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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季茨基说完这句话,深深的看了楚思南一眼,然后转身朝座车停靠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章 老帅的暮年()
由于又一场新的攻势即将发起,各个方面的主要军事指挥官和文政人员被普遍的派了出去,因此,如今清晨时的克里姆林宫显得分外清幽。从克里姆林宫门口一路行来,楚思南甚至没有看到一个自己所熟悉的身影。
“将军,”终于,图哈切夫斯基的办公室门外,楚思南碰到了相对来说比较熟悉的人 ̄ ̄图哈切夫斯基的警卫员,后者看到他的出现,快步迎了上来,送上一个军礼之后说道,“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提前没有打个招呼?”
受刚才巴季茨基那番话的影响,楚思南此时的心情相当沉重,如果放在以往,他总是会和眼前这个年轻人调侃上两句的,不过今天他已经没有那份悠闲了。
“回来的匆忙,没有什么时间打招呼了,”随口回答了一句,楚思南看了看图哈切夫斯基办公室的房门,然后问道,“图哈切夫斯基同志来了吗?”
“一早就来了,”警卫员看出了楚思南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识趣的说道,“今天早上,小家伙很早就醒了,呜呜呀呀的闹个不停,就是不肯再睡下去,所以,图哈切夫斯基同志也就没有多睡一会。嗯,将军有急事吗?要不要我给您通报一声?”
“小家伙”这三个字的出现,让楚思南多少感到了几分快慰,那是他的孩子,只不过自从苏米生下这一对孩子以来,他们这做父母的反倒被剥夺了照管孩子的权利,图哈切夫斯基他们这些做义父地。在谁照看孩子这个问题上,采取了绝对的**,因此,他们同孩子相处的时间,反倒比楚思南多了很多。
“不用啦,我自己进去吧,”楚思南想了想之后,摇头说道,“你去忙你的吧。”
“好的将军,”警卫员点头说道。在克里姆林宫内,也许别人进入图哈切夫斯基的办公室都是需要通报的。但是像楚思南以及当初那些老帅们,却从来都没有这个习惯。他们所习惯的,就是直接闯进去。
楚思南不再说什么,他迈开脚步,径直朝办公室房门的方向走去。
“叩叩”
沉闷的敲门声,在楚思南地手下响起。未几,图哈切夫斯基那令人感觉似乎异常虚弱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出来。
“进来。”
轻轻推开房门。楚思南迈步走进了这间他所熟悉地办公室。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淡,而在这略显黑暗地空间里,一身便装的图哈切夫斯基就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微微侧着身子,若有所思的目光,静静的投射到不远处那宽敞的大落地窗外。
“你回来啦。”没有转头。甚至连朝门口看一眼都没有,图哈切夫斯基语气平淡的说道,就好像他能够从脚步声中。辨别出谁走进自己地办公室一般。
“嗯,今天早上刚刚回来的,”楚思南摘下自己的帽子,连同那件厚实的军大衣一起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莫斯科的这场雪下地真不小,如果不是因为这场雪的话,我昨天就能赶回来了。”
“莫斯科的冬天从来都不缺风雪,不过,也只有这样地风雪,才最能磨练人的意志,”图哈切夫斯基转过头,看了楚思南一眼,语调平缓的说道,“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风雪也是如此,它给我们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也给我们带来不少的优势,正在进行的这场战争,就能很好的说明这一点。”
“嗯,”楚思南点点头,对图哈切夫斯基的这番话表示了赞同。
“坐吧,”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图哈切夫斯基说道,“这一别又是将近月余,我看你又清减了不少。哎,东线的战事如果没有困难,就没有必要如此操劳,好好保重身体是很重要的。”
楚思南没有说话,他缓步走到图哈切夫斯基的对面,伸手拉开那把椅子,然后坐了下去。
“对不起,米哈伊尔,我让你失望了。”坐下之后,楚思南看着自己对面这位如同老大哥一般的元帅,沉默良久,才叹口气说道。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图哈切夫斯基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他说道,“作为一名军人,对不起这句话是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出口的,我们所需要的,仅仅是责任。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为战争负责,为战胜负责,为战败负责,而在这里面,对不起没有任何的分量。”
楚思南点头,他明白图哈切夫斯基这番话的意思,而且在当初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 ̄他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楚,”图哈切夫斯基微微扬起头,看着办公室顶上那雕花的天花板,思索片刻之后,才说道,“你知道吗,我这几天很为难,在我的记忆中,任何时候我作出决定,都没有如此困难过。”
“哦?”楚思南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他可以肯定,图哈切夫斯基所说的为难,肯定与他楚思南有关。
“作为一名军人,我图哈切夫斯基平生最感憎恶的事情,就是个人的集权**,当初,我之所以同斯大林闹翻,便是因为如此。我曾经说过,要通过一系列的变革,将原本集中在最高统帅部的权力交还给政治局,将来,由政治局以及最高苏维埃代表大会,来决定国家的一切重要事务。”图哈切夫斯基没有理会楚思南的反应,他继续说道,“可是而今,我忽然间发现,我的这个构想似乎有些不现实,因为就在两天前。我自己首先就违背了当初的这个决定。”
将桌上地一包香烟扔到楚思南的面前,图哈切夫斯基示意他随意,然后才继续说道:“前天的会议上,我的一项提议遭到了雅基尔他们的反对,呵呵,你想知道是关于什么的提议吗?”
