炭比我厉害多了。即便在奔驰的战马上开枪,也能百发百中。所以你与其问我这个问题,不如去问他!”
“这,这。”穆姓中尉眨巴着三角眼,心里飞快地寻找其他合理说辞。周黑炭枪法他早就领教过,的确如张松龄说得那样,奔马上开枪也很少射失目标。但是他找张松龄套近乎的目的却不在于探讨枪法,所谓请教,不过是拉近双方关系的一种手段而已。无论张松龄教与不教,都不影响他的下一步举动。
“怎么,穆连长还有别的事情?!”彭学文可不象张松龄那么好说话,眉头一跳,沉声问道。“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情的话,最好等我们吃了饭回来再说。大冷天的,你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听你闲扯!”
“没,没什么事情了!”穆中尉被挤兑得浑身全是汗,后退了半步,讪讪说道:“只是,只是跟张兄弟一见如故,所以,所以才想跟他多聊几句。你们,你们去吧。我,我继续操练队伍了!”
“有病!”彭学文不屑地吐了口吐沫,拉着张松龄,继续大步往军营门口走。才走出四、五步米远,背后却又传来了穆中尉那特有的公鸭嗓子叫唤,“张,张兄弟,请,请留步!”
“又怎么了?”张松龄再度转过身,脸上笑容开始变得有些冷。
“我,我肚子也饿了。想跟你们一起去吃对夹!”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穆中尉依旧死皮赖脸地凑了过来,“我,我还没吃过那东西呢,今天就跟着你们两个一起去尝尝新鲜。彭专员,我不妨碍你们吧!”
“你说呢?!”彭学文不屑地反问。
“应该不妨碍!”穆中尉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直接给出肯定答案。“我刚来,对城里的情况不是很熟。如果不跟着你们,自己出去可能找不到地方!”
遇到这种厚颜无耻的家伙,彭学文也没了脾气。耸耸肩,拉着张松龄转头便走。任由穆中尉如同尾巴一般跟在自己身后。
“我,我真的对张兄弟没什么恶意!”出了营门,穆中尉快赶了几步,伸手拉住张松龄的另外一边肩膀,“我,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张兄弟敞开了聊聊而已。彭专员不必如此小心!”
“你最好没有!”彭学文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硬得象一把钢刀,“他是妹夫!如果有人想害他,或者想通过他来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劝他最好还是掂量掂量。我们老彭家现在虽然比不得当年了,可也不是随便来一个人,就能捏扁揉圆的!”
“我。”穆中尉被说得心里发虚,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放慢。然而想到完成任务之后上头对自己的奖赏,功利之心又迅速盖过了恐惧。晃着屁股重新追赶上来,拉着张松龄的另外一只胳膊,笑呵呵地说道:“怎么会呢?彭专员把我给当成什么人了!张兄弟英雄了得,我赶着跟他交朋友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害他?!我只是想跟张兄弟说几句话,说完了之后,立刻就在你们两个眼前消失,绝对不多停留一分钟!”
“那你现在就说吧!”张松龄也被此人缠得非常不耐烦,站住脚步,低声命令。
“这,这。”穆中尉仰起脑袋,左顾右盼。三人已经出了军营有一段距离,附近也没什么闲人。但有彭学文这个特工同行在场,却令他感到非常忌惮。很多话不得不重新斟酌,以免被对方抓到破绽,再一次搅了自己的局。
“我相信彭兄!”张松龄毫不客气地强调了一句,彻底打消了对方私下交谈的念头。
“那,那我也没什么可以背着彭专员的!”穆中尉没有了任何选择,只得硬着头皮往上冲,“我刚才听张兄弟说,曾经在第二十六路军里边历练过?”
“第二十六路军二十七师特务团一营二连!”过去的经历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张松龄坦坦荡荡地回应。
“听说,听说你,你还当过中校?!”穆中尉心里一喜,赶紧趁热打铁。“我是听周营长提过一嘴,心里觉得好奇。像您这么年青的中校,全国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