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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山的弟兄去了曲端的泾原军,会盟山上不足两千人马,谢大总管才不怕张大哥反悔呢,我也乐的清闲自在,就告假来江南看看风景。”
方进石笑了道:“你们赶的也是真巧,我今日摆喜酒宴,你们就赶到了,怪不得早上喜鹊在叫呢,方才那些事其实都算不得真本事,我最大的本事还是和张大哥做了连襟兄弟,讨了张大嫂的妹妹做……”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说,转头看了站在他身后的黄金绵道:“我说错了么?你就是再拧我不让我说,这也是事实。”原来黄金绵听他嘴上没个把门的,就暗地里在他腰间拧了一下不让他说。
李孝忠邵兴一起哈哈大笑,黄金绵假装气恼转身走到里屋,方进石道:“她最近脾气变得好多了,知道讲理了,李大哥,我有个东西给你过过目。”
他走近里屋,黄金绵看他进来,低语道:“你也真是的,就不能留点颜面给我。”
方进石道:“说一下这个怕个什么,不要生气了。”他搂过黄金绵在她脸上亲了一亲,拿了床底下一个白布袋子出去,黄金绵给他这一抱一亲,再也没有了脾气。
方进石拿了白布袋子出了里屋,放在外面李孝忠邵兴面前的桌面上道:“李大哥,你看看这个斧头如何?”
李孝忠伸手取过,把白布袋子扯掉,拿起里面的那把波斯穿刺斧细看,他掂了掂份量,用手指试了试刃口,把玩了一下道:“好刃口。”
方进石道:“这个是波斯的穿刺斧,是今日一起饮酒的那个波斯王子送给我的,李大哥,你久在军中,这斧头若是配备给军士上阵杀敌,你看效用如何?”
李孝忠却是皱了眉头道:“这斧头虽利,给农夫砍柴用,或是木匠做木活来用还算凑活,上阵打仗却是废铁,无人想用。”
方进石大奇道:“它不是锋利么?”
李孝忠解释道:“锋利是锋利,只是它小了点,只能近处进攻不能及远,两军对战,兵器长者有利,大宋官军士气不如金国辽国人,兵器一短,就自胆寒,未战就先败了。”
方进石听了李孝忠的解释,不禁气馁,他原以为这波斯穿刺斧锋利,可以在军中大有作为呢,波斯人强悍,对手的战术阵型也比大宋中原人落后的多,穿刺斧和波斯弯刀有用武之地,到了中原大地,使用者和对手完全不一样,优势就变成了劣势了。
他又和李孝忠邵兴聊了一会儿,送二人去客栈休息,李孝忠邵兴买药材和探亲访友都需要逗留数日,一时也不会离开平江府。
夜色深沉,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方进石在房中深深的伸个懒腰后对黄金绵道:“好累好累,原来只是请了几个生意场面的朋友,谁知道也喝到这么晚了。”
黄金绵道:“累了就早些歇息了。”
方进石搂过她坐在床沿边上道:“虽然说今日是摆酒娶个小妾,但总也算得洞房花烛夜,再累也不能早早歇息。”
黄金绵钻在他怀里扑倒他,嘻嘻笑了道:“你不是早就洞房花烛夜了么。”
方进石一拍自己脑袋,装着疑惑的样子道:“我怎么不记得了……你记得么?”
黄金绵吃吃笑着道:“我,我好像也不记得了……”说着话已经把手伸进他衣服下面的腰间,二人正在情意绵绵的缠绵嬉闹,外面有下人道:“方官人,外面有客人来访。”
黄金绵低语道:“有人找你。”
方进石有点怒了道:“胭脂马将得骑,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见。”
黄金绵轻锤了他一下,因为这个话粗俗了一点,然后她道:“这么晚了有人来拜访,不是重要的事就是重要的人,莫要误了正事。”
方进石叹了一口气,抱着她又亲了一口,才整理一下衣服下床来,黄金绵微笑着道:“快去快回。”
方进石出了自己住的正屋,到了前院的客房,只见烛光之下,二个人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等他,方进石一进来,右首那人就道:“方公子别来无恙。”
方进石细看之下,此人四十岁上下,一张长脸看上去就有点阴狠,他虽然笑着说话,但总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他竟然是万俟卨。
旁边那个人是平江府通判蔡盎,上次方进石和史浩一起去拜会过蔡盎,也提起过这万俟卨不久之后就要从利州路提刑司知事,升迁到淮东路提点刑狱司正堂,从五品官升了一级升到四品,皆是他攀上了当朝蔡相蔡攸。
方进石虽然特别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也装作欢喜的样子疾步走了过来道:“万俟知事好久不见,听说升迁到了淮东,当真可喜可贺啊。”
万俟卨道:“方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一个小小的四品提刑官,在方公子这里又算得了什么,今天刚刚到这平江府城,就听说方公子纳妾大宴宾朋,虽然得知消息已晚,但是再晚也要过来讨杯喜酒喝,就让蔡别驾陪着一起来了,来的太晚,恕罪恕罪。”
这万俟卨果然是官面上混的,说话四平八稳,方进石道:“那好,我这就安排重新开宴,二位稍等。”
万俟卨忙道:“既然太晚了,就不用麻烦了,就以茶代酒也就是了吧。”
方进石再和二人客气一番,叫人送上点心,重新泡上上好的茶水,三人又随意说了一些别的闲话,万俟卨道:“郓王爷赵三哥派方公子来淮东做买卖,不知道进展如何?”
