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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子宁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很满意自己的算计,也很满意部将们的反应。将众人操控于鼓掌之间,也是为上位者的必修课。
他缓了缓,道:“这些新任命的指挥使,多是你们的部将,待会儿大柱会带着委任状自去,你们,就不用管了。”
众人自是应是。
待众人坐下,连子宁又道:“其实新建的这十个卫,战斗力堪忧,可说是值得商榷,但是本官也没打算立刻让他们上战场!他们的任务,更类似于关内的那些卫所,作为地方守备部队,警戒守护地方!却是又不尽相同!这么说吧!”
连子宁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面,用教鞭在地图上不断的点着,道:“我在咱们新进占据的这片土地上,划了四十个点,这四十个点,大约是每隔百里一个,要么是关隘要塞,要么是土地肥沃,要么是靠近密林边缘,要么就是临近河道,总而言之一句话,都是必须要占领的要津!而这些地方,需要人驻守,本官的打算,就是这四十个点,每个点,派驻一个千户所驻守,由此,就相当于是抓住了这片土地的脉络,能够将其牢牢的控制在咱们手中!”
“当然,这么些大军在外,粮草辎重,每一日每个月的消耗,都是一个极大的数目,若是全部都由镇远府运输的话,且不说咱们支撑得起与否,就算是撑得起,过个十天半月,也要被拖垮了!所以,他们不是单独行事!”
“你们理当也知道,贱民们快来了!”连子宁走回桌子前面,轻轻敲敲桌子,脸上满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咱们要动的,就是这些贱民!”
众人都露出倾听的神色,他们也不敢不认真,连子宁这会儿说了的话,以后冷不丁就会问起来,到时候若是答不上来,可就是很尴尬了。
连子宁教鞭点在了一个点上:“这里,便是海西女真的东部重镇萨尔浒,靠近密林,可以控制数十个林中部族,各种产出极为之富庶,定然是不能放弃的,在这里,本官打算驻扎一个千户所的兵力。这一个千户所的士卒,吃穿用度,兵甲的更换,林林种种,都需要钱,而且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些,都需要镇远府来供应。你们看,这萨尔浒在这里,距离镇远府足有四百余里,而且中间都是大江大河,密林山脉,除了水路,其它根本难以通行,偏偏咱们水运还不怎么样!而若是要陆路运过去的话,必须要绕路这里,从镇远府北去叶赫城,然后再从叶赫城向东,这样一来,路途就增加到了一千三百余里!”
“这么远的道路,那一个千户所一千七百人的用度,就要至少五千农夫运输,而尚若那个千户所中一年需要的物资价值是一万两,那么在这一千三百里上消耗的粮食,农民所费之工钱草料,就要十倍于此!如此,绝对不是我武毅军所能承担的!而且,若是只在那里驻兵的话,倒是起到了占领的目的了,但是,因为缺乏人力,当地所产根本无法运输,也无法与当地部族融合,就算是占领个一百年,那里也还是一片蛮荒之地,等到敌人杀过来了,把咱们的军队给杀光了,便重新占领了此地,毫无阻力!这样,绝对不成!咱们占了这么大的地盘儿,若是这般经营,非但没有产出,反而会把自己也拖累进去!占领土地,可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挣钱,为了获得各种物资!”
“随意,为了这个目的!”连子宁微微笑道:“贱民们的用处便在这里,按照我的计划,是千户所配合贱民的模式。每一个千户所,配备一万的贱民!千户所驻扎在某个地方,然后这些贱民便是在附近扎下跟来,种田产粮,捕鱼打猎,上山采参,下河取珠,总而言之,他们一去,不单单是解决了士卒们的吃穿用度的问题,更是可以缴纳大笔的赋税,钱粮,当地的特产山货!而由此,咱们武毅军的钱财,也是源源不断到来!”
连子宁这话说完,便是刻意的顿了一顿。
其他人还在思量着,洪朝刈这个武毅军辖境内所有政务的总办已经是连连点头,赞同道:“大人奇思妙想,当真是让标下叹服,如此一来,一举两得,解决了军兵后勤问题,解决了贱民安置问题,而且当地有兵有民,军民互为照应,互为犄角臂助,则江山永固矣!”
“只是,”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大人,咱们松花江以南的区域人烟也是稀少,大片的良田还未曾开发种植,这些贱民本是要安置在江南的,如此一来?”
连子宁摆摆手道:“这事儿你且不用担心,咱们大明的贱民多不胜数,内地无地少地的农民也是极多,这一次过来的三十万,不过是一个极小的部分而已,之后要迁过来的,更是多达百万。当然我也知道,这百多万人,对于这片土地也不算什么,等这些贱民全部迁移完之后,我会再和朝廷商议商议,多多迁一些人口过来。”
洪朝刈这才放下心来,坐下不再说话。
连子宁也坐下,身子动了动,靠坐在椅背上,保持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道:“这会儿老洪也在,你们这些指挥使们也都在,既然如此,便趁着今儿个把接下来要干的事儿都一次说完,这各个新建的千户所和贱民们要渡江北上的事宜,需要你们多多配合,我把话说在这里,这是咱们武毅军能否巩固在江北统治的大事,若是谁不用心干,莫怪我不客气。”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还是笑吟吟的,但是话语中的认真严厉是谁都能听出来的。
众人自然是心中一凛,他们知道连子宁的性格,但凡是他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就是极为的重视,不容轻忽。‘
连子宁又道:“记住,对待贱民,一定要有存住几个心思——第一,就是平等!得让他们感觉到,咱们武毅军这地儿,和大明其它的地方是不一样的,没人瞧不起他们,也没人可以随意的欺负他们,既然他们到了这里,那就是咱们治下之民,和其他的百姓,没有任何的区别!这一点,你们具体实施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第二,便是恩威并施!这些贱民,多是当年张士诚等人部将的后代,在大明被欺负了百年,吃苦那是惯了的,所以,咱们一定不能对待他们有多好,若不然的话,他们会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诸位,太容易得来的东西,总是不那么稀罕了。你们可以瞧瞧咱们的士卒,入伍之前,他们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点儿油星肉花儿,若是那时候给他们吃一顿肉,定然是把碗底儿都给舔干净!可是现在呢?”
