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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不过是一千总,自然不可能得到高杰多少礼遇,但其听闻王彦手下有一千骑兵,还是十分高兴,他当着左懋第之面,便播下粮草,以及一千多件鸳鸯战袍。
王彦让手下人随高杰部下领了物资,便带着人马去送急于南去的左懋第,他骑马随行十里,遇一长亭,便停下来与使团众人告别。
“大人此去,不知何时能见!”王彦从刘顺手中接过酒水,为左懋第践行,心中不由得有些伤感。
左懋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与王彦相处日久,早已成忘年之交,同时深知他的才华。“士衡且安心待在兴平伯军中,待吾回朝后,必然向陛下举荐,招士衡入朝,以士衡才华,日后定能成为朝中栋梁。”
左懋第与王彦同行千里,途中两人交谈甚多,王彦对于局势的分析,使他深以为然,两人都认为抗清是第一要务,反贼则可徐徐图之。
“南京诸公热衷于联虏之策,大人欲改弦更张,必遇诸多艰难,为了大明社稷,汉家河山,左大人请受彦一拜。”王彦行礼道。
“士衡放心,吾此去必然说服陛下,整顿兵马,收拾旧河山。”左懋第扶住王彦之手,深情的说道。“此去经年,就此别过。”
当下王彦作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行人,为王彦歌声所动,左懋第等人随与他挥泪而别,而他则目视着使团众人南行,直到最后消失在天地之间。
送别众人,王彦随返回营地,训练忠义营。
高杰部北上,并非北伐,而是因为史可法热衷联虏破贼之策。
清庭在十月二十四日,檄谕河南、南京、浙江、江西、湖广等处大明官员和百姓,曰:“尔南方诸臣当明国崇祯皇帝遭流贼之难,陵阙焚毁,国破家亡,不遣一兵,不发一矢,如鼠藏穴,其罪一也。及我兵进剿,流贼西奔,尔东南尚未知京师确信,无有遗诏,擅立福王,其罪二也。流贼为尔大仇,不思征讨,而诸将各自拥众,扰害良民,自生反策,以启兵端,其罪三也。”
清庭所发檄文显然包藏祸心,意图否定弘光朝的正统地位,开战之心不言而喻,然而史可法却一厢情愿,认为只要发兵讨贼,让清庭失去指责弘光朝的借口,则和平相处大有可能。
因此史可法亲自安排高杰部进兵河南,欲与清军会师剿贼,以分道入秦夹攻大顺军,来表面弘光朝并非如同清庭指责的那样“不出一兵一卒”,以便在幻想的和谈中多一点筹码。
此时清军主力正同闯军主力激战陕西,河北、山东之地兵历空虚,若明军突然北伐,清军两面被击,则光复北京指日可待,可惜如此绝佳时机,被庸臣浪费,惜哉!痛哉!
这一年来,王彦的经历,使他慢慢成长,在亲眼目睹山东大好局势毁于一旦,南方诸臣的毫不作为后,对那些声名赫赫名臣,已经不再如当初一般盲目信服了。
王彦所部,自归高杰摸下,高杰并未再次召见,他便一心整顿忠义营,令人制作旗帜,又让整个忠义营换上统一的鸳鸯战袍,带上飞碟盔,面貌顿时一新,颇有一番强军的模样。
高杰没有军令下来,王彦也乐得自在,整日带着忠义营在外练习骑战,一晃就过去两日。
正月十二日,王彦向之前一样演练兵马后回到大营,却发现营中气氛不对,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王彦疑惑的带着人马回到营内,正想着让刘顺去打探一番,却已经见他匆匆走进帐来。“公子,高杰被许定国所杀,李成栋将军招您前去议事,欲兴兵报复。”
王彦现在是忠义营主将,士卒们多称他将军或是千户,只有刘顺不曾改口,一直唤作公子。
王彦听他之言,顿时大惊,他才从清军控制之地进入河南,消息不通,也不清楚河南局势,因此怎么也想不通,高杰会突然被许定国所杀。
王彦阴沉着脸出了营帐,便一边往帅帐走去,一边思考着高杰的死,对抗清大局的影响。
高杰部是江北四镇中实力最强的一镇,当年他还跟随李闯时便极为能战,如今身死,两淮防务必定将受很大影响。
这时的高杰军必定人心动荡,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大人物来稳定军心,可会有这样一个人吗?
王彦心里十分忧心,想为天下进一份力,可是他如今只是一个小千总,根本左右不了时局。
不觉间,或许王彦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心里已经开始渴望实力,渴望一支他能掌握的力量。
王彦心情沉重的走在前往帅帐的途中,不少其它营内的千户也正往那边走去,他这才才从他人口中得知,高杰被杀的原因。
原来镇守睢州的河南总兵许定国早就暗中勾结清庭,还主动将儿子许尔安、许尔吉送入黄河北岸的清军大营充当人质。
高杰知道这件事后,担心许定国率领部下将睢州地区献给清庭,便带大军进抵睢州,意图凭借优势兵力,胁迫许定国极其部众,随他西征。
许定国知道自己兵少,打不过高杰,内心恐惧,急向清庭救援,可豪格又根本没有兵力可发,于是他便横下心来,欲铤而走险。
他一面出城拜会高杰,表面上十分恭敬,实际上却是一面思考应对的办法,很开他便以为高杰、赵其杰、陈潜夫接风洗尘的名义,在睢州城内大摆宴席,诱高杰入城。
河南巡抚赵其杰,巡按陈潜夫,劝告高杰不要轻易入城,以防生变,可是高杰武将出身,自持兵多势重,许定国不敢轻举妄动,只带三百名亲兵,便进城赴宴。
席间许定国让妓女劝酒,将高杰灌得酩酊大醉,半夜时伏兵猝发,把高杰和其亲兵尽数诛杀,只有赵其杰、陈潜夫因为留了个心眼,才于今天逃出睢州。
帅帐里,李本深、胡茂祯、李成栋等高杰部下,正一脸阴沉的听着赵其杰、陈潜夫声泪俱下的大骂许定国,众人皆愤恨不已。
“吾欲发大兵攻破睢州,取许定国狗头,为伯爷报仇,汝等可愿随吾。”李成栋抽出宝刀,满脸愤恨,他追随高杰多年,早已视其为兄父,今高杰被害,他如何能不愤怒。
此时营中群龙无首,高杰外甥李本深又不善兵士,便占时让李城栋做主。
高杰对待士卒不薄,不然当初部下也不可能跟他从陕西经过山西、河南怀庆,一直逃到山东,最后进驻徐州。
这样的行军,可比王彦他们还要厉害数倍不止。
营中将校,感于高杰爱戴,听李成栋之言,顿时群情激奋,纷纷附和,欲发兵讨伐许贼!
