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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士卒,举盾冲锋于前,清军一排铳弹射来,打得他身上火星四溅,身体不断后退,眼看就要跌倒,却被后面士卒一把扶住,士卒满面惊恐,因为他感觉胸前一阵疼痛,以为自己中弹,但仔细一看,胸前板甲被打出几个鸡蛋大小的凹陷处,却没有一处洞穿铠甲。
这个发现,让士卒与托着他的同袍对视了一眼,一股信心立时涌上心头,两人同时操起战刀,举起盾牌,狂吼着,宛如大师兄附体一样,冲向石寨。
当前面的两千藤牌手,在密集的箭雨和铳丸中,全部冲过第一道壕沟时,明军后面的铳手,终于推着大车,到了壕沟前。
“快!摆开!”在铳队中,张有德亲自指挥着,急声大喊。
士卒们连忙将大车一线排开,形成一道寨墙,而在摆开的过程中,木板上已经钉上近百支羽箭,清军的箭矢“噌噌”的不停射在上面。
明军炮队,立刻将佛郎机炮,抬上大车,车前的挡板上有个碗口粗的窟窿,正好让炮口伸出挡板。
佛朗机炮与红衣炮不同,红衣炮是从炮口装填,而佛郎机是从后面换子铳,相当于后膛炮的打法,所以可以将炮口伸到外面。
在炮队准备时,三千铳手也迅速列阵,因为有一千新铳,所以其实是列成了两个听命于不同号鼓的方阵。
“将军,准备好了!”张有德站在两个方阵中间,右面的两千鸟铳手还在装药点火,左边一千自身火铳已经准备就绪,一名精悍的千户,昂声向他禀报。
张有德远眺前方,两千藤牌手在清军的攻击下,前锋已经冲过第三道壕沟,而随着距离堡墙越来越近,清军的火铳与弓箭的破甲能力,也越发大了起来。
“自声铳,先射!”张有德立时喝令道。
堡墙左侧,一队清兵射完,立时后退,第二队马上举铳上前,而这时明军左侧,在板墙后,一阵尖锐的喇叭声响起,三百自身铳手,当即将铳抬起,“砰砰砰”的铳声,伴随着团团白烟,堡墙上的清兵铳手,顿时纷纷跌落下来。
城上清兵铳手,立时一阵慌乱,原本密集的队形,一下稀疏起来,前排的铳手匆匆放完一铳,慌忙后退,后排的清军铳手刚走上前来,明军一片铳丸,又向城头泼来。
这一下,堡墙左侧的清军顿时就乱了,明军铳手的射速,让他们感到一阵惊恐,使得不少绿营兵装填时频繁失误,有的连火绳熄灭了都未察觉。
此时,明军三列自生火铳,轮流击发,他们躲在木墙后,一队射完,一队上,动作娴熟,只是有些人还保持着要去看一眼火绳的习惯,等看了才反应过来,自生铳无需点火。
虽说自生铳有着哑火的缺陷,但在射速面前,这些缺陷完全可以弥补。
堡墙在连日的炮击中,墙垛已经大多被损坏,遮挡弹雨的效果,反而比不上明军的简易木墙。第二排的一名清军铳手,眼看着身前的一名清军,未及开火,便被铳丸击中,跌下城头,他额头不禁冷汗直流,手抖着往枪口灌发射火药,然后用通条捣实,装好铳丸。
城头上指挥火铳手的哨子吹响,那清军慌忙上前,方抬起铳,明军火铳又先一步发射,打的他身边的清兵惨叫连连,他在紧张之下,只想放完铳马上退下,于是扭过头去,慌忙扣动扳机,立时“轰”的一声爆炸,鸟铳炸膛,铁砂飞溅,将他脸上炸的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哀嚎翻滚。
这时明军右侧的两千老铳与阵线上的佛郎机也开始向石堡开火,硝烟弥漫之间,顿时就将城上清兵压制。
额驸辉塞见此立时大急,忙让堡上佛郎机进行还击,几名清军炮手当即瞄准了明军的木墙,一炮轰出,铁弹从明军藤牌手的头顶呼啸而过,直奔明军铳阵而来。