连子宁似笑非笑道:“我可是听说,某些部队,吃的红烧肉炸鱼浪费的紧,连白肉也不吃,剩下大半碗直接倒掉!是不是啊?”
连子宁此言一出,当下便有几个卫指挥使身上的冷汗都是涔涔而下。
他们都是自家知自家事,连子宁所说的这种情况,身为卫指挥使的,自然是知道的更加清楚的,本没太当回事儿,却没想到已经传到了连子宁的耳中。这几位心里都是暗暗抱屈,若是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就被大人惩处训斥,那可真是亏死了。
所幸连子宁看来也不想追究。
他只是从野奈那里听到一点儿风声所以在这里也只是点一点而已,却没有追究的意思,毕竟这浪费,说大也大,说小那是再小不过了。但是眼下不过是出了一点儿苗头,制止也就是了,万事太过酷厉,便容易失了军心。
似有深意的看了那几个冷汗直冒的指挥使一眼,连子宁一带而过,继续道:“所以,根据这个原则,本官制定了几条政策。”
“第一,自力更生!贱民们到达之后,还不算是很冷,东北密林良多,建造房屋所需的大木,石头,青砖等等,全部是由贱民们自力更生,自己解决,当地驻军不管。”
“第二,耕地自主原则。不具体分配耕地!把贱民们迁移到当地之后,立刻开始着手让他们开垦土地,以为来年之用,能开垦多少土地,就占有多少土地,但凡是开垦出来的,便是属于自己的,官府不予干涉。但是一定要记住一个原则,便是开垦出来的才是他的,而不是随便一圈就成了他的地,这也太过荒谬。”
“第三,征收重税原则。今年已经过了种植的年月,这些贱民们就算是开出来土地,也定然是注定了打不下来粮食的。既然如此,他们过冬需要的粮食、来年种地所需的粮种、农具、耕牛,这些官府都会提供,但是这些,可不是无偿的。从明年开始,之后的三年,他们每年收成的八成,都要交给官府,以作为偿还。三年过后,从第四年开始,税率减少到所产总量的七成!从第十年开始,跟江南地区的一般,减少的五成。”
若是放在以前,洪朝刈定然要质疑连子宁制定这么高的税率,老百姓会不会活不下去,但是经过上一次连子宁跟他说的那一番文官你是国朝最大毒瘤的理论之后,心里便是也透彻了。东北平均每人那么多的地,玉米的产量又是这么高,只要是中间没有那层层克扣,收八成的税还真是不算多。
所以他也是缄口不言。
“第四,便是军政分离。国朝制度,卫指挥使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权势甚大,甚至父子相承,所幸国朝还有些防范之心,没有酿成唐朝藩镇之乱,不过卫所制度也是极为糜烂,最后不得已废除军户制度,重新募兵。既然知道了这些弊端,咱们便干脆把隐患切断。每个千户所驻扎之地,成立一个县,一共就是四十个县。老洪,这段时间你又要忙了。尽快遴选出四十个精干清明的官员来,派驻到地方去,作为县令牧民官儿,统管一切地方上的事宜。至于地方和驻军的协调问题,这县令是直接向总办衙门负责的,和地方驻军互不干涉。但是若是地方驻军有所需求,在其份内的,则要尽力从速去办。反之,若是地方上有什么需要到驻军了,也是这般。”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连子宁心中有些黯然,悄然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这会儿最有效率,也是最容易做出成绩来的法子,就是军政一体,军管民,这样一来,没有制肘,没有牵扯,发展速度自然会变快。而现在搞一个军政分离,驻军和当地官府互相制肘,效率自然而然的级低下来了,而且对于不少事的反应速度也会变慢。但是这是不得不行的一步,否则的话,军政一体,当真是很容易就养出几个割据一方的小军阀出来。连子宁本身就是割据军阀出身,自然很清楚这个道理。
“第五,以工代赈。军队到达该地之后,军营,官府县衙,城墙等等一应都需修建,可动员贱民们为劳工,那些发给他们过冬的粮食,便是酬劳。但是,要记住一点,不得随意打骂甚至杀戮,若是有不法之事,定然从严从重办理。”
众人都听的很仔细,把连子宁说的一一记下了。
连子宁拍拍手,站起身来道:“好了,今儿个要说的,便是这些,大军刚刚归来,还需休整,再次北征的事儿,本官会另行召集开会的。成了,记住本官说的这些,下去之后和老洪他们一起,同心协力,把差事办好。对了,老洪,熊廷弼,你们两个留一下。”
会议散了,洪朝刈和熊廷弼却是留了下来,心中有些诧异,不知道连子宁把他们为何留下。
连子宁起身往外头