当下李成栋、李本深便分派军令,让大军立即攻城,可正在这时,却突然有人来报,“巡抚大人,诸位将军,那许定国已经弃城而逃,欲北渡黄河,率部投清去了。”
“贼子!”闻言李成栋顿时大怒,恨声道。“谁愿为先锋,替吾追杀此贼!”
(本章完)
第20章 李成栋,兴兵报仇()
许定国投降清庭,暗害高杰,整个高杰部便等于和清庭结下大仇。
王彦看着营帐中,群情激奋的众人,对许定国和他所投的清庭恨之入骨,心中不由得升起一念。“何不唆使高杰余部,乘势跨过黄河,攻击河北豪格,席卷北直隶之地呢?”
王彦才从河北逃到河南,对清庭在北直隶和黄河沿岸的防务了然于胸,更深知清庭如今的空虚,当初他一千人马是不可能有什么作为,可如今有高杰所部四万余人,那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况了。
清军如今与大顺激战,主力皆在西面,河北之地兵力空虚,他们完全有可能击败豪格啊!而且就算无法击败豪格,他们也可收拾整个河南啊!
这时王彦闻李成栋之言,欲求先锋追杀许定国,便出列道:“末将手下有一千骑军,愿为先锋,为兴平伯报仇雪恨!”
南方缺马,高杰部也只有九千匹,其中还多是骡马,可用骑兵不过三千余人,若是一般千总请命先锋,李成栋必然呵斥一番,但王彦的一千骑兵却使他一阵心动。
不过许定国麾下有一万人,王彦所部一千骑兵还是显得有些单薄,李定国微微思索,便又点了三名千户,领着三千骑兵,与王彦同去。“王千户,汝等速速出发,吾大军随后就到。”
“喏!”王彦与那三名千户,抱拳应下,就立马转身出了帅帐。
王彦回营,刘顺王威等人早已等候,他立马下令将忠义营的人马集合起来。
片刻后一千骑兵便在营外集结完毕,王彦骑起战马,在众军面前巡视一遍,肃杀之气蔓延。
“许定国背主求荣,杀害兴平伯!弃华夏而投夷狄,天理难容!此一战,关乎正义!吾等今日之食,乃兴平伯所赐,身上之衣,乃兴平伯所赐。大恩不报,禽兽也!汝等可愿与吾,为兴平伯报仇雪恨!”
“愿随将军,报仇雪恨!”
对于高杰之死,忠义营所部士兵起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甚至不知高杰为何人者,也大有人在。
可此时众人听了王彦之言,那感觉顿时便不一样了,忠义营从北直隶一路风餐露宿的逃到河南,刚过两天好日子,而给与他们粮草和衣袍的高杰就被杀害,这简直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一时间,忠义营的士兵们,战意高昂,这是为他们的衣食父母雪恨啊!
王彦见士气已经被他调动起来,心里十分满意,又对着身边的刘顺、王威等人道:“此一战,是吾等成军以来的第一战,诸位务必于吾同心,打出忠义营的威名。”
青州之战时,王彦虽然面对过数万清兵,可毕竟那是守城不是野战,后来倒是野战了,但多是被清兵追着打,他至今也只是指挥过消灭一些小股清兵的战斗而已,这次要追着近万敌军打,他着实没有经验。
“千户放心!”
“公子放心!”
“吾等定然跟随将军死战!”
刘顺等人立马一一表态。
忠义营士气可用,兄弟们又齐心,王彦心中已经大定,当下他便抽出佩剑,剑指北方道:“上马!出发!”
一阵阵哗啦啦的声响,一千名骑士同时上马,随着王彦向北冲去,大军所过之处,惊起满天尘土,而另外三名千户所领的三千骑兵,也紧跟着冲出大营。
睢州离黄河二百多里,极速行军,三日便可过河。许定国弃了城便领兵狂奔,豪格虽然拒绝发兵,可却答应在河边安排船只接应,所以只要他能安全到达河边,就算安全了。
到半晚时分,许定国的大军过了杞县,离睢州已经六十里。
当年的蒙古骑兵一日可达两百多里,而他许定国的步军一天尽然可以走上六十里,这样的速度,他足以自傲,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不是因为他此时还在奔命,而是因为事态反常!高杰部的骑兵居然没有追上来,连斥候的踪迹都没有出现,实在让他心中不解。
难道是高杰死后,军中群龙无首,从而引发混乱,这显然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