张有德正指挥着,就听见“嘭”的一声响,在他右侧两丈外,一辆大车前的木板突然炸开,城上射来的铁弹,裹挟着无数木屑,横扫明军铳阵,一名铳手在护板后,刚放完铳就被铁弹命中,随着一声闷向,铳手身体瞬间被撕成几个碎块,向四周飞散,一阵血雾喷洒开来,而那铁弹余势不减,直接将整个铳阵击穿,站在一条线上的三名铳手,全部被砸的血肉模糊,当场毙命。
堡上火炮虽然还击,可是明军却大势已定,并不会因为几枚炮弹落入铳阵,便形成慌乱。
木墙后面,炮声铳声绵延不觉,发炮、发铳腾起的硝烟,将明阵覆盖,堡上的清军火力被明军压制,特别是在左侧一千自生火铳的打击下,左侧堡垒上的清军铳手已经完全不敢露头。
冲锋的明军藤牌手,很快发现迎面而来的铳丸稀疏起来,他们只需要防御头顶落下的羽箭,士卒们立时士气大振,举盾飞速的接近堡墙,特别是左侧的堡墙。
一架架短梯子搭上堡墙,两千腾牌手,如蚁群般攀梯而上,他们一手攀梯子,一手执盾牌,口中咬着苗刀,奋力向上攀爬。
堡墙上清军铳手开始用石块滚木砸下,一片片士兵被砸中,惨叫着跌下城去,但堡墙毕竟高度有限,只有一丈高,明军就是从梯上掉下来,即使攻城梯被掀翻也无法对明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只片刻间,十几架短梯上的明军已冲上左侧堡墙,和墙上清军战在一起。
张有德见此,立时拔刀斜指,大喝一声,“杀啊!”
明军铳阵在藤牌手登城时已经停止了射击,他们听了命令,立时把出佩刀,推开木墙,蜂拥冲向堡下。
?很快,越来越多的明军士兵杀上墙头,数千人在堡墙上鏖战,不断有人滚摔下去。
几名悍勇的明军,甚至直接跳下堡墙,对躲在堡墙后面的清军弓手,进行屠杀。
忠武镇作为明军精锐,这时候战力便显现出来了,特别是其中还有千余穿着板甲的士卒,清军刀砍在上面火花四溅,却无法伤及明军分毫,反被反手一刀直接砍翻,混战中的清军立刻恐慌起来。
辉寨看越来愈多的明军冲上堡墙,不少人已经跳下来,如虎入羊群一砍杀清军弓手,而清军弓手本能的向未遭明军攻击的东面溃逃,他便知道要完。
明军主攻西面堡墙,其他三面没有遭受攻击,虽然安全,可他们退向其他三面,无疑就给明军腾出了更多空间,让更多明军冲进堡来。
果然,跳下堡墙的明军砍散了清军弓手,几次攻击后终于将守在堡门处的清军杀散,把堡门打开。
一阵欢呼响起,还在外面的明军瞬间蜂拥而入,堡门处,无数头戴碟盔明军士卒沿着通道冲入堡内,守堡的清军已经开始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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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886章 掩杀败军()
土寨下,刘顺在千里镜中,看见明军士卒冲上石堡,一员明军百户一刀斩断了辉塞的帅旗,然后从士卒手中接过一面绣着龟蛇的大旗帜,挥舞两下插上城头,他当即放下千里镜,一手握拳,向上挥出。
主阵的明军见了,心中如主将一般振奋,立时发出阵阵欢呼,刘顺身后的枪林举起,然后又放下,如同海上波涛,起起伏伏。
明军的欢呼声并非从堡上开始,而是在堡上明军还没完全控制石堡时,下面的明军就嚎了起来,这更是将冲入堡中的宣武营架了起来,这要是在被人赶下去,那还不尴尬死,那真是颜面扫地,无法抬头做人了。
欢呼和呐喊,从西面坡下,向石寨蔓延,很快传入了西城上多铎的耳中。
这让多铎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不禁一步走上前来,一手搭在墙垛上,双目向土坡上张望,想要看清石寨内的情况。