楚思南摇摇头,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去知道了,不问可知,图哈切夫斯基的提议一定与自己有关,而且极有可能是关于继承克里姆林宫领导大权的问题。
“我压制了雅基尔他们的建议。尽管他们的意见代表了大多数人地趋向。”图哈切夫斯基点点头说道,“很**。甚至是蛮不讲理,没有任何的民主可言。这就是我对当时地自己的看法。哎,不得不承认,为了国家地长远利益,有的时候,有些人不得不显得**一些,而在那个时候,民主则不得不对现实低头。”
楚思南仍旧不说话。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必要说什么,竖起耳朵来听,是个最好的选择,在他面前的是图哈切夫斯基,是列宁时代硕果仅存的一位元帅。而他楚思南说到底,都是一个晚辈。
“必须承认,在刚刚过去的这几天时间里。我所做的违背自己地心意的事情,比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都要多。”图哈切夫斯基叹口气说道,“包括雅基尔在内,我们的七位老朋友,将会在未来的四个月内宣布退休,他们将会辞去党政军一切职务,回到各自的家乡养老。”
“什么?!”楚思南终于惊呼失声。
或许直到这个时候,楚思南才真正感觉到图哈切夫斯基对自己接掌克里姆林宫一事地顾忌有多重,同时,也终于意识到这位老元帅一旦下定决心的时候,他所采用的手段,又是多么地雷厉风行。包括雅基尔在内的七名老帅退休,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会简单的得了,这其中包含了怎样一种利害关系,即便是瞎子也能够看得出来。
毫无疑问,在最高统帅部中,只要雅基尔这些老帅还在,那么楚思南就能够获得包括政治局在内的大部分机构的认同与,即便是将来图哈切夫斯基过世,并且将克里姆林宫的大权交给了别人,只要这些老帅还在,那么楚思南的翻盘就会轻而易举。如果说巴季茨基之类的年轻将领所代表的,是军界的少壮派势力的话,那么雅基尔他们所代表的,无疑就是保守派势力。少壮派敢于拼搏,但是其实力根基却有失稳健,保守派虽然因循守旧,但是同少壮派相比,却往往是根基雄厚的一搓人,与此同时,这些人还往往占据高位,本身就都是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关键人物。而雅基尔等人,便恰恰是这样的。
毋庸置疑,如果图哈切夫斯基在权力交接之前,不将雅基尔等人的问题搞定的话,那么一旦他故去,其后无论是谁接任苏联党和国家的第一领导人职务,恐怕这个位子都做不牢靠,这些人联合起来,可以轻而易举的推翻一任政府 ̄ ̄当然,除非这个人是他楚思南。
作为当年老帅中的一员,图哈切夫斯基显然看清了这一点,他要为自己的继承者扫清障碍,所以,逼迫雅基尔等人在他还能主持大局的时候退休,便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是我连累了他们,”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性问题之后,楚思南苦涩的笑了笑,重新为自己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说道,“而且他们受到的这个牵累,事实上毫无价值,无论是对我来说,还是对于米哈伊尔你来说都是如此。如果你想要消除掉来自于我的威胁,只要将我清除掉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去动他们。”
“你说的不错,楚,”图哈切夫斯基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走到不远处的那扇大落地窗前 ̄ ̄长期以来受到病痛的折磨,他的身体实在是已经被催垮了,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他还能够坐在这里,顶着病痛得折磨,处理那繁琐的国家事务,实在是一个奇迹。
“我最初的时候,的确有这个打算,”图哈切夫斯基的话还在继续,“在你违背命令的那一刻。我就想到过要将你从现在地位置上拿下来,那确实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不过,这一点我做不到。从你处理日本人细菌部队的做法上看,我明白了一点,你是一个中国人,而且始终都将是一个中国人。你有中国人的情感,有中国人的爱恨情仇,而这些情感,将会始终贯穿与你的理念之中,并在各个方面得到体现。甚至是对国家大事的处理上。老实说,我很欣赏你的这种做派。要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换一个人的话,他也许都会有另一种做法,而不是像你这样,感冒风险去显现自己的本色。不过话说回来,欣赏归欣赏,作为国家大政地决策者,有很多事情我不能根据自己的喜好而作出决定。这一点你应该能够理解吧?”
楚思南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图哈切夫斯基这番话说的很实在,可谓是推心置腹了,如果换成当初地斯大林,他楚思南今天恐怕已经没有机会坐在这里了。
“虽然说基于种种原因,我不能允许你继承我的位置。成为克里姆林宫的下一任掌权者,但是同样的,我也不能因为这些缘故而剥夺你应该享受的待遇。否则的话。那不仅对你来说不公平,还会令很多曾经为这场战争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心灰意冷,尤为重要地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这些决定是否是真正正确的。”图哈切夫斯基说道,“从现在看来,雅基尔他们所说的那些很有道理。在如今的克里姆林宫内,确实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你更适合继承我的位置了,正在进行地这一场战争,无疑在国内造就了你一时无两的声势。在军事上,你是带领我们的红军由极衰、溃败走向奋起、胜利地将军;在政治上,斯大林专权态势的打破,你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