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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街尾部,有一家酒楼,旗幡已经退色,一块斑驳的牌匾上写着“太仓楼”三个字,但在风吹雨打下,金漆掉了一半,三个字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从这幅景象,大体可以看出,酒楼经营不善,不过旁边的几家店铺也多是如此,半死不活,倒闭了可惜,但也无法达到往日的繁华了。
大堂里,掌柜的正拨弄算盘,酒保则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有客人进来才招呼一声。
这时一名老者牵制一头毛驴来到店前,他把毛驴栓在木桩上,摸了摸毛驴,实则是注意周围情况,再三确认之后,才走进酒楼。
“有客到!”酒保立刻抖了抖肩上擦桌布大声喊道。
老者走进酒大堂,掌柜的立刻抬起头来,与老者对视一眼,轻点了下头,然后便低头继续拨弄算盘。
此时老者直接穿过大堂,上了楼,然后推开一扇门,走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坐着两人,一个三十多岁正是姚志卓,另一个四十多岁,名唤阎尔梅,曾为史可法画赞,桌上摆着几样酒菜,但可以看出来并没有动过。
他们见老者走进来,都站起身来,一人便道:“钱公,您来晚了。”
老者正是东林魁首钱谦益,这几年来他遭受了许多罪,四年时间里,光大狱就蹲了四五回,每年都要在牢房待上几个月。
作为文坛领袖,他学生偏不天下,每一个反清,他都要受到牵连,而且他本身也为反清复明筹措钱粮,幸得柳如是为他奔走,再加上满清内部,也有他的门生和故吏,他才能化险为夷。
“道隐兄,用卿兄,久等了。”钱谦益拱手一礼,然后便与两人坐下。
这时便听阎尔梅急道:“钱公,您会师长江之策,鲁王殿下大为赞赏,现大兵顿于崇明海外,只等王相移楚赣之众,国姓起八闽之兵,会猎长江,则大江之南,在我朝五指之间矣。”
钱谦益听了,点头道:“鲁王殿下已经同意,很好。道隐,你那边进行的如何?”
姚志卓忙道:“钱公放心,贺公与眭本已经起成前往湖广,面见王相,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贺公乃指原兵部职方司主事贺王盛,他的坐师雷跃龙,在隆武朝廷做官,眭本是他弟子,而其父眭明永则在龙武元年松江反清中被杀,钱谦益脑中过了一遍,对两人的印象,觉的比较可靠,没有什么问题。
“此事绝密,牵连众多,一旦走漏消息,后果不堪设想,道隐、用卿一定要紧记。”钱谦益正色说道。
“清廷细作厉害,我们也晓得,鲁王那边乃兵部侍郎张允甫和夏之旭联络,都是可靠之人。”阎尔梅保证道。
不怪钱谦益再三提醒,中国自古就是个人情社会,人与人之间织成一张大网,门生、宗族、血亲、故吏,钱谦益正是利用这张关系网,来进行反清事业,这样可以调动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一旦有人被发现,也能牵连一大批人。
之前清廷清算吴兆胜反清案,前前后后就杀了近千人,这其中就是师生、好友,一层一层牵连的结果。
这时姚志卓忽然闻道:“钱公,今日叫我们过来,是否有重要的事情交代。”
钱谦益笑了笑道:“当然有,你们看看这两封情报。”
他从怀中取出两封信,放在桌上,推给了两人,“这第一封是天地会从山东传回的消息,山东起义越演越烈,谢迁攻破淄川,孙之獬那狗贼,被义军活捉,义军用锥子刺破他全身,在伤口插上头发,大骂‘我为汝种发’,然后又缝合伤口,凌迟而死,实在大快我心啊!”
这孙之獬便是主动剃发,并向清廷谏言推行剃发令之人。
这厮剃发迎降,以为能得到满清的欢心,等到上朝排班时,满人以他是汉人而不让他站在满班,他只好站到汉官一边,但汉官因为他剃发穿满服,也不容他,他在羞怒下,便给清廷上书,“陛下平定中国,万里鼎新,而衣冠束发之制,独存汉旧,此乃陛下从中国,非中国从陛下也。”
虽说满清搞剃发易服,从辽东就开始了,入关后清廷肯定也要推行,没有孙之獬的上书,多尔衮依然要推行剃发令,但孙之獬却给了满清一个借口。
天下汉人,对这厮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两人听说孙之獬被杀,连忙拿起那封信,仔细看了看,情报上描写的要比钱谦益说的详细一些,他们看完也如钱谦益一般兴奋,心中大喜。
不过钱谦益冒着风险,不会只为此事,两人将信放好,阎尔梅便说道:“孙之獬此贼授首,值得痛饮一番,但我想钱公还有事要交代吧!”
钱谦益点点头,“会师江南之役,除了要对付江南清军,还需要牵制两淮,北地的清兵,使其无法支援江南,或是围魏救赵攻略鄂地和川蜀。山东义军,我认为可以利用起来。情报上还提到山东曹州府濮州一带,爆发天灾,清廷没有赈济,似有暴乱之态,所以钱某想让用卿走一趟山东,联络义军,为他们出谋划策,钱某则筹措钱粮。”
阎尔梅听了,忙站起来,行礼应命,“钱公方心,我必然不辱使命。”
这时姚志卓又问道:“钱公,这封信呢?”