可惜的是,明军是从西面进攻,城上的视野正好被土坡挡住,多铎等人并看不清明军攻寨的情况。
正是因为看不见,而明军的欢呼声又传来,所以才让清军担心起来,不少清军将领,也同多铎一样,不自禁的走到城墙边,扶垛眺望,眼中都流露出忧郁之色。
有石寨在,明军就无法威胁扬州,扬州城中的清军便没有多少紧迫感,反之石堡一失,扬州城就落在了明军兵锋之下,特别是如果明军将红衣炮架在高坡上,就可以俯视西城,扬州的防守将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这些后果所带来的影响,必然使清军士气低泄。
“王爷,昨晚我们送出去五十多门佛郎机,一千二百精锐士卒,石寨兵力充足,况且有额驸辉塞镇守,与明军周旋半月应该没有问题,王爷不必太过担心。”
镶白旗的巴牙喇纛章京苏克萨哈,虽然听到了明军的欢呼呐喊,但他见多铎神情,还是出言安慰一句。
多铎也觉得他在扬州四门被堵后,连夜输送人马将石寨的兵力补充到最初的水品,明军要是按着之前的攻击方式,自然又得耗上一段时间,等石塞兵力损耗后才能借机破寨,可是他就怕明军玩出什么新花样,而且这满山遍野,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传入耳中,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不好!”多铎正焦躁之际,旁边的管校忠忽然指着石寨,惊呼一声,“王爷,石寨败了!”
其实好多清军将领,也一直在眺望石寨,不用他说,自己也能看见。
多铎方才走了下神,闻声急向高坡上看去,只见高坡上石寨的东门一下打开,千余顶着斗笠穿着马褂的清军,夹杂着百余穿着白甲的旗丁,仓皇的涌出石寨,满山遍野的冲下高坡,向扬州逃来。
石寨内,明军还在于清军残兵厮杀,两个百户队,舍弃石寨内的残敌,没有下堡墙,按着张有德的命令,一左一右的沿着堡墙突进。
额驸辉塞逃出东门,听见漫山遍野的欢呼,回望石寨一眼,见东门的堡墙上已经出现带着碟盔,穿着红甲的明军火铳兵,从东门逃跑的清军,根本没有人组织将堡墙上的明军赶走,一个个只顾争相逃命,几名清军方跑出堡门,就被墙上明军铳手射杀,后面的清军残兵也不管不顾,撑着明军装弹的时机,仓皇逃出堡门。
这时又几名白甲仓皇逃出,堡上明军还在换药,不及射击,但是堡内厮杀的主力,也终于追了过来。
当先几名铳手追出门外,立刻单膝跪地,抬枪射击,几名白甲瞬间扑倒两人,还有一人腿上被打出一个血洞,顿时扑倒于地,已经跑开的两名白甲兵见此,停顿一下,咬了咬牙,还是转身将受伤的白甲架起,然后拖着仓皇而逃。
射完的铳兵立即站起来,装填弹药,而这时巨大的喊声响起,张有德领着人马紧接着从堡门追出,开始掩杀败军。
历代所有将领,在战场上最喜欢做的事情,莫过于掩杀败军,这是一种己方轻松愉悦,而令对手哭爹喊娘的事情。
一时间明军紧随清军败军之后,满山遍野的追杀上来,有些明军边追边放铳,击中清军后背,使之扑死,有的明军健步追上,挥刀就砍,从后将清军砍翻于地,清军的尸体在不陡的斜坡上滚动几下,便没了动静。
城上多铎看见这一幕,看见石寨失手,恼怒的一拳垂在墙垛上,红着眼睛一声怒喝,“还不快去准备吊篮,再令哨船去把人接过来。”
扬州四门被堵,清军溃兵唯一的生路,就是跑下土坡,游过护城河,然后让城上清兵,将他们吊入城中,或者走水门入城。
扬州护城河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