方进石笑道:“一切还算顺利。”
“是么?”万俟卨眯着眼睛道:“我此次来时,问蔡相公有何示下,他反问我,查察民情刑狱,提点冤狱和赵三哥的四海商号生意何为重,何为轻?这个我自然知道的。”
方进石道:“万俟提刑是个明白人。”
万俟卨道:“方公子更是个明白人,名义上四海商号是驸马府和郓王府两家所有,只是,方公子在四海商号不能一手遮天,赵三哥满意不满意我不知道,可是下官知道,蔡相公一定是不高兴。”
方进石道:“赵三哥好像也不会满意,只是,事情也并非如此简单容易。”
万俟卨道:“不容易,是因为蔡孟阻在路上,此人狡猾沉稳,老于算计,方公子万望小心谨慎,三思而后行。”
方进石呵呵笑了一笑,没有接他的话,给自己茶杯续了一些水,万俟卨望望他然后道:“方公子可知道蔡孟的底细?”
方进石道:“听说他是蔡驸马从巴蜀那里调用过来的,其他的不知道了。”
万俟卨道:“在下来这里上任之前,在利州路为官八年,经手过一些案子,和蔡孟打过几次交道。”这利州路也是巴蜀的一个州府,万俟卨说这个话时,又把眼睛眯了起来,方进石觉得有意思起来,这万俟卨竟然以前是和蔡孟认识,听他口气,二人竟然有些过节。
以万俟卨之小肚鸡肠和阴损,他又有比蔡驸马更硬的靠山,蔡孟估计也会头痛。
方进石和万俟卨、蔡盎深谈许久,送二人离开,已经深夜,他一拍脑袋:谈了这么久,胭脂马一定生气了,怎生哄哄才好?
第291节 暗潮涌()
第二天上午,方进石比平常晚了一个时辰前去锦线庄,邓安给他倒上一杯茶,听了胡掌柜和四海茶庄的伙计向他汇报了一下营收情况,快到中午时,史浩才从外面走了进来,方进石道:“昨晚里卡安给写的契书,看出门道了没有?”
史浩又从怀中取出契书,展开放在方进石面前道:“昨天到今天一直都在细看,逐字读来都觉寻常,实在看不出什么。”
方进石瞄了一眼道:“水已干了,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史浩大奇道:“水已干了?这是何意?”
方进石用食指点点那契约银钱数目五万贯的地方道:“昨晚上里卡安给我时,他在这里用酒水在这里写了一个十字,他是生怕我误会他交换的数目只有五万贯。”
史浩道:“那就是五十万贯换他五十万了,既然他也诚心想交换,又何必多此一举?”
方进石望着他道:“今天你怎么拙笨起来了?他这么和我立契约,自然是做给孟大先生看的,他既想和我们做生意,又不想得罪孟大先生,关键数目上用水写给我看,又可以随时反悔不认帐,我们有求于他,因而又不能不答应,这里卡安虽是胡人,但生意能做到这么大,绝非偶尔凭运气才能的。”
史浩点头称是,继而忽然惊道:“哎呀不对,这契书他随时可以反悔,对我们可是大大不利……”说了半截话却又自己都笑了道:“我怎么这么傻了,就算里卡安反悔了,以十换一,我们也都赚到了,何怕他反悔。”
方进石看他一惊一诧,笑了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你等一下就去四海钱庄把辽钱给提出来,能提出来就提多少,迅速交到里卡安手中好让他给我们安排宋钱。”
史浩道:“怕只怕这里卡安如今钱全都压在四海钱庄,昨晚上不是富之荣说,要他出海走到崖山海面,广州市舶司才肯放银给他?”
方进石道:“里卡安又不是第一次行商走船,怎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入一个篮子里?他敢和我签这个契书,就自然另外有钱。”
史浩沉默了一下道:“我这就去。”他刚刚要出门,方进石叫住了他道:“你带上李宝一起去。”
史浩道:“为何带他?”
方进石喝了口茶才道:“想来想去,你说的固然有道理,只是我还想用李宝帮我做事,能这么有情义的人,值得冒险相信,他能打,又会说波斯话,和你一起去最为合适。”
史浩黯然不语,返回来坐下来不吭声,方进石看他脸色,笑笑自己到门口处,让一个伙计去叫李宝过来,过不多时,李宝低着头慢慢走了过来,他向方进石望了一眼,也不说话,默然站在那里等着吩咐。
方进石道:“李宝,你等一下陪着史公子出去办点事,去波斯王子那里一趟。”
李宝听了抬起头望了望,却又低了头去,方进石看出他似乎不太愿意,就笑问:“怎么,你有为难之处去不得?”
李宝低下头去道:“不是,去得。”
方进石啊哈一笑道:“是怕见那位波斯王子的妹妹吧,若是为难,我另外换别人去。”
李宝抱了拳拱了一礼道:“去得。”他话儿不多,总是沉默寡言的,而且貌不惊人的,在一边的史浩怎么看,都难以理解方进石何以对这个李宝另外相看。
史浩站起来道:“那就走吧。”当前出门,李宝随后跟着他走了,二人走后,方进石去到前面看了一会店里,无意间看到邓安正和一个妇人边看面料边说闲话,过不多久,那妇人买了块布匹离去,邓安一直送到大门外的街上,方进石等邓安回来,就把他叫到后面屋中问道:“方才那个是谁?”
邓安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是个住在附近的街坊。”方进石看的出有些门道,他也不再细问,就转移了话题问道:“最近老魏有没有找过你?”
邓安摇摇头,方进石道:“他在城外江边有个住处,你下午去找找他,看他是不是还在那里住,若他愿意,就把他叫过来,说我找他。”
邓安答应一声,问明了地址马上就起身前去,方进石吃过午饭小睡了一觉,醒来就看到邓安就回来了,方进石问道:“他没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