钱谦益道:“这封乃是崇祯朝大学士李括苍(李建泰)所写,他被清廷贬回山西,同姜瓖有所接触,发现此人对清廷十分不满,想说他反正归明,欲让我借着大木的关系,联系朝廷。”
(历史上会师长江的战略,确系钱谦益所谋划,并非作者杜撰。)
(本章完)
第597章 武昌府,翁婿谈话()
????夏去秋来,转眼间,隆武三年已经过去大半。
自从川蜀战役和楚赣大战结束后,明清双方暂时结束了大的纷争。
明军击退清军后,并没立刻顺江东进,而是将大军屯住于湖北,积蓄物资,休整人马。
明军在作战上,基本遵循着夏攻冬守的规律,以避免在北兵战力强劲时与之交战,不过今夏清廷在川蜀和楚赣双双用兵,料想今岁秋冬无力再次组织大规模的进攻,明朝一方能轻松的过完这个秋冬。
此时江西明军,退回江西就食,金声桓三万人屯驻安庆,虎视江东,武昌何腾蛟与王彦连营,大军抓紧时间休整,等待着东进的时机。
可以预见,在今夏两次大战后,明朝已经彻底站稳了脚跟,下一部的战略,必是整顿地方,图谋江南。
武昌城,战事已经过去小半月,但坍塌的城墙依然没有修复,大队民夫、轻壮都已经遣返,虽然夏种以过了一个月,但还是回乡参与抢种,或是种些蔬菜补贴家用,期望多少能有些收获,避免绝收。
清兵退去,城中家家户户,开始清理战后的城池,那些房屋被拆的,则在官府的帮助下,从新搭建。
天刚刚亮,王彦骑着战马在百名骑兵的严密护卫下,进入武昌城,往湖广总督府而去。
王彦此时身份为五省总督,湖广在他节制范围内,算是何腾蛟的长官,不过他来总督府,何腾蛟并没有迎接。
王彦知道何腾蛟喜欢摆老丈人的架子,他并不在意,进府后先是祭奠了妻兄何文瑞,而后才被人引入客厅,何腾蛟早已在此等候,只是神采不复去岁广京述职时那边般意气风发,身上流露出丝丝寂落。
何腾蛟未穿官袍,一身便服,坐在中堂,他见王彦进来,眼中闪烁出一丝光芒,提起精神道:“士衡来了。”
王彦见他以长辈自居,整个人显然没从丧子之痛中完全走出来,便拱手道:“泰山,文瑞兄为国成仁,必定史册昭然,泰山还请节哀。”
何腾蛟看了看王彦,“士衡座吧,我有话对你说。”
王彦拉了下袍子,在座椅上坐下,何腾蛟正了正身,便忽然正色道:“这次楚赣大战,江西一路最为出彩,击败清兵五万,杀清廷贝勒满达海,又解我武昌之围,金声桓提督江西军务,一个国公的爵位,怕是跑不了。”
“这次江西确实打的不错。”王彦点了点头。
何腾蛟看着他,见他表情平静,脸上漏出一丝急色,“士衡对此没有什么想法?”
王彦听了这话,老丈人是为他担心了,但他神情不变。
虽说五忠军现在就是明朝内部最大的一镇强藩,但他心里确实不想看到其他势力强大起来,金声桓和郑成功都是他限制的对象,甚至他麾下几个镇,今后也要加以限制,否则军阀割据、藩镇之祸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只是现在明清间的矛盾足以压制明朝内部的矛盾,这些军阀问题,督抚做大的问题,才没有爆发出来。
隆武帝现在也在忍耐,真要是击败满清,明朝内部少不了血雨腥风的斗争,王彦也清楚他必然身处风口浪尖。
若是为了一己之私,王彦自然愿意看到明朝越乱越好,最好挑唆这些藩镇都乱起来,再由他出来收拾残局,他做个曹孟德不难,可于天下无益,并没有使得整个民族向前,不过是搭起戏台,又演了一出唐末、汉末的老戏,民族没有向前,制度没有突破,皇权没有限制,而是又陷入下一个王朝的轮回,直到被蛮夷超越。
不得不说,王彦身上有着深深的士大夫情节,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
何腾蛟见王彦不说话,继续说道:“万元吉是陛下心腹,金声桓立下大功,陛下必会扶持,有这么一支强藩在,士衡想要掌控朝局,恐怕就不容易了。”
王彦摇摇头,“泰山的意思我知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江南不定,内乱万不可生,我想陛下也知道这一点。”
何腾蛟听他这么说,眉头一挑,“此时不除,待其做大,又有皇帝支持,士衡要怎么办?”
历史上南明有多次翻盘的机会,可每到关键时刻,总会内部先出问题,便是没掌握好内斗的尺度,政治手段太僵硬,各方不会妥协。
何腾蛟现在为他这个半子,看来是****不少心。
如果是几年前,何腾蛟若是与王彦商议这些大逆不道话语,王彦估计会拂袖而去,但此时却觉得理所当然了。
王彦笑了笑,“如是我倒了,下一个就是金声桓,皇权为一家之利,可将臣子玩弄于鼓掌之间,我欲变革,大利于天下,自然会有所准备。”
“怎么说?”何腾蛟问道。
王彦沉吟道:“其一,我现为五省总督,大明半数兵权,在我手中,麾下将校,以扬州老人和顺系旧将为主,扬州系乃我心腹,而以顺系旧将的出身,若是不怕今后被朝廷清算,目前我无疑是他们最好的庇护者。其二,广南诸商与我关系密切,扬州商号,现在也发展起来,五德商号欠广南各商号百万银钱,便彻底与我绑成一块。其三,文官集团,不会坐视皇权独大,我要限制皇权,并不损害他们的利益,只要我不谋逆,一切可以拿利益交换。有此三点,陛下短时间内动不了我,即便他要扶持新的势力与我对抗,只要我握紧海上贸易这块利益,新势力无法为支持者带去利益,又有多少人会根他们呢?而且,桂王在我手中,陛下不敢与我彻底撕破脸皮。”
何腾蛟听了思索一阵,前三点不说,但桂王确实是个大杀器,他想了想,说道:“士衡手里握着市舶司,掌控海贸,这两年来湖广